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十二
流川是从小学开始正式学打球的,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运动他也说不清楚,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成为篮球队员开始他的训练比谁都刻苦,天赋又好,进步快得惊人,到了国中就开始崭露头角,三年来一直以人气新人的姿态活跃在各种比赛。
人不人气他并不挂心,甚至偶尔一个人发呆时还有些无趣,参加正式比赛以来他一直没能够遇到让他精神一振的对手,直到他升入高一,就读湘北,篮球生涯才有了第一个转折点。
仙道在后来问过流川一个问题,问流川如果在他高一那年,让他第一次败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他是不是也有这种对手情结。
流川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仙道问起来的时候他竟不知如何回答,想想就连自己都挺好奇,神奈川的能人不止一个仙道彰,这道理谁都知道,也许如果当初是和海南打的友谊赛,牧一样会让他记个地老天荒。
可是自个儿真的是这样想吗,流川发现跟仙道生活久了,连思维口吻都快一样了。
再再再后来,流川找到答案了,你说答案是啥?你又不是仙道,告诉你干嘛。
不提后来,说说现在。
很多人都没想到陵南在最后关头还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大多数球队在那种情况估计多半已经放弃了,毕竟鱼住四犯提前下场之后湘北的的攻击便势如猛虎,一度让陵南陷入瓶颈,田岗教练倒是沉得住气,坚持要让鱼住在最后几分钟上场,在这之前他有着出奇强大的自信。
即便鱼住不在,仙道也不会被打败。
流川就是被那样的仙道,吸引走了所有视线。
之前植Cao把球弄丢时仙道一肩承担责任的模样,就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这个白痴也许还是个当队长的料,而现在仙道的表现无非是让他这个念头更深刻了一些。
田岗教练的自信一向少有差错,每个人都认为陵南濒临绝境,却正是仙道准备火力全开的时刻,那之前湘北几乎已经有了胜利的预感,甚至看到了全国大赛的大门即将敞开,然而仙道的突然发威却像当头木奉喝,一时将他们都打懵了。
全国大赛不仅仅是湘北的梦想。
你会觉得好笑吗?都是老头子了还在做这种梦。
带着田岗教练对一年级的自己谈心时的回忆,鱼住扯下毛巾,如愿以偿回到了赛场。
每一步,他都在想,陵南要赢。
也一定会赢!
流川从梦里惊醒,仙道正躺在一旁翻杂志,见他突然睁眼,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
做梦了吗?
梦?
可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啊。
是昨天还是什么时候呢。
流川有些茫然,喃喃自语了一句仙道没听清的,歪过头又睡着了。
仙道大概猜着他梦见什么了,这小子脑袋里除了睡觉打球就没啥别的东西,于是杂志也不翻了,支着下巴戳了戳他平日总是很严肃的脸,有些好笑。
看来打进全国大赛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这不人都已经打傻了。
第13章 十三
十三
打赢陵南这件事流川一直到睡醒了才确信这不是梦,他们真的真的在昨天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入场券,木暮的最后一篮特别意外也特别漂亮,裁判吹哨的声音至今在耳,回想起最后的生死拼搏依然还能够感觉到那股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激荡。
那也是流川头一回见到赤木流泪。
他等这一天真的太久了。
对于这一战流川始终没有发表过任何感想,比赛结束时一个人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湘北的欣喜若狂就像打赢的不是陵南而是全国大赛,梦想开始实现的喜悦远比想象中来得汹涌,所有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几乎让赤木泣不成声,流川却有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颁奖的空档他瞄到了不远处的仙道,依旧是那副平静的面孔,摸着学弟的头说不要哭了。
那一刻流川突然就特别不甘。
走的时候又和那个不喜欢穿外套的白T恤碰了头,仙道笑着问要一起吗,仿佛刚才的比赛从未发生过。
流川不懂,明明已经输了,为什么仙道还笑得出来。
他并不在意胜负吗?那刚才赛场上他所听到的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从仙道心里传出来的,求胜的声音。
那是他和仙道对手以来第一次听到仙道的欲望,既强烈,又势在必得。
流川也想问一句,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流川?
嗯,反正还有东西放在你家。
仙道看着流川好一会,说了句,你骑车带我吧。
流川一愣,跟着发现仙道的微笑此刻竟然有了疲态。
流川想了想,没说话,点了下头。
流川几乎能确定赛后回家的路上他一定会在车上睡着,和陵南的比赛透支了他大半的体力,从体育馆出来的时候都有些发懵。
仙道最后五分钟的开火实在太过凶悍,能让状态极佳的湘北没有一个人拦得住他,拼命领先下来的十三分在那会看起来似乎早已没有意义,光是阻挡仙道进攻的脚步,就已经让他竭尽全力。
流川,你可不能睡着啊。
……正准备打盹的流川一个激灵,有些生气,鼓着脸要他闭嘴。
仙道家离湘北其实也不远,有一次流川就问过他怎么会去陵南念书,仙道反问流川是想问他为什么没去湘北吗,这样他们就能一起打球了。
你是自恋天才吗。
仙道哈哈一笑,不逗了,告诉流川因为田岗教练邀请他,所以他就去了。
流川就琢磨安西教练如果赶在田岗教练之前,那么仙道现在穿的就是湘北的队服了。
想了想仙道传球给他的场面,流川破天荒想笑。
上我家睡一觉再走吧。
准备骑车回家的流川就停了脚步,睡觉的诱惑力远比一切都大。
仙道一边用备用钥匙开家门一边又说,门锁了,那我爸妈肯定不在,不用担心被打扰。
流川就真的鬼使神差地不走了。
冲了澡顺便多糟蹋仙道一套衣服,吹着头发流川只感觉赛后的疲惫席卷而来,点着脑袋开始打瞌睡。
仙道有些好笑,怕他真睡着了,将他按坐在床上,三两下替他把头发吹干了大半,放他倒下先睡了。
仙道也洗了个澡,不想吵着流川,躲进客房吹了半天头,出来时才反应过来门锁已经修好了,本想就地睡一觉,人却迟迟没动,在屋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跟流川挤在了他的单人床。
流川的体温很舒服,光是挨着就能感觉那些温度输送进了身体里,一点点流向心脏。
他也有些累了。
流川睡梦里又看见了这场比赛,看见四犯之下依然把赤木逼得无法得手的鱼住,看见将湘北打进崩溃状态的仙道,他在赤木强硬的封阻拦截之下依然投篮,被赤木的力量撞翻在地,倒地时所维持的姿势和眼神是那么志得意满。
他想不到赤木的犯规都没能干扰仙道的进攻,投篮得分,加罚一球。
太多的想不到,譬如说仙道可以可怕到什么地步。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他怎么会对仙道的实力陌生到这个份上。
体育馆所有人都仿佛只为仙道而来,高声呼喊仙道的名字,而明明不久之前这还是湘北的天下。
他真的真的,想不到。
仙道睡眠需求不多,通常一天五个小时就管够,累的时候会多睡一两个钟头,于是他醒的比流川要早上许多。
仙道打着哈欠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流川还睡得很沉,眉头却是皱的,这傻小子是怎么了呢,连睡觉这种爱好看起来都不快乐。
流川?
仙道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流川没有反应,仙道伸出手,指尖揉在他的眉间,把皱褶揉平了,又说了句话,你在想什么呢。
流川一但睡死了就雷打不动,或许也是累了,今天的比赛远比任何一场都辛苦,而且不仅仅是身体上,这么一想仙道没再扰他,出房门找吃的,他有点饿。
父母看样子是回来过了,仙道妈妈留了纸条,他们去爷爷家两天,饭做好了自己热一热。
看了眼已经冷掉的饭菜,再看看玻璃窗户倒映的影子,只有自己,孤单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