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涵随着叶茜走上讲台,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下面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对不起,没能和大家一起参加军训,我是白若涵,希望今后可以成为大家的好朋友。”
台下立即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有些调皮的学生还吹着口哨喊着:“哥们,欢
迎加入!”
“哈!老师,有人喷鼻血了!”
“你才是呢,老师,有人晕倒了!”
“…………”
“行了,你们别看到漂亮同学就乱起哄,让别的班听到了,我班主任的形象何在啊!好了,都给我做正了,上课!”
教室的窗子敞开着,没有一丝凉风,依稀还听得到躁热的蝉鸣声,热,心间流动的是另一种温度,暖,清亮的眸子含着浓浓的笑意。
搪瓷杯带来的阵阵凉意让热气散去了不少,一口凉白开顺着喉咙一线流下,顿时有种清凉舒心的感觉,白若涵将杯子贴上脸颊,以退去酷暑所带来的潮红。
“很热吧,”叶茜来回按着空调的摇空器,半天也没看到冷风从机箱里吹出来,不禁有些急,“这破空调,诚心和我作对。”放弃了自动功能,她将页扇揭开,打开了手动开关。
空调终于吹出风了,两个人笑着把身子向空调的方向挪了挪。
“食堂的饭怎么样?合你味口吗?”叶茜抽出一张面纸,忙将额上渗出的汗珠擦去。
白若涵笑着点点头:“嗯,挺好吃的。”
“同学们呢?感觉怎么样?”
“大家对我都很好,而且他们的画都画得很木奉呢。”白若涵翻看着办公桌旁前几天刚收下的展示画,眼神中是无比的赞叹和佩服。
“你的也不差啊,大家都很崇拜你呢。”叶茜将那幅《蓝天》抽了出来,放在白若涵的面前。
看到画,白若涵才想起来,这是第一次和丘晨去户外写生时画的,由于家里的画多半是丘晨整理的,所以自己也没有在意少了一张,只是怎么会在学校,还参加了画展?
“很奇怪吧?这算是丘晨偷的一张画吧。”叶茜看出了他的疑惑,“他当初怕学校不同意收你,就拿着这幅画去找了校长。也正是因为校长看了这幅画,一口答应要额外录取你,省去了不少弯路。所以你是靠自己进入华源学院的,开心吧。”
“那《蓝天》这个名字是叶老师起的?”
“是丘晨起的,画也是他选的,他说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淡淡的笑意挂在嘴角,“他又不会画画,上次把小熊画成小猪了。”白若涵小声嘀咕。
“怪不得上学时他一直不肯交美术作业,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伴着开玩笑的话语,叶茜语重心长地说:“他这样说是因为他相信你。”
看着眼前绽放出惊喜眼光的清亮双眸,叶茜不知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办公室到教学楼,一路上的人都在回头注视着一个微笑的少年,仿佛从画中走下来的人经过了自己的身旁。在楼梯的拐角处,少年停了下来,白皙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丘晨睁开疲倦的双眼,按下查看键,嘴角划出漂亮的弧度。
“蓝天,这名字好俗哦!”
指尖在手机键上游动。
“画如其人。画俗人也俗?”
☆、9
9
“实在是对不起了,因为手头有点儿事,今天要晚一些去接你。”
“那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好了。”
“不行,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人又多又不干净……”
“是、是、是,大人,我在学校等你还不行嘛?”
“那好,等我到了就打你电话,别傻不拉几地站在学校门口等,哪儿凉快在哪儿呆着。”
“知道了,你不要急,慢慢做好了,路上开车要小心啊。”
“好的,那我挂了。”
合上手机,白若涵长嘘一口气,真是的,人家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上学放学都不同意,整天唠唠叨叨,不过倒是挺喜欢他这样的。浓浓的笑意围绕在嘴角。
由于丘晨向学校申请高一一年不让白若涵上晚自习,一是利用这段时间帮他养身体,另外就是利用晚上的时间帮他补习功课,虽说是重新上高一,但以前有2年的时间没有碰课本,多少也有些生疏,要跟上高中的节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看着每间教室的满员情况,白若涵一时还真不知往哪儿溜答,伸手摸摸口袋,想起今天是自己值日,明天专业课还要提前去开门,美术室的钥匙便留在了自己手中,一个人去画画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背起书包,直奔美术室的方向。
华源学院的美术室在y-in面,背后环山,自然凉快不少。伴着树木间特有的一股清香,凉爽的轻风不时地拂过脸边,白若涵不禁为自己选的避暑圣地而欣喜。刚走到门口发现门是半掩着的,白若涵停下脚步向教室里望去。
几排画架整齐地放置在空旷的大教室中,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上有个人正在画画。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衬着白色的T恤,黑亮的头发散乱地遮住了耳朵,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正面,只能隐约看到那人高挺的鼻梁和有些尖的下巴。随着视线的移动,白若涵有一些惊喜,因为那人正在画他的作品《蓝天》。
画只是开了个头,纸上只能看到用铅笔轻轻画出的暗部和y-in影部,底稿的构图相当准确,在没有任何参照的情况下,还能画得如此准确,不禁让白若涵心生佩服。那人拿起调色盘开始上色,不对啊,他并没有用轻淡的色调平涂,而是直接刷s-hi了画,难道他要用s-hi画法?白若涵不禁兴奋起来,快步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回头看着双眼紧盯着画的少年,看到那人回了头,深知自己打扰了人家,白若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不起啊,打搅你画画了。”
“没事的。”那人的声音低沉,总让人觉得没有多大的精神,他并没有表露明显的表情,转回头继续画画。
到了近处才发现那个男孩的眼睛很漂亮,比一般人的眼睛要大一些,但并不是很大,稍深的眼窝让脸部的结构很有立体感,只是眼神所流露出的似乎是一种暗淡,在阳光为背影的光影中,竟感到了一丝忧郁,白若涵觉得很像以前的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让画中的水色流渗。
“我叫白若涵,是艺术1班的。你呢?”
此时的笔在半空中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画画,“杨奇,是高二的。”
“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呢,那个……”
“为什么会以s-hi画法为主?是想问这个吧。”淡淡的语调随着淡漠的眼神,他停下笔望着身旁的白若涵。
“是啊,我是以干画法为主的,因为我的技术不够,经常运用不好s-hi画法。”
“因为想和你不一样。”语气中飘过些许固执的味道,杨奇没再看他,默默地转过身,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笔下。
白若涵总觉得眼前的人虽然和他说着话,坐得如此近,却有种相隔甚远的感觉。但他不得不承认,杨奇的绘画功底真的很木奉,叠色时的动作干净利落,水分把握的也很好,笔法自然而圆润,突出了水彩画滋润透明的特色。而一味地追求s-hi画法,容易色彩形“烂”、画面“松”散,所以自己在画《蓝天》时,只是适当地用了一些s-hi画法,可眼前这个人却能如此灵活运用s-hi画法,可见不是等闲之辈。
“啪”的一声,门被人很用力地推开了,伴着脚步的步步逼近,白若涵听到一阵急促的气喘声。
“你小子想吓死我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丘晨满脸通红,汗已经浸s-hi了大半件T恤,从额上还不断有汗珠淌下来。
白若涵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去摸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显示有10个未接来电。
“对不起,对不起,我开了振动。”
丘晨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你没事就好。”放下心来,才注意到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对不起,打扰你了。”
杨奇若无其事地看着他,说:“没事的,你是来接他的吧。白若涵,你可以走了。”唇齿间声调如此平静,让人在大热天竟有冷的感觉。这不逊的态度,让丘晨刚平静下来的心里又窜出了一点儿火星。
倒是白若涵已经习惯了如此的语调,转身拉拉丘晨的胳膊:“丘哥,我们走吧。杨奇,再见。”
“那人是你同学吗?”丘晨打开车里的空调,抖了抖已贴在背上的衣服。
“他是高二的,刚刚才认识的。”白若涵也把脑袋凑到了空调的风口。
“那人怎么这么没亲切感?”丘晨想着刚才的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白若涵看着一脸不爽的面容,一抹孤寂扫过含笑的眼睛,“不喜欢他,是吗?”
丘晨仰着身子靠在座位上,两眼望着车顶,思考了片刻,“怎么说呢,确实第一次见面的人这样对你说话会觉得很不爽,但没有讨厌的意思,也许是他与别不同的经历形成了现在这个x_ing格吧。”
白若涵一怔,注视着身边的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信任这个人,会答应和这个人一起生活。没有寂寞,没有哀伤,世间一切的负面感情都显得那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