“爷,您不担心曹家将咱们一网打尽啊?”这左家败了,三爷怎么反而更开心了呢?
左邵卿捻了一块云片糕扔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嘴角扬起一道眼里魅惑的弧度,轻声说:“那也得曹家有这个能耐啊!”
曹夫人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左淑媛,左家的名望还在,就算庶女嫁出去做妾也不可能连一点程序都不走。
所以曹夫人将聘礼留了下来,随便定了个日子就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
后院中,左淑慧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绣一个荷包,从荷包的颜色来看显然是男人用的。
知道曹家的人走了,她也松了口气,还羞红着脸问:“娘,现在就准备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傻丫头,离你大哥进京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些时间够你绣几件东西的?咱们要进京,总得要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成。”
薛氏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女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高贵端庄,即使在京城的闺女圈,也不会籍籍无名的。
左淑慧点点头,眼中浮现出向往之色,“娘,咱们这么设计曹家,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薛氏打量着荷包上那只活灵活现的雄鹰,安慰道:“只要你能顺利嫁进镇国公府,他们巴结左家还来不及呢,哪敢对我们怎样?”
左淑慧嗤嗤地笑了起来,可就不是这个理么?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低头穿针引线。
时间很快就跳过了腊八,各家各户都开始忙着过年,曹家在年前三天将左淑媛抬走了,两家各办了一场小局面的酒宴,就算暂时完成了交易。
左淑媛出门的时候,苏姨娘哭的呼天喊地,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人要给人做妾,看样子还恨不得婆家喜欢,心里就跟c-h-a了针似的疼。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当初夫人说出这个计策来的时候她是同意了的,当然,也没有她反对的余地,现在就算想后悔也迟了。
左邵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对于这种算计来的婚姻,他实在看不过眼,当天曹宗冠也没有出现,来接的人只是曹府的一个管事。
自此,两家曾经的友好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
左邵卿让罗小六一直关注着曹家那边的动静,很快就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例如,曹宗冠一直没有进过左淑媛的房门,例如,曹宗冠曾经派人私下给左淑慧送了一封信。
信上说什么没人知道,但左邵卿特意观察过,左淑慧收到信的那天整个人无精打采,眼眶红肿。
看得出来,左淑慧之前对曹宗冠是有点心思的,否则也不会同意这门亲,只是被镇国公府这样高不可攀的门第迷花了眼而已。
不过,无论她心里有没有曹宗冠,总归是选择了一条与他完全背道而驰的道路,而这条路上,是风调雨顺还是荆棘丛生就不得而知了。
左邵卿心里乐呵呵地想:只要有他在一天,这左淑慧就别想嫁个好人家了。
曹府中,曹夫人看着第三次被丫鬟端出来的饭菜,狠狠打翻了手边的茶杯,冲另一边的富态男子说:“老爷,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下了?”
曹代腾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急什么?君子报仇等上十年也不晚,现在情况不明,就由着左家先了几天吧。”
“那万一……那大姑娘真攀上了镇国公府?……”他曹家还敢动他们一根寒毛么?
“嗤,这话你也信?”曹代腾将厅里的下人都喝退,才对自己的妻子说:“你也不想想那位爷的身份地位,那府上能是左家高攀的起的?不过陆公爷确实在左家住了几天,咱们也弄不明白他们是什么关系,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曹夫人一脸忿恨,“那位爷怎么就看上他们家了?一家子的y-in损小人,我算是看透他们了。”
“好了,夫人别气,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发生了此事,两家真结了亲,将来闹出事情来吃的亏更大。”
曹夫人不满地反驳:“现在吃的亏就够大了!你听听外头都是怎么说咱们宗冠的?不少人还往他身上泼脏水,这些日子他连房门都没出一步。”
说到儿子,曹老爷也火了,拍着桌子吼道:“哼!你去告诉他,若他只有这点出息,趁早滚出曹家!咱们家没有如此没用的子孙!”
曹夫人咬着嘴唇,眼眶也红了,她起身冲进儿子的房里,看着儿子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十几年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被人算计也就罢了,权当咱们没这个心理防备,活该被小人暗算,可你非但不长进,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你让曹家情何以堪?”
“娘……”曹宗冠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他失落,他愤恨,他绝望,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人算计了一回,也是因为曾经美好的婚姻期待化成了泡影,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永远不属于他了。
“你如果想一直这么下去,往后的事情就别想为娘会管你,你爹说了,曹家不需要这种懦弱无能的子孙!”
曹宗冠浑身一震,脸色逐渐变红,他深深吸了口气,“娘,我知道了。”
就在曹夫人心里的石头落下来的时候,就听到她儿子说:“娘,明年的春闱儿子打算去试试。”他已经打听到左府有会试的资格了,想必就是因为这样,左家才会出尔反尔,甚至不顾两家多年的交情,算计与他。
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曹夫人的声音顿时降了八度,担忧地问:“陈先生不是让你再心无旁骛地读三年么?”
“娘,就算儿子这次不中,再读三年继续考就是了。”
“那怎么一样?”曹夫人不赞同地看着他,“陈先生可说了,下次恩科你有九成的希望进前三甲,若是现在就贸贸然地科考,成绩定然不如人意。”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儿子只是不想被左家比下去罢了。”就算为了这个原因,他也会尽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的。
曹夫人知道他心意已决,而且这样有冲劲的儿子总比郁郁寡欢的强,于是点头答应了,然后出去替他给曹老爷做思想工作。
第56章
左邵卿无数次在夜里孤身一人来到后院的福月楼,坐着陆铮曾经坐过的椅子,躺着他曾经睡过的床榻,把玩着陆铮曾经用过的茶具,想着那个男人现在会在哪,会在做什么,身边是不是没人环绕,小人奉承?
而被他惦记着的陆公爷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过的好。
御书房中,刚登基不久的天凤帝正对着一个棋盘冥思苦想,最后大笑一声丢开棋子说道:“几年不见,你的棋艺居然还是这般好,难道你在北疆还有空下棋不成?”
陆铮一身常服,端正地坐在战袁锋对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地回答:“偶尔。”
战袁锋在外人面前永远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即使要抄某个朝臣的家,他也能微笑着祝福那家人一路走好,当年还不是太子的战袁锋表现的并不突出,和擅长军事谋略的大皇子以及文采出众的三皇子相比,确实有些黯淡无光。
不过,他的人缘着实不错,任谁提到这位皇子都不会说出坏话来,而且,在老皇帝最后病重的那段时间,表现的最孝顺最无欲无求的就是这位殿下了。
从这几点就能看出,战袁锋绝非他表现出来的亲和善良,而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猛虎。
“爱卿此次南下玩的可畅快?”
“还好。”撇开这人设计围攻和半路暗杀的话,确实还不错。
“听说救了你的是个书生?”
“嗯。”
“书生可敬啊!记得你最瞧不上的就是文弱书生了,这次竟然被书生所救,不知心里感想如何?”
“还好。”
“听说那个书生还是当年左太傅的后人?”
“嗯。”
“听说你还厚着脸皮在左府小住了几日?甚至有人传你有意和左府联姻,可是想起当年老公爷和左太傅的约定了?”
陆铮瞥了他一眼,连一个字都不回了。
战袁锋也不管他答不答,继续问:“听说你让给礼部传了话,同意左家子弟参与此事恩科?”
“嗯。”
“为了还左家的救命之恩?你可知道这是对先帝大不敬的。”战袁锋语气淡淡地说。
“你在意?”陆铮抬头,暗忖:对先帝最大不敬的人不应该是眼前这位么?
装着孝子侍奉汤药,却暗地里里加重了老皇帝的病情,这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还难说呢。
战袁锋突然沉下脸,用认真无比的口吻说:“我有意将五皇妹下嫁与你,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