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 作者:来自远方(二)【完结】(56)

2019-06-22  作者|标签:来自远方 重生 穿越时空 强强 天之骄子

  这间茶肆有锦衣卫看守,比福来楼更为安全。

  朱厚照半点不晓得内情,到了地方,噔噔噔跑上二楼,等伙计送茶时,令张永谷大用挑出几只木盒。

  “这支钗上有佛文,太皇太后必定喜欢。”

  “玉镯给太妃。”

  “簪子送给母后。”

  摆出三个盒子,朱厚照仍没有停手。

  “这方砚台是朕猜谜所得,送给杨先生。”

  杨瓒微愣,他也有?

  “谢陛下。”

  “不用。”

  朱厚照挥挥手,继续在彩头里拨拉,又选出两支笔,两个造型奇巧的笔筒,推到谢丕严嵩四人跟前。

  “几位爱卿辛苦。”

  四人谢恩,拿起天子赏赐,禁不住心头发热。

  此物粗陋,不及寻常所用半分,却比任何赏赐都显珍贵。

  送出礼物,朱厚照拍拍手,袖子一挥,猜灯谜所得之物,在场人人有份。不够分,自己商量,劈成几瓣也没关系。

  不够分就劈开?

  众人跪地谢恩,表情都有些扭曲。

  该感动吗?

  应该。

  可这样不靠谱的赏赐,当真是世间少有,平生仅见。

  杨瓒默默转头,不知该说什么,唯有不发表意见。

  

  第八十三章 藏宝

  

  在茶肆稍歇,亥时中,朱厚照起驾返回宫城。

  头顶繁星闪亮,月如银盘。

  灯市人流穿梭,接踵摩肩,火烛光照,仿佛一条长龙。

  难得出宫一次,行在路上,目及左右,颇有些恋恋不舍。

  “天色已晚,夜风渐冷,不好多做停留。”杨瓒提着彩灯,将一张葱油饼递到朱厚照面前,“陛下欲再出行,日后总有机会。”

  不能遍览名山大川,偶尔出宫城一趟,绝不是问题。

  历史上,朱厚照几次跑出神京,差点住到北疆。现如今,多出杨瓒这个变数,天子未必会偷溜出京,北疆之行仍不可避免。

  朱厚照最崇拜的不是亲爹,而是太宗皇帝。

  想同朱棣一般武功赫赫,威慑草原,鞑靼的小王子必须拍扁。

  亲自拍,远超借他人之力。

  至于朝中的阻力……绞尽脑汁,拉上谢状元顾榜眼,应该能想到办法。

  无论如何,事先制定计划,带着禁卫出行,总比熊孩子偷溜更安全。

  “真的?”

  “真的。”杨瓒道,“臣可曾在陛下面前妄言?”

  “朕信杨先生。”

  得到杨瓒承诺,朱厚照心情大好。

  接过葱油饼,咬一口,满嘴脆香。

  “比御膳房的手艺好。”

  又是一口,腮帮鼓起,小半张饼已然下腹。

  杨瓒没接话,张永和谷大用记在心里,回宫之后,必要到尚膳监走一趟。

  天子奉行节俭,每日膳食,均按圣祖高皇帝传下的规矩。

  节俭归节俭,伺候的可不能偷懒。

  为宫中奉膳,不好新奇,手艺总该过得去。其他倒还罢了,面食做得不好,也不嫌丢人。尚膳监掌印都该找块豆腐撞死。

  张永和谷大用互相看看,暗中交换过眼神,打定主意,事情赶早不赶晚,回宫就去!

  一张葱油饼没多大分量,朱厚照几口吃完,擦擦嘴,道:“朕往奉天门,杨先生同几位卿家无需随驾。”

  杨瓒几人拱手行礼,目送朱厚照走远,却没有真的各回各家,而是远远的跟着,确定天子进了宫城,绷紧的心弦才告放松。

  幸亏天子说到做到,没有再偷溜,否则,今夜别想安稳。

  “谢兄,小弟尚有事,就此告辞。”

  提心海图之事,杨瓒先出言,同谢丕等人告辞。

  谢丕顾晣臣决定返家,向杨瓒拱手。

  王忠和严嵩则需再往灯市,明日罢灯,依照传统,家中妻儿将绕城走百病,需买两盏新灯。

  “告辞。”

  几人各怀心事,互相道别,在奉天门前分头而行。

  谢府家人分作两拨,一拨护送谢丕返家,余下拿着银角铜钱,往几个精致摊位前购灯。

  顾晣臣登上马车,转向城南。

  王忠和严嵩先后走进人群,顷刻不见踪影。

  伯府家人候在茶肆前,见杨瓒行来,立即挽马套车。

  “杨老爷可要回府?”

  “不回伯府。”将彩灯交给车夫,杨瓒登上车板,道,“去诏狱。”

  “诏狱?”

  车夫微愣。

  因未跟随杨瓒行动,他尚不知海图一事。只晓得灯市内有歹人抢劫,现已被锦衣卫押走。

  杨瓒没有多做解释,只让马车快行。

  见杨瓒面带疲色,车夫虽满心疑惑,到底没有再问。

  离开灯市,喧嚣渐消。

  走得越远,四周越是寂静。

  木质楼阁民居鳞次栉比,廊檐房角均挂有灯笼,或精美雅致,或造型简单。

  无边夜色中,烛光在灯罩中闪亮,织就数条光带,绵延街市两旁。

  马蹄哒哒作响,车轮滚动,压出清晰的辙痕。

  车厢里,杨瓒忽感一阵烦躁。

  推开半扇车窗,遥望万家灯火,不安的情绪渐渐沉淀。

  思绪漂浮,仿佛要融入古老的神京街巷,随夜风飘散。

  咻——啪!

  车夫甩出响鞭,破开瞬间静谧。

  马蹄声加快,杨瓒从寂寞中转醒,收回目光,轻轻撸过眼眶,压下骤起的情绪。

  早下定决心,要在这个时空生活下去。

  七想八想,不过徒增烦恼,于己无益。

  诏狱中,五名壮汉逐一在口供上画押,分别被狱卒拖走,关进囚室。

  囚室内空空荡荡,冷意沁骨。

  趴在坚硬的石床上,鞭伤疼得厉害,几道檩子已肿得发亮。放任不管,不去见阎王,也会痛苦难熬,恨不能撞墙。

  诏狱很少请大夫,杨瓒是特例中的特例。

  狱卒随身备有伤药,对鞭伤棍伤相当有效。

  手掌长的陶瓶,圆肚细口。去掉蜡封,辛辣味道刺鼻。

  壮汉扭头,只看一眼,差点从石床上蹦起来。

  这样一瓶子粉末,黑漆漆炭灰一般,是伤药?

  毒药还可信些。

  “老实趴着!”

  壮汉的心思表现在脸上,狱卒很是不满。

  看着不起眼,闻着刺鼻,实打实是永乐年间传下的方子。多少犯官被用刑,都是靠它保住- xing -命。

  现如今,太医院都没有这么好的伤药。

  不识货不说,还敢嫌弃?

  若不是顾千户明言,这五人日后有用,一捧草木灰就能对付。管他是不是留下病根,不死就成。

  “咬着!”

  狱卒放下陶瓶,取出一根竹筷,递到壮汉嘴边。另两名狱卒按住壮汉手脚,手下用足力气,确保其不会挣扎过头,从石床滚落。

  “忍着点。”

  说话间,狱卒叠起布巾,在盆中浸- shi -,均匀倒上药粉,招呼不打一声,直接敷到肿起的檩子上。

  咔嚓!

  药刚敷上,竹筷即应声而断。

  火烧般的疼痛自伤处蔓延,壮汉咬紧牙关,仍没能撑住,不到两秒,古铜色的脸膛惨白一片,涕泪横流。

  “出息。”

  见多同样的情形,狱卒不以为意,接连浸- shi -布巾,重复之前动作。

  壮汉开始奋力挣扎。

  疼成这样,能忍住的就不是人。

  “按住了!”

  眼见布巾滑落,狱卒厉声喝道:“这点疼算什么?忍住!”

  没法忍!

  哪怕被抢船的同道砍上百八十刀,也好过这样!

  活了三十年,从没这么多丢脸过。他算是明白,为何厂卫被视作凶神。落到他们手里,当真会生不如死。

  “真是……”

  狱卒终于不耐烦,取下腰牌,咚的一声,砸在壮汉脑袋上。

  选正位置,掌握好力度,不伤人命,只将人砸晕,祖辈传下的手艺,非一般熟练。

  壮汉晕倒,一动不动趴着。

  敷药的过程变得格外顺利。

  鞭伤都被药粉覆盖,狱卒站起身,擦擦手。

  “走,下一间。”

  不出意外,明早就能消肿。

  海盗就这点能耐?

  不及成化年的文官硬气。

  “班头,这边。”

  一名年轻的狱卒举起钥匙,打开铁锁。

  门内的壮汉听闻弟兄惨叫,强撑着不想露怯。只可惜,苍白的脸色,缩到墙角的动作,早被看得一清二楚。

  “别过来!”

  壮汉声音嘶哑,双手护在身前。

  狱卒齐齐黑线。

  至于怕成这样?

  当他们调戏良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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