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类让你好好招待我。”戴麻薯用腰身撞了撞斯巴达,“他肯定也很喜欢我。“
斯巴达敏捷地避开,侧着身子,定定地看着戴麻薯,“我打架很厉害的,要不要试一下?”
辛勤给诊所的戴医生去了电话,确定戴麻薯可以自己出门也没什么忌口的,放下心来,准备好小零食,端去客厅。
戴麻薯不知怎么的,本来很精神的一只大黑猫,此刻正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毯上。而斯巴达则在一旁骄傲地舔着爪子。
辛勤走过去,盘腿坐下,将斯巴达抱在怀里,然后一猫一颗,给他们喂起了零食。
戴麻薯吃得喵喵笑,一边嚼一边还不忘和斯巴达说话。“其实我觉得你的人类对你挺好的。你不是说他这几天一直不理你吗?”
斯巴达歪着头,也有些困惑。“可能是我中午的捣蛋起了作用吧。”
“唉,那可能是你要求太高了吧。你知道吗,大部分猫咪的人类白天都不在家里的,他们要出门工作,我们猫咪只能自己在家玩。你的人类能一直陪着你,已经非常难得了。”
“是这样吗?”斯巴达疑惑道,“那些猫咪白天不会很无聊吗?”
“会呀。”戴麻薯开心地嚼着一块口感很好的牛r_ou_冻干,“所以为了能给彼此作伴,很多人类都会养两只以上的猫咪的,这样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自己玩了。”
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斯巴达震惊得连喜欢的零食都忘了。他看着戴麻薯,呆愣愣地张着嘴,看起来傻气十足。人类,居然,是可以分享的。
被这个认知打击到的斯巴达瞬间没有了食欲。他扭身钻进咪呜的怀里。虽然咪呜也会有坏毛病,但是我不要和别猫分享我的咪呜,咪呜只能是我一只猫的。
辛勤手心里还放着一小块零食,有些奇怪地摸了摸斯巴达的背。“怎么了?”
戴麻薯趁机谄媚地蹭了蹭辛勤的手背,探头将属于斯巴达的那一份零食也吃光了。
当天晚上,当辛勤再次开游戏直播的时候,粉丝们惊讶地发现,sing的胸口长猫了。
对,就是字面意思上长猫了。
辛勤穿着拉链式的带帽衫。斯巴达从衣摆底下钻进去,贴着辛勤的胸腹趴着,将衣服挤得鼓鼓囊囊的,脑袋从拉链口弹了出来,毛茸茸的像一颗球。
斯巴达转动着圆脑袋,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冲着镜头喵喵叫。
嘿,不知名的猫们,如果你们也在看这个视频,我们事先说好了。这个人类,我的!谁也不许来我家!我打架很厉害的!
听见了吗!
第31章 一人食
漫长的赛季终于结束,辛勤最终落在国服前十。
普通玩家一般达到这个高度,就会惊动职业战队。辛勤的前十之役刚结束,就有几只国内叫得上名号的战队经纪人或者负责人从多方渠道找到他,旁敲侧击地打听他是否有打职业赛的兴趣。辛勤也很坦率,一旦获悉对方的意图,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我今年二十六。
电子竞技的黄金年纪一般始于十六七岁,资质好的可以在十八岁登峰造极。大多数人会选择在二十三四退役,回归更为平静的生活。二十六岁,真的是高龄。辛勤公开了自己的年纪后,职业战队们也陆续放弃试探。
辛勤大概是唯一一个站在前十天梯上的老年人,也是唯一一个带着猫上天梯的老年人。
赛季结束后,辛勤的时间一下子充裕起来。作为一名路人玩家,他爬上天梯后,早就被各方游戏解说和咨询公众号扒得差不多。技巧老练,意识惊人,人形自走外挂式狙击手,有着神一样的预判和走位,名头都很唬人,也吸引不少慕名而来的游戏粉。他也不打算给自己做过多的游戏注解,悠闲地将之前录播的游戏实况剪辑成更有欣赏价值的短视频,放在了sing for the moment的视频专辑里,陆陆续续地写了两三篇爬天梯英雄池入门攻略。
更多的时间,花在了他的狸花猫身上。
辛勤专门给斯巴达做了一个视频专栏,名叫:眼前猫是心上猫。里面收录了大大小小关于斯巴达的视频,每一条都经过精心后期制作,记录关于这只猫一路胖来的点点滴滴,更新得比自己的视频专栏还勤快。斯巴达的粉丝们大呼过瘾,过起了天天吸猫纸醉金迷的颓靡生活。
对于人类的这种转变,斯巴达是最开心不过的。他不用再每天和那个黑盒子做无谓的奋斗,也不用再为咪呜晚上不睡觉而烦恼。咪呜会抱着他晒太阳,也会抱着他晒月亮。白天的时候,他的身上是好闻的太阳的味道;晚上的时候,他的身上是好闻的月亮的味道。每天的快乐时光一下子变得那么长,又那么短,开心得每一刻都想咕噜咕噜吐泡泡。
有一天,外面忽然落起细雨。斯巴达坐在窗台上,好奇地向外张望。一粒又一粒的水珠,滴在透明玻璃上,前头的滚下去,后头的追上来。斯巴达伸爪子去拍,什么也抓不住。咪呜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只奇怪的东西,用爪子拨一拨,会发出咚咚咚的响声。斯巴达很是好奇,跳下窗台,绕着咪呜乱转,总是想凑上去嗅一嗅拍一拍。可是等咪呜盘腿坐在他身边,开始为他唱歌时,他忽然安静下来。作为一只猫,他听不懂人类的歌。他们猫咪也会唱歌,通常都是有感而发,嗷呜嗷呜乱唱一气,并且自我沉醉。
但是咪呜不一样,他的歌声就和风一样好听,和今天的雨滴一样温柔。
斯巴达眯着眼睛,想起了他的梨花树。
——突如其来的撩是最s_ao的
——bgm:深夜的歌,不用谢我 1
——居然还会弹吉他还会唱歌??这年代的宅男都这么凶残了吗
——大饼好像听得很入神呢,眼睛都眯起来了
辛勤已经很久没有弹吉他。大概还是大二的时候,他班上有一位热心的同学,报名吉他班,买一赠一。他就是那个赠一。后来,他的同学放弃了,辛勤坚持了两年。那时候,大学规定,学生必须参加校园社团,丰富业余生活,社团表现影响综合评分,从而影响奖学金的归属。辛勤不怎么说话,更不擅长和别人交流,只会打游戏,最后凭借着一把吉他和嗓音优势,进入动漫社,为社团里的姑娘们配背景音。离社时,他收到一封情书,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辛勤以前的室友总是拿他开玩笑,学会吉他,可以随意撩妹,虽然他凭着脸和外型就能做到。但那个年纪的男孩,谁不想装逼,让自己显得浪漫不羁又有腔调。然而,时至今日,辛勤还没有为任何一位姑娘弹唱过。
自己十八九的时候在哪里呢,在做些什么呢?高考结束后,他没有了家。十九岁那年生日,母亲打电话告诉辛勤他又有了一个小妹妹。后来又见过一次他的父亲,同行的还有那个只小他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穿着一双他喜欢很久的板鞋。很小的时候,辛勤就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家并不像表面那样是一个完整的家。当他还小,以为破碎是因为自己;等他长大后,他忽然意识到,破碎是必然。他的父母不爱这个家,也不爱他。
他不能有爱好,不能走偏路,没有节日,没有期望。
两年后,n_ain_ai找到辛勤。他以前没怎么见过她,只知道她并非是父亲的亲生母亲,答应将他父亲视如己出,一辈子没要过自己的孩子。辛勤和n_ain_ai相处了四年。在他的记忆里,他n_ain_ai是一个严谨的一丝不苟的老太太,从来只穿套裙,银色的头发盘得整整齐齐,和人说话时,总是露出客气的笑容,和她的猫一样优雅。她很会做饭,辛勤从来不敢告诉她自己喜欢吃什么,她却总是能发现。她说话也不多,两人一猫住在一起,像图书馆一样安静。
直到n_ain_ai患病去世,辛勤也说不清对她是一种什么感情。后来有一天,他上班乘公交,那天天气不好,车上很挤,s-hi哒哒的伞贴着裤子。他的个头高,越过挤挤挨挨的人群,看见一位老太太,穿着素色的长裙,颤悠悠站在下车口,背影像极了他的n_ain_ai。不知怎么的,他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辛勤停了下来。他的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他的腿,将自己缩成毛绒绒的一团,紧紧地贴着他,爪子还钩着他的衣服拉链,一副不想松手的模样。辛勤笑了起来,摸了摸斯巴达圆滚滚的脑袋,“不听了,我们看电影吧。”
斯巴达扬起下巴,任由辛勤给它挠痒痒,惬意地甩着尾巴尖。
咪呜。
家里的dvd影碟机已经好几年没有用过,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辛勤用布仔仔细细擦干净,测试一番,发现还能用。影碟都被n_ain_ai整整齐齐地收在电视机柜下的收纳盒里,有满满两盒。里面的碟子,都是他n_ain_ai从老旧的影碟店里淘来的。她本身并不看这些片子。辛勤刚搬来和她一起住时,n_ain_ai以为年轻人都会喜欢看电影,特地去打听,被老板骗了,把早已过时的机子和碟子买回家。
这些碟子几乎都是上世纪的,辛勤只零星看过其中的两三部,和他n_ain_ai一起。n_ain_ai倒像是很喜欢,捧着热茶,能专注地看很久。辛勤取出其中眼熟的碟子,凑到斯巴达的鼻子底下,“闻闻,是n_ain_ai的味道。”
斯巴达好奇地在影碟上嗅着,不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
辛勤在影碟收纳盒里翻找着,试图找一张看起来还不错的,意外发现几张自刻的碟子。他觉得有点奇怪,将这几张碟子取出来。碟子上用马克笔标注了顺序,看起来像是他n_ain_ai的字迹。辛勤在手里掂量着这几张碟片。斯巴达凑了过来,在他手心里嗅来嗅去。辛勤挠了挠它的短脖子,“我们来看看n_ain_ai是不是藏了秘密。”
辛勤挑了一张n_ain_ai的自刻碟,编码是1。他将碟子放入影碟机,抱着猫盘腿坐上地毯上。碟子看起来确实是n_ain_ai自己刻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学会录像和刻盘的。画质不是太好,片子一开始就是n_ain_ai站在近处调整镜头的样子。时隔一年,再次见到n_ain_ai的模样,辛勤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斯巴达原本是盘着身体躺在他怀里的,见了会动的画面,一下子立起了耳朵,摆弄着圆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电视屏幕里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