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陈见涛是范宗明一手带出来的兵,听到这里也附和:“其实你来我们队,我们也怕,你一小孩趾高气扬的,说你仗势欺人吧你连基地长官的军装都要剪,说你听话吧你是恨不得在食堂里天天扔老鼠给我们加餐,你一来之前中校对我们是格外的好,唉,那真是黑暗前的一点黎明啊。”
谭少笑得跟参驮躺一块了,他的衣服随著他渐动的姿势被捋了起来,除了那些有关於爱的痕迹下面是全部都抹不掉的老旧伤痕。
眼前的人都看得习惯了,也就全没当回事。
他把手搭在参驮肩上,想起陈年旧事,拍著床铺哈哈大笑。
转眼看到一向老实的参驮,一手搭在肚子上跟参驮笑著说,“你还好,来我们家来得少,没受过我太多的款待,後来你跟我哥下面混了,我哥还特别对我说,要是我再给你塞煤炭当礼物,他就揍得我乌七八黑找不到回家的路。”
说著,他炸了下舌,还有点後怕地说:“那时候我哥揍我可真狠……一巴掌下来,老子当场就能哭得死去活来,还为了不给你塞煤炭写了保证书。”
参驮一路走来都不太容易,他是农村户口,後来也是病退的役,加上受了别人的一点中伤,连抚恤金也没拿到手,家里是老村子,当年他回过家过年正好染上了当时在村里盛行的传染病,死是死不了,但留部队的资格也是没有了的,加上来年老婆得了癌,只好四处打工……後来范宗明找到他,说让他跟谭少时,参驮就答应了。
其实范宗明不是没给过更好的选择,但他想著谭少所干的特殊x_ing,里面也有点报恩的意思,就跟了谭少。
“那一年,我回老部队递转业报告,没人理我,你在老司令办公室里跑了也来,塞了我块巧克力……”参驮慢慢地说了一句,说完有点累了,喘了几口气。
谭少瞠目结舌,转眼震惊地看了一屋子人,好半晌才说:“敢情我不塞煤炭,改塞巧克力了,还好,颜色浅了点,总算有点长进了,妈的,真是时间的力量啊。”
他一说完,其他人又都笑了。
AM拍著大腿哈哈大笑,“我说老大,你就对参驮的皮肤这麽耿耿於怀啊?羡慕了嫉妒了?所以也把自己弄成这德x_ing了?”
谭少也很郁闷,摸下巴思考,“你别说,你这麽一说我还真觉得有这麽点意思,你们说我嫉妒心怎麽就这麽强呢,我跟你们说,当年我哥多看了我们院里一小姑娘一眼,就一眼啊,那时候你们猜,我多大?我才三岁啊,硬是半夜爬了起来特地去那小姑娘家门口去撒了泡尿,你们说得多强的嫉妒心才干得出来啊。”
说完,自己都笑了起来,引得旁人也忍俊不禁,齐齐笑得东癫西歪。
谭少笑著继续回忆揭自己的短,“回去的时候踩著自己脚了,当场就哭了起来,气得来找我的我哥把我脸捏得跟个馒头似的,我七妈早上起来知道我干的缺德事,硬是不给我早饭吃,让我吃我那脸去。”
此时坐著的人齐齐抱著肚子笑得死去活来表示不行了,连连挥手让谭少别说了。
谭少不以为然,继续摸著下巴做思考状:“要说,像我小时候就这麽小混蛋,大了就是大混蛋,老了就是老混蛋,如此从一而终的人可真少见啊。”
说著嘘唏不已,看样子是恨不得想帮自己铸块从一而终的牌坊了。
只一下,饶是没有什麽道德观念的一夥人也忍不住有点想吐了。
参驮是晚上走的,白天谭少说了一天的笑话,口也有点干了,脸也笑得疼了,所以晚上的时候基本就是面无表情了。
山寨因为隐蔽x_ing,不能鸣枪。
谭少就在参驮的坟前磕了头,感谢他这些年为自己出生入死,也为参驮的离开守了几天的灵,像亲兄弟一样安排了他的後事。
很几年前,参驮妻子已死,他送了他儿子出了国,然後就假死脱掉了身份,三百六十五天就全耗在了山寨里面,这里是参驮的家,参驮也想埋在这里,也知道,他儿子长大後想看他的时候,谭少是会带他来看的。
参驮走的时候很安心,他原本是要在战场上死的,但兄弟拖他回来了看他一手帮著建筑的山寨最後一眼,於是他心安不已,走的时候没有遗憾。
谭少知道参驮一直念著自己的一点点好,他真觉得人其实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一点点的好就可以让人付出他的全部。
参驮念著他和他哥对他的情谊;他之於他哥的永远都断不了的情爱。
都是如此。
男儿无泪。
男儿有血。
男儿,情至深处,无能言语。
第121章 谭少的裹脚布 爱的最终1-6完
很多年前,他心中,唯有一人。
很多年後,他心中,谁都没有。
时间,是怎麽过去的?或许只有那些人终走过那程的人才了解吧。
你所懂的,不是你看到的,不是你所理解的,只能是你真的走过了,才明白了,这世上有关於爱的面貌太多太多了,其中有一样,就是你爱的人,就算爱到最後,那也不是给予你最终快乐的那个人。
你那麽爱他……但那爱,也只是你心中对他爱的那种爱,他是怎麽看你的,他是怎麽爱你的,因你这一生经历的太多了,多得你只够掌控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理解他对你的爱了。
所谓爱人,不过只是人的心念一场,爱得好,爱得坏,也终只是一个人的。
你又有何办法?世事如此,人,终是自私到底的动物。
谭少原低下头,看著他摔碎的茶杯笑了一下,抬起头对人说:“等会再来收拾。”
他说完,等人走了,半晌没有力气。
随後,他觉得眼睛有点酸涩。
可,又有别的什麽办法?
他身衰力弱,一个茶杯都握不好,就算让人嘲笑,那也是活该。
他转过头,看著窗外半晌。
认真说来,他其实都不喜欢永安这处别墅了,就算这是范宗明给他建的家。
可窗子,不是太大;窗外,云在那处框架内都那麽拘紧。
他在寨里呆久了,喜欢一眼望去没有框架的自然风景。
那处风景,是他哥放逐给他的;到了最後,却成了他支撑的所有力量。
范宗明与他,就算有爱,但距离已经太远,远得他们都不怎麽知道心疼对方了,他认为给他哥他的所有就是最好的;他哥以为只要他活著,他们最终可以幸福都可以好好在一起。
可命运,到底是给了谁好处了?它是喜欢嘲弄人的,谁都别以为占它便宜了……
他睁眼半晌,不知道该想点什麽,小时候高兴的事那麽多,但跟後来相比,它显得让人能鼻子冷哼一声,也就过去了。
来打扫杯子的人没来,范宗明来了。
谭少看著他哥笑了一笑,就像最魄人心魂的风那样,那麽狂妄那麽无知,却又那麽的单纯,“哥,来了。”
范宗明看他,在他身边坐下,好久都没有说话。
谭少原也不知说什麽,他就躺著,也没说话。
他半老的人了,身体也不行了, 不像几年前那样可以半年的逃过追踪越过千险万难只为取得一单交易那麽的艰难,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摇摇头,说一声累了,就可以睡去,不必提防谁要他的x_ing命,不必担扰他的行错一步就是灰飞烟灭。
谭少原不知道他这一生,说悲剧还是说喜剧。
他没死,算得上喜剧。
他活著,谈不上欢喜,应该也算是悲剧。
太多人活著,不悲不喜的,也算是一生。
有太多人,一生之间,有点悲,有点喜,也是一生。
那麽多人的命运,成就了这个世间的人生百态。
佛家讲究好多人的命运,它是大度的,它是慈悲的,它,最终的,也是悲哀的。
我们一生讲究到底,也是空的。
只有我们切身经历过的,才是哀的。
人类的天x_ing决定欢喜就那麽多,悲哀才是刻骨的。
谭少原到最後才明白,他为之付出的,成就了强人的欢喜,另一面,也成就了弱者的哀弱。
他毫不避讳跟范宗明说:“我死了,你别太悲伤,你知道的,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你得到了你的,我面对我最终所面对的,这才是人世最终的结局。
丑陋的,没有欢喜的结局。
范宗明冷冷淡淡地说:“你不计代价得到我,原来也是讲究你所得到的。”
他说的不是他的原意,不过却是嘲讽谭少原得到他,不过原来也是跟他一个原因。
他牺牲一切,为了成就他的孩子的得到,他也把自己支解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