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办公室,正在会议桌前一票员工谈事情的范宗明眼睛只微转了一下,朝他的办公桌抬了下首。
谭少歪了下嘴,照著命令往办公桌走,吊儿朗当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无聊地又翻箱倒柜,在一票精英面前丢人现眼起来。
范宗明很快解决了他的事,员工们都走了出去,助理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他把领带稍解了点,坐到办公桌上,对著小兔崽子的面问:“又怎麽了?”
“那你回不回去吃饭了?”谭少不答反问。
范宗明摸了下他的头,见他不回答也不急,只是下了桌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一边玩去,我还有事办。”
“你回不回?”谭少干巴巴的站在椅子旁问,就像急疯了又没什麽办法的狗。
范宗明拿起笔,抽出一份文件看著,同时移动鼠标,淡淡地说:“我答应了妈。”
谭少又觉得怒从心起,根本没有理智,“你回,你回,你他妈回吧。”
骂完,脚後跟一转,就要走。
“去哪?”後面声音不紧不慢,有著绝对的权威。
谭少翻了个白眼,什麽话都没说,急走了几步,手就要拉门。
“别让我揍你,”范宗明用冷淡的口气接著命令,“过来坐来。”
谭少气得笑了起来,回过身给了他一个中指,手一拉,门开了。
范宗明没再说话,谭少只走了两步,坐在门口办公区的两个人站了起来,堵住了他的路。
“让开。”谭少不耐烦。
两尊大神没理他,挡著大路丝毫看不出有让的意图。
谭少跟他们大眼瞪小眼,想了下後果,不过是跟他们打一架,打完了没力气候然後於被他哥揍一顿,怎麽样都是赔本买卖,他从鼻子里讥俏地哼了几声,不知是嘲笑站在面前的人还是嘲讽自己,转过身,又往刚出的门进去了。
一进门,他又对著看著电脑一脸纹丝不动的范宗明竖了下中指,暴躁地说,“七爷,您厉害,你人多势众,小爷我认了。”
他坐到一旁沙发上,把上次塞在桌子底下的赛车杂志翻了出来,躺著继续连著前面看过的页看了起来。
范宗明一忙完,起了身,走向沙发,拍了他睡著的谭少的头,“起来。”
半睡的谭少睁开眼,咕噜了一声,“完了?”
范宗明牵起他的手,“嗯”了一声往门边走,走著时伸出另一手帮谭少顺了顺溜到了鼻子上的几根头发。
“我不要回去吃饭。”迷糊著的谭少撒娇。
“就呆一会,”范宗明按电梯钮,对旁边的人说,“把商案带到永宁。”
“你晚上还要加班?”谭少一听他要人去他们的家问。
“嗯。”
“你知道……”谭少皱了下眉,“七妈让你回去是让你相亲吗?”
范宗明扫他一眼,颇为安抚x_ing地摸了下他的脖子,顺著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看著电梯快速地下著楼层。
到了车上,谭少又愤愤地问了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在出地下车室的一个大转弯处,范宗明手一带方向盘,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得让人心窒。
谭少气鼓鼓地跺了下车前方,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好。
难道说,我都说这麽明白了,你他妈就不能不回去?
一到家,范宗明跟他妈打了招呼,没看规矩坐在客厅那舒适檀木椅上姑娘,只是淡淡地说:“爸在不?”
“还没回呢,又让老罗他们多留了几天,现在都没确定哪天回。”范七妈笑著回答,朝儿子呶了呶嘴。
范宗明顺著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正对他笑得一脸明亮的范宗相。
“小相……”范宗明点头,走了过去,“今天来了?”
范宗相笑嘻嘻点头,很是滑头的样子,见谭少时的那种没好气都不见了。
谭少翻白眼,在单人椅子上坐下,翘著腿冷眼看著他们。
“来了,七哥,我跟你介绍,这是小雯,我们学校的……你见过她的,上次你来我们学校就是她招待你的,你还记得不?”
谭少听著瞪大了眼,她招待他?得,果然这狐狸精是随时随地随时随刻都有的。
“有印象……”范宗明朝那位一直留著都没走的美女礼貌地一笑,回头问:“小女朋友,带来让哥见……”
“不,不是……”范宗相哑了下,回头看范七妈救助。
范七妈走过来,拍了下范宗明,没好气地说:“难道非得要我跟说明白?好了,人家小姑娘是小相请来的客人,你啊,陪她去院子转转去,院子里你栽的那两棵树长新叶了,你带人瞅瞅去……”
话说得这份上,再听不明白那就是装傻了,范宗明没什麽明显表现,只又淡扫了一眼那头半低著脸已经红透腮帮子的清纯小姑娘,点了下头。
“小雯……”范七妈欣喜,赶紧说,“她叫洪小雯,你们啊,去走走,等会就开饭了。”
亲相到这份上,谭少觉得范七妈那模样都太过於迫切,他低下头哼了下鼻子,觉得它酸楚得难受得让他呼吸不了。
第29章
直到回永宁,谭少都没说话。
平时呱张得惊天动地的小流氓沈默得让范七妈在他们临走前还摸了下他的头,“怎麽一下就焉了,不是病了吧?”
“嗓子疼。”谭少苦著脸撒谎,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像。
“回去带医生那看看。”范七妈嘱咐范宗明。
范宗明没应声,只瞥了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饭桌上挤兑了谭少一路自以为胜利了一回和的范宗相朝他做了个“你孬种”的手势。
看得谭少都嫌蠢得懒得跟他计较。
那位洪小姐本来就范七妈准备让范宗明送的,不过范宗明一句轻描淡写等会还有工作要谈,就让司机送了回去。
可是,这也不能排解谭少一时之间完全萎靡下来了的心情。
反正迟早有一天,一切理由跟借口还有折腾都会不管用的,范宗明依旧会找个妻子,然後生下一个小七爷,而他什麽都会不是,眼睁睁地看著他的幸福里没有自己。
一想到这,谭少的心又再次被自己挠得发疼,眼睛直瞅瞅地无定点地看著某处,连一死了之的想法都想不起,什麽也不能想。
而开车的范宗明一路上更是没空跟他说话,蓝牙电话打了一路,到了别墅更是直接钻进了书房,没多看垂头丧气的谭少一眼。
换平时,谭少肯定会耍赖一翻,再不济就算什麽也不懂也要挤进书房看在旁边看他哥跟人谈事情。
可现在他没这心情,被范宗明扔下不是一次两次,心灰意冷这种情绪早就不适宜用在他身上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不再想范宗明,不再想他们的未来,不再想自己没有他的未来。
於是,刹那间,谭少又想逃离了。
离开他,只要没有他,什麽地方都是好。
我不让他看到我为他痴缠纠结,心神皆散,不,他休想──谭少又再次奋慨地想著,不管自己这种振奋也是感受过很多次,他站起身,摸了把脸,去准备“越狱”的装备。
他抽著难受的鼻子走上楼,到了他跟他哥的房间,找自己走要带的东西。
他哥的衬衫是必须有一件的,可以实在想得没办法时用来当睡衣;他哥领带也可以拿一条,纠结得不行的时候就拿来掐自己脖子,不幸被自己弄死时也可以当是他哥弄死自己的可以死而无憾了;他哥的袜子也得带一双,反正不占地方,冷的时候可以穿穿……
把东西胡乱塞了一个包,他又抽了抽鼻子,扁了下嘴,爬到床底,在床垫的下方的一个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把张健给他的卡拿出来揣到了屁股後面,又抽了抽鼻子,觉得眼睛难受,就又揉了揉眼睛,懒懒地从床底爬起来。
刚从宽大的床底爬出个头,就看到了一双黑色湛亮的鞋子。
谭少抬起头,要死不活地喊了句:“哥。”
随即又一派懒散的状态慢慢爬了出来。
“在干什麽?”范宗明的外套脱了,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袖子也挽起了在臂弯处,他站在那里,嘴角带著冷酷地问。
谭少爬起来,哼哼了一声,没说话,拿著床上的包包抱到怀里,一屁股坐到床上,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