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毁丹弃剑情破裂(三)
那方救狐心切的江晚秋跑遍了大半个善渊宗都没有见到流白的影子,又急又累,她却不敢耽搁。
去祁山请暮九天的弟子都用术法赶路,祁山与璞山距离虽远,凭借行路术法,来回不过一日。
江晚秋一路跑,一路问,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江汨罗耳朵里,他黑着一张脸在偏殿小道上逮住了江晚秋。
“江晚秋!你给我过来!”
江汨罗站在小道对面厉声一吼,江晚秋吓得抖了一抖。
江晚秋弱弱地唤了一声:“爹”,后而乖乖地走到江汨罗面前。
江汨罗指着江晚秋鼻子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事儿我跟那狐妖没完!你赶紧给我死了那份心,否则有你好看的!!!”
江晚秋不敢再说,眼泪汪汪地受着江汨罗的教训。
先前江晚秋从蝶城回到涟山以后,被江汨罗惩罚关禁闭室一年,江晚秋哪里肯服,用完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老戏码之后,又玩起了割腕自杀的新把戏,江汨罗被她吓得不轻,三日后就将她请了出来。
弟子发现宗印丢失,近来这些年他们也就抓过姜卫七这一只妖回山,因此,江汨罗认定是姜卫七盗走了宗印,匆匆追到璞山。
被江汨罗带走的江晚秋哭丧着脸,心里仍念叨着流白散仙。
实际上流白此刻并不在璞山,上午毁丹之刑结束时流白就下了璞山,去到璞山数百米外的一片密林中。
木之带着大小卷耳来了。
大小卷耳被黎诛打伤,好在璐鹿妖一族的自愈能力极强,才过几天时间,这两个只璐鹿妖就活蹦乱跳了。
三人见流白到来,一股脑儿地奔了过去,抱的抱大腿,搂的搂细腰。
“流白哥哥…”
“流白哥哥…”
流白一时没架住,往后退了一步,流白忙拉大小卷耳:“你们的伤势如何了?”
大小卷耳齐齐应声:“已经没事了。”
木之拽着流白的衣角,怜声道:“流白哥哥,狐狸哥哥和木叶姐姐……怎么样?他们……会死吗?”
大小卷耳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抬头望着流白,好像在等最后的审判。
流白嘴角一抿,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死。”
一听这话,三个小家伙松了一口气,流白似乎听到了他们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的落地声。
小卷耳转脸朝那两个家伙高声道:“我就说吧!狐狸哥哥和木叶姐姐不会死,你们还不相信!”
大卷耳:“我们相信,只是不放心。”
木之笑了笑,拉着流白的手摇了摇:“我们什么去接狐狸哥哥他们下山呢?”
流白微微愣了一会儿:“他们……不会再下山了。”
三人惊愕,脸上的表情像极了自己最喜欢的糖果还没吃完就掉到了地上,失落又悲愤。
“为什么?”木之眼眶泛红:“为什么他们不会下来了?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得他们不高兴,他们才不要我们了?”
流白蹲下身子,柔声道:“木之,你们没有做错,也并非狐狸哥哥不要你们了,只是……现在的形式容不得他们下山。”
说着说着木之的眼泪就滚了下来,流白越发温柔,伸指轻轻擦去木之脸上那带着些许温度的泪水:“不哭不哭,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上山去见他们。”
“你不是…说……说妖不能上璞山吗?”木之急得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流白一把搂住木之,在他耳畔轻语:“你们除外,可以上山。”
木之:“是那宗……宗主说……的吗?”
流白摇头:“是我说的,你们可以上山。”
流白眼眸里的光甚是坚定,木之一把环住流白的脖颈,大哭起来。
流白轻叹一声,甚是无奈。
木之哭了许久都不曾缓下来,大小卷耳那两个小家伙也像丢了魂一般无精打采,流白实在放心不下,便决定今夜不回璞山。
深夜,柴火烧尽,火焰矮了一半,大小卷耳并列地睡在流白左侧,木之睡在右侧,流白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堆燃尽的火,双眼无神,不知其在想什么。
一只手突然搭在流白的手上,流白回神垂眸一看,木之正呆呆地望着他:“流白哥哥,你也在想狐狸哥哥和木叶姐姐吗?”
流白点了点头。
木之坐起身子,衣襟拉动,拉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即便木之有意放轻动作,但那细微的响动在这死寂的夜仍显刺耳。
两人沉默着对着面前那堆火,木之突然开口问道:“流白哥哥,狐狸哥哥和木叶姐姐他们好吗?”
流白应道:“不怎么好。”他的声音很柔很软,带着一股无能为力的遗憾与自责。
木之不再作声了,只盯着眼前那堆火,火堆越烧越小,里面烧得通红的炭逐渐被白灰包裹,耳畔渐渐有了其他小动物踩动枯枝落叶的声音。
两人沉默着,时不时转眼看一看睡觉不安分的大小卷耳。
不知不觉中,东方露出一缕白线,像极了仙女的裙罗边带。
流白起身,木之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反手将屁股上的树叶拍落,流白道:“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也照看好他们,事情一毕,我就下来。”
木之点头,目送流白离去。
流白回山,正巧见到暮九天正与江汨罗、江离庸两人互行对礼,暮九天身后只跟着十名弟子,未见其首徒冯康,必定是暮九天不放心宗印,让他留山镇守罢!
众人一见流白,纷纷转过身来,齐齐行礼唤了声:“流白散仙。”
流白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离庸道:“人已齐聚,快请入殿。”
何佑看着那四人入了善渊殿后,才将暮九天带来的十名弟子安顿下去。
善渊殿内,流白坐于正北方,江离庸矮流白一个座次,殿前有两排木椅,江汨罗和暮九天两人分别对坐于首座。
三人都在等流白发言,谁知流白游离于状态之外,迟迟不开口,三人相视,脸上尽是带着尴尬的褶子。
江离庸微微转头,轻声唤着:“流白散仙?”
流白瞥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手指,江离庸会意,轻咳了一声,道:“暮师弟,想必你已然知晓此番请你到此的用意,其他话我就不再多说,三宗宗印,万世流传,如今善信宗印遭人盗窃,下落不明,你可有什么尽快找回宗印的好法子?”
暮九天瞟了流白一眼,眉头微蹙,应声道:“宗印为姜卫七所盗,自然要从姜卫七下手,不管这宗印是被他藏了,还是转交他人,只要抓住他这根藤,顺着藤蔓查去,必定能摸到瓜!”
江汨罗咬牙道:“那劣狐嘴硬得很,半个字都未说!!!”
“嘴硬?”暮九天眉眼轻挑,有意又瞟了流白一眼:“他是没尝到我三宗的苦头,将他丢到静崖去,几天之后再来看看,看他的嘴是否还硬!”
江离庸和江汨罗不约而同看向流白,流白不语,只是那张板着的脸越发凝重了。
江离庸见流白没有反应,便道:“就按你说的做!”
暮九天所处之地虽有些偏僻,但这些轰动妖界的消息他还是有所耳闻,他原以为流白会反对此法,不想他竟一声不吭,暮九天在心里想好的那一串‘天下苍生,责任如山……’等等对抗流白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暮九天心头竟然略微生了一丝失落之感。
此计已定,三人还在叨个不停,流白突然起身,殿中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流白大步迈出善渊殿,那一抹纯白的背影此刻越显苍凉。
暮九天哼了一声:“先前在山中弟子们中流传的那些话,现如今……算是坐实了!!!”
“暮师弟。”江离庸急忙摆手:“不可胡说,流白散仙不是那种人,他知道轻重。”
“哼!”暮九天又哼哼了几声,似有不满。
三宗宗主,要属这暮九天的脾气最臭,江汨罗位列第二,江离庸的脾x_ing圆滑,对他二人也十分忍让。
流白离去,寻宗印的大方向也确定了下来,江汨罗和暮九天一道出了善渊殿,江离庸则让何佑把姜卫七送入静崖。
此番美差,何佑求之不得。
静崖中。
断崖左侧的空地上摆着一张小方桌和一把靠背椅,桌上有一壶一杯,姜卫七被缚在撑崖柱间的生网之上,守崖人握着皮鞭立在何佑面前,时不时地点一下头。
何佑交代完毕以后,转身正对着姜卫七,此刻他脸上的笑容真真是灿烂,何佑高声道:“姜卫七,这静崖中的十大刑法由古至今只有玺尘一人硬生生地扛了下来,我希望你也能扛下来,若是你中途死了,我可会少很多乐子呢!”
姜卫七勉强提起气力冷哼一声:“老子命硬,你想弄死我,再滚回娘胎多待几年吧!!”
“崖夫。”何佑唤了一声守崖人,后而转身一屁股坐到了那张靠椅上,伸手指了指姜卫七:“一个一个来,引雷、追梦、逆脉、裂冰、炙炼、鞭魂、万藏、鬼噬、断脉、散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