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双手扶膝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牛大山点点头。
“咦?”段弘瑾诧异,“我以为你们暗卫的训练只有练武、练武、练武呢。”
“需要识字,否则看不懂一些密函、打探到的消息也无法传回去。”牛大山一本正经回答。
段弘瑾了然:“那,三字经?千字文?”
牛大山接连点头。
“也就是说,认字无大碍。”段弘瑾皱眉,“那,字写得如何呢?”
“仅会写而已。”
段弘瑾展眉,右手握拳在左掌轻轻一击:“那我们就来习字!”朝他勾勾手指,“笔墨伺候!”
铺纸磨墨。
段弘瑾一手扶袖,一手握笔,笔走龙蛇,写下一行诗句。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笔锋棱角分明,骨力遒劲,就如同他好恶分明的x_ing子一般。
而且这诗,也勉强算是贴合两人的状况。
他放下笔:“来,仿爷的字。”
牛大山走前两步,扫了一眼纸上的字,顿了顿:“主子,属下……字丑,就不写了吧?”
段弘瑾笑眯眯:“不行。”
牛大山重新铺了张纸,拿起笔,比划了半天,转头:“主子,要不,”他难得的有些窘迫,“要不换一句话?”
段弘瑾不解:“为什么?”
这可是他特地挑的一句话。傻木头这是懂还是不懂啊?
牛大山支吾道:“这、这笔画也太多了。”
段弘瑾:……
这就是不懂了!
他咬牙:“就是要写这一句!”瞪他,“快写!”
不解风情的呆头鹅、不对,是呆头牛!
见毫无转圜的余地,牛大山只得转回去,笨拙地捏着毛笔,颤颤巍巍地开始写。
“噗——”看到他写下的第一个字,段弘瑾忍不住就笑了,“你画蚯蚓呢?”
牛大山尴尬地停笔看着他。
段弘瑾连忙转过脸不再看他,怕忍不住继续笑话下去:“继续继续,别管我。”
牛大山只得继续提笔。
好不容易写完,他直起身咳了咳:“主子。”
跑去书架上东翻西找的段弘瑾闻言回头:“写完了?”
见他点头,段弘瑾才踱回来。
两句诗,十四个字,就把一张宣纸塞得满满当当的。
有的字小如孩童拳头,有的大如茶壶,十四个字如同十四个人写出来一般,唯有一点看出是一个人写的——每一个字都弯弯扭扭如蚯蚓。
“哈哈哈哈哈哈!”段弘瑾捧腹大笑,“你确定你这不是万蚓图?哈哈哈哈哈哈。”
再对比自己写的那张,一样是三尺开的宣纸,他的字只占了中间小小一块地方。
“哈哈哈,”段弘瑾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是仿的什么呀?可不要跟别人说是仿了我的笔迹,我可不承认啊!”
牛大山求饶:“主子,属下不是这块料,不写成吗?”
段弘瑾揩走眼角笑出的泪:“当然不行。就是写不好才要练呢。”把桌上那幅“画”移走,“嗯,我得留下做个纪念。”放到一边用镇纸压着晾干。
牛大山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动作。
再次铺了一张宣纸,段弘瑾拍拍桌子:“来,爷教你写。”
牛大山暗叹了口气,再次俯身提笔。
温热的躯体从他右侧贴了过来,淡淡的熏香味道直飘入他鼻端,细长白皙的手更是直接覆在他那古铜色的手背上。
牛大山顿时僵住,甚至下意识屏住呼吸。
段弘瑾自然察觉到他的紧张,唇角微勾,口气却极其自然:“来,横——竖——”扶握着他的大手,带着他缓缓走笔。
因他比牛大山矮了一个头,一呼一吸间,气息直接喷洒在他握笔的右上臂。
牛大山觉得手掌、手臂、后背、一直到后腰臀部,整个右侧身体都酥麻地不像是自己的。
一股热意瞬间迸发,凶猛地直往某处涌去。
第016章
完全没注意到某牛的状态,段弘瑾扶着他的手写完一个字,才松开他,退后一步晃头晃脑地欣赏了片刻。
“不错不错,比之前的好多了。”伸手拍了下他健壮的虎背,“记住刚才的感觉和走笔方式,再写一次。”
牛大山哪里还记得刚才做了什么,懵懵然提笔胡乱写了写。
段弘瑾一看,皱眉:“怎么还是这么糟糕?刚教你的记不住?”浑然忘记自己刚才还使坏来着。
低头想了想,他一击掌:“换个方式看看。”
这么丑的字,必须好好练!
否则日后让这头牛写信什么的,受罪的还不是他自己。
说着,他扯着牛大山衣摆让他退后一步,自己站到桌子前面,提笔:“看清楚我握笔的姿势。”另一手拍拍这握笔的手背,“过来,跟刚才一样,握着我的手,感受一下我是怎么施力走笔的。”
这、这是要让他在背后贴上去?牛大山慌忙退了两步:“属下不敢冒犯。”他现在……
“快过来。”段弘瑾瞪他。
跟完颜馥玉一脉相承的似笑非笑含情目,在此刻的牛大山看来,简直跟强效chun药没啥差别。
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不敢劳动主子大驾,属下下去后再自己练吧。”
段弘瑾都要气笑了,抬脚冲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踹:“赶紧给我过来。”
牛大山抿紧薄唇,不肯靠近。
“牛大山!”段弘瑾轻呵道,“你这是想造反了?爷的话都不听了?”
牛大山身如火焚,心内焦躁,紧握拳头游移不定。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了被发现,更害怕不听令会被赶得远远的。
曾经想着离得远远的、默默看着就好的想法简直就是狗屁。
段弘瑾瞄到他青筋虬结的手背——他这是撩s_ao撩过头了?
但是他这会儿是真的想教他啊。
段弘瑾无奈了,先败下阵来。
走到他面前,转过身背对着他,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前:“成成成。你慢慢来,我不笑话你了行不行?”
他右手提笔,蘸墨,左手拍了拍右手背,示意他:“握着。”
牛大山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迟疑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内心的渴望,伸手虚握住他白皙柔软的手。
只要身体不靠近就行。他心怀侥幸地想着。他这一身武艺,难道还避不开手无缚j-i之力的主子吗?
见他终于肯配合练字,段弘瑾松了口气。
看来不能逗了,不然这头牛真是要造反了。
练字练字。
他弯腰俯身,提笔开写。
牛大山一惊,别扭地往后微微一撅,避开他的……后背腰臀。
段弘瑾浑然未觉,拖着他的手,放慢动作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边写还边给他念口诀:“下笔不离点,转折贵圆露。有垂还欲收,勾划忌平庸……”
站在他后面的牛大山,心神压根就没法集中在写字上。
他只知道……
主子的侧脸真好看……
低头写字的脖颈看起来好白好滑好想摸……
这细腰弯得真漂亮……
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身上热意奔涌,某处更是坚硬如石。
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渴的嗓子。
这厢段弘瑾终于写完两句诗,口诀也念完了。
他抓住牛大山的右手,把毛笔塞到他手里,就打算侧身退出来。
牛大山以为他要往后退,吓得疾退几步。
段弘瑾原是准备教他握笔姿势,生怕他跑了还牢牢抓着他的右手不放,一个不防,顿时被扯得踉跄,侧着身子就往地上倒。
还在往后退的牛大山大惊,一个箭步冲上来把他搂入怀里。
身体相贴的一瞬间,两人都怔住了。
段弘瑾霎时脸如火烧。
牛大山则唰的一下脸全白了,什么绮思全抛诸脑后。满腔绝望地放开他,退后一步低头跪下。
段弘瑾见状,知道这头牛怕是快要吓死了,忍住浑身热意,清了清嗓子:“起来。”
“属下,”牛大山喃喃,“罪该万死。”声音低哑绝望。
段弘瑾头疼:“起来,你还练不练字了?”
牛大山一怔,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段弘瑾轻咳一声,躲开他的视线:“别想偷懒啊,快点起来练字。你那破字,爷看了伤眼睛。”
牛大山没有忽略他脸上的红晕,他说的话也慢慢听进耳里。这、这是不与他计较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