阏氏 十
“稽粥──雏菊──”
都跑得离开营帐百丈远了,还不见两个孩子的踪影,这教赵悬弓想起过去秦兵攻进蓟城的情景,当时赵悬弓有一双弟妹,父亲为了去找失散的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一想到这儿,赵悬弓心急如焚──他继续往前探索,就走这时,忽然听到身後一声爆喝:
“给我站住!”
赵悬弓一愣,停下脚步回过头,只见马背上的冒顿一脸怒容:
“你不要命了吗?还是想趁乱逃走?”
冒顿怒气冲冲地说,他气息不稳,似乎是一路从校场急奔过来的模样。见状,赵悬弓吃惊不小,正想解释,可是冒顿却不给解释的机会:他利索地翻身下马,箭步跨到赵悬弓面前,一弯腰就把赵悬弓扛在肩头!
眼前的景物一下子倒置,吓得赵悬弓不住挣扎,可冒顿根本不把这弱质少年的反抗放在眼里。下一刻他便把赵悬弓搁在马背上,然後自己也跃上马,坐到了他身後。
感觉到冒顿即将策马而奔,赵悬弓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他一把抓住冒顿准备甩动缰绳的大手,叫道:
“等一下!”
“等什麽?!”匈奴王子不耐地低吼,此时两人在马上紧贴彼此,赵悬弓的背脊能清晰地感觉到冒顿说话时肺腑的震动──
好热……明明是料峭的四月天,为什麽会那麽热?
莫名其妙地,赵悬弓红了脸。
“稽粥和雏菊……他们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在找他们……”他呐呐地说,身後的男人忽然不吱声了,平静了一会儿,背脊上再次传来震动:
“你跑这麽远就是为了找他们俩?”
“……嗯。”
“他们都是草原的孩子,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这麽说的时候,冒顿的声音明显变柔了,在马上紧紧圈起赵悬弓的腰,下颏的胡须轻轻磨蹭著他白皙的颈子和脸颊……
温存亲昵的动作,教赵悬弓的脸更红了,他浑身发颤,手脚上的铃铛跟著“铃铃”作响,他想推开冒顿,可是偏偏动弹不得,而更让赵悬弓觉得害怕的是:他居然一点都不讨厌冒顿对他这样!
来单於庭这一个多月,赵悬弓每天都住在王子的穹庐,他已经摸清了冒顿的一些作息习惯:
这个男人不入夜是绝对不会进入帐房的,每天只休息不到三个时辰,天还未亮就会自动离开。
对於房事,冒顿相当节制。除了赵悬弓被抓回来的第一天,这一个月来,他还没有真正地抱过他,大多数时候,只是有一搭没一搭问一些有关中原的事情,不过偶尔也会主动要求做些亲密的举动……
耳後一酥,赵悬弓明白,是冒顿正在摸他的耳朵。这个匈奴男人总喜欢用覆著薄茧的麽指与食指指腹轻轻地柔捏摩挲他耳垂的部分──赵悬弓当然也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每次冒顿这麽摸他,就等於在说:他想吻他……
最开始,赵悬弓一点都不喜欢冒顿的亲吻:同为男子,做这麽狎昵的事情,他觉得很羞耻很抗拒。可是一连四十几天,除了亲吻,冒顿也不做更深入的事,倒让赵悬弓渐渐习惯松懈起来。赵悬弓原本以为,只要闭上双眼,被吻一下又怎麽样呢?可是最近,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正在慢慢瓦解,因为他除了闭上眼睛,还学会了感觉……感觉冒顿的亲吻。
他知道,冒顿不修边幅,胡子又粗又硬,每每都把他扎得很难受;他知道,冒顿的双手很不老实,吻他的时候,总是要把额际到下巴的肌肤一一抚过;他也知道,两个人、四片嘴唇每交叠一次,自己的心就撼动一次……他甚至会产生错觉,变成女人的错觉……
阏氏 十一
面上一刺,是匈奴王子硬扎扎的胡须,这教赵悬弓猛地惊醒:现在可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咳。”假咳一声,赵悬弓故意别过了头,让冒顿落了个空。冒顿一呆,很快也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