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窜起尚韵维的低语，尹航登时大红了脸。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他什么都不记得。
不过……这样最好……
“看你睡着了，我就走了。”忍着胸口的痛意，尹航撒了谎。
“是么？”尚韵维伸过头，凝视尹航极力垂低的头，“你怎么了？今天有点不太正常。”
“没什么……”为表自己正常，尹航鼓起勇气抬眼对视尚韵维，可那张近在咫尺的清晰俊容让他轻而易举想起昨晚的疯狂。
“你眼睛怎么有点肿？嘴唇也破了？”尹航的神情举止让尚韵维直觉认为他是昨晚那个……
“哈哈……睡多了……嘴……可能是天气太干了……”干笑两声，尹航尴尬地别开眼。
其实，眼睛是昨晚流泪哭肿的……
嘴唇也是在承受折磨时，自己咬破的……
“是么……”半信半疑，见尹航一再回避，尚韵维只好暂时打住心中疑问。
“人都到齐了吧，咱们开始开会了！”
会议室的灯光骤然暗下，苍白的投影板亮起，把在座的每个人映得惨白。
C区中心警署三支，会议室。
昏暗的空间，只有一面白光自前方映来，似给黑暗中摸索的警员一片希望，却又似指引他们停滞在迷雾重重的空白。
举着尸检报告的葛源在沉默良久后终于开了口。
“张法医做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谢恩确实属于服毒身亡，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一点左右，除此以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以捆绑的姿势看也没有被解开过的痕迹。”放下报告，葛源鼻息一沉，“所以谢恩自杀的可能x_ing为零。其它人调查的结果怎么样？小赵先来。”
什么？！谢恩死了？
心神还未定下的尹航又遭受一击，对十几个小时内接连发生的怪事感到疑惑，疑惑得可怕。
捧起记录本，小赵为难地站起身，“那个……很遗憾经过检查，审讯一室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而且门也完好无损，所以推断，凶手不是非常高超的撬门高手，就肯定有审讯一室的钥匙。作案期间，凶手应该带了手套或鞋套，离开的时候重新擦过门把手，总之行动非常缜密。”
“小李那边呢？”葛源刚吐出堵在胸口的闷气，新一团立刻又积压上心。
“我们这边……”望着小李同样为难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妙，“所有外部监视器都看过了，从昨晚大家陆续离开警局到深夜十二点间，没有任何人进入过。楼层内部的……也没有发现……”
“难不成见鬼了！？”“砰”的一拍桌子，忍无可忍的葛源终于爆发了。
在座警员被突来的一响惊得倒吸冷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乱了。
虽说尴尬，但尹航还是忍不住偷瞥了眼坐在身旁的尚韵维。
双手抱胸，凝视桌面的他并没有其它人那么紧张，神情依旧平静，只不过两道剑眉紧锁。
“哼！”盯着自己拍在桌面的手，葛源突然恨声道：“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杀人灭口堵口风，他知道谢恩迟早会顶不住咱们的日夜审问，极有可能供出同伙，所以才找机会下手！我不相信所有监视器都没拍到，我也不相信凶手是会撬门的高手，哼，不管他是人是鬼，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言外之意……
在座警员纷纷望向附近同事，每个人的脸上尽是挡不住的疑惑。
凶手在警局？藏在我们中间？
“韵维留下，其它人散会。”
重新开启顶灯，光明再次覆盖整间会议室。
直到会议室剩下两人葛源才开口，刚才的坚定少了，事后的担忧多了。
“韵维……以目前掌握的情况，你怎么看……”
“局里绝对有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所在……”盯着桌上的尸检报告，尚韵维顿了顿。
“你的意思是……”紧跟尚韵维思路，葛源不自觉挺直身板。
“如果凶手真的在警局，他一定会为自己出示不在场证明；但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么能让他躲过重重障碍的就一定是局里的内线，如果计划周密，这个内线自然用不着当天在场，只是……他用什么方法让凶手躲过去的呢……”缓缓摸着下颚，尚韵维一时还想不明白。
“恩……有道理。而且谢恩死前完全没有挣扎的迹象，所以……应该是他熟悉认识的人，而毒药也是他心甘情愿吃下去的。”葛源照尚韵维的推理继续猜测。
“所以说，不要命的人才最可怕，可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从一个迷团走出的尚韵维又陷入另一个杂乱线圈。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拾起报告，葛源站起身走到尚韵维身边。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点找线索，即便他的计划再周密，也会有破绽。”
“那你觉得目前为止……谁的疑点最大？”迫不及待想找出凶手惩治以法的葛源有点着急。
“这个……”缓缓移开视线，尚韵维摇了摇头。
“哎……也是……如果早看出来，就不会让重要疑犯死在自己局里。不过好在你知道该怎么做，尽快把卧底找出来！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尚韵维点了点头，心中渐渐有数。
“韵维你可算出来了，怎么说了这么半天，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见尚韵维走出会议室，小高忙激动冲上前。
“这是昨晚的夜班值勤表，一个一个问，先从门卫小刘开始。”把单表交到小高手中，尚韵维才望到站在小高身后回避的尹航。
“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去，事关重大，都这会儿了下夜班的怎么也睡醒了。”认着单表上的名字，小高一屁股坐到桌前。
瞥了眼抓起电话的小高，尚韵维这才关心问向行迹异常的尹航。
“今天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尹航果断回答的同时也仰起了头。
光线下，一眼望到尹航颈间明显的暗红吻痕，尚韵维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说……昨晚自己真的和他...
可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把他……
意识似乎在之前某一个瞬间就失去了。
回想起床上的血丝和体液，望着尹航红肿的双眼，咬破的嘴唇，深色的吻痕，尚韵维有些过意不去。
“回家吧，我和小高没问题，放你一天假。”露出温暖人心的笑容，尚韵维已决定让尹航休息。
“可……”说实话，自己的身体确实还没恢复过来，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帮尚韵维调查案子。
谢恩死的太可疑。
“你要真那么愿意上班，以后找时间再加一天好了，呵呵，先回家休息吧。”犹豫了几秒，尚韵维的手还是没有搭上尹航肩膀。
“好……吧……”抿住嘴唇，尹航只好点了点头。
晚上七点整，W餐厅。
落地窗边的方桌上摆满山珍海味，进食的客人却只有两位。
时尚前卫的青年出手阔气，不惜花重金取悦眼前的男人。
“只不过吃一顿饭，为什么要这么浪费。”
尚韵维眉头微皱，盯着满桌制作精美的高级菜肴指责。
“你破天荒接受我一次邀请，哪能不好好款待啊！再说抓住疑犯立了功，当然要好好请你吃一顿。”转着手指上的粗环钻戒，晏蔷心里得意无比。
结束了一下午盘问的尚韵维，在傍晚时分带着心中疑问，才接受晏蔷的邀请。
恐怕他还不知道疑犯已经死了，但没有必要让他知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一切都是将功补过。
“你这个少爷根本体会不到赚钱的辛苦，现在大把大把挥霍的钱是你自己亲手挣的么？这么铺张浪费还不如去救济穷人，我可接受不起你的大方。”
放下筷子，尚韵维干脆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