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如漫天降落的雪一样弥漫在空气中,玉儿随意地轻笑,眼里的酷寒比冰雪还要寒冷。
并不怕她,最多杀了她,事后随便编造一个死因。
在后宫里一个妃子可以无缘无故地如青烟般消失无痕。
"杀了我吗?被皇后见到了你不是一样要死。"
萤知道玉儿在想什么,不怕,为什么要怕一个男宠,萤不停地对自己说。
强硬的态度把怯弱的心理压制住,绝不放过两人,为了替哥哥报仇,这是最好的机会。
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处心积虑地观察,才找到置珍珠于死地的良机,怎么会被玉儿几句威吓就轻易地放弃。
何况计算时间,皇后折樱应该来了,她也一定不会放过玉儿和珍珠两人的。
远处,寒风带来丝丝人声。
"明月,慢点跑--"
萤略为收敛的笑容又张扬起来,玉儿的脸色却比白雪还要白。
虽然平常与皇后没有间隙,却也没什么往来。
折樱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秽乱宫廷是大罪,要受千刀万剐之刑。
不要,自己不要落入绝境。
依着杂乱的心意,玉儿两手死死地掐紧萤的脖子,希望在折樱来到之前弄死萤,并没想到被折樱见到的后果。
"啊--"
萤发出微弱的惊叫声,几不可耳闻,不屈不挠地活着,不肯向作恶的玉儿屈服。
眼前散开的金光里有玉儿情急的眼,凶狠、恶毒。
呼吸的通道被堵住,胸口越来越积闷。
明月太子穿得象个小锦球,在前面拔开小脚奔跑,折樱在后面追赶,墨碧色的披风扬起来,露出里面艳红的袄子,从白茫茫的雪地里闯进玉儿的视线。
"明月--"
折樱担心地呼唤着儿子,明月太子却不理睬,径直冲进梅林,滚进晕倒的珍珠的怀中。
"啊!"这次换做折樱在惊呼,"快放手。"
红红白白的积雪压梅图里,玉妃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萤妃面孔已经酱紫,在玉儿的掌中气若游丝。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折樱冲上去将玉儿从萤的身旁拉开。
一番扭拧,玉儿的力气全都贯注在萤的身上,敌不过侧面用力的折樱,终被她拉开。
乍然重新吸到空气,萤大口大口的喘息,不顾寒冷的雪气带给胸口的剧痛。
见到玉儿的眼都红了,折樱有些心惊,怕玉儿骤然发难,伤了太子和自己。
小心地退两步,莫明其妙的折樱问:"什么事?"
没想到还是被皇后看见了,还见到杀萤灭口,只怕再不会有活路。
玉儿呆滞地看着一地厚雪,突然失了杀意,静静默立在雪中,等着受死。
如果不是明月太子的奔跑,折樱不会尽快赶到,救下垂危的萤。
手一松开,即意味着自己要死。
千刀万剐,一刀刀地把肉割下来,血一滴滴一流尽。
对珍珠做了那么多的恶行,合该有这样的死法,珍珠却死得不值。
"皇后,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在梅林里做出悖逆的苟且之事。"
萤用力最后一分力气满怀希望地大声叫着。
折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先见到的是自己的儿子。
"明月--"
明月太子揽着昏倒的珍珠,坐在他的怀里,用自己的脸蛋去贴珍珠青白的脸,仿佛试图用自己微弱的体温温暖他人冻僵的身体。
折樱到梅树下,把明月抱回怀中,左看右看,仔细地检查儿子是否有损伤。
宫人随继来到,抓住玉儿,扶起珍珠。
明月太子明显不想离开珍珠的身体,小脸嘟成一团,向珍珠大张着手臂不停地叫着:"母后,母后。"
萤也被宫人抓住,太子在,没有弄清楚事实,折樱不想有人会危及儿子的安全。
"萤,你再说一遍?"
没有搞清楚萤在说什么,刚才的话太过震憾,被冰雪冻结在脑里,不明所以。
"我到梅林赏梅,没想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在梅林里苟合。"
"谁?"
"珍珠和玉妃。"
这次弄明白了,萤的话是要置玉妃和珍珠两人于死地。
萤的目光闪烁,其中必有别情。
大雪寒天,出门都很难,如果不是明月哭闹不休,谁也不会在室外走动。
萤肯定不会是偶然撞见他们二人,还派了侍女到自己处报信,与自己在中途相遇,带路到这里。
可是他们呢?
向玉儿和珍珠看过去。
因为母亲的身体转动,明月的视线里有短时间见不到珍珠,又急得直唤"母后"。
两个人的衣衫都非常凌乱,萤的说的肯定不是空话。
而且玉儿失神的形态,心事重重,证明此事不假。
珍珠露在外面的身体有不明的青痕,又昏倒过去,可能是受不了折磨......
一个是害死明的人,一个是在后宫横行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的骄纵妃子。
好机会,要趁机除去他们吗?
不久,众人的肩上都积了一层薄雪。
梅花的香气四溢,在清冷的寒风中沁骨幽心。
宫人们不明所以,互相交投着眼光。
静溢的雪地里除了雪落下的细碎声音,听不到任何其它响声。
飞鸟绝迹,虫兽失踪。
天色比原本还要阴暗,大雪大概在两个时辰里都不会停。
原本应该冰清素洁的世界里,立着一群人,远看似一匹白布上的点点污迹。
"萤,你知道你哥哥为什么会死吗?"
"全是为了你--萤。"
"为了你能在皇帝面前得宠,为了你有一生的荣花富贵,为了你可以邀尽君恩。"
"他扮成匪徒,勾结山贼,放出消息,让贼人来劫我。"
"为了你,不惜死罪,他找人杀皇后。"
"又暗中杀死了包围山贼的禁军,一心一意想我死。"
"为了你,为了掩盖事情的真象,他杀死了山寨中的老老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