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依着本能向纱帐走去,缓缓地揭开轻纱,需要顺着拽住些什么才可以站稳,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放缓了粗重的呼吸。
原本是见惯的画面,出现在此情此景下,就格外的妖异诡魅。
束缚身体的红色的丝带,在男孩光洁的身体上交织出玉白与火红的图案。
肌肤如玉的男孩双手被绑在床头,双脚的脚踝和大腿根绑在一起,联系着两膝的绳子从后颈穿过,使男孩的身体弯折成不可能的形状,美丽的菊花穴在寒风吹袭里不停地翕动,如正在渴望哺乳不停吮吸的小嘴,从穴洞里垂出一个彩梅盘云结,长长的红色流苏洒落在雪白的双丘上,有着美丽形状的粉红色幼小分身里,赫然插着一支名贵的纯白兰花,在光与影中盛开得清高衿贵。
就算是被绑成这样,男孩却媚眼如丝,在淡黄的微弱光华里妖艳莫名。
昊帝站大床前,手里擒着紫纱帐,呆住。
身体里某个角落在悸动,心噗噗作响,记忆的芽儿钻出来,探出娇嫩的头--好熟悉又陌生的一幕,隐约在哪里见过,头痛却令人无法知得真切,似幻似真的感觉折磨着思绪,带来失落的迷茫。
是在哪里呢?他会是谁呢?
偏侧起头细细思量,从记忆的长河里摸找心爱的卵石。
没有留意到悄悄步入的来人,一张瞬间失血的面孔,一颗随之而来受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他站在那里,他把玉儿绑成那样,他迷离的眼神,他--
是他--
灯光里晕暗的画面灼伤了眼,火辣辣的刺痛着洒出一面的泪水。就算全身湿透,就算寒冷入骨,就算痛苦得死去,也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景。
狂风吹过,吹得浮纱乱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柔弱不堪的烛光里,玉儿在他身前的床上颤抖,亲手培育的娇兰竟然被他变作折磨玉儿的工具,还有燕儿的结--
心被揉碎了,再和着血自己吞下去。
咬着握成拳的手,珍珠悲恸得战栗,早已脱力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无助地倒进黑暗的墙角。
不过是露水一般的爱情,我却希望可以永恒,真是可悲呀--
玉儿还那么小。
昨日如春天般的繁花似锦,美景良辰,转间已被窗外的豪雨打得残迹满地,哀鸿片片。原来春光的灿烂明媚是那般的脆弱,只需一夜风雨便了无痕迹。
坐在那里无声的哭,为自己的痴哭,为自己的傻哭......
"珍珠?"
昊突然回过头来,掩饰不住的啜泣声从墙角发出,发现身后的佳人,见到珍珠脸上悲哀到绝望的神色,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拉起他,给他温暖的胸怀,给他无言的慰籍。
"啊--"
象见到魔鬼一样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珍珠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的力量,惊慌地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后退,甚至不知道自己已退入雨中。
为什么还要来拉我?不要用肮脏的手碰我。如果真的无情,又何必做出这般多情的举止?
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面上似乎永无休止地有冰冷的水流下,生命似乎也在随之流逝,也许就此随着雨去了,才真正解脱呢。
"珍珠,回来。"
如唤取心爱的宠物,柔软的低声哄着。
珍珠站在雨里,珍珠全身都湿了,珍珠在冷得发抖,会受风寒,会病,会伤身子,会死。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昊不明白?死也不明白?珍珠异常的剧烈反应,今天夜里异常的事件--
想跟珍珠解释,但是他好远,远得根本够不着,就算是伸长了手,就算是冲进雨中,也无法企及。
有无声的闪电划过长空,清丽的面孔在黑暗中闪现,灿若星辰的眼瞳里溢满浓浓的恐惧和绝望。
"珍珠,回来。"
几乎已经是低声哀求了,珍珠却轻轻地摇头,湿透的头发贴在青白的面孔上,让人看着心疼,几站完全冻白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体力完全透支了也不肯回来。
一直坐在廊上等燕儿,不知不觉睡着过去,突然被人叫醒,引到这里来,却宁愿没有来过,至少不会淋这场雨,不会看到这些情景,也不会伤心若死。
大雨浇淋下的身体明明已经脆弱得不再属于自己,打湿的衣衫紧贴在已经失去体温的肌肤,却坚强地抵抗着,倔强地站得更直,仿佛如果不这样,会失去自己。
再顾不了尖锐的头痛和慢慢升起的高热,不可以再放任珍珠的愚蠢毁了孱弱的身体,昊忧心地冲进雨里把已然湿透的身体拖回檐下,拥入怀中。
果然已经不会抵抗了,怀里的人体温已经低到冰霜的程度,为什么一直没有倒下呢,是那股浓得令人震憾的绝望吧?
可是为什么绝望呢?
昊迷惑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完全没有想到珍珠误会了刚才的场面,头痛中的昊思想简单,一心只希望可以让珍珠暖和起来,不再冰冷得象一具破碎的尸体,有什么办法让他回复体温,鲜活起来,找回平日的妩媚和妖娆。
"珍珠,珍珠,醒醒,醒醒。"
不管昊怎么呼叫,珍珠就好象睡着了,完全没有反应。
冰冷的湿滑真令人难受,老天一点也不怜惜地继续倒水。
把珍珠身上的衣衫轻轻地剥离,他的面孔毫无血色的苍白,失去知觉后仍然不停颤抖着的身体令人手足无措。
从来没有救治别人的经验,而现在珍珠的状况看上去那么危急,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呢?昊问天,天不语,落泪。
昊紧紧地拥着那具冰冷身体,抛弃了王者的尊贵,一点也不厌恶。
也许正是那阵清凉缓解了自己因受到风寒而引起的高热吧,体内的烧人的火烫受到清凉的滋润,渐渐地熄灭了呢。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正在渐渐地温暖起来,昊有一种从未体尝过的喜悦。
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真好呀。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在身体的纠缠中,从来没有想到过,只是这么紧紧地拥着,连简单的吻也没有,却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的四肢停止抽搐了,不舍得放开他--
相拥的长长的人影投射在一双充满仇视的眼睛上,恶毒的毒药淌进某人的心。
好大的一阵风,吹得全身湿透的昊也不由打了个冷战。原来窗户还开着,如果关上窗应该会暖和一点。
把珍珠轻轻地放在与男孩并排的地方,昊急步走过去关窗。平时看上去雅致,增加不少华丽的装饰窗纱现在变成了一种阻碍,昊必须花比平时多几倍的力气才能把窗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