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姜卫七被关入涟山寒水狱时,他一直否认自己杀人,昭铭也恐冤枉了他,便带着一个得力师弟溜下了山。
昭铭回到周流镇,仔细检查了那一主两仆的尸体,还真让他查到了一些东西,魂式术!
昭铭带着新证据赶回涟山,回山才知姜卫七越狱,且把江晚秋也拐走了,气得江汨罗多日气脉不顺,病了好几日,见师宗病着,昭铭也未再提此事。
两年前,黎诛率兵灭了白水山,只留下姜卫七兄妹,昭铭是打心底里同情他二人,不为别的,只为姜卫七与他有相同的遭遇,失亲失家的痛,他深有体会。
昭铭独自去往寒水狱,守狱弟子行礼,道:“昭铭师兄。”
昭铭颔首:“我去会会那狐妖,看看能否探出宗印所在。”
两名弟子有所迟疑,昭铭又道:“怎么?难不成还要我去找江离庸师宗来领我进去?”
“不敢不敢。”
“师兄勿动气,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那狐妖诡异多端,我们害怕他伤了你。”
“怕他伤了我?”昭铭正色:“你们是太高估一个没了妖丹的狐妖呢?还是太低估我昭铭的本事?”
“不是不是不是……”两名弟子后知后觉说错了话,吓得连连否认。
昭铭眉头一皱:“还不开门!”
两弟子急忙退到一旁:“是…”
机关一扭,石门开启。
三宗一派,它们不论是在建筑、装潢上,还是在牢狱布置上都大相径庭。
这善渊宗的水寒狱同善信宗的水寒狱除了狱口外的布置不同之外,内部布置完全一样。
水寒狱共分六层,第一层,玄铁层,也就是江离庸口中的顶层,这一层同它的名字一样,上下左右全是铁,铁墙铁壁。
第二层,天荫层,这层属木,其间全是食人花Cao。
第三层,炎焱层,这层属火,烈焰蔓延,尽是焦土。
第四层,万融层,这层属土,土生万物,为之根本,沙噬众生,流之为患。
第五层,无息层,这层无气,入之则亡,水寒狱中六层,唯有此层尸体不腐,累如高山。
第六层,水寒狱最底层,以寒水湖最为出名。
长弯一过,石壁化为铁墙,眼前所见,尽是斑驳的玄铁,姜卫七同姜木叶被铁锁缚住四肢,脖子上带着一圈铁环,铁环与墙壁相连,那个大铁环本来就重,还要算上那一根粗铁链,两人负不起那重量,被迫跪在地上。
听见脚步声,姜木叶抬起脑袋,泪眼汪汪的大眼睛里除了恨便再也找不出另一种感情。
昭铭走到姜卫七面前,缓缓蹲下身子,轻轻唤了一声:“姜卫七。”
姜卫七脑袋微动,带动那四根粗铁链发着‘铛铛’清铃声:“又来要宗印?呵呵呵……”
昭铭看着他脸上多出来的伤,便知他口中这个‘又’是何意。
“我相信你……周流镇那一主二仆,不是你杀的。”
姜卫七瞬间提起了些许精神,盯着昭铭的眼睛,愣了好一会儿。
昭铭又重复了一遍:“姜卫七,我信你!”
姜卫七突然大笑:“你信我?哈哈哈哈……硬的行不通就来软的?你演的苦情计还不错,老子差点就信了呢!!!”
昭铭:“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今日我都是怀着一颗真心来帮你的。”
“够了!你不害臊老子还瘆得慌呢!”姜卫七瞪着昭铭,眼中透着一股子厌恶的厉色,上一秒他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下一秒就拿着一颗糖沾满屎的糖来哄你,这种行为,既虚伪,又恶心!
“你滚……老子不想见你。”姜卫七扬起头颅,像一头锐气尽消,只剩满身伤痕的病虎:“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拿回宗印!”
姜卫七忍着身上伤口撕裂的疼痛,放肆地大笑起来,昭铭轻叹一声,转身之际扫了他兄妹二人一眼,道:“江离庸师宗已派人去祁山请暮宗主了,三宗聚首,此乃大举,你们……好自为之罢!”
昭铭出了寒水狱,守狱的两名弟子毕恭毕敬地目送昭铭离去。
从寒水狱出来,一路上走来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碰到三三两两巡逻的白衣善渊宗弟子,而今善信宗印已失,江离庸虑及善渊印,再加上那姜卫七曾有越狱前科,他不得不加强戒备。
昭铭心道:姜卫七,这次……你怕是难逃一死了。
“师兄!”
江晚秋从远处跑来,将昭铭拖到一个僻静处。
平日里江晚秋都是‘昭铭昭铭’的叫,一听‘师兄’二字,昭铭就知她有事求自己,再看着眼前形式,昭铭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是为姜卫七而来。
上次在蝶城,江晚秋一怒之下回了涟山,等回去气消了,肚子里的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催动姜卫七肚子了蛊虫,悔不该离开……
昭铭正声道:“师妹,其他事都好说,唯独姜卫七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昭铭师兄,姜卫七不是坏人!”江晚秋哭丧着脸,似要哭出来了:“江师宗已经派人去请等暮师宗了,等他一来,姜卫七就死定了!”
昭铭敛神皱眉:“这次的事情涉及到宗印,非同小可,你千万不可胡来。”
“我不管我不管!”江晚秋急得直跺脚,在眼眶里转了许久的泪水滚了出来:“我就要救姜卫七,我不想让他死!师兄!你帮帮我呀……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你让我干什么都成……求求你了……”
这女儿家的泪水不比那些刀剑弱,昭铭看得阵阵心疼,一张俊俏的脸皱成了苦瓜,想替她擦擦泪水,又碍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一死板的礼节。
昭铭连声道:“师妹别哭,别哭,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不妨你去求求流白散仙,他位高身尊,若他肯出手,或许能保住姜卫七的命。”
“流白散仙…”江晚秋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Cao,破涕为笑:“对啊!我怎么把流白散仙忘了!”
“谢谢师兄!”江晚秋连脸上的泪水都顾不上擦,转身便跑没了影儿。
昭铭心知,如若找不到宗印,就算是流白散仙也很难办,可转念一想,再怎么说流白都是仙,身份、威信都居三宗之首,求他定然是比求自己强许多。
“昭铭宗兄!”
昭铭闻言转身:“何佑宗兄。”
见何佑那捧小翠竹中走来,昭铭心头不由一颤,那捧翠竹离自己所站的位置不过五六步的距离,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昭铭强笑道:“何佑宗兄,真是巧。”
何佑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行至昭铭面前,轻轻吐出一句:“不巧,我正在找你呢!”
昭铭:“不知何佑宗兄找我有什么事儿?”
何佑负手,模样甚是悠闲,眼眸里透出的光夹着一丝蔑视,他道:“如今善信宗印已失,我师宗已下令加强戒备,尤其是这水寒狱周围!”何佑有意将‘水寒狱’三字的语气加重。
许是因为这善渊宗不是自己的地盘,昭铭竟有些心虚。
何佑转过身来,接着道:“善信宗印那贼人已然得手,他必然也在惦记善渊宗印,昭铭宗兄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不仅会给我善渊宗弟子带来不便,而且还会给那贼人留下可趁之机,再除开这一点不说,万一你被哪个不长眼的弟子当成贼人,这……又会引起事端!”
昭铭知他话中深意,说来说去,何佑就是在怪自己擅自进了水寒狱见姜卫七,由此也可以知道一点,刚才何佑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先前对江晚秋说的话,他必然也听见了!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事也是自己理亏,昭铭赔了个不是,道:“何佑宗兄说得是,怪我一时着急想要知道宗印的下落,昭铭冒昧了!”
何佑嘴角微扬,带着一抹浅笑:“昭铭宗兄放心,等暮宗主一到,他们三位就会商量出对策,追回善信宗印是迟早之事。”
昭铭点头,道:“若是何佑宗兄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了。”
“事情倒是没有了……”何佑甩了甩袖,正色道:“不过我还想让昭铭宗兄替我带一个忠告给江晚秋师妹。”
昭铭出于礼貌,向何佑行了一个拱手礼:“请讲。”
何佑:“四万四千年前,三宗成立,降妖伏魔,维护苍生这一信念传承至今,其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三宗弟子与妖魔有交涉的现象。”
说话间,何佑故意将脸转到一边:“古往今来,被妖魔杀害的凡人不计其数,它们的残忍、凶悍像种子一样在凡人的生命里发芽生根,这世上没有几个妖是善的,晚秋师妹年少不懂事,那狐妖又是狡诈之辈,烦请你这个做师兄的劝劝她,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也不要做,免得让江汨罗师宗为难。”
何佑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昭铭不是愚夫,他心里明白得很,这话表面上是劝导江晚秋的,实际上这番话是何佑给自己的下马威。
他是变相的威胁自己,一定要把周流镇那一主二仆以及蝶城百姓的屎盆子往姜卫七兄妹俩脑袋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