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花因为饿得实在忍不住,于是假传“圣令”,说是二少爷彦琛肚子饿了,叫阿夏煮一碗福州鱼丸来。这阿夏也是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红花明明就是自己饿了,还敢拿二少爷来说事,这宅子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二少爷早晨只喝蜂蜜水。
阿夏没有撕破红花的谎言,他知道红花这个随从,可是最善于收买人心、诬陷他人莫须有的罪名,因此章宅里的下人们,没有谁敢惹他不高兴。于是阿夏老老实实给红花煮了一碗福州鱼丸。红花趁着其他下人们还没有来,悄悄把鱼丸端回了房间吃。
阿夏以为自己算是躲过了这一劫,哪知,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红花便端着装有福州鱼丸的碗,气急败坏地跑进了食堂,这个时间,下人们正都陆续赶来,准备吃早饭。
“你这个死厨子,你给哥哥我煮的什么臭鱼丸,这肉都是腐的。”只见红花指着碗里的三个半鱼丸,对着阿夏气急败坏地训斥道。
整个食堂顿时喧闹起来,议论纷纷。阿夏小声囔囔说道:
“这不可能啊,这是一起进的食材,这会儿大家都在吃呢。”
红花不予理会,说道:
“放屁!我现在就去管家那儿告发你,把过期的食材煮给大伙吃。”
“不要啊,红花哥哥,我下次不敢了啊。”阿夏求情道。
红花没听,转身就要去告发。
“大家倒是说说啊,你们都吃了这福州鱼丸,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呀!”阿夏祈求大家帮忙说话。
众人们皆是低头吃饭,不敢言说。就当红花即将走出食堂,阿奴站出来,拦下了他,说道:
“红花你等等,我们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再告诉管家也不迟。”
“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何况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的贱人。”红花嘴不饶人,对凶言恶语。
阿奴也不计较红花的人身攻击,慢声慢气地说道:
“我可是听说了,这碗福州鱼丸可是煮给二少爷吃的,是这样的吗?”
原来,阿夏这个机灵鬼知道阿奴才是彦琛的替身随从,刚才便把这事悄悄告诉了阿奴。阿奴知道红花的谎言,但也没有拆穿,还嘱咐阿夏小心谨慎些,别乱说话。
红花听了阿奴这么一说,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说道:
“是二少爷跟我说,这鱼丸是臭的。你们要是还不明白,那我们好好弄明白就是了。”说着,红花做贼心虚般,丧丧地走回了头。
阿奴认真看了看那碗中的三个半鱼丸之后,又端起碗来,闻了闻,果然有几分腐臭的气味。红花见状,似乎看出阿奴也闻到了腐臭的气味,便说:
“我说的没错吧,这鱼丸是不是已经过期了。”
“这批进的鱼丸,我们大家刚才都吃了,为何恰好唯独这一碗是过期的呢?”阿奴问。
“那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说不定是那臭厨子故意调了包,煮了一碗上一批的鱼丸。”红花故意刁难道。
阿奴没有回应,只是拿起筷子,夹起了碗中那三个完整的鱼丸中的一个,再放进清水中洗了洗,然后放进了嘴里。
红花见这一情景,大为恼怒,这贱人为何要把鱼丸放在清水里洗一洗,难道是因为我吃过的东西感到嫌弃不成。红花本想训斥阿奴做作,但却有气撒不出,这鱼丸不是说是给二少爷吃的吗?说了,不就是自己拆自己的台。于是,只能听由阿奴说道:
“红花哥哥,并非这一碗的鱼丸都是过期的,我敢保证这碗中剩余的两个完整的鱼丸也没有过期。兴许只有这一个过期而已。”
“哼,你说的不算,我吃了那么多,我说过期就是过期的。”红花依然不饶人。
“这么说来,红花哥哥吃下肚子里的都是过期的了?看来红花哥哥吃的满享受的呀,吃了那么多个过期的鱼丸。”阿奴随口一说,惹得哄堂大笑。
“你个小贱人,进章宅才几天,竟然在哥哥面前这样放肆。懒得跟你说下去,我找管家去。”红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气焰又嚣张起来,说着便要走。
阿奴再次提醒道:“也好,你去找管家,我去找二少爷,也好让这个事情水落石出。”
红花停下脚步,思考了半会儿,转身说道:
“罢了,就别劳烦二少爷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哼!”
事情终于得到平息,那一天,下人们都纷纷没完没了地讨论着这件事,有夸赞阿奴有勇有谋,有数落阿奴不识时务。说着说着,这事竟然传到了章太傅的耳中,章太傅咪咪一笑,心想,看来让他来这里是对的,节度使大人登基闽王在即,阿奴终究是要送给闽王的,这里正好可以锻炼锻炼他。
第33章:谁下了泻药
自从上次和红花因为福州鱼丸的事情大闹一场之后,阿奴便对红花和蓝花这两个随从处处格外小心。尤其是彦琛的日常生活,不论吃穿住行,可以不经别人之手的,就一概亲力亲为。
红花当然也一直记恨在心,想着找机会报复阿奴。他哪知,阿奴早已经长了心眼,不给他任何下手的机会。红花于是计划着如何利用蓝花,毕竟阿奴对蓝花的防范会松弛些。这个蓝花也是个猪脑筋,对红花的话是百依百顺,从不迟疑半分。
这天夜里,彦琛吩咐阿奴备一份宵夜,他今晚准备通宵达旦研读魏晋时期七贤之首嵇康的一本奇书。阿奴知道厨房的下人们都已经收了工,便询问彦琛简单地煮一碗肉燕可好?彦琛也不为难阿奴和厨房的下人,便说只要可以填饱肚子的,都好。
阿奴于是独自前往厨房,准备期彦琛的夜宵来。他一路走过夜深人静的花园,头顶的白月光倾洒下来,照亮整个花园,花园里的草木和假山在月光下交错着参差的光影。偶尔吹过一阵微风,便感觉浑身凉爽,这初夏即将到来,这福州城的夏天就像是一鼎火炉。
走过花园,阿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转身看了看,却又不见一个踪影。兴许是一直猫,或者是风吹草木的声音吧,阿奴这样猜测,便没去多加理会。
阿奴一路来到厨房门口,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一阵急促的嘈杂声,好像还有一点瞬间熄灭的微光。等阿奴进门,却又不见任何动静了。兴许是几只偷吃的老鼠吧,阿奴这样想着,便点亮了烛台上的几只蜡烛,开始忙弄起肉燕来。
一会儿,肉燕下了锅。这时,阿奴听见门外有人在叫喊他的名字。于是他撇下锅里的肉燕,跑了出去,却不见人影。正想回去,又听见叫喊声是从转角后面传来的,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过了转角之后,那声音却又没有了。阿奴感到疑惑不解,直到突然想起肉燕还在锅里,慌忙朝厨房走了回去。
阿奴掀开过一看,幸好水没有干掉,肉燕也一块块浮了起来,看来已经熟了。回来的还算刚刚好,阿奴这样想,便把肉燕捞进了碗里,放了一些佐料,端进了彦琛的房里。彦琛见阿奴把宵夜端来了,便不急着享用,而是让阿奴先回去歇着,他自己等等饿了再吃。阿奴见彦琛专心研读齐书,也不便留下干扰,于是遵照彦琛的意思,就回房歇着了。
夜深人静。
阿奴睡下后,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隐约传来一阵呻吟,之后便是犀利的叫喊声,阵阵刺耳。
“痛,好痛,来人啊,痛死我了!”
阿奴被惊醒,仔细一听,大惊失色,竟然是彦琛的声音。
阿奴慌忙起身穿衣。与此同时,范凡也被吵醒,慌张地问道:
“好像是二少爷的声音,阿奴弟弟,出什么事情了?”
“是二少爷的喊声,我去看看。”
还没等阿奴来到彦琛的房间,他便看见彦琛的房间灯火通明,两个人影撞开房门,冲了进去。阿奴听到声音立马就过来了,竟然有人比他还要快。阿奴觉得奇怪到底是谁呢,但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也跑进了彦琛的房间,这才看清那两个人影正是红花和蓝花。
阿奴见彦琛在地上缩成一团,在书桌旁边一边打着滚一边叫喊着疼痛,双手紧紧压在肚子上,显得极其痛苦。蓝花在彦琛的身旁,好像在试图扶起彦琛。红花则细细端看着彦琛吃剩下的那碗肉燕汤。
当阿奴正想走上前帮着扶起彦琛,却被蓝花阻拦了。
“蓝花,二少爷这是怎么了?”阿奴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二少爷是吃了那碗肉燕才会这样的,是你,一定是你在肉燕里下了药。”蓝花一脸急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通。
红花见蓝花不懂克制,连忙过来一起阻拦阿奴,说道:
“蓝花,我们不用跟他多说,等练夫人过来了,看了这一切自会明白。”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先不管,我们快把二少爷扶上床吧!”阿奴说着,便想冲破红花和蓝花的防线。不料,却被红花用力一推,推倒在了地上。
“还想靠近二少爷?哼,想都别想了!”红花说。
这时,门外传来了练夫人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深更半夜的,这又是叫喊声,又是争吵声的。”
眼看练夫人就要走进房间,红花和蓝花趁机装模作样地把彦琛扶了起来。阿奴则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练夫人走进门口,便恰好见到红花和蓝花扶起彦琛,而阿奴则在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总管和下人们也都在后面跟着进来了。
“金花,你是怎么照顾二少爷的?”练夫人声色俱厉地问到。
还没等阿奴开口辩解,红花就抢着说道:
“二少爷肚子疼得厉害,估计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彦琛躺在床上,咬紧着牙关,一声不吭。看样子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喊着疼痛太没骨气,所以正强忍着疼痛。
“来,我看看。”练夫人说着走到床沿,继续向红花问道:“请大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