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和徐鸣远……长得是像的。
大抵徐父年轻时,就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生的两个儿子都像他。只不过眼睛略微有些不同,徐鸣远的眼睛狭长,眼里总好似透着精光,给人一种尽知天下事的傲然感与轻视,看得久了,心里就会有些不太舒服。闪亮的眼睛就稍圆些,内里透着股隐忍和坚强,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什么事都打不退他。
兄弟两个的x_ing格也是天差地别,除了脸,也就没什么地方像了。
还真是……蛮奇怪的。
这么想着,他伸手拨了一下闪亮的头发。
大概是许久没有打理,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些,黄棕发色的根部长出了一小茬的黑发,短短的,周鹤青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一个小拇指甲盖那么长。但还是很软,拿手指绕一圈再放开,那些柔软的犹如海Cao一般的头发便紧紧地缠在他的手上。
听说头发软的人脾气比较好,现在看来,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他松了手,却见徐闪亮不知何时醒了,正瞪着两只眼睛看他。
在这样的注视下,高冷如周鹤青也不得不红了下脸,握紧拳头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什么,我看你黑头发长出来了。”
“是吗?”闪亮摸了摸头发坐起来,薄毯顺着他的动作滑了大半下来,睡衣松松垮垮,领口大开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他却毫不在意,爬起来撅着屁股去拿镜子,胡乱耙了耙:“真的诶,好长时间没去弄头发了。”他转过头去看周鹤青:“小周老师,我这样是不是很丑?”
“啊?”周鹤青原本还在担心照徐闪亮这个x_ing格,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逼着周鹤青承认因为喜欢他才会玩他的头发,没成想闹了这一出,还有些呆愣,就听闪亮自顾自说道:“完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了!”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扔了镜子,懊恼得不行,甚至捂着脑袋不让周鹤青看他。
周鹤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好一个劲顺毛,夸他。
“是吗?”徐闪亮有些不太相信,他沮丧道:“我想让你每天都看到的是我最好看的一面……”他说完又自己红着脸捂住脑袋,“可我现在不好看了。”
周鹤青:“……”
周鹤青:“你有没有想过把头发重新染回黑色?”
“黑色?不要。”闪亮有些生气,“本来脸就已经和徐鸣远那个王八蛋有些像了,要是染成黑色,岂不是更像?我才不要。”
他说到徐鸣远,像是犯了某个禁忌,立马闭上嘴,开始转移话题:“小周老师,我们叫外卖吃吧,披萨吃吗,我好想吃披萨啊。”
周鹤青不太懂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情仇,便也缄默不言,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第二天,徐闪亮一天不见人影,到了傍晚才出现。他戴了顶鸭舌帽,站在公寓楼前鬼鬼祟祟就是不进去。周鹤青抱着胳膊站在二楼落地窗前,冲楼下说:“你要是不想进来就别进来了。”他这么一说,楼底下的闪亮大惊失色,忙不迭掏钥匙开门,可人站到周鹤青面前,又畏畏缩缩了。他低着脑袋,不断调整他的帽子,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周鹤青见他这样,心下暗道——这家伙不会剃了个光头吧。
他双手抱臂站在闪亮面前,对方就像个认错的小学生一样沮丧委屈难过。
周鹤青:“把帽子脱了。”
“不行!”闪亮闹别扭,“我今天就戴着帽子睡觉了。”
“脱了,不然别想上床睡觉。”
“……好吧。”他抓着帽檐的手紧了紧,随即紧张问道:“那你等下不准笑!”他说着壮士扼腕般脱下鸭舌帽。
周鹤青只看了一眼就给震慑到了。
怎么说了,是一个有点超前或者说超出当前人们审美水平的一个酷炫发型。
发型师把他后脑勺的头发全给剃了,只留下一截短茬,又给刮出纵横交错的方格纹路,每格间隔着染了粉红和蓝色,稍长的额发挑到一边,遮住半张姣好的脸,颜色……竟然也是粉红和蓝色的。如此非主流的发型,简直突破了周鹤青的心理防线,再配上闪亮那张羞愤欲死的脸,他笑出了声,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抱着肚子躺倒在沙发上。
“啊啊啊!不准笑!你答应我了的!”闪亮这么说着,重新把帽子戴好,扑上去就要捂周鹤青的嘴。
第28章 第 28 章
28.
他折腾半天不见成效,就沮丧地瘫倒在一旁,绝望道:“我真是恨死那个发型师了,我只不过叫他随意给我弄下,我睡会,怎么我一醒过来就成这样了,都赖黄问羽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他说着摸出手机给黄问羽打电话,劈头盖脸一顿咆哮,叫对方等着云云。挂了电话,却见周鹤青撑着脑袋看他,嘴角含笑泛有水光,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激烈中缓过来。
“你还笑!”闪亮暴躁道:“我就说不摘帽子了吧!你非要!”
周鹤青道:“挺好玩的么,我要是年轻个十岁说不定也想搞个这个发型……哈哈哈。”
“啊啊!你给我等着!”闪亮站起来,又抓着钥匙和钱包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周鹤青已经熄灯上床睡了,他裹在被子里,迷迷糊糊间觉得床往下压了压,随即一个人爬过来,掀开被子一角钻进来,带着一阵潮s-hi的水汽和寒流,冻得周鹤青打了个冷颤,醒了。
“小周老师,你睡着了吗?”闪亮凑过来小声地问,见周鹤青没动静,以为人已经睡熟了,便放下心来躺好。
却没想到周鹤青眼疾手快“啪”一下把台灯打开了。
强光的照s_h_è 令徐闪亮不得不眯起眼睛,也使得他毛茸茸的脑袋无所遁形。
几乎是贴着头皮剔了个大圆寸,露出他饱满光滑的额头和秀气紧蹙的眉毛。因为头发刚染过,发根还是红蓝色的,前面是匀称的渐层到了后脑勺变成了网格状,硬要说起来,还真有种出人意料的美。发茬连一厘米都不到,柔软得像小刷子一样,周鹤青眼瞅着,心里很是想摸一摸。
徐闪亮趴在被子里,用枕头把脑袋捂住,瓮声瓮气讲:“哎呀,你干什么啊,这是我能找到的最便捷的方法了,快把灯关了。”
周鹤青依言把灯光了,重新躺好,安慰他:“这有什么,我觉得还怪好看的,很有个x_ing啊……”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别人说你和你哥很像……”
黑暗里,即使什么都看不见,周鹤青依然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告诉你!”徐闪亮大抵还做了个鬼脸,掀起被子一角裹在身上背对周鹤青。
周鹤青轻笑一声,摇摇头,道了声晚安,便也睡了。他是睡得熟了,徐闪亮却是睡不太着,他干躺在床上,心里来来回回想自己为什么讨厌徐鸣远的那张脸,大抵还是因为小周老师吧。他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滚回来,枕在枕头上,看周鹤青的眉眼鼻尖,大概周鹤青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他意味着什么吧。
是救赎。
“还不是因为你……”他这么小声的充满哀怨的嘟囔了一句,把头贴在周鹤青颈窝里,闭上了眼睛。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徐闪亮难道就能免俗吗?即使一开始觉得,就算周鹤青把他当成徐鸣远也没什么关系,只要能把他的小周老师留在身边就行。他甚至想过去学徐鸣远的谈吐、穿着,了解他的喜好。可是很快,他发现了,他不甘心。明明是他先喜欢上小周老师的,就因为当时年纪小,就被徐鸣远捷足先登了?他仗着自己的脸同徐鸣远有几分相似,也曾肆无忌惮的勾引过周鹤青,可那欢愉太过短暂苦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太不真实。
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此,他渴望更多,奢求更多,他想要周鹤青那双漂亮的眼睛只看向他一个人。
周鹤青本已昏聩的神经骤然清醒起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闪亮的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好似天边的惊雷,余韵经久不息。他能感受到徐闪亮喷薄在他颈边的鼻息,和那一抹若有若无的s-hi意。
可他不敢去问为什么,更不敢将闪亮眼角的泪水拭去。
他只能这么干巴巴地躺着,等待黎明。
出发的那天清晨,老天爷还算给面子,即便是起了大雾,也在他们快上高速的时候散了。一时间,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放眼看去,一边是广阔无垠的海湾,一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徐闪亮开着车,把车窗开了一点小缝,冷风倒灌进来,连带着,好似把积攒了几天的郁气一并吹了出去,直叫人心旷神怡。他甚至小声哼起歌来。周鹤青坐在副驾驶上翻旅游画册,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便露齿一笑,小心又得意。
约莫着开了三四个小时,临近正午,在一个岔道口,闪亮打了方向盘,周鹤青重新坐好,打了个呵欠,心里知道,这便是快到了。
顺着小道不过拐了两三个弯,树林退去,面前渐渐宽敞起来,山峰上落了些雪,底下却显出苍翠的绿,夹杂在林间有一幢幢不太起眼的房子,刷的是白色的漆,筑的是原木的檐。山脚下就有山庄的服务站,交了停车费,闪亮便顺着盘山公路一路开上去了。风景秀丽,景色怡人,这话说得真不错。到了山里,进了温泉山庄,周鹤青才知道原来那看着不起眼的一抹白,却是如此的低调奢华。
山庄经理一看就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一见着徐闪亮便满面堆笑凑上来,招呼着服务生卸下两人的行李,又道给安排了豪华套房云云。应酬的事情都交给了闪亮,周鹤青推了推眼镜默默打量起四周来。这温泉山庄独占一个山头,又修得如此气派,一面泡温泉一面还可以赏雪景,不得不说,还是有钱人懂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