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红莓 作者:Ashitaka(上)【完结】(10)

2019-06-22  作者|标签:Ashitaka 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励志人生 天之骄子

  “我去?!”

  彭小满被一把按坐在了Cao地上,身形一歪,没留神仰靠在了李鸢肩上。对方用胳膊将他的腰一抵,扶稳,头顶上方低低一笑:“二班这一票的历来宗旨,就是有锅一起背,贼船一起上。”

  周以庆朝他丢了根Cao木屑,慧黠挑眉,“就问你仗不仗义?”

  “你……你们别是要去偷期末考试卷儿吧?”彭小满环视众人一圈儿,问。

  正班长续铭看傻`逼似的,居高临下地给了彭小满一记帝王之蔑视。“开玩笑,咱尖子班能干这没品的事儿么?”游凯风挤他边上复又一屁股坐下,晃了晃手指头,眼珠子利索一转故作高深莫测:“我们去偷……哎不是,呸,摘,摘枇杷!”

第6章

  青弋靠南,入伏酷热,所以市里人嗜甜贪凉。青弋人消夏,除了西瓜脆桃之外,更爱吃的就是樱桃。往来花客摘玲珑,摧窈窕,偷珠宝。这诗写得诙谐清隽,比喻生动,说的就是清甜貌美,状如红珠的早夏樱桃。但说到底,市价贵了点儿,不如枇杷,气味和软,不经意就是一棵,酸甜平易。

  鹭洲一高在鹭洲洲头,因临江而土壤潮s-hi丰沛,最适宜种树,香樟白杨钱榆树丰茂常见,果树倒少,偶然一两棵混种其中,生的果子也大多苦涩难入口,唯独听风苑后头挨着教工楼的那棵枇杷树,是年年必被众学生垂涎觊觎的好去处。枇杷果期也就这么一俩月,一年也就这么一次。谁手快胆大牛`逼谁尝个鲜,谁手慢心虚谁王八蛋。

  诱惑太大,游凯风几个男生倒还真不是第一次撺掇着班里几个一道去偷摸着摘,可去年实在是碍于高一刚进校,都是毛头小子愣头青,净给高二高三的打压着低头做人,谁也不敢做出头鸟抢那独一份儿。可高二就不一样了,半拉老油条怕个鬼啊还。要么烂树上暴殄天珍,要么你不抢,就给别人抢,谁摘还不是个摘?

  “要不别了吧,这会儿肯定好多人在那儿够呢,咱们去……”苏起摘了眼镜并腿坐着,挺为难似的温言软语,把马尾撇到身后,竖起手掌在耳边扇着纤纤小风,拂的耳边两绺黑发一扬一扬,一小缕被汗浸得s-hi潮,贴细溜溜的下巴颏上。眼里跟嵌了GPS似的,眼神儿即算绕了个二环路,最后也得幽幽柔柔,落李鸢身上去,“要和一班的碰上了,多尴尬啊。”

  作为鹭洲一高唯二两朵并蒂而生的理科尖子班,一班二班磁场互斥,只相杀不相爱,那必须是亘古不变的万年老规矩。某校运会,曾一个以“一班一班不是二班,不要搞错我是一班”为口号明目张胆地戏谑讽刺,一个则当即以“二班二班我是二班,谁是一班神特么一班”毫不客气地加以回敬之。

  毫无文采气度,全无“友谊长久”的奥林匹克精神,俩班学生还犹如庆贺苗栗山歌节,个个儿扯嗓喊得脸红脖子粗。满cao场震天嗡嗡响,就差上脸盆儿擂鼓助威不说,旁的年级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纷纷拊掌叫好,把好好的开幕式闹成了猴戏。结果两班仙葩荣幸之至,成了校领导一年的会后谈资,磨牙笑料,在贴吧上火了半拉月没下热门贴,差点儿给送上了实时热搜。

  妥妥的鹭高之耻。

  俩班梁子算是莫名就有,过后更是火在捻上,一触即发。

  “怕屁。”陆清远挺不屑地一撩被水打s-hi的头发,虚晃了晃胳膊,“咱正面ga-ng他们!”

  “说的是啊。”缑钟齐顶了下黑框镜,难得跟着头脑发热的一块儿起哄:“一班放眼望过去跟刚割的韭菜田似的,我们身高碾压怕什么?你们女生就在后头躲着就行。”

  彭小满嘬着酸n_ai不言语——合着长得矮就活该被怼。肤浅,谬论。

  “哎哟我天咧。”周以庆摸了摸着鼻子笑起来:“太苏了吧你们,都是未来的理工男么还?”

  游凯风打了个响指:“回头摘来的枇杷紧着你们女生先挑,给我们男的留点儿尝鲜就行怎么样?哎这个季节的枇杷最甜,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姑娘们闻言伸脖子互相看了眼,俱笑起来不言语了。

  李鸢嫌他们半天说不上正题,棍儿似的两腿一伸,把手掌撑在背后,懒散合了眼皮猛地往后仰,腰椎骨节嘎巴嘎巴响了两声:“别净商量些没用的,赶紧分配任务。”收回下巴耷拉着眼皮,举了个手:“我先说好啊,我不上树,其他都行。”

  “你不上?”游凯风特有本事,蹙眉的同时加上挑眉撇嘴,一脸的便秘:“你特么腿脚那么好你不上树?你不上我上啊?敢让我上么你们?”

  续铭咽了口矿泉水,一旁冷不丁的幽幽c-h-a嘴:“那树可就永垂了,还是当中腰斩,往后甭管哪个班,谁也别肖想了。”

  众人附议,促狭地笑起来抚掌称是。

  李鸢一脸“你特么傻呀”地去瞥游凯风,“废他妈话,我这身高走路找平衡都费劲儿,上树能方便么腰我都直不了。物理你是白学了。”

  “所以。”缑钟齐点头打响指,附议:“我们最好安排个个头小的上树,一拨下头护法,一拨上头望风,一拨腿快的外联,一拨心细地整理战果。”渡江战役都没他嘴里说的精彩。

  “其他的好说,首先是这个上树的……”

  陆清远朝游凯风拼命地耸眉弄眼,往他边上努嘴,像只长了蜡笔小新眉毛的可达鸭。

  彭小满边漫不经心地听,边低头忙着把酸n_ai盒的四个拐角拆开,挺费劲儿地展开按平,挤着里头残余的福底儿,片霎觉着周遭霎时沉静出奇,抬头,见游凯风正搁眼前灼灼端望着他,偏头再看周围人,都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瞅。狼盯羊僧盯粥,差不多这么个意思。

  “干嘛……哦,让我上啊?!”彭小满惊诧地一指自己的鼻尖,“哎我没同意呢!你们别一副大势已定地模样看我行么我害怕。”

  “就你最玲珑,您这身段儿不上树都说不过去!”游凯风揶揄谄媚,挪臀靠近:“琢磨一圈儿了,属你看着最合适。”

  “no way no way no way!”彭小满头摇出残影,猛退,猛得恨不能退李鸢怀里,“我真不会我没上过!”

  “不会可以教啊!”审时度势,游凯风当即转交决定权,“那举手表决,呐,同意彭小满同志上树的请举手!”

  一圈人应声唰唰唰举手,一个不落,全票通过。

  “认命吧,少数服从多数。”李鸢伸着胳膊,开口活像电视剧里不设防便冒出来的旁白:“这是当今国情之下,最趋公平合理的民主制度了。”

  “那为什不抓阄?!”更他妈公平!

  “因为我们懒得拿纸。”

  “我Cao这特么叫理由?申诉!”

  “申诉无效,休庭。”续铭虚挥了一记法官锤,淡定道:“诸位走起。”

  日。

  听风苑几近鹭洲边缘,在鹭高校内西角,是两栋老旧红楼之间形成的一道幽深的天然回廊,廊上后筑有木制顶棚,植了丰茂繁盛的紫藤萝。倘若时值紫藤萝盛放的花期,小气流横贯悠长回廊而过,拂起深浅浓淡不一,一串串铃似的花蕊,引一阵簌簌声响,像凝刻且具象化了风的清雅模样。故前前前老校长九十岁那年住拄着拐棍故园重游,大手一挥,随口而就“听风苑”,且引用了顾宪成的名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上墙,用以劝勉鹭高芸芸学子,要博闻强识,要体察入微。

  枇杷树就在回廊外的一堵矮墙内,挨着株耄耋的老银杏,密密匝匝,结了一挂挂澄黄滚圆的果子。竟意外地并不矮,原地拔出去几米高,顶冠巨大犹如一把展开的森绿折扇。按说,是校宝,是棵德高望重有象征意义的老树——

  德你妈,再活一百岁也逃不过给人摘了果子吃的妻离子散命。

  一众兵马趁着自由活动时间浩浩荡荡地“杀”过来时,树下有人,虽抢了头阵来回举着长棍正忙活着,但好歹不是宿敌一班的,好解决。陆清远眯眼,辨人雷达上下扫了不远处的男女一通,随即回头肯定道:高一的。紧接着犹有信心,拍了拍游凯风的肩:是杂碎,出马吧兄dei。

  游凯风得令,暂辞众人,一马当先地上前“外联”。从后头看他摇头尾巴晃的欠嗖嗖贱样儿,添把折扇就像极了XL版西门庆。

  “嘿,奇了怪了,树上刻了你们名儿还是围圈儿撒尿做记号了?”毛寸男看了眼身边提溜着袋子不做声的姑娘,许是不想在小女朋友面前丢面儿,抹了下鼻尖往前大剌剌地站了一步,特不服气地歪脑袋扬眉,然,发觉自己比游凯风矮了大半截儿,“凭什么我们走?”

  “凭我们高二,你们高一。”对方话说的不大中听,粗,轴,游凯风依旧一脸笑眯眯。

  “就凭你们比我们高一年级?”男生忍不住嗤笑了一记,尾音上扬,不吃这套四五六不通的谬论逻辑,“合着违反校规校纪还看资历怎么的?”

  “并不,还凭我们人多。”

  游凯风回头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续铭见了手一挥,低声起头:“一二三,预备——走。”

  按原先商量好的,众人应声朝远处男女整齐挥手示军威,且同时报以礼貌自矜,不卑不亢的标准微笑。那几对儿男女明显一愣,个个儿一脸的wtf——还真他妈带了一群人。

  欺负人,分分明明的以多欺少倚老卖老。彭小满一面憋笑着特无语地跟着一齐摆,一面凑到唯独他环臂站着装逼如风的李鸢耳边,压着嗓子问道,“……咱班儿一直这么臭不要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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