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妈,别……我的头发够乱……”
“你就是这样忏悔的么?”严肃冷硬的质问忽然自门口响起,夕阳的余辉透过那人的背影照进来,高大威武,金光万丈。罗颢走进来,看着地上昏睡的耀阳,裸露的背,腿几乎除深深浅浅的青紫就再也找不到一块正常的地方,震惊、心疼;然后,看到那个正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混蛋,还有笑语盈盈的妻子……
“这里是太庙!你,你简直是……孽障!”太上皇几步上前一把把熠星从被子里揪起来,扔到殿中央,“去给我跪着反省!”
“……”
“……”
“……”
太庙正殿挺大,熠星被丢过来之后,凭他父亲的力道,是不是真的逼他反省他不知道,不过可以有一点肯定,这个距离足够他听不清父母的谈话……
可恶,罗耀阳还在睡……
三人各自沉默,熠星扯直了耳朵;若薇不开口,就那么仰着头盯盯得看着丈夫;好半晌之后,太上皇才清清喉咙打破僵局,“在我心中国家很重,为了它我可以舍弃生命,没有什么能够超越它在我心中的分量,从小到大,甚至在我登基的近十年间,一直如此。然后,有了你一个平衡被打破,而且越来越倾斜。耀阳和星儿,我从来没把他们当成手中的工具,他们很出色,远远超出我的期待,所以我非常放心的把帝国提前交给他们,然后履行对你的承诺。”
说着这种类似称作‘解释’或者叫‘情话’的东西,让太上皇别扭之极,声音生硬得好像有铁块卡在喉咙里,不过,按照他们罗氏家族‘勇敢、无畏、坚持、坚定’的祖训,他依然在强迫自己继续。
“耀阳是个完美的继承人,星儿的淡泊和聪慧是耀阳、乃至大殷帝国最大的福气,他们完全有本事可以名垂千古,不能为了这件事,功亏一篑。那个位置很孤独,我有体会,所以耀阳不愿意放手我也知道。事实上,当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时,我选择的是牢牢抓住,若薇,这个你明白的。”
“可现在不一样,若薇,我追求情爱,追求成功,追求疆土,甚至追求不朽的名声,因为我有信心能同时赢得它们,它们彼此间不冲突,也不矛盾。但是他们选择的路,太难了,而且互相矛盾,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如果仅仅为了情爱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作为他们的父亲,认为,我该同意么?”
若薇看看旁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的大儿子,又看看那边跪着的,明显心不在焉‘忏悔’的小儿子,“那你认为你的不同意,现在还有多大的力量能阻止他们?”
“最多是暂时的,而且没有根本作用!”太上皇很直白的承认,这是他跟妻子大吵完,然后花了差不多一下午的功夫,最终得出这个结论。在这件事上,他不想钻牛角尖,也许得益于多年的帝王生涯,他已经习惯在两害之间取其轻,现实、权衡、决策,然后迅速选择一条在妥协中的完美解决方案。
然后他叹一口气,回头看那个‘骑’在垫子上对列祖列宗‘反省’的逆子,“星儿,你过来!”
“你反省了么?”
“嗯,反省。”
“知道错了么?”
“嗯,是错。”
“你打算改正么?”
“不!”
“罗熠星,皇上伤寒重病,你这个昔日的璟王监国,被任命在此期间全权处理政务。”太上皇忽然转为严肃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对熠星吩咐起来。“有几件事情,你必须完成。一,庞大的、不必要的军费开支,所需差额全部都要由你私人解决。”
“……”
“二,对于你鲁莽、冲动、轻率的命令所造成的朝臣不安、朝野震动,你必须有所安抚。”
“嗯!”
“三,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对皇家的私事指手画脚,包括册立太子,或者你与某位兄长、又或风流才子的绯闻韵事。”
“呃?”
“四,户部的钱粮收支,兵部军符调配收尾,还有工部秋后在全大殷三十几处抢筑堤坝的工程进度,还有对护国公一家的道歉,对韩英一家的惩处。”
“啊??”
“……还有对攻战下来的一百五十二个城池官员的派遣,拟定当地修养政策和战士卸甲归田的处理,收税政策和兵役收编。还有……”
“啊,还有啊?”熠星几乎在惨叫,这么多工作,听得他头都大了,然后太上皇居然还没停口的意思。
“对,还有!”太上皇的脸完全冷下来,掷地有声,“在我和你母后在京期间,除非大殿之上,我不许与耀阳私下见面,你们之间也不许有任何逾矩行为!”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是一种惩罚,没错!这种方法比什么跪祖宗牌位,什么反省,什么挨打都更能有效地让熠星牢记‘他老子正不爽’的教训。
不许私下见面?!是要防贼啊?
不许有逾矩行为?!——想眼不见为净,是吧!
妈……
熠星眼巴巴地瞥向太后。
然后只听父皇在旁边对妻子了一句,“若薇,等过完新年,我们再去穆丹看钟溶洞。”
死了!
现在才初秋!
——番外之番外——
熠星看内侍小心的把罗耀阳抬到架子上送回寝宫,太上皇刚下的命令,他当然不能跟,不过……熠星临离开太庙前,装不经意的忽然想起来了件事,“妈,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叫颜司语的文人啊?”
“……”若薇猛一恍惚,“他……怎么?”
看着母亲略微出神,父亲脸浮黑气的样子,熠星兴奋地,猛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Cao,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噢,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问,韩英将军的叛变,穆丹和霍尔邦的联合,月伯原本计划的中兴、反扑,全都是这个人一手策划出来的。我想这个人既然这么精明,还与你们差不多同龄,向来也是个当年能响彻中原的厉害人物。哎,你们不知道就算。反正都结束了,他去年深秋风寒暴毙……他死了差不多快一年了,真可惜,我很佩服他的,真的。”
熠星说完,还没看到母亲的神色,便飞似地逃开父皇扔在他身上的眼刀,只能听到身后模糊的声音,“这个小混蛋……故意的……”
“怎么可能……才五十岁不到……”
“死了……你还记他……”
“……真没风度!”
“他有……风度他弄这些……”e
是熠星不成功、便成仁自救的最后一招,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纠葛、余情未了的事,就别在宫里干耗着,赶快去祭拜一下昔日故识、敌人吧!
—— —— 小剧场 —— ——
侍卫:呃,璟王殿下,您怎么又回来了?太上皇说,任何人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入。
星星:我是他命令里必须在里面反省的那个,你不让我进?那就不怪我不听父皇的旨意。
侍卫:可是殿下,你说反省明白,你才让您出去的啊!
星星:我后悔了!现在,你让不让我进去继续反省呀?
侍卫:……
广福:新来的吧?
侍卫:公公怎么知道?
广福:敢跟那位小祖宗试图讲道理的……唔,有前途,万岁和太上皇会欣赏你的!
第61章 番外之和谐生活篇(上)
——王子和王子从此以后过上分歧、妥协、解决分歧……的生活。
熠星很久都没有做上面的那个,三个月……或者更久?让他感觉不好,很不好!倒不是说情事上有什么缺憾,又或事后身体难受,只是……被别人掌握完全主动权,甚至是cao纵他的某些情绪,这种失控的感觉,确实……心态和面子上都令熠星不大适应。
他们本来说好的,如果谁把另一个弄伤,那么他下一次就要做下面的那个。这个方法不仅有利于身心健康,而且也公平,可是……除了最开始的两次,还有后来的偶尔‘拗’到的……次数少得根本不用熠星掰手指也能数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