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并肩做战的好友、族人。
他们在哭,失去了自己一生挚爱的伴侣、孩子、父亲、阿爸。
他们在哭,永远也无法安葬那些丢失在路上的灵魂。
他们在哭,再也不能见到,那些曾经的曾经。
我伏在奥西里斯胸口,也大声嚎哭起来。
这些天逃亡的不安、恐惧,眼前见到那些突然掉入深渊后传出长嘶的侥幸、不安、后怕、痛苦,伴随着大家的泪水一起流了出来。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活着高兴。
可也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承受着失去的巨大痛苦。
哭吧,哭吧。
仿佛只有不停歇的泪水,才能把心里的难过凄惨倾诉。
仿佛只有不间断的嘶吼,才能把心中的悲痛切责消散。
仿佛只有这样,那些已经死去的灵魂,才能听到我们对他们的眷恋,对他们的爱,对他们的思念,对他们无声的呼唤。
哭吧,毫不忌讳地哭吧。
眼泪和鼻涕都不已在乎了。
哭吧,哭吧。
淅沥沥的春雨轻轻洒了起来,为这场葬礼添上了更哀愁的味道。
兽人的高吼慢慢低了下去,雌兽们的哭泣渐渐只剩下了啜泣,
卡墨将他的孩子彻底掩埋,他肮脏的双手掩在自己的脸上,指缝间流下污浊的痕迹来。
雨下得所有的心是s-hi的,所有的眼睛是s-hi的,所有的脸颊是s-hi的,一切都是s-hi的。
天地间,雨茫茫。
☆、你的身边,是我最好的地方
春天的阳光在嫩叶的枝头跳跃,迪美的身体慢慢好了些,勉强能坐起,但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偶尔勉强一笑,也是带着很多哀愁。
他一直责备自己没能好好照顾腹中的小兽人。
可我们都知道天灾之下,无祸可免,于是大家都多尽量地去陪他,逗他说话,希望他能早点恢复健康。
医师检查完我的身体后,说是危险期已过,可以尝试着做些重活,也要多出去散散步干点什么的,总之多运动为妙。
伴随着春天太阳醒过来的,还有奥西里斯,他的行动恢复到往日的敏捷,便加入了部落打猎和搜寻的队列。
我和雌兽们在周边采摘树木Cao茎的嫩叶,和普拉粉拌在一起烧了吃。
这天,溪水解了冻,我挎着个篮子,走到林子边缘上摘某种青色的果子,只有小指指甲盖那么大,吃起来除了点微酸,再没有什么味道,却很解我的饥渴。
阳光渐至明媚起来,穿过云层,落在还未化完的雪上,我一边摘着果子,一边慢慢往旁边挪动。
然后,听到轻微的喘息声,起身一看,一个巨大而美丽的野兽映入我的眼帘。
覆满白色长毛的身体横卧在树下棕色的土地上,粗壮的四肢懒懒地趴着,上唇下伸出两颗尖长的獠牙。
剑齿虎!
我提着篮子愣愣地看着,不敢相信这种强悍而华丽的生物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几乎屏住自己的呼吸。
那只白色巨兽偏了下脑袋,睁开眼睛,冰蓝色的兽眸s_h_è 了过来。
太美了!
手里的篮子掉到了地下。
“咕嘟”咽了一下口水。
好想,好想摸摸一下啊。
这么危险,又这么美丽。
剑齿虎转头看了我一会,大抵是察觉我没什么危险x_ing,又闭上眼开始睡觉。
过了些时间,又转过头来瞧我,眉骨上的毛皱了皱。
我连忙出声,“嘿,你好啊。”
剑齿虎眨了下眼回过头去。
我呆了会,开始跟它说话,但是剑齿虎一声不吭,也没有动作。因为不敢确定它是野兽还是兽人,我先提着篮子回去了。
第二天,忍不住又跑到林子里,那只剑齿虎还在,躺着的位置也没有变。说话它依然不理。
到第三天时,我发现它还是老样子躲着,甚至连地方都没挪一下,忍不住心里奇怪,“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尽量保持着笑脸和善意对它说。
听电视里说过慢慢眨眼是猫科动物里表示友好的意思,我慢慢地眨巴着眼睛。
剑齿虎的神色透出一股奇怪。
忍不住轻轻挪着脚步过去,一步一步很小心,慢慢向它靠近。
剑齿虎见我行动,喉咙里发出一股低低的威胁声,我连忙摆着手说,“我看你三天都没有换位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剑齿虎趴起前身,我赶紧停住,难道它没有什么事?
但是虎的身体晃了几下,前肢半撑起来,又有气无力地跌倒下去。我这才发现,那白色庞大的身体只不过是因为皮毛掩着的缘故,躺下来时看不见状况,稍微起身,便可瞧见瘦勒的脊骨。
“别过来。”它低吼道,口音带点奇怪的……地方腔?
“但是你受伤了啊。”
剑齿虎又趴回去,不动弹了。
“让我先看看你具体是什么情况好吗?我们部落里有医师,可以帮你治的。”
部落偶尔也救助落单的兽人,如果能留下来加入更好。
见它没有什么动作,我便又一步一步挪上前靠近。到了剑齿虎身边站定,它依然没什么动作,我便仔细看起它的身体来。
“是哪里骨折了吗?我刚才看见你后面不太方便。”
说着绕到虎的背面。
天!我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那个背后腰侧的大洞,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剑齿虎的腰上,三条深深的爪痕挂着拉到了后腿臀部旁边,周围有些明显被撕咬的痕迹,红色的血r_ou_和黄色的脂肪全部露了出来,甚至能看见白白的骨头。伤口已经有些腐烂,几只细小的黑虫绕着飞舞。我原本以为棕色的土地其实是被它的血浸成了那般颜色。
“这是怎么了?呕——”突然抑制不住自己,一转身,张口“哇”吐出来。
“恶心?”待我吐完,剑齿虎突然说道。
“唔。”我丢了几个果子进了嘴里,将胃里那股反感的感觉压下去,对他笑着说,“对不起啊,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不好意思。对了,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应该有部落的吧。”
“失散了。”
“喔,那要不要到我们部落里来啊,大家会很欢迎你的。”要趁机拐骗进来啊,这么个危险而美丽的生物,说什么也要拉到眼皮子底下欣赏啊。
剑齿虎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啊,你是不是不愿意啊,我们部落挺好的,族长英武很英明,兽人们都相亲相爱,对了,你有伴侣没?我们部落有很多漂亮的雌兽啊,又温柔又贤惠。”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越想越雀跃,将来有个跟他父亲像的小剑齿虎,我就从小赖着当他干阿爸,蹂躏小毛团子,哇哇,想想双眼都放光啊。
剑齿虎忍无可忍地出声,“不是说帮我治伤吗?”
“嗯。”我点点头,救你一命,要以子相报啊。
它闭上眼,“快点。”
“噢。……,你一点也不能动了吗?”
剑齿虎抬起头,朝我呲了呲牙。
“明白明白,你等一下噢,我去找人过来。”
找到医师后,拉着他到了林子。
“伤比较重,要休息。这附近药Cao不是很多,只能慢慢等愈合了。”
我看着医师手上那丁点糊状Cao药,对剑齿虎说:“要不你化出人身吧,这样Cao药可以多涂几天。”
剑齿虎看也不看我,只问医师:“多长时间?”
“二个维纳尔吧,伤虽然重,所幸没有伤及骨头。你不能动的原因,可能是伤口里有毒,暂时过个几天就会好,得先把腐r_ou_去掉。”
医师说着拿出骨刀来,“可以吗?”
剑齿虎趴下来,闭上眼。
我看着医师拿刀子将那些腐r_ou_一点点割掉,鲜红的血从刀刃上流下来,不经牙间“嘶嘶”地吸起冷气。
剑齿虎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依然冰冷如阳光下的冰川。
真够强悍的神经!
真够彪悍的生物!
嗯,喜欢!
我暗暗下决心,能拐进部落就一定要拐进。
医师处理完腐烂的r_ou_后,用手上的Cao药将那些流血的地方勉强糊起来。剑齿虎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几天好好休息,我需要向我们族长说明你的情况。你是哪个部落的?从哪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