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水仙花开啰。”
“是吗?”崔然险些忘记,还送过他一盆,“漂不漂亮?”
顾越泽点头,“不过我更想种水果,可以吃。”
崔然笑起来,在他头顶揉弄两下,“为食猫。”
顾越泽说:“水果好吃,但我不馋,叔叔喜欢什么?”
崔然满脸笑容,从包里摸出一盒烟,抽出其中一支,往他鼻尖上凑了凑。
“Chad!教坏小孩。”米杉往他肩上来了一掌,带笑嗔怪。
顾越泽抬手要拿,崔然又将烟支收回,手掌放在他头顶,一路笑不停。
出席跨年晚会后一直处于休假期,顾伦一如往常,给楼顶花草浇过水,洗完澡,就躺在沙发上研究新老电影。门铃响起,当是周愫送来酒水,穿鞋前去开门,见一位中年人,牵着顾越泽。
“舅父。”
顾越泽先笑起来。
方才觉得眼熟,这下倒想起了中年人的身份,崔然的司机,来家中送过食材。
司机称他一声“顾先生”,将顾越泽交到他手中,一边阐述事情原委,顾伦牵着顾越泽,闻言脸色渐渐转差。
“先生建议为孩子更换一家幼稚园,抑或考虑聘请可靠的保姆接送。”
却没有说顾菲的不是。不过没有问顾越泽住址,而将他送往这里,大概为的也就是传这句话,想必崔然也清楚,和顾菲谈远不及提醒他有用。
顾伦谢过司机,又请他进门喝茶,司机推脱要事在身,顾伦略作迟疑,回以微笑。
进客厅,看见茶几上的烟盒,顾越泽拿起来翻看,又抽出一支烟,立即被顾伦抽走。
倒也不恼,仰头看着顾伦:“崔叔叔不喜欢水果,喜欢这个。”
顾伦伸手捏一捏顾越泽的脸,“去洗澡。”
顾越泽放下书包,乖乖跑去浴室,洗到一半,扯着嗓门喊,“舅父,没有底裤。”
顾伦进浴室里将他换洗的衣物取出来,顺便在他黏满泡沫的头发上点一下,“要漂干净,当心滑倒。”
把衣物扔进洗衣机,然后烘干T恤和内裤,再给他送进去。
电视机改为播放儿童节目,穿着T恤和一条内裤的顾越泽啃着苹果,坐在顾伦腿上,晃着白嫩嫩的脚丫,任顾伦用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崔叔叔带你去吃饭?”
声音不温不火,被吹风机吃去一半,奈何儿童耳朵灵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吃法国菜,还有一位阿姨。”
顾伦手一顿。
“舅父?”
顾伦笑笑,继续翻揉他的头发,“这么长,该理发了。”
顾越泽咯咯地笑:“崔叔叔也这样讲。”
“今晚月亮很漂亮。”
将米杉送到小区外时,时间不算晚,还有车辆频频进出,只不过风稍大了些。崔然下车为米杉开车门,她双脚甫一落地,就仰头看天空。崔然也抬头看了一眼,似一块玉佩,圆而皎洁,只不过那些微的玉瑕太过碍眼。
崔然道:“我只想回家睡觉。”
米杉忍俊不禁:“你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没有情调。”
崔然只是笑,将提包递与她:“晚安。”
米杉接来提包挎在腕上,崔然朝他动了动手指以示作别。然后转回驾驶座一侧,拉开车门坐进去,将门关好,忽然听见米杉的声音。
忽然听见她道:“我竟然有些想要一个孩子了。”
崔然手顿住,抬头看她,一脸坏笑。
米杉道:“很奇怪对不对?”
崔然道:“前一次同我讲想要找人拍拖,还没有实现,又讲想要生仔。”
米杉一愣,旋即笑出声,“说得是,我总是个空想家。”顿了顿,“不过,我有一位追求者。”
崔然笑道:“你的追求者还算少?”
米杉道:“其余都不算数。”
神神秘秘,崔然笑了笑,不再多问。
关上车门,正要作别,见米杉身后驶来一辆宾利,车灯将米杉整个人打亮,她下意识转开头,秀美拧打,低声嗔骂。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距离不远,男人四十上下,一身暗色调商务装,女人清纯可人,米杉容貌已经足够年轻,这位看起来却比她还要小上几岁。
见崔然眯着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猫,米杉也一同回头,旋即脸上也溢出笑。
“你们这个地方非同一般。”崔然道。
“众所周知。”米杉轻笑,“要不要过去?”
崔然道:“我该走啰,你去问候一下。”
也不等米杉反应,车门一关,让司机掉头,扬长而去。
男人似乎见车走,才注意到这一处,米杉戴帽又戴墨镜,他像是感觉眼熟,多加留意几眼,又出于礼貌挪开目光,并没有认出。
米杉径直走过。
凡艺的CEO黄至渝,眼下连他的情人,都能同他前老板娘出入同一座小区,可见其慷慨。
第21章
今年春节较早,圣诞假期方才结束不久,又迎来长假,街头巷尾,人人都喜笑颜开,精神抖擞。崔然在年初五可以做最终检测,如若这一次也为- yin -- xing -,就能彻底摆脱危险。听闻纪云清带李玦回了香港家中,纪家老小对春节有较深情怀,要照内地人那套一项一项走,这时候将李玦带回,想必也是敲定终生的意思。崔然不喜欢纪云清,却对纪家人有特殊感情,大学同窗时候,还在纪云清家中守过一次岁。纪老爷子、纪云清一家三口、纪家大伯一家三口、小姑一家三口,说说笑笑,一个通宵一眨眼便过去。纪老爷子给他一只红包,笑道:“小然要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从不兴“恭喜发财”这一套。
这一个年三十,崔然在露台上吹了一早的海风,赖着躺椅,搭着腿,点燃一支烟,拨通纪云清的电话。
“纪总恭喜发财——”
那头传来一道轻微的气息颤动声,像是嗤笑,“崔少爷恭喜发财。”
吊儿郎当,拿李玦说笑,气氛倒也愉快,像是早将之前崔然拒绝帮忙对付星唯的事抛之脑后。
嬉笑过后,总算说到正题。
“初四有空吗?”
“先说说你的打算。”
还怕他下套。崔然失笑:“你带上人过来,就在海滨这一套房,晚上烧烤,江凯维和沛沛,就我们,没别人。”
那一头很久没有动静。
不怪纪云清反应不及,他们同窗四人,事实上说不上有多深交情,只因一条利益线条牵扯在一处,不得不以礼相待,维系至今。毕业之后到现在,也从没有过仅限他们四人的聚会。
若是纪云清想深一些,或许还该怀疑他图谋不轨。
但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发短信知会另外两人,这两位接触频繁一些,不用像纪云清那样多言,立即就收到肯定答复。晚上又去老于处打牌,还是去年那四位,不过这一年老于没有再用音响炸鞭炮,崔然也没有再中途变出一位萧亦渟,四人打到凌晨,就各自找一间卧室睡觉。
临睡前看见米杉发来的新年祝贺,崔然没有回复,合眼就入了眠。
年初二,老于一帮人在湾仔附近餐厅订下包厢,拖男带女,看维多利亚港烟火汇演。
从上往下俯瞰,人潮如深海中的鱼群,五颜六色,密密麻麻。部分路段被封锁,有警察奔波于人群中维持秩序。漫天花火,如一场盛大的流星雨,黑沉沉的海面被斑斓的火光点亮,再映出岸上高楼的灯影,另有趸船游动,火树银花,尤为喜庆。酒桌旁,众人双双对对,耳边尽是浪漫宣言,甜腻的情话。
香槟喝下太多,崔然带着三分醉意,频频往卫生间走。
第三次从卫生间出来,路过某间包厢,见纪云清,顿住脚,想过去打招呼,又注意到正单独与他交谈的另一男人,纤细的身段,薄荷绿剪裁西装,烟灰色紧身裤,勾勒出挺翘的臀。
乍一看要以为纪云清偷腥,但挪动脚步,一看脸,就知道错怪纪公子。
纪云清已经见他,视线转而落在他身上,略一点头。这一来,另一人也转回了头。
崔然大步走进,笑道:“纪总,魏总,出来躲酒?”
下意识朝包厢里瞥一眼,都是一帮精英子弟。找不见李玦,证明这场聚会的商业- xing -,无意识地,崔然居然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