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我决定辞职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莫燃打断了林桉诺。
“燃燃你听我说,我真的能解释……”
“不必了,我昨晚联系好了住处,最近打扰了。”莫燃说着便起身了,他匆匆的来,身上本来也什么都没有,现在离开,倒也方便。
好像自己天生就活该一人,无依无靠。
“燃燃,那你能告诉我你去哪儿吗?起码……起码让我能找到你。”林桉诺自知留不住莫燃了,只能祈求的看着莫燃的背影。
“没那个必要了。”莫燃缓缓的扣上房门。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说是联系好了住处,不过就是托词,莫燃随便找了个宾馆,就蒙头大睡,他身上现金不多,好在这些年做设计师,自己卡里也攒下来了点钱,应付一段日子还是足够的。
而之前答应跟林桉诺住在一起,大概也只是因为他天生不会拒绝人吧。
莫燃报复性的睡了一大觉,醒来之后天都黑了,反倒是晚上的过分清醒才会让人觉得孤独。
想了想,莫燃起身去了警局。
如果没记错,这个警局就应该是当年负责莫雨车祸事件的警局。
莫燃推门而入,只有一个年轻的警察在那百无聊赖的值班,见到莫燃进入勉强打起了精神。
“警官你好,我想查阅一下三年前4月1日发生的一起车祸案件。”莫燃说的彬彬有礼的。
警官却警觉了起来,虽然说莫燃很礼貌,可是这大半夜的要查阅以前的案件卷宗难免不让人起疑:“抱歉,我们不能随便调档案给别人看的。”
“啊,我是一晚报社的记者,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车祸危害的报道。”莫燃料到会收到阻挠,便说出了早就想好的托词。
那警察显然是刚上任不久,被莫燃哄的一愣一愣的,竟然也没要求看莫燃的记者证,就把莫燃领到了档案查询的电脑前。
不一会那场车祸的记录就被调了出来,但记录只有寥寥几笔,无非就是事故造成,和死于那场车祸人的记录。
“多年轻啊,可惜了。”那警察看着莫雨的档案也不禁感慨。
就算是这么久过去了,莫燃再看见莫雨的名字,心脏还是微微一疼。
“警官,我可以要这个人的详细档案吗?”莫燃指着莫雨的名字。
“你不说你是晚报记者吗,要他资料做什么?”警察再笨也意识到莫燃的不对劲了。
半响,莫燃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是……他哥哥。”
警官又被哄的愣住了,但显然同情感战胜了刚才的正义感,忙着对莫燃安慰:“诶呀,人死不能复生吗,你等着,我看看警局内还有没有关于他的详细记载了。”
说完,那小警察就去忙碌了。
莫燃静静的看着就几行字描述的档案,就这么轻易了解概括了一个人生命的结束。
莫燃恨莫雨吗?可能吧,就算你死了还是霸占着严墨钦的心,可也早就恨不起来了吧,毕竟这是这个世界上曾与他拥有最亲近血脉的人。
过了一会,小警察垂头丧气的走过来:“警局关于你弟弟的档案就有这么多,毕竟这儿不是人口调研中心。”
莫燃很感激的笑笑:“足够了。”
档案上只有莫雨的出生年月和生父生母,以及早就被作废了的身份证号。
莫燃向小警察道了谢,便走出了警局,天不知道为什么下起来了蒙蒙细雨,雨水粘腻在人的皮肤上,让人好不难受。
莫燃定定的看着生父生母那一栏,自己与莫雨相同的父亲的名字,像是嘲笑着这段莫名其妙的爱情。
而莫雨母亲的名字,莫燃却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见过,但又想不真切。
天灰蒙蒙的,但好像却要有什么真相呼之�c-h-a��了。
第二天一早,严墨钦准时出现在了林桉诺的公司里,最近他天天往这跑,不知道简直以为严墨钦才是这儿的总裁呢。
大步踏进公司,却被前台焦急的拦住:“先生你等等,我们总裁说今天不接待任何来宾。”
严墨钦根本听不进去这个,一心想着没有莫燃的家不是家。
“先生……先生!”前台根本拦不住严墨钦,严墨钦自然而然的推门而入。
“对不起,林总裁,我没拦住这位先生……”前台局促的搅着手指,怕是自己要被开除了。
“没事,你下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林桉诺见来的人是严墨钦,焦躁的情绪立刻有的转移。
“莫燃呢?”一提及莫燃,严墨钦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要人的,公司里那些员工说得对,自家媳妇是要哄的。
“怎么,要人要到我这儿了?”林桉诺现在的脾气显然也不大好。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自己去办公室找他。”严墨钦转身就打算离开。
“他辞职了。”林桉诺的声音适时的想起。
“什么?”严墨钦转过身。
“他昨天……跟我说辞职了。”
“姓林的,你就这么对待莫燃的?!”严墨钦几步就走了过来抓住了林桉诺的领子,他可以对莫燃温柔,可是对别人,尤其是林桉诺,他真的冷静不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林桉诺不甘示弱的拍开严墨钦的手。
严墨钦咬了咬牙,什么都没再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看来莫燃并没跟这姓林的怎么样,坏在……莫燃他现在在哪,怎么样了。
严墨钦也没多言,他不准备在林桉诺这儿再耗下去了。
然而,就在要开门走出去的时候,严墨钦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吗,就算你于他再怎么样,你们始终少了三年的磨合和默契,所以我能找到他,而你不能。”
“可你欠他的,岂止三年而已?”林桉诺也不禁冷嘲热讽。
严墨钦抓着把手的手加大了力度:“欠他的,我用一辈子还。”
说完,便走了出去。
刚出了林桉诺的公司,电话就想了起来:“严总,之前公司计划收购的那条珠宝线还要不要继续了,咱们公司从来没涉及过这方面的投资,所以评估风险非常大。”
“继续做吧,之后的风险,由我个人来承担。”严墨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方案做下去,让莫燃的设计能够真正的上市,被更多人欣赏。
可是,莫燃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打算跟莫燃长期耗下去的准备,但愿哪些错过的,不愿意被承认的时光,都还能来得及被追回。
有些时候人们所执着的真相,其实与掩盖的灰尘,只差打扫一个距离。
莫燃几乎是没费什么劲儿就查到了过去那些烂摊子的事。
多可笑,结果最后的最后,要由自己来收场。
莫燃的父�c-h-a��年前与莫燃的亲生母亲离异,然后跟一个女人跑了,诞下了莫雨,而莫雨的母亲,却同时也是林桉诺的母亲。
莫燃自嘲的想起一句老话,老子欠下来的债,总要儿子来还,于是莫燃父亲欠下过的风流债,如今竟然都以报复的形式回到了莫燃身上。
林桉诺对自己那么好,恐怕也只是对自己的父�c-h-a��走了他的母亲的事,耿耿于怀吧,任谁都不会忘记一个拆散自己家庭的人,不是吗。
至于后来林桉诺为什么一拖再拖,没有亲口告诉莫燃这些,恐怕也是动了真感情?
谁知道呢,莫燃现在哪敢奢望别人的真心真意。
自己不会就这么孤独终老了吧?
莫燃扔掉了自己现有的手机卡,把银行里存过的钱一口气全都取了出来,转移到了新的账户上。
反正他一直都孤独一身,亲人都没有了,朋友也少有交心的,他这么大个人就算在这座城市凭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也好,一个人,也挺好。
去哪呢,他准备回自己老家,自己是为了追着严墨钦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的,现在又孑然一身的回去,但愿不要太丢脸。
而且,自己母亲也安葬在那,这辈子也许自己亏欠最多的,就是母亲了,不知道为什么,莫燃竟然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心态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也许感情这东西,真的能使人变得年轻,也能迅速催人衰老。
打点好一切用不上几天,反正自己最多的回忆就是在跟严墨钦在一起住了三年的屋子里。
他很像回去看看,可是他不敢。
火车票定在傍晚,莫燃想着三年前的自己,带着一颗一腔热血的心,无所畏惧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而三年后的自己,带着一身疲惫悄悄离开。
看着掌心里深深浅浅的疤痕,莫燃攥紧了拳头,都要结束了。
离火车开还有一段时间,莫燃一个人漫无目的游走,看着琳琅满目的灯光与繁华,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也许就从来没有属于过。
火车站最大的标识,莫过于有一块巨大的LED彩屏,莫燃就站在下面,绚丽的灯光折射在莫燃的瞳孔里,变换莫千。
突然,一则珠宝广告吸引了莫燃的全部注意力,那不就是自己设计的那对对戒吗?
莫燃握紧了手指,指甲在掌心留下半月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