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西弗勒斯还是抵挡不住魔力消耗带来的极度倦怠,他倚在床上,不知不觉地昏昏睡去,只是睡得很浅,一点点动静,便让他蓦然警醒,迅速招来魔杖,紧握在手。
有人进来了。
他屏息静气,等待着来人现身,当看清入侵者时,他不禁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象不到哈利会去而复返。
“波特?你又来做什么?”他压下悸动,冷声问。
哈利无声地走近,一点点的光亮便足以让他看清那个蓝色药瓶依然好端端躺在床头,显然西弗勒斯并没有喝下里面的药水,否则药瓶早可丢弃了。
他心中大石落地,魔杖在电光火石中抽出,对准西弗勒斯。
床上的西弗勒斯甚至来不及惊讶,便感到腹部闪电劈过般的剧痛,然后麻痹得毫无知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的魔杖也向着哈利。
当一串攻击的咒语尽数倾出,哈利的长袍像遭受无数利刃的劈砍,刹那破烂不堪,他的脸也被魔咒划出了几道长长的血痕。
哈利退了一步,却收起了魔杖。
西弗勒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魔杖,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丢开魔杖,痛苦地低声诅咒:“梅林啊,该死的!”
“西弗勒斯,我没事,我为刚刚的行为道歉。”哈利擦去脸上的鲜血,走向西弗勒斯,在他床边半跪下来。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哈利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因着激动而颤抖不已,良久,他才睁眼,深不可测的眼眸平静无波:”为什么不让我自己解决?你信不过我,是吗?”
“西弗勒斯,那是保胎的咒语。”哈利自然明白西弗勒斯误解了什么,他温和地解释。
“什……么……”西弗勒斯的平静瞬间决堤,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腹部。
哈利轻轻地握起他的手,道:“我不能事先告诉你,因为你肯定会反对。我刚才给你施下的是只有血亲能用的保胎咒语。这个咒语也很古老,据说最初是为了保护男女巫师的未出生后代免受麻瓜的侵害……尤其是在巫师与麻瓜结合的情况下,这种情况很常见,他们害怕生下的是有魔力的孩子。”
西弗勒斯再次闭起了眼睛,这一切真像梦,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生涩喑哑:“你不可能知道这种咒语……是……小韦斯莱夫人?”
哈利低笑:”一猜即中。我这不算出卖她吧。”
西弗勒斯只觉得羞愧难当,纵使明知故问,他还是忍不住道:“他们都知道了?”
“有你亲爱的教子在,什么消息可能保密?”哈利笑道,”不过我也肯定会告诉他们的,他们理所当然要分享我的快乐。”
“快乐?”西弗勒斯嗤笑,“波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哈利索x_ing起身,挤到了床上坐下,他直视着西弗勒斯,轻道,“我要你,要这个孩子,我绝不允许你自作主张地逃走,或是带着孩子逃走。我们可以现在就私奔,或者等孩子出生以后带着孩子三个人公奔,这是你唯一能选择的事情。”
这番话太过出人意表,就算西弗勒斯身经百战,曾是最好的双面间谍,也完全被震慑地石化当场,他怔怔地看着哈利,那张英俊的脸上仿佛刻上“厚颜无耻”的大字。
“你不能这么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把愤怒咆哮了出来。
哈利耸肩,气定神闲地回答:“事实上,我已经做了。这个咒语除了我,任谁都不能解。除非你能说服我,不过我认为你做不到。”
西弗勒斯只觉地头晕目眩,若不是看着哈利脸上那数道血痕,他真想再丢个什么诅咒过去,他咬牙切齿地对哈利道:“你疯了吗,波特?这是由错误诞生的错误!你不能把你自己的孩子牵扯进来!”
哈利平和地反驳:“不,这可能是个意外,由意外诞生的意外,但它绝不是个错误。”
西弗勒斯深吸口气,可还是克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波特,你不是认真的……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
哈利叹道:“有生以来我都没有这么认真过。西弗勒斯,其实回来之前,我们打了个赌,赌你会不会已经喝下了那瓶魔药,要是没有,那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孩子,你跟我的孩子。”
他的心不由地因“你跟我的孩子”而抽痛,他定下神,冷笑道:“你回来得太早了,如果你第二天天亮才来,我就喝了。”
哈利又露出狡黠的一笑,笑得让西弗勒斯不安:“没有用的。上一次,当我握住你的手时我已经偷换了药瓶,你难道认为我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留给你吗?”
西弗勒斯哑然,他仔细端详那个蓝色药瓶,再拔开瓶塞一嗅,确认哈利没有撒谎,不由更觉无力,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哈利,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巫师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第一次,他看不透一个人。
“你说的理由,我都清楚。”哈利凑前,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额角,“可我不觉得那是个问题。我们会爱那个孩子,所以不管周遭的环境如何恶劣,他一定能看到他的父亲们为了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也一定能坚强无畏地面对任何挑战。西弗勒斯,他会以你为傲,他会理解,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他会爱你,像我一样,爱你。”
“这不是真的。”他茫然地看着哈利,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绿色的眼眸在燃烧,话语却如浮云轻柔,那不是质问,更像是保证。
这个诱惑实在太可怕了,西弗勒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听凭冲动感x_ing,再次走入歧路,他无力回天,难能幸存。
命运真的不能放他一马,让他安静地度过余生?
“波特,”他坚持着叫出哈利的姓氏,这能让他滚烫的胸口稍稍冷却,”做不到的。我不能……毁了你……”
哈利不置可否地抽动嘴角,末了才道:”你当然做不到,连伏地魔都做不到。”
“小混蛋,我不是指这个。”西弗勒斯懊丧地道,”别人会怎么看你?你一直是公众的宠儿,你根本不知道被人蔑视的滋味。”
“我懒得管别人,更何况是那个虚妄的公众。马尔福在祝福你,我的朋友们在祝福我,不就够了?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选择了你,结果……呃,他们好像倒比我热情几分。”
西弗勒斯向哈利投去质疑的一瞥,从那男孩……男人的苦笑中,他明白这不是谎言。难以理解,可是格兰芬多于他一直是无赖地难以理解的生物,他叹了口气。
“孩子呢?”他问,“你不考虑未来?”
“当然考虑了,可是西弗勒斯,”哈利将年长的巫师轻轻地拥入怀中,心下窃喜着没有受到反抗,”再爱孩子的双亲也不可能保证他永远不受伤害。我妈妈爱我,你知道的,她豁出了命来保护我。然后这变成了我注定要被那个该死的疯子缠好多年。”
“那不一样,你妈妈……她是无罪的,你也是……”
哈利沉默下来,他的滔滔不绝像被掐顿了声道,不出一声,甚至连叹息也欠奉。
西弗勒斯不能自己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僵硬,心在冻结——明明是事实,为什么说出口竟然是如此伤人?
他不敢看哈利,全然不敢,只有在惴惴不安之中等待哈利的决定,关于那份天真梦想的死刑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