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不能小瞧男子汉,即使他只是个少年。
出了房门,菲斯将我靠在门上,向汉克伸出手,“呶。”
汉克一脸温柔地上前。
我移开眼睛,才发现医师的屋子建在极高的树上,临着条河。稍远处,可以看到一个整齐的村落,建的很规整的房子,房子大,院子也够大。一条河围着村子绕了个圈,圆圆地像大半个月亮。看起来很有居家安业的味道。
再稍远,就是茂密的山脉和森林了,望不到边。
“阿尔,你怎么了?”
我一回头,汉克已经跃上树来,脸上带着点担心,“这回又遇上什么危险了?”
“嗯,没有。”看来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喜欢冒险的家伙啊。
我探头看了看脚下,有点眩晕,“这么高,我伤了脚下不去。”
“对不起了。”汉克摸摸脑袋,伸出双臂抱着我,几个跳跃便到了地上。
我有点愣,速度挺快的,还以为要很久呢,转头便看到菲斯红着脸踢地上的小石头,见我望他,立刻蹿了过来,拔开汉克扶我的手,“走吧走吧,快回你那去。”
身体没有多少力气,我将全身重量依了过去,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在树上只是觉得部落里建的房子院落都挺大,真正走进来,才惊觉这种巨大简直有点空旷,甚至可以说是荒凉,因为根本就没有人。
我正纳闷间,听到一个调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菲斯,你终于把汉克搞到手喽——我说汉克老兄,你也太容易被搞定了吧。”
汉克讷讷地不出声,嘴巴却是笑地裂到耳边上。
菲斯红着脸,停下来仰头骂道:“文特,几天不见,皮痒了不是。”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去,在头顶极高的石柱上,一个老大的狮子头从石柱上俯视着我们,金黄色的鬃毛垂下来随风拂动,它眼睛调皮地眨了眨,“快说,汉克,菲斯怎么这么快把你搞定的?”
菲斯懊恼地“啊”了一声,示威地向空中抓了两把,忿忿地盯向汉克,磨了磨牙。
狮子见我目瞪口呆地望它,看了一眼我,摆着脑袋,“汉克,菲斯,祝贺你们啊!”说着从石柱上推下一具动物的尸体来。
汉克跃到半空接了,是有一对美丽大角的鹿,“文特,谢谢。结伴日那天一定来喝酒啊。”
狮子吹了个长长的口哨,“你们快进去吧。”
“嗯。”汉克应道,将动物尸体甩到身后背好。
菲斯恨恨地向他翻了个白眼,“都是你!木脑袋!”说完气冲冲地拖着我向前走去。
汉克“嘿嘿”笑着,也不上前,在背后跟着。
我压下心中巨惊,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难道……
村落中间有块空地,视野里几乎都有点望不到边的感觉,空地中央有三株极高的大树,比村口的石柱还要高,树冠很宽,在地上覆盖出巨大的y-in影,上面有细细小小的叶子,阳光从上面透下来,很像传说中的菩提树。中间的树下有个高台,看样子,这个地方应该是广场。
树两边开始有人来来往往,每个人见了汉克和菲斯都向他们祝贺,也有体形超乎想像的兽,慢悠悠走过来,爪子趴拉到汉克肩上,将口中叨的动物尸体放下来。不一会儿,汉克的背后就多了不少礼物,多是动物尸体或是兽骨之类的。
我瞠目看着这一切。
走出巨树范围后,道路变得窄起来,路两边是绿色的平地,有垄,里面种的,大约是这个世界的庄稼。有人在里面弯着腰清理。
田地后面,房子不再像部落前面那样空旷巨大,精致了很多,几乎每个房子前面都有些鲜花之类的点缀着。而且也热闹了起来。好几个人聚在一起,边纺东西,边叽叽咯咯说着话。
“唉,是菲斯和汉克。”有人叫起来,随后一大群人呼啦啦地跑过来。
“祝贺你啊,菲斯,终于和汉克在一起了。”
“汉克这个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以后要好好对菲斯,要不然我们就把你毛剃光。”一个左耳上持了两个环的朝气美少年笑嘻嘻说道。
菲斯笑眯眯地接受着祝福,汉克在旁边只知道露着白牙傻笑。
“哟,这不是阿尔吗?怎么这幅德x_ing。”那个左耳上挂了两个环的美少年将菲斯了过去,“又惹什么事了?”
支撑身体的力量失去,我狠狠地晃了几下,勉强站住。
“他中了克拉克拉的毒,医师说到日中时才好。”
“这不是快日中了吗?让他自个回去。你就是心软。”那美少年将要走过来扶我的菲斯拉住,向我哼哼鼻,“他不是独自地挺快活地吗?”
这可怎么办,不能失去向导啊。
“尼纳,他是真地受了伤。”汉克呐呐说道。
“他哪次不是真地受了伤,既然是雌兽,就别到处乱跑总让大家找他嘛。”
嗯,怎么办?
“尼纳……”汉克苦恼地唤道,想迈步上前,却又迟疑地望过来。
我看看头顶上的太阳,晃了晃,栽下去。
“阿尔?阿尔?”
呼,装晕真是个好东西。
我闻到了动物尸体的味道,冰冷的触感压到脸上,好像是那个有着美丽大角的鹿的蹄子。
抽抽嘴角。汉克你能换个角度不?
过了一会,阳光便被遮住,汉克跃了一下,“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
难道,我住的地方在高处,这往后都要过攀爬的日子?
他把我轻柔地放在床上,出去了。
这床可真硬。
“没事吧?”是那个尼纳的声音。
“应该毒还没清清吧,休息会就好了。”菲斯答道。
“那就走吧,我那里新做了件衣服,正好给你当结伴日的礼物。”尼纳欢快地说。
“可是……”汉克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你不觉得阿尔今天有点奇怪?”
……
屋外沉默起来。
“菲斯,我还是——”
“我没什么事了,”我从门口苍白着脸探出头去,对汉克笑笑,“只是刚才有点晕而已。”
三人都沉默地看向我。
尼纳将我从头到脚瞪完,扯了菲斯,“走吧走吧。我刚刚织好了一件衣服,送给你作礼物吧。奇怪……”
我向汉克摇了摇头,“真没什么事。”
汉克挠挠脑袋,追上菲斯。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我发了会呆。
原来我的屋子不是很高,最多也就是在两米高的树上,门旁边有放下来的梯子,很方便行走。周围没什么邻居。
“阿尔哥哥。”一个声音小小叫道。
我收回茫然散乱的视线,梯子下有人仰着头,手里抱着个罐子,一双浅栗色的眼睛软软地望向我。
噢,是刚才尼纳那堆人里怯怯望着我的孩子啊。
“嗯,怎么了?”我向他疲惫地笑笑。
“听说你又受伤了,这是堤前几天送过来的蜜,不是很多,喝了对身体好。”他眨着眼睛,殷切地看着我。
“嗯,谢谢了。我,我不需要。”
“阿尔哥哥?”他撇了撇嘴,有点受伤。
“我现在很累,想回去休息,你快点回去吧。”我俯□子开始收梯子,大概是真地累了,梯子收了一半又掉下去一些。我停了声,无奈地对着树下的人说,“你看,我真的很累,没什么力气,我先回去休息了。”
转身关好门。我看了看屋里的兽皮、陶罐,走到那个可以透进阳光的窗户边上。窗户前面立了个桌子,上面有半截骨片,尖尖的头,我拿起它,在大腿上狠狠地划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
这么疼。
☆、认清现实
在一片阳光里醒过来。
一转头,对上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阿尔哥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晃了晃头,晕得厉害。
一双冰凉的手摸过来,“热已经退了。你腿上是怎么回事?”
我摸摸腿上的伤,伤口有点发胀。
“有点累……”我只是认清现实,发现自己处在兽人世界而已。
那些身高在两米以上的男人,那些在广场上偶尔走过的巨兽,那些和我一样高身体修长,却又都带着些清秀的男人。我弄伤自己,不过想知道,到底是梦做得太过真实,还是已无处可去。
人总这样,反复确认自己认为不可能发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