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心中忽然有些酸涩,他伸出手,想拍拍吕铭浩,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颓然地放下了。
这时钱小三儿得了讯息,开车过来接他们。
文菁菁说:“今天的拍摄看来是继续不下去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吕铭浩没有反对,跟着李树坐上了钱小三儿的车,很快回到别墅。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李树也很疲惫,喂完喵咪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吕铭浩却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窗外的天空一点点发白。吕彦修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很是急切:“铭浩,我刚才听说你出了车祸?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吕铭浩没想到这个时候唯一关心他的人竟然是二叔,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我没事,都是皮外伤,让二叔担心了。”
“没事就好。”吕彦修沉默了许久,似终于下定决心般地,嗓音低沉地说道,“铭浩,有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但……”
吕铭浩呼吸一滞:“什么事?”
吕彦修整理好心情,缓缓地说:“是关于你母亲去世的事。”
“……”吕铭浩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
吕彦修说:“其实你妈妈不是病逝。那时你爸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被你妈妈发现了,他们大吵了一架,你爸爸下定决心要离婚,也不想要你,你妈妈一怒之下,服毒自杀了……”
吕铭浩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炸开了,声音梗涩:“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吕彦修喑哑:“我没想到事到如今,你爸爸还会找人来杀你……”
后面的话吕铭浩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扔掉手机,疯了似地拿了钱小三儿的车钥匙,冲出门去。
李树听见动静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衣服都来不及换,赶紧来拦他。
“吕铭浩,天还没大亮你发什么疯!给我站住!”
见他要开车出去,李树死死按着他的手,厉声问他:“你要去哪?你这种精神状态开车,不死也只有半条命!”
吕铭浩红着眼眶冷笑:“我就是死了,我也愿意,跟你何干!”说着就甩开李树跳上车。
李树从来不知道吕小公举力气原来这么大,见拦不住他,也只好紧跟着跳进车去。可惜吕铭浩失了心志,根本不听劝,一路横冲直撞,以飙车的速度将车开到了吕宅大门口。
“你来这干什么?”李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吕铭浩看见久别的吕家大门,不但没有减速,反而踩下油门,直直冲撞过去。
砰!
安全气囊弹起来,警报大作。
几名吕宅的保镖迅速冲了出来,将车子团团围住。
吕铭浩跳下车,大声喊道:“吕彦白呢?叫他出来!我要见他!他儿子吕铭浩要见他!!”
保镖早得了吩咐,拦着他不让进,他愤怒地和保镖撕打,连过来拦他的李树,也硬生生挨了好几拳。
吕铭浩眼里流着泪,拼命地喊:“吕彦白呢?你让他出来,让他出来见我啊!”
没有人同他说话,其中一名保镖飞快地退回去,禀报了姚叔。
姚叔得了消息赶来,看见的是吕铭浩满脸泪痕,拼命嘶吼的模样。
“姚叔!”吕铭浩一看他出来,立即扑上来,“我爸在哪?我要见我爸,你让我见我爸!”
姚叔不动声色打量他。离家这么些年,吕铭浩瘦了……
这个清晨异常寒冷,没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细雨。冬日的雨滴冰冷入骨,沐在人的脸上,只觉得森冷无比。
姚叔无言地看着吕铭浩,许久之后终于甩开他,平静地对保镖说:“关门吧。”
“姚叔!你不能走,你别走啊!”吕铭浩扑过去,伸手想拉住姚叔的衣服。
但姚叔很快地退进了门里,那门随后被保镖狠狠地关上了。最终吕铭浩只扑到了门上,撞了一鼻子血。
“姚叔!”吕铭浩狠狠拍打着大门,雨水无情地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里涌出眼水,脸颊冰冷一片。
“姚叔,你别走啊!我爸呢?吕彦白呢?你告诉他吕铭浩要见他!你告诉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杀我!为什么啊,我是他儿子啊!!”
吕铭浩哭得撕心裂肺,拼命用手拍着吕宅精致的大门,身体渐渐无力,滑向地面跪了下来。
冬日细密的雨珠渐渐变大,最终化成了鹅毛雪片,冰冷漠然。
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这个无情的清晨滚落了下来。
李树无声地看着这样的吕铭浩。他从来不知道没心没肺智商欠费的吕铭浩可以哭得这么伤心,他原以为,喵咪受伤的那晚他应该是哭得最伤心的了,却没想到,此时的吕铭浩,竟是更让人心疼一些。
吕铭浩抬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声嘶力竭地怒喊着。
雪片渐渐遮盖了他的头发,肩膀,和衣服,他的身体变得寒冷,而他却浑然不觉。
李树缓缓走近他,终于不再犹豫,伸手按住了他发颤的肩。
“吕铭浩。”李树用力收紧五指,声音低低地说,“别哭了,你哭得真是笑死人了。别哭了,走吧,跟我回家。”
第79章 第18章
吕铭浩拳打脚踢地闹了许久, 终于耗尽了力气,傻不拉叽被李树拖回了钱小三儿别墅。大约是精神崩溃又受了寒,前脚刚踏进屋后腿就发起了高烧。李树无奈地给他换了身干爽衣服,喂了点药,喊他滚去床上躺着。他木着一张脸,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李树这冤家取笑摆布,末了躺到床上,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连眨都懒得眨一下。
李树故意骂了他两句,见他没反应, 就抓来喵咪,扔进他怀里。吃了两天苦药的喵咪原还想着蹭点小鱼干,睁大了圆圆的眼睛,钻进他颈窝竭尽全力地卖萌。哪知这铲屎的不但不领情, 连动也不动一下,它就怒了, 板着脸又恢复了平素的威严模样,身子一扭,干脆一屁股坐在吕铭浩的脸上,顺便还不客气地放个咸蛋狗臭屁。
吕铭浩仍旧一动不动。
李树忍不住戳了下猫头, 说:“你跟个木乃伊生什么气?哎,你这屁股,是不是该结扎了呀?”
什么?没有小鱼干吃还要结扎?!喵咪大人不开心,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圆滚滚又毛绒绒的屁股在吕铭浩脸上蹭了蹭。
“差不多得了。”李树一本正经地和它讲道理,“你要是把吕公举闷死了,以后顿顿没有小鱼干!”
不带这么欺负喵的。
“喵~”喵咪大人委屈地舔了下爪子,从爪缝间回味了下昔日小鱼干的味道,终于识趣地从吕铭浩脸上跳下来,又瞪了李树一眼,跟逗猫木奉作战去了。
楼下它是不敢去了,蔡文瑛和荣钰珂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合法”地住进了这里,一楼都是熊n_ain_ai和熊孩子的地盘。为了避免再起冲突,李树给喵咪限定的活动范围只有他和吕铭浩住的房间,这多少让自由奔放惯了的喵咪大人感到抑郁。如果钱小三儿不来,它多半要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然后气个半死。
当钱小三儿刚踏进房门,手还没来得及从把手上抽离,喵咪大人自由的雷达就捕捉到了电波,怪叫一声就扑了上来。钱小三儿只觉得眼睛一花,头发就被啃了两撮下来。
“哎呀,饶命饶命!猫大人饶命!”钱小三儿抓着文件袋的手在空中胡乱挥了几下,非但没有赶跑兴奋异常的喵咪,反倒又被挠了两爪子。
幸亏昨晚给喵咪剪过了指甲,否则钱小三儿这细皮嫩r_ou_的,每天这么被挠不死也就半条命。
李树从他手里拿过文件袋,拆开看了两行:“有结果了吗?”
“啊?嗯。”钱小三儿终于解放了双手,伸手去抓脸上的喵咪——好么,喵咪大人这回又变成了流水质的体态,粘在钱小三儿脸上不肯走了。
李树摇了摇头,拎着喵咪的脖子将它丢到床上挺尸的吕铭浩怀里。喵咪大人从钱小三儿脸上剥离的那刻,空气里竟然传出“啵”的一声。
“喵!”喵咪生气了,爪子在床上使劲踩了踩,掉头又跑去干起了拆迁大队的活计。
钱小三儿这份文件是关于肇事现场的调查报告。
钱家在苏北也是土著,多少也有些自己的人脉和势力,钱小三儿又有几个交警大队任职的发小,这第一手资料的可靠x_ing相当高。
李树很快地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钱小三儿观察着他的脸色,把粘到嘴里的猫毛吐掉,边吐边说:“果然被你言中了,出事的两辆车刹车都被人动过手脚,减速带那儿也被人动过,所以两辆失控的车一前一后,以相同的角度冲下了堤岸。至于开车的司机,你们那辆车的司机是我派人找的,有没有问题不好说。不过后面那辆车的司机送到医院后,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
“哦?”李树饶有兴致,飞快地将资料翻到肇事人记录那页,只见上面写着,这人名叫王明发,在一家科技公司上班,案发当天他加完班,开车回家,没想到途中刹车突然失灵,他冲下了堤岸,差点撞死了人。这份口供的下面写着交警处的初步判断,他们认为王明发的口供有疑,因为他送交医院后,脑部大量出血,医护人员在对他进行脑外科手术时,无意中发现他脑回路里存在着一片y-in影。
“就是这个东西。”钱小三儿打开手机,将刚接收到的图片拿给李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