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三)【完结】(37)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为何?”

  “三当家去年截了一条商船,船主是蒲门所千户的岳丈。仇早结下,去了还能得好?”

  “那怎么办?”

  “去金乡卫。”

  钮王氏抱着包袱,出声道:“金乡卫的王指挥使是我本家。”

  几个海匪齐齐看向钮王氏,似不敢相信,还有这一层关系。

  三当家竟抢了个官家小姐?

  “好,就去金乡卫!”

  刘白头拍板,余下几人也无异议。

  逃命途中,不敢打火把。好在月光明亮,众人扶着礁石,沿小路前行,深一脚浅一脚,总算进入礁石洞,寻到事先安排的木船。

  “快些!”

  海风刮过,洞中呜呜作响,似冤魂哭诉。

  海匪不惧生死,却是天生的敬畏鬼神。听到怪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需提醒,都是用足力气,将船推出洞口。

  回望岛上,火光冲天而起。

  如钮王氏和两个孩子没有逃走,此时必已葬身火海。

  “是倭人!”

  换成海匪,绝不会在岛上放火。倭人便没那么多顾忌。

  “大当家真是糊涂了!”

  夜间放火,明摆着给官军引路,告诉对方,这一千多号人就藏在附近。

  刘白头冷笑,官兵来了也好。

  他倒要看看,沈岳会是什么下场。

  几人登上木船,摇动船桨,辨认星位,北上浙海。

  海面如镜,身后并无追兵。

  纵然是送信人告密,沈岳也会先搜岛南。等搜到岛西,木船早已行远。

  茫茫大海,小船行在其间,如太仓稊米。

  搜寻起来,可谓万般困难。

  沈岳正被朝廷悬赏,想得他项上人头者,绝非只有岛上弟兄。若不是无法领赏,怕倭人都会背后捅刀。

  木船北上,必要绕过几座小岛。

  月光下,海面浮起一片磷波,五彩绚烂,似星辉洒落。

  看似美好,实则暗藏杀机。

  成片的毒水母,聚集起来,飘飘悠悠,随波浮动。

  “快看!”

  划过水母群,望见不远处有个黑影,紧抱一片木板,随着波浪翻滚,载浮载沉。

  “靠近些。”

  钮王氏忽然出声,紧紧盯着黑影,目光一瞬不瞬。

  “是三当家!”

  海匪一声惊呼,飞速摇动木桨。

  船行近前,水中人已失去意识。仅凭求生本能,死死抱住木板,才留得一命。

  “快,把人拉上来。”

  几人一起动手,发现拉不动。

  刘白头站起身,一跃跳入海中,方才将钮西山托到船上。抹一把脸上海水,视线越过船尾,看向发光的水母群,不由得一阵后怕。

  亏得是在这里,再往前一点,三当家必死无疑!

  海上讨生活,时间长了,都会晓得,比起和人对砍,海中的一些东西才真会要命。

  “当家的?”

  钮王氏颤抖着手,探向三当家鼻端,感受到微弱气息,若有似无,脸色更加苍白。

  “娘,爹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爹没事。”

  一定没事!

  钮王氏咬紧牙关,解开钮西山的外袍,拼命帮他暖着心口。

  “嫂子,这样不成。”

  刘光头上了船,接替钮王氏,对钮西山展开急救。

  海匪大字不识,不懂得医术,救治落水之人,却比寻常大夫更加高明。

  这边负责救人,余下海匪也没闲着,纷纷划动船桨,借星光指引,向金乡卫方向行去。

  “没绳子。”

  钮西山呼吸渐稳,刘白头擦擦汗,发现钮西山腰上没有粗绳,仅手腕有被捆绑的痕迹。

  现已被挣脱,只留下几道红痕。

  论理,将人沉海,都会捆绑手脚,以粗绳缚石,一头绕过腰间,打上死结。

  想挣脱,只能用利器割断。

  三当家刺杀失败,身上的铁片都会被搜走,哪里能割断两指宽的绳子。

  咬断?

  更不可能。

  动手的海匪留情?

  这也说不通。

  刘白头愈发想不明白,只能等到钮西山醒来,再问个清楚。

  天明时分,钮西山悠悠转醒。

  见妻儿均已安全逃离,用力捶着刘白头的肩膀,眼圈泛红。

  “大恩不言谢!”

  “三当家救过我的命,说这些都是见外。”

  刘白头瓮声瓮气,大手耙过,一头白发更显杂乱。

  多了一人,干粮还算充足,淡水却是不够。五日内不能靠岸,整船人都将面临危险。

  不知该说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即将断水之时,竟遇上寻海的官军。

  刘白头几人不识字,辨认不出船头旗帜。钮西山却是一眼认出,三艘船打的都是金乡卫旗号。

  “真是金乡卫?”

  闻言,几名海匪精神振奋,连忙站起身,用力挥手。

  身为海贼,遇上官兵竟会如此兴奋,当真是世所罕见。

  兵船靠近,认出钮西山,领兵千户立即皱眉。见同船有妇孺幼子,终是摆摆手,放下绳梯,许几人登船。

  “千户,小心有诈。”

  “无碍。”

  千户负手冷笑,纵然是饵,吃下也无妨。前方即是蒲门所,身后还有两艘兵船,哪路海匪被门夹了脑袋,才会在此地设伏。

  “南直隶发悬赏,施天常束手,沈岳自顾不暇。这个当头,不会自己找死。”

  看向陆续登船的几人,千户冷笑道:“你可知,那个一身短袍,肩膀有伤的汉子是谁?”

  “回千户,卑职不知。”

  “沈岳的把兄弟,海匪钮西山。”

  谁?!

  百户诧异,倏地看向对面。

  海贼岛上第三把交椅,狡猾可比谢十六的钮西山?

  百户袭父职不久,未曾临海战,对海上有名的盗匪,多是只闻其名不见其面。

  看到钮西山,不免产生怀疑。

  这就是诨号海鲨的海匪头目?

  除了个高点,不见哪里出奇。相比之下,他身边的疤脸大汉,才更符合海匪头目的凶悍形象。

  上船后,几人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

  钮王氏和两个孩子被安置到底舱,单隔木门。不及官兵舱房,倒也不是囚室。

  钮西山和几名海匪没这么好的待遇,直接五花大绑,留在甲板上。白天晒太阳,夜里吹海风,遇上大浪,更要浇个透心凉。

  好在每日有两张硬饼,渴了也有淡水。

  不然的话,逃出海岛,躲开沈岳追杀,也得死在兵船上。

  刘白头等不服气,叫嚷着我等是主动来降,不求太好待遇,也不该这般!

  钮西山摇摇头,示意几人莫要浪费力气。

  他们是逃命,既没带金银财宝,也没有海船,官兵岂能给好脸。

  “都闭嘴,等上了岸,我自有计较。”

  不见兔子不撒鹰。

  手中没有太多筹码,总要见到真佛才能亮出底牌。现在就将筹码推出,能不能活着抵达金乡卫,都很难说。

  钮西山发话,海匪均老实起来。

  刘白头不再每日大骂,除吃饭喝水,轻易不再开口。

  千户颇为惋惜。

  海匪撑不住,还能抓紧问出些有用的东西。回到金乡卫,人交出去,功劳必会少去大半。纵然招出海匪窝藏之地,领兵的差事,怕也轮不到自己。

  钮西山狡猾,果非虚言。

  两日后,船抵金乡卫。

  卫所指挥得到消息,惊讶之下,亲往港口。

  见押下的一干海贼,其中确有海匪头目钮西山,当即大喜,遣人飞报杨钦差。

  奏禀御前,定为大功一件。

  “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

  钮西山挣扎着抬起头,大声道:“我知沈岳藏身处,知进岛水路!此番来降,愿为官军带路!”

  王指挥听闻,未当场作出表示,仍令人将几人押下。

  奉命看守的卫军,却骤然多出一倍。

  “禀指挥,船上还有钮西山家眷。”

  “一并押下就是。”

  “可……”

  “什么?”

  “那名女子,自称娘家姓王,祖籍温州府平阳县。言其本家乃县中大户,有子弟在卫所从军。还说,”千户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她有族叔在金乡卫为官。”

  王指挥猛然转头,看向千户。

  “她真是这么说?”

  “正是。”

  王指挥拧眉,双拳握紧,乍然想起多年前的旧事,神情变得- yin -沉。

  “指挥?”

  “本官知道了。”王指挥使道,“人先押着,莫要让她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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