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让一个从小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烤r_ou_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把兔皮剥了,内脏清理干净。”
左邵卿应了一声,找出茅屋里唯一的一把刻刀,提着兔子走到屋外解剖。
杀人简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行了,要清理一只兔子,步骤显然没这么简单。
陆铮在屋子里足足等了三刻,才看到左邵卿拎着一只形状恐怖的兔子进来,顿时什么食欲都没了。
“然后呢?”左邵卿有些羞赧地问。
“去把炭盆的火加大,找根树枝把兔子串起来放火上烤,懂?”陆铮已经对这顿宵夜不抱希望了。
好在现在有隐一,没有了饿肚子的隐忧,否则他真不舍得拿一只兔子给左邵卿浪费。
左邵卿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很快就似模似样地将兔子架在了火盆上,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
“记得时不时翻动。”陆铮盘膝坐在床上,对左邵卿说了最后一个指令,然后便开始闭上眼睛运功疗伤。
左邵卿撇嘴,将视线从兔子转移到陆铮身上,大概是有个明显的比较,英俊挺拔的陆小公爷肯定比一只剥了皮的兔子好看,于是,左邵卿渐渐就不再关注火盆上的兔子了。
烤r_ou_是个细致活,左邵卿左手换右手,换了十遍之后兔子只是表皮变了色,一刀子进去还是鲜红的嫩r_ou_。
陆铮是闻着焦味收工的,双眼一睁开,就看到那个少年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握着树枝,树枝的末端串着一只兔子,已经有一半落在了火盆里,油滴滴入火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他叹了口气下床,从左邵卿手里夺过那只焦了一半的兔子,对上左邵卿刚睁开的迷糊的双眼,竟然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天真无邪,于是打趣地把烤兔递过去:“要吃吗?”
左邵卿看着那团黑乎乎不成原型的兔r_ou_,唰的一下脸就红了,站起身后退一步,“不……晚生不饿……您慢用!”说完连告辞都没说就落荒而逃了。
陆铮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摸着下巴想: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还会轻功,看来还是少瞧了他。
左邵卿直到冲下山才意识到,他竟然在陆铮面前就用轻功逃了,虽然这不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但他不敢相信,这种丢脸的事情真是他干出来的。
他回头看向黑漆漆的高山,对刚才的表现悔恨不已,他就应该把那只兔子塞进陆铮嘴里,看他还敢笑话自己。
一脸懊恼地回到左府,左邵卿悄悄摸进自己的院子,脱了衣服倒头就睡,打算把这事当没发生过,他迷迷糊糊地想:要不明日让小六子去送饭得了。
茅屋里,隐一从暗处走出来,将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将自己清理好的一只兔子架在火盆上,熟练地翻转着,很快屋子里就传出烤r_ou_的香味。
主仆俩将一整只兔子分食干净,陆铮起身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吩咐隐一:“去查查左家。”
“是。”隐一已经把某个姓左的列入重点排查对象,能被他家主子这样对待的,恐怕天下也唯此一个了,他收拾好屋子,重新隐入黑暗,很快便消失在这片山林中。
第031章 跟着三爷有r_ou_吃
左邵卿不记得自己当年是否有过真心相交的知己,就算有,在他被禁锢的那几年也淡忘了,所以当这个一口一句“贤弟”的书生站在他面前时,左邵有些卿糊涂了。
“贤弟,可是伤口不好?”那人紧张的神色不似作伪,拉着他就想扒开他的衣服。
左邵卿脚下一动,避开了他的手,咳嗽两声说:“曲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其实,他除了想起这人名叫曲长青,其他一概不知。
曲长青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也没在意他的抗拒,“为兄刚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情,这左邵陵也欺人太甚,竟然能对亲弟下此重手,真是败坏了左家书香门第的名声!”
听他说的愤慨,左邵卿不由得对他高看一眼,“曲兄不必挂怀,一点小矛盾罢了。”
“小矛盾尚且能动刀子,若真有深仇大恨可了得?”
左邵卿暗道,若真有深仇大恨,当然得要他生不如死!
回忆一点一点地被挖出来,左邵卿想起了几件与曲长青有关的事情,他们曾经同窗三年,后来曲长青入了尹学士门下,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印象中的他,是个真正x_ing子耿直的书生,大仁大义,大善大恶,与前世的左邵卿有些像,却比他多了份果敢与开朗。
大央有很多这样的书生,他们习孔孟之道,论礼义廉耻,高风亮节,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这些书生有的恩科高中,名列御史,有的淡泊名利,做一方大儒,可不管是哪种,似乎都与自己的道德理念背道而驰。
左邵卿有些害怕这样的朋友,因为在他们面前,自己就如同沾满了污泥,自惭形秽谈不上,却也满身不自在。
就感觉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看曲兄满面风尘,还是先回去休息几日吧。”左邵卿面带疏离,淡笑着说。
曲长青微微一愣,“贤弟……可是有何难处?”
左邵卿轻笑出声,“没有,再过几日就是乡试了,曲兄想必也要准备准备。”
曲长青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立即把刚才的疑惑抛开,拉着左邵卿的手说:“为兄就是因为这事回来了,后日一起出发前往昌平郡如何?”
左邵卿拒绝不过,点头应了个:“好。”
出发前一天,左邵卿特意买了很多干粮上山,好在天气冷,熟r_ou_干和糕点放上几天也不会坏。
他和陆铮说明了情况,这一走至少十天半个月的,没人来送饭,也不知道这位陆小公爷会不会被饿死!
陆铮对他的担忧视而不见,吃了左邵卿带来的j-i汤和糍粑,又自顾下床走了两圈,然后坐到屋子内唯一的桌子边上。
桌上放着几本时下流行的话本,这还是左邵卿怕他无事可做,给他带来解闷的,陆铮翻了一次就没再动过。
“这次带来的干粮只够吃五天,之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左邵卿绕着屋子打转,看到炭盆唠叨道:“木炭也不够了,还好你不怕冷。”
看到水壶又开始嘀咕:“水壶有些小了,我还是去提一桶水备着好了。”
“要不……我还是把小六子留下好了……”左邵卿暗自下了决定。
陆铮从荷包里掏出那块乌黑的木牌,蘸上墨在一张宣纸上印下一道印记,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纸拍在左邵卿的额头上,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左邵卿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的,他揭下那张纸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
“不想要?”
“不……不……”怎么可能不想要?这不就是他千辛万苦想得到的东西么?
他还以为需要放长线才能钓上大鱼,没想到陆铮这么大方,先是送了一枚值钱珠子给他,现在又给了这么一张印信,什么本都捞回来了。
左邵卿急忙将犹如千斤重的纸张折好放进怀里,想想觉得不够安全,又把纸张塞进荷包放进最里层的衣襟里。
他脸有些红,但神色还算泰然地对陆铮做了个揖,“多谢陆爷的厚礼!”这可真是厚礼啊,有了这玩意儿,他答应二叔的事情就有着落了,那漕运的三成利也将成为他的了。
不持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天他只是养一个男人就花去了他大半的积蓄,这后续没有银钱进账可不行。
左邵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顺些,可是嘴角的弧度怎么捋都捋不平,连称呼变了也没发觉,“陆爷就不怕晚生用您的印信做坏事?”
陆铮躺回床上,随手端起一盘梅花糕悠然地吃起来,嘲讽道:“你能做出什么坏事?”
对陆小公爷来说,左邵卿就算杀人放火也是小事,何况量这个书生也没胆子杀人放火,如果只是用他的东西换点银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坏事。
左邵卿也想明白了这点,心安理得把好处收了,也决定大方一回,“晚生回去给陆爷买个小厮来如何?”
他身边就一个罗小六,如果没跟着他去昌平肯定会被人怀疑,还不如去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厮来,既能全天候的伺候这位爷又不用担心自己行踪泄露,两全其美。
“不必。”陆铮想也不想就拒绝了,除了最初那两天,他完全能自己照顾自己。
若不是看左邵卿这个书生有点意思,他也不会留他这么久。
左邵卿有些犹豫,“那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