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那时还在印度,没空听陈见涛报告详细情况,只是让他跟参驮保证中东的货准时赶造完工。
而从印度回来,带回来的单更是让厂子忙得不可开交,人手更是非常缺少,连上次从半路上强行带来的拦路抢钱的土匪都被收纳了进厂里。
忙到快要过年,中东的那批货准时交完,谭少从沙漠地带回来,打开了视频跟张健说一下钱的事。
他说了一下简单的分成後,张健一直都没有开口。
谭少这阵子在外面跟人斗得多了,都懒得说话,只是挑眉看了张健一眼。
张健淡淡地说:“我等你问范宗明。”
谭少笑,“问什麽问,都没什麽关系了。”
“他要结婚了。”张健说得很是淡然。
“是吗?”谭少更淡然,漠不在乎地应了一句,随意抽了口手中的烟,“好事啊。”
张健再看他,平时淡漠的眼眸里倒多了丝平时没有的兴味。
谭少看著他笑,“还有什麽要说的。”
“要不要来参加婚礼?”张健从旁边抽出个东西,“有人送了张帖子在我这,要我交给你。”
“谁送你的?”
“范戴立。”
“敢情只有我自己相信我已经死了,”谭少眨眨眼睛笑得眼睛弯弯,“大夥都知道我活著呢。”
张健伸腰,半躺在椅子里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决定。
“去,怎麽不去……”谭少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我这头啊,又疼了,就不多说了,我出山那天再跟你联系。”
“你没问是什麽时间。”张健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按掉结束键,反倒多说了一句。
谭少一愣,哑口失笑,“瞧我这记x_ing,果然脑袋烧久了就会糊涂,告诉我,我亲爱的七哥什麽时候成就大好事?”
“正月初三。”
谭少脸上的笑意更深,让他晒得像黑炭一样的脸孔闪闪发光,“这可真是喜上加喜。”
冬天的山里这几天难得有太阳,还一升就是升大半天,很少暗淡下去。
要过年了,寨子里多得是没有家的人,这天谭少对著他一群亡命之徒的手下扯著噪子吼:“过年了,咱兄弟想喝什麽酒就喝什麽酒,想吃什麽r_ou_就吃什麽r_ou_,都交待给厨房听,谁觉得没喝好吃好的跟我说,老子陪他吃喝个够……”
他站在前头的台子上,双手叉在後背,说完走了两步,又接著对著下面的兄弟放大著噪子说:“你们要到外头找乐子也可以,但出了这个寨,这里头,”他指了指下面的土地,“一个字也不可以说,知道不?”
“知道。”下面的土匪们训练有素地齐齐地朝他大吼了一声。
谭少挑了挑耳朵,手一挥,不耐烦地说,“我也懒得管你们,过年我要出山,出事了我就叫罗见毙了你们,你们的皮都给我绷紧点。”
“知道,知道,老大,你也要出山找乐子啊?”一也没耐x_ing的手下懒得听老大太多的噜嗦,这些个事他们早就明白,要不也不会跟著谭少混,反倒气氛一松,空气正好,阳光也他妈正好s_h_è 得让人温暖,他们对老大的私生活此时也有意调侃几句。
谭少也从善如流,笑著骂粗话,“狗屁,老子的事什麽时候临到你们管了。”
“头,尊侬人个哈傻啊?”
“素啊,素啊,侬个时间有哈?”
“不啊,真史里唤回个人它?”
话一开,满场子都闹翻了,都打起探知老大的花边新闻的主意了。
一阵乌鸦在谭少的上空飞过,谭少“靠”了一声,拿过一旁先著扔著没用的喇叭,喊:“cao蛋的,我不是让你们普通话说得准一点不?你们这七嘴八舌的,以为在开七国会议啊?”
下面一哄的又笑了,谭少也被气乐了,挥了下手就走了。
谭少下台子时脚软了下,差点给跌著了,不过只一秒就站了起来,後边刚伸出手的陈见涛也默不著迹地把手伸了回去。
到了房子里,谭少躺老爷椅上,翻著这个月的新出炉的计划,看了几页问一边帮他煮茶的陈见涛,“我要你帮我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没?”
陈见涛动了动嘴角,没说话,过了一会才说:“我这阵子都工厂里呆著,没出门,单子倒是列好了。”
“得了,得了,你也忙得跟鬼一样……”谭少打了个哈欠,“反正你也是没法跟我去了,也少cao点心,礼物这事我找张健办去。”
“嗯。”陈见涛低著头应著。
谭少从书那伸出点头,像是刚反应过来奇怪地说:“这茶也沏好了,怎麽没走?”
这几天正是寨子里最忙的几天,陈见涛呆他这是干什麽?
“小七……”陈见涛不叫老大改叫他小名了。
“cao……”谭少听了笑了,“什麽事?说吧。”
“中校他……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已,他那个位置的人,有太多事不是自己想怎麽办就怎麽办的。”
谭少听他说完,挺平静地说:“我知道。”
陈见涛看他……
“看什麽看?爷我黑了不好看我知道……再看也不会多英俊,”谭少笑骂,“滚蛋,忙你的去,你丫就犯贱,不cao心了就会死是不是?”
陈见涛被骂了几句反倒不再欲言又止了,摸了摸鼻子忙他的去了。
谭少出了山,一见张健就好纳闷地说:“这是你吗?”
张健看著黑成一坨明显没也伪装的谭少持无语状态。
谭少继续纳闷:“看来,我真烧坏脑子里,记忆里,你没这麽英俊啊……我说张健,你是不是整容去了?怎麽帅得这麽一塌糊涂?”
俊美脸孔的男人看著他依旧保持著冷漠无语的样子。
谭少再继续犯抽:“要不要我们上个床辩伪下真假?”
他这话一出,张健家的另一人就不舒服了,陈东看著谭少,“你这是怎麽了?”
谭少不好意思地笑笑,“病了好长一段时间,脑子里有点记忆紊乱,不太认得人了。”
陈东点头,“看样子是,要不你家七爷要结婚了,你都没要死要活的。”
谭少瞪著眼睛,“你这说的是什麽话,我七哥要结婚了,这是好事,我这当弟弟的怎麽会要死要活……”
说完,仨个人都沈默了下来。
这话没什麽不对,可让谭少说出来,就真让人觉得别扭。
好像他以前那些命可以丢我哥不能有女人的混乱全都没发生过似的。
“呵呵,”沈默了一会,谭少率先打破局面干笑了几声,“这不,我不是说我脑子烧坏了嘛……”
说完他就挠头,很自言自语地说:“好像说什麽都不对劲,唉,我刚那话到底哪里不对了?”
他坐沙发里,一脸苦恼,苦苦思索著为什麽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这话怎麽自己怎麽听就怎麽别扭呢。
陈东扭头看张健,“他是不是装傻?”
张健看谭少一眼,淡淡地说,“是真傻了。”
陈东看看他,再看看谭少,最後站起,摇头说:“是什麽都无所谓,但他不能住我们家。”
谭少被陈东赶出门时眼泪汪汪,坐在送他去酒店的张健车上就差眼泪掉下来,“为什麽我不能跟你睡一个床。”
张健扫他一眼,谭少一眨眼,就不再继续了。
“打算怎麽办?”张健问了一句。
谭少拿下後视镜了,看著镜子里那张瘦削的脸,额头上以前像条小白龙一样的白色痕迹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跟肤色一样的黑色。
这不再是一张明显小公子的脸了,一看,已经有了坚韧,还有一点点不自觉就带上了的沧桑。
“不怎麽办,他想怎麽办就怎麽办,”谭少笑了笑说,“我现在这样子,他们又有什麽好怕的。”
不再是个要耍著赖要他的哥哥为他背经离道的可爱小孩了,他们的顾忌也就可以打消不少了。
再说了,范宗明还不要他了呢……怎麽样,他都已经离他们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