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兄弟,不过也只是两个字。有的人说是一辈子,可是事实上,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兄弟?
袁牧望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他的记忆里吴语也曾是那麽好,让自己那麽死心塌地。可日子太长了,长得把一切都改变了,吝啬得只留下不能再重现的回忆。
这一阵,吴语都很忙。一个帮派想要立足,必须得有钱,而钱和地盘又是分不开的。吴语并没有什麽太大的野心要把这里的黑帮都打倒,自己来做一统天下的龙头,他只是按部就班地慢慢发展着帮派,对别的事能避就避,能忍就忍。
但是也有不能忍的时候。
例如趁着最近自己在清理袁牧的势力时,另一大帮派盛世正在肆无忌惮地想抢走他们在闹市区的地盘。
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内是安了,外也该攘了。他默许了手下对盛世的还击,有的时候,这也是一个机遇。
吴语坐在车上想,自己大概就是平时太低调了,所以那些人都敢欺负到自己头上来,那麽这个出名的机会是他们给的,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地和他们唱下去这出戏,看看最後受益的人,到底是谁吧?
“飞橙,今晚你安排人到盛世的店里好好帮他们助兴。”吴语想到就做,他摸出手机飞橙吩咐了一通後,若无其事地让司机把车开去菜市场,他还要亲自买些菜回去做。
“老大……”阿啸从後院那栋小楼里过到吴语主屋这边,他进来的时候,吴语刚回家一会儿,正在仔细地把买回来的蔬菜和r_ou_类挑拣出来。
“什麽事?是不是袁牧不老实了?”吴语瞥到眼阿啸有些窘迫的样子,知道这个男人毕竟对袁牧还是有些忌讳。的确,袁牧曾经是帮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当家,那个兄弟不给他几分面子。
“牧哥他说,他闷得慌,想出去散步。”
“散步?这後院这麽大还不够他散的吗?”
吴语笑了声,把一条新鲜的鱼放到菜板上,抄起刀就剔了鱼线和鱼鳞。做起这些看似繁琐的事来吴语一丝不苟,阿啸愣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一会把袁牧带过来吃晚饭。”
一刀剖开还活蹦乱跳的鱼肚,吴语看了眼阿啸,意味深长。
第十五章
袁牧正憋在屋里看科学探索类的节目,他看了看表,约莫着送饭的人该过来了,也就关了电视下楼。
刚到楼下就见阿啸已经站在那儿了。阿啸走上去,好声好气地说,“牧哥,老大请您过去吃晚饭。”
自己现在命都在吴语手里,哪还有拒绝的权力。
袁牧点点头,刚要出门,可发现自己穿的只是件休闲衫,就这麽过去似乎有点不够尊重的意味,他叫阿啸等一等,自己又上楼去了换了衣服。
吴语做了好几个菜,除了拿手的跳水鱼之外,他还炒了嫩姜牙和一份蚂蚁上树,他记得这些菜袁牧都喜欢吃。要是有时间,自己该再包几个香菇包子的,吴语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看到袁牧从对面的小楼里出来。
“坐。”吴语看着穿着一身西服的袁牧,不觉笑了起来。“只是吃个饭而已,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然而,吴语也明白,在袁牧心里,毕竟还是重视自己的。
袁牧也笑了落了座,他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又看了眼大概因为忙着做菜而搞得满头大汗的吴语,不免觉得有些苦涩。
那麽些年的感情,到底是抵不过一份疑心。
“来,多吃点,我记得你喜欢我做的鱼。”吴语夹起一块鱼肚皮r_ou_放到了袁牧的碗里。
“谢谢。”袁牧不冷不热地道了声谢。他是清醒的,现在是因为自己对吴语不再构成任何威胁了,所以才会有这看起来温情满满的一幕,就在上个星期,也是在这间屋子,自己被吴语派人抓回来,先是挨了顿打,然後给押着坐在这里。
故事的主角没有变,心又怎麽会变。
所谓物是人非,袁牧咽下一口嫩滑的鱼r_ou_,忽然不想再坐下去,连可口的饭菜在嘴里也变成了别的味道。
晚饭就在两人闷不吭声地氛围中结束。
吴语叫人收拾了碗筷, 叫上袁牧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阿牧,你一定很恨我吧?”眼睛盯着电视的吴语,忽然问道。
袁牧在想为什麽吴语会这麽问。他是想趁机向自己解释他的无奈,还是试图挽回两人之间的感情。
恨,倒不至於。
古时候就有伴君如伴虎之说,自己既然决定混在黑道里,又跟了吴语,或多或少都有想过会有这麽一天,要不然他干吗把帮里的账本留了份在自己手里。当然,这终究还是没起什麽作用,反倒给了吴语一举打掉自己的口实。这个男人远比他想像中得更狠更聪明。
“成王败寇嘛,谈不上什麽恨与不恨的。”袁牧轻笑了一声,转过脸看着吴语。
“喔,你原来是真地想做王啊?看来我没冤枉你是不?”吴语的脸色一下变了,变得冷酷而戏谑。
原来,吴语只是对已经被软禁的自己还是不放心,不存在什麽解释无奈,也不存在什麽试图挽回两人之间的感情,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假想。
袁牧自嘲地笑了声,接着叹了口气,“看来我活着你就不会放心,干脆杀了我吧。”
吴语没有杀袁牧,他还要把自己仁义两全的戏继续演下去。他让阿啸把袁牧带了回去,然後叫人封掉了所有的窗户,锁上了那栋屋子的大门。
第十六章
现在,屋子里再也没有自然光了,而袁牧首先担心地是不是自己曾苦心晒成麦色的肌肤会变得苍白起来。他泡了杯茶,坐到了床边,慢慢地啜饮着,眼前是刚被水泥胡乱糊上的窗户,脏兮兮的一片,和原本典雅的房间丝毫不搭。
袁牧面无表情地喝完了一杯茶,然後去到楼下,大门紧锁着,不透一丝光。
“阿啸。”袁牧站在门後问。他知道阿啸的人就守在外面,时刻看着自己。
“什麽事?”门外很快传来了回音。
“我睡不着,有没有药?”袁牧指的是安眠药,住到这屋子後不久,他就开始失眠,到现在吴语叫人封了窗户又把门锁上後,他的失眠变得更严重了。他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单单看挂锺已经没用了。
他睡不着,头痛得厉害,只好让阿啸替他买药。不过,这样的事,吴语自然是要先知道的。
吴语倒希望袁牧能借机自杀,所以干脆地同意了阿啸提供安眠药给袁牧。
可是袁牧好像没有要自杀的意思,虽然再也不能离开那栋小楼,但他也就安稳地住了下来。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饿了就叫人送饭,无聊了就看电视看书,困了就睡,睡不着就去找阿啸拿药。可袁牧的睡眠很差,通常两三个小时後就又醒了,醒来的时候,阿啸他们就从摄像头里看见他呆呆地坐着,一会又倒下去。
吴语看得出来,袁牧的精神越来越差,食欲也越来越差。送进去的饭他通常只吃三分之一,有时候甚至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飞橙,是除了阿啸外唯一一个知道所谓得到宽容处理的袁牧正在被吴语慢慢地往死里逼。
他看到袁牧憔悴地坐在床前,神智恍惚的样子,心痛得不行。
“老大,你放过牧哥吧。”
吴语原本微笑的脸忽然绷紧了。“什麽?”他问了一声,也把目光从屏幕上的袁牧移到了飞橙身上。他的目光犀利,看上去很狠。
飞橙看着这样的吴语,不敢再出声。
“橙子,不是我狠,是他心太大。”吴语摇摇头,神色也慢慢松懈了下来,好像也有那麽几分忧伤。“毕竟,我还是对他动过情的。”
“他识趣的话,早该自杀了。”紧接着,吴语冷笑了一声。
监视器里的袁牧又躺回了床上,翻来覆去,一直不能安静下来。现在是大白天,他却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了,时间的概念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彻底模糊掉。
“今晚想吃些什麽?”转过脸,吴语看着飞橙笑得很温柔。
监视器上,袁牧好像头痛得很厉害。他摁着额头仰面呻吟,一直无法入睡。
他已经两天没合眼。吴语知道袁牧没有用安眠药自尽的念头,也就让阿啸不再给他药了。
飞橙躺在吴语的床上,脸上的妆已经渐渐淡了,只是指甲上的花纹还是那麽鲜艳。他一手搭在吴语的胳膊上,一手抚在吴语的脖子上,看着监视器里痛苦辗转的袁牧不由皱紧了眉头。
吴语刚和飞橙做完,一醒过来,就打开了监视器看戏。果不其然,没了安眠药的袁牧再也无法入睡。
“真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吴语忽然叹息了起来。
飞橙木然地从背後看着他,只想冷笑。
“毕竟,他还是在这张床上和我睡过不少日子。”吴语回过头,淡淡地笑,他的手握住了飞橙的手,拉着对方摸向自己的下体。
“橙子,大哥不是不念旧的人。只是我也有没法念旧的时候。”
飞橙点点头,另一只手也扶住了吴语的y-in茎。他低下头,顺从地替吴语口 j_iao,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监视器里袁牧。
第十七章
突然,袁牧从床上下来,直直地走向了监视器的摄像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烧得通红。
吴语一边享受着飞橙替他口 j_iao,一边奇怪地看着神情紧绷的袁牧。想做什麽?砸了摄像头?还是对自己大骂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