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宗明有点无奈地说,“既然知道,为什麽不听话点?”
“我怎麽听话?”谭少带著哭音说,“我一听话,你就是别人的了,这不叫我去死吗?”
范宗明听得又沈默了下来,手臂紧了紧,“别多想了。”
“七哥,怎麽办啊?”谭少有点凄厉地低声说,“我怕我撑不到最後。”
怕撑不到,自己一个人孬种地逃了。
眼前的这个人,爱不得,也爱不上他,怎麽样,在他面前都没有一条生路。
“少瞎想,”范宗明拍拍他,哄著地说,“有哥呢,你怕什麽怕,天塌下来了,哥在你身边顶著。”
“可你不爱我……”谭少想吼出这句话,却吼不出来,自己,已经够厚颜无耻卑鄙为难他哥了。
自己一心想护著却从来护不著,倒是护著他一直长大的比亲生的血缘还要亲的范宗明,已经够为他付出良多的了。
就真的差,没把自己所有一切全都为他摊上了。
自己这麽贪心不足,真得非得害他一无所有才甘心吗?
谭少再一次深深地鄙视自己。
范宗明做的是一些相关於跟国家机构挂钩的生意。
这个从小就有大局观的男人就算从部队退下,但还是有著为国争取最大利益的决心。
两个国家商务代表一场谈判下来,智囊团全都筋疲力尽,何况是身为轴心的范宗明。
明知不该带那只会捣闹的小孩来,但哪真能拒绝他的要求。
潘越炎向来对范宗明对於谭恋知的在意有所意见,一个在所谓和平年代假象下掌握千涛骇浪的男人不该有如此明显的弱点,尤其,那个弱点还如此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范宗明曾对属下兼战友的潘越炎曾说过,“他是我惟一的底限。”
於是,谁都拿谭少无可奈何,明里暗里,范宗明都表现著他的维护。
可这些,那个屁都不懂的小孩一点也不懂,潘越炎有时都恨不得滥用职权一枪把谭少给解决掉,免得总是因为这个人老是节外生枝。
潘越炎一见谭少,就笑,“哟,谭少,这是等谁呢?”
谭少翻白眼,“潘越炎,你别以为我哥不在,你就欺负老子,小心老子灭了你。”
谭少知道自己浑,但他浑得有胆量,知道魏方是潘越炎的冤家,怎麽搞死潘越炎他有得是办法,但是,潘越炎是范宗明得力干将,他不想动,也不舍得动。
真玩死他了,不管范宗明会对他怎样,但这人一死去,却生生地会给范宗明添很多麻烦,毕竟,这人欠揍归欠揍,但是,能力却真的没几人能比得上。
为了范宗明,向来谭少对潘越炎的态度是能忍就忍,忍不了就发泄,却还真没想弄死他的想法,不是怕报应,他有得是千奇百怪弄死翻越炎而不会牵及到他身上的心思。
潘越炎却不知好歹,嘲笑著说,“谭少,你这n_ai娃少见你哥一眼都怕会心慌吧?”
谭少闻言笑,那张脸蛋就算在轮廓出色的欧美人群中也是极其出色,不是因为五官标准,而是他独特的那股子浑味,明明吊儿郎当却有著睥睨天下的气势。
别人不懂,但潘越炎却深深知道这是范宗明给纵容出来的,所以出言也很不训,“小孩少掺和大人的事,别太无知,以後有得是你悔的。”
谭少挑眉,“潘越炎,你这脑袋里装的东西也有限,你信不信,”他靠近潘越炎,在他耳边轻声地说,“少了我,我哥就会死。”
潘越炎闻言挑起嘴角嘲笑,“谭少,你太把自己当回事。”
他一把用力揪住谭少的胳膊,在他耳边用针刺著人一般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哥是少不了你,可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他也会活著,慢慢地,等你死久了,他会活得比以前更好。”
谭少听得心里打颤,表面却毫不示弱,“你懂个屁。”
潘越炎一把松开他,冷哼一声,“谭少,不是谁都可以忍耐你,没了你哥,你一无是处。”
谭少被激得红眼,却狠狠地忍下,把桌上的冰水一口干,一抹嘴,昂起下巴,“但是,我哥永远都是我的,他不可能不是我的。”
他说这句话说得那般如此信心满满,志高意得。
以至於潘越炎看著又讥讽地笑了几声,却也没再说什麽。
谭少起身,在脱离餐厅,不在潘越炎的视线的范围下,他拉开了防火通道的门,在沓无人声的楼梯间,瑟瑟发抖。
那一刻,他真的怕,他会失去范宗明。
他老早就知道,如果没有范宗明在,他真的一无是处。
他七哥,那备受外界推崇尊敬的七爷,如果失去他,谭恋知真的什麽都不是。
他紧紧揪著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这麽多年,为什麽这种痛苦多过一日的痛苦的日子一点缓解也没有呢?
为什麽,他哥总是左顾而言他一点希望也不给?
难道,这真的是一条绝路,得他死了才能结束吗?
第24章
谭少在酒店度过欢乐一周,其中每天见范宗明共四到五小时,除去睡觉时间,另外基本上两人一天一起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你说我这是图的什麽啊──谭少都想自己抽打自己一下,就为了杜绝不明不白的女人可能会缠上他哥,愣是又把自己扮成了守夫石,别说潘越炎要嘲笑他,他自己都再一次看不起自己。
可是,再孬种,人还是要做下去的,回程时,谭少在酒店睡的时间太长,在飞机上根本就睡不著,眼睁睁地看著刚从谈判桌上直奔机场跟他会合的范宗明闭著眼假寐,一句捣乱的话也说不出口。
公司派出来的几个人估计是离开敌人心脏,全都不装B了尽显疲态,一个一个东倒西歪的迅速入睡。
谭少在旁边看著一群累得像狗一样的人,心里直痒痒,这知道的知道他们是鞠躬尽瘁,筋疲力尽了,这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群P回来,而现在,这一群人没一个醒的,他连耍个贫嘴讽刺下人的机会也没得,心里跟被毛爪一样抓著般难受。
他憋得久了,这来的好几个人,包括最爱讽刺他的潘越炎也都是一幅长醒不会醒的样子,他只好凑到闭著眼的范宗明面前,可怜兮兮地叫了句,“哥……”
范宗明没睁眼,知道是他,“嗯”了一声,手伸出,搭上他的肩在他头上摸了两下。
这是“别吵,听话”的表达示,谭少无奈,又只好憋著,硬生生地挺过了十几个小时。
一下飞机,那群智囊团的爷们又一个一个精神了起来,下梯时一个比一个神勇脚下有风,反倒是谭少,背著他的包,红著睁了十几个小时的双眼跟在范宗明屁股後面。
休息好了的范宗明牵著他,话也没说一句,出了机场门,直接进了车子。
谭少见他刚坐下就揉眼睛,又惨兮兮地说了句:“又要睡啊?”
这最後几天,他可真是连睡觉时间都很少见人了。
“哼……”范宗明哼笑了一声,拍了他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放手,坐好。”
谭少撇嘴,打了个哈欠,也哼哼两声。
“这次倒是听话了……”范宗明嘴边的笑意有著些许赞许。
花钱花得没什麽意思的谭少听著翻了翻白眼,他倒是想不听话,可是除了那跟著他的那个保镖,谁也没时间搭理他。
他闹什麽闹,闹给谁看?
谭少心情也不是挺好,回了家,也懒得管范宗明又要出门,自己把自己扔了床上,补眠调时差去了。
晚上被电话醒来,范七妈在那边下令,“晚上回来吃饭。”
谭少屁癫屁癫地把自己收拾整齐了,叫人把自己送到了军区大院,一进门,捧著半路买的花嚎,“哎哟,我的七妈,你看看,这花漂亮不?我看见它们时就想到了你,不想买都不行……”
范七妈站门口笑骂,“兔崽子,又贫,叫这麽大声想让大夥出来都看戏啊……”
谭少无辜眨眼,“我有吗?”
范七妈一把拿过花,眼睛一瞪,“进门去。”
一进门,看著严肃的七爸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跟范九叔在说话,谭少又点头哈腰,“七爸,您好,您辛苦了,我又回来蹭饭了……九叔好,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你真的不结婚啊?是不是又选花了眼?”
对著从来都没个正经的孩子,七爸眉头皱了一下,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不想让他在客厅中央蹦哒著没个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