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理想化,证据呢?”
“如果是正常石料运输的船,它的吃水必定很深,青苔的分布也应该很高。但这些货船,上面的青苔分布太浅,这是因为载重突然减轻,青苔裸露在外然后在行驶途中剥离了的结果。”
“你怎么知道是中途改变了负重的结果,而不是这几天卸下货物以后才剥离的?”
“这几天船都停在船坞里,青苔裸露在外,应该是变干后成片的附着在船身上。要想像这些货船上的苔痕一样斑驳,只能是发生在航行途中。”
斑啧了一声,姑且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这个计划成功的前提是检查的人不掀开防水布。”他说到这里,想明白了什么,“你是说那个副手?”
柱间大致丈量了一下船舱的内部大小:“很显然,石料就是在格拉斯哥港口被调的包。那个副手作为内应,与别人串通好之后偷梁换柱,要瞒过船运工人并不是什么难事。那时下着暴雨,没人愿意呆在船上。偷梁换柱之后,他再故意毁坏了船舱里的灯。第二天陪同总管检查货物时,他总有办法糊弄过去。毕竟船已经要到伦敦了,没人能想到会一夜之间被换成了冰块。”
“所以你才会叫他来,想试探出他的动机。”
“主要还是找到石料的藏匿地点。”柱间放下油布,“我不太能想象盗取一堆石料的目的。”
斑率先向船舱外走去:“这种东西并不值钱且很难处理,会有人打它的主意确实匪夷所思。”
柱间跟在他身后,一并来到船板上,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除去动机,整个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
斑嗤笑一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货船的总管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詹姆士他不见了。听说工人们说,船到伦敦之后就再没见到过他。”
第十五章
三天后,詹姆士的尸体在格拉斯哥港口被发现的消息才传来。
雷斯垂德带着这份情报造访贝克街的时候,柱间正在窗前研究一支新的曲子,反复调试着某一个小节的音,而他的室友则安然闲适的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看报纸。
“从死亡时间来看,应该是船刚到格拉斯哥港口他就遇难了。”雷斯垂德将尸检报告递给柱间,“他的尸体是在港口附近的一个隐蔽丛林里被发现的,从他手腕上的伤口和尸体解剖来看,我们分析他应该是被毒蛇咬伤后中毒而死的。”
柱间没有答话,拿过报告CaoCao扫了一眼尸体的照片和解剖数据后又还给了他,转头看向斑:“是混合毒素。”
“那就是眼镜蛇一类的毒蛇。”斑从报纸后抬起头,“这种蛇类一般分布在亚非的热带地区和沙漠地带,英国这个地域在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有。”
柱间明白他的意思,若有所思的拿起壁炉上的骷髅摩挲着。
雷斯垂德站旁边站了半晌,最后沉着脸开口:“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柱间。为什么你会知道货船的副手已经死在了格拉斯哥,还让我们去搜索?”
“货物丢失对于管理货船贸易的总管和副手来说是极为严重的错误,更没有谁敢在货物的背后买家是伦敦政府的情况下监守自盗。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将他杀害后,顶替了他的身份,实施了整个计划,然后再趁机潜逃。”柱间随口回答着他的疑问,将骷髅放回原处,走到乐谱架前拿起笔,“改成滑音怎么样?”
斑将报纸折起:“可以一试。”
柱间重新架起小提琴,搭上琴弓,开始自顾自的演奏。雷斯垂德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懒得再逗留,只在离开的时候提醒了一句:“这批石料的下落很关键,必须在十一月十五号之前有着落。现在只有三周不到了。”
“雷斯垂德,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会让苏格兰场撤出这个案子。”柱间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头也不回的开口,背影的轮廓逆光看去挺拔而英气,“敢以伦敦政府为对手的敌人,不是你们能处理得了的。请帮我转告我弟弟,我会找回石料,但是也请他不要c-h-a手我的,不,我们的战场。”
斑听着他的改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笑了笑。
“我会转达。”雷斯垂德拿起自己的帽子戴好,压了压帽檐,“祝你好运。”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后,柱间才转身与斑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见了狩猎般的跃跃欲试。
“那位哥酋洛的客人还真是,手腕通天。”柱间扬起唇角。
“看来他是想和我们在伦敦下一盘棋。”斑支着下巴,懒洋洋的抬头。
“虽然他占先手,但现在棋面已经明了。”柱间拿琴弓划出一个音,“唯一需要明确的,就是他的目的。盗取这批石料与黑手党企图染指伦敦会有什么关系?”
斑漫不经心的将垂到眼前的头发撩回耳后:“找到石料,一切就明了了。”
柱间思考了一下,突然问:“你侄子他们呢?”
“两个人在楼上研究织毛衣。”斑想起今天早上上楼,一开门发现带土和绝两个人被一堆毛线团簇拥着的场景,一手支着额头,有些嫌弃的开口,“他们无聊到只能找这些事情做了。”
柱间把玩着琴弓,认真道:“天气冷了,是需要织毛衣了。我打赌今年圣诞节你能收到赫德森太太织的毛衣,她每年都给我织了一件。”
“……他们是两个大老爷们,不是孀居守寡的老太太。”
“随他们折腾吧。”柱间笑了笑,“我们可以留他们看房子。”
斑一挑眉,抬头看着他。
“消磨了那么久的时间,也该去办正事了。”柱间用琴弓将圆茶几上的一张纸片推到斑的面前,那是一张从伦敦去往格拉斯哥的船票,“解决完这件事情,我们也差不多可以着手接待那位将在圣诞节到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