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谁先乱了阵脚,就先输了。
对峙的时间越拖越长,就这样,双方僵持了足有一个多小时,终于……
楼门口晃出几个人影,定睛一看,两名凶手正挟持尹航,谨慎提防地往外迈步。
“哗”的一声,在场所有警员都举起手枪,齐齐瞄准两名凶手。
“放下枪!都放下枪!!!听到没有!!?”稍微魁梧的男人一手勒着尹航颈项,一手挥动手枪,逼迫警察放下武器。
“快点放下!!快点!!”另一个精瘦男人乱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尖刀,恶狠狠盯着警员们的一举一动。
尹航看上去受了伤,除了眉角泛着青紫,唇侧还挂有血痕。
同事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更不用说对尹航开始萌动异样情感的尚韵维。
“都放下枪。”
葛源一声令下,被逼无奈的警员们只好不情愿地放下武器。
现在……就看对面矮楼上的小孔如何随机应变了。
“给我们准备一辆车!!”精瘦男人仍不惜余力地左右乱挥尖刀,在确认在场警员都放下武器后,提出接下来的要求。
“车没问题!你先把人质放了!!”葛源忙示意让出一辆警车,这种时候只能先行敷衍凶手。
“不……不要管我!别放下枪!他们是有目的的……他们根本就没想……”
不等尹航挣扎着说完,魁梧男人一把捂紧他的唇,目瞪凶光,龇牙咧嘴,“你们都躲开!!让我们上车!!”
一辆崭新的警车已经让出,精瘦男人警惕地向车内扫了两眼,确认没问题后,才伸手去拉车门。
不想车门拉开的瞬间,却听到身侧响起的一声惨呼。
“啊!!!!”
猛一回头,只见魁梧男人手中的枪已落地,覆着白雪的地面鲜血滴答,男人正痛叫着捂住血淋淋的手腕。
这不偏不倚的一发子弹正来自对面矮楼的狙击手小孔。
几乎同一时间,警员们迅速捡起扔下的手枪……
尹航奋力推开魁梧男人的挟持……
胡乱挥动尖刀的精瘦男人再度扑向尹航……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天际。
精瘦男人的额头正中由一个血点慢慢变成一个血洞,卡在尹航颈上、已沾上浅浅一层血迹的尖刀”啪啦”掉在地上。
精瘦男人双眼凸瞪,带着似乎完成任务的得意,直挺挺仰天倒下。
颈部泛着凉气,冷飕飕的风凶猛钻进血管,忍着巨痛,尹航身形开始摇晃,“我……知道……凶手是……”
“不许说!!!”
突然,本已歪斜的魁梧男人一个猛窜,用另一条没有受伤的手臂抡住尹航,半握的手掌划过颈项之际,又一声枪音响彻耳际。
杀猪般的嘶叫从男人口中冒出,中弹的左腿正汩汩向外喷着鲜血。
云中透出的光线,s_h_è 亮自男人手中坠落的微小物体,轻轻掉在雪中,几乎无法引起他人注意。
“尹航!!!”
扔下枪,尚韵维箭步冲出,一脚踹开翻滚惨叫的男人,转身接抱住无力倒下的尹航。
见尚韵维首当其冲,其它警员一轰而上,抓的抓,按的按,几下便制服身挨两枪的魁梧男人。
白皑皑的雪把双眼刺得一片昏盲,尚韵维不敢、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当近距离看清尹航颈部的伤时,一股热流猛地涌上眼底。
“快叫救护车过来!!快点!!!”
往日白皙的颈项,如今已经血r_ou_模糊,温热的鲜血正不断外溢,s-hi透衣襟,染红雪地。
“尹航!!!你振作点!!医生马上就来!!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尚韵维极力压住自己颤抖不平的语气,一边焦急望着救护车的驶近,一边低头观察尹航的伤势。
寒风已经侵透血管,体内热气顺着流淌的s-hi滑渐渐消散,未停的飞雪纷纷扬扬飘入深深刀口,迅速融成冰水窜遍四肢。
努力睁大眼睛,尹航凝望眼前愈变模糊的俊容,翕合的干涩嘴唇,半晌也没有发出声音。
“别说话了,等治好再说,好么?”揉着尹航的发,尚韵维双眼已被泪水模糊。
“尹航!!”
“尹航!!!!”
“医生来了!!快!!”
同事的焦急呼唤越来越远,眼前模糊的俊容慢慢被黑光遮蔽,已经无法再感到温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比冰雪还冷……
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这温柔的神情、再也听不到这关心的呼唤、再也感受不了这温暖的抱拥、再也体会不到……
浑浊空白的脑中,惟有一件事要告诉他。
使出最后气力,尹航微抬起头,盯住尚韵维已显痛苦的脸,每说出一个字都在耗费所剩无几的力量。
“凶……哈……手……他……哈……”
“什么?”眉头紧拧,尚韵维忙垂下头,贴近尹航的嘴唇。
剧烈喘息了一阵,已经……不能再呼吸了。
“他……资……料……”
忽地,怀中身体沉下,吊在尚韵维胸口上方的铁锤在那一瞬也跟着砸落。
迟缓抬起头,多眶而出的泪水掉进尹航不能瞑目的眼中。
逐渐恢复清晰的视线,这才看清那s-hi润的眼里还留着不舍。
“快快!!赶快紧急救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放下担架,将尹航自尚韵维怀中抬走。
白花花的身影和漫天飞雪融成一片……
救护车顶旋转的红灯,车身上的红十字与雪地上摊摊血迹刺痛了在场人的眼。
“你们一定得给我治活!!!治不活我和你们没完没了!!!”
耳中尽是小高悲痛欲绝、几乎疯狂的警告。
恐怕医生在抬起尹航的瞬间已知道无法挽回。
一切都太晚了……
C区中心警署三支。
几辆警车鸣笛先行开回局内,部分警员随后步行至局里。
见大批警车呼啸归来,躲在一旁小店里取暖的晏蔷忙窜出来。
望着一个个垂头丧气、愤恨至极、悲痛欲绝的暗沉脸色,晏蔷感到事态不妙。
被推倒的时候,只听尚韵维在询问具体位置。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和他那被绑架的同事有关。看他那么着急、头也不回地跑走,事情一定很严重。
“一定要让那个混蛋说出什么!!不能白让尹航牺牲!!”
“cao!!太可恶了!!为那个人,尹航白搭上x_ing命不值!!”
“尹航牺牲前和韵维说什么了?你听见了吗?”
“我哪听得见,估计韵维听清都难!”
“看韵维抱着他那么伤心,我都难过,当时差点也哭了……”
“是啊……太惨了……”
雪天声音传播得远,晏蔷没有落下警员们说的一字一句,专注的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存在。
尹航……死了?
[除了你,谁失踪我都这种口气和态度!]
[都是因为你,知道吗!因为你!他才被绑架!!我告诉你!他要真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有你好看!!!]
尚韵维的怒吼仍在耳边回荡,晏蔷的心随即低落至极点。
抬眼望向漫天密密降落的雪片,晏蔷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形恐惧。
黑暗已尽,黎明来临,纷飞的飘雪早已停歇,东方的天边微光初透。
光亮有时预示希望,有时却是痛苦的延续。
厚重的窗帘一天一夜没有拉开,因为屋内主人并不期待暖阳的照耀。
偎靠在沙发一角的男人似睡非睡,布满血丝的双眼呆滞无光,没有心情修理的唇边生了一层淡色胡渣,昏暗的房内不觉间多了几分y-in郁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