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初和岚相视一眼,转头含笑对那守卫道:“那也算我们一份吧。我们也想为秦州的百姓做点事情,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守卫只闻得一把清越的声音响起,犹如夏日的银铃花在微风中泠泠作响。他循声探去,只见一众的俊丽男女间立着一个清华绝贵的身姿,一袭青白色的苏锦长袍没有绣任何纹饰,偏偏穿在他身上清俊无双。眉目浅笑,犹如绿竹迎风;焕彩灼灼,又似凤凰展翅。
“我们公子问你话呢?”子青蹙眉,提醒道。
守卫回过神来,喜的忙来作揖,嘻嘻笑道:“公子美貌,小的惊为天人,实在冒犯了,真是不好意思。刚刚公子说要参加‘明珠会’?那敢情好!公子可有请帖?”
慕容初莞尔一笑,“名帖我们倒不曾有。定要名帖才可参加的吗?”
守卫陪笑道:“那也不妨。只需交个十两银子,在登记簿上记上一笔,领了名帖,三日后去都府参加即可?公子可有什么宝物要在‘明珠会’上拍卖的?这里也要登记一下。”
慕容初沉吟片刻,附在子衿耳边小声吩咐了几句。子衿点头含笑上前付了十两银子,在来往名册上记了一笔。
守卫笑道:“公子可有落脚的地方?”
“守卫大人可有什么好推荐?”
守卫抓耳挠腮不好意思道:“哪里什么好推荐?公子见笑了。我看公子一行人必是清雅之人,秦州的留客居现住的都是来参加‘明珠会’的商贾,难免吵闹,不如凝兮轩来的清雅。”
慕容初点头含笑,“多谢守卫大人好意,既然参加了‘明珠会’还是和大家住在一起热闹一点,有什么消息也知道的快些。”
守卫随声附和道:“正是如此。公子若要投住留客居现在可得赶着去了,再晚些恐怕就没房了。”
一行人闻言,忙着赶进了城投住了留客居。
留客居处在秦州的繁华地段,今日投住的人又多,顺着人群,众人不多时便找到了地方投了栈。
子青子衿在慕容初房中收拾完行李便退将出来,转身便见岚依依过来,纷纷曲身问安,“岚公子安好。”
岚点一点头,也不答声,径自推门进去。
此时慕容初换了一身家常的月白的袍子,闲闲坐在窗边,撑着一只手百无聊赖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见岚进来,盈盈抬头,“你来了。手里拿的什么?”
岚将手里提得提盒放在案上,清泠道:“易容术要用的东西。”
慕容初闻言甚是好奇,上前打开提盒,只见里面瓶瓶罐罐的东西摆了一堆,并不知哪个是哪个,笑道:“岚可是要给我易容?”
岚点一点头,“刚刚投栈的时候,你太显眼了,个个都目不转睛盯着你看。这次所谓的‘明珠会’恐怕有不少上层人物前来,难保有人见过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给你易容的好,免得图惹是非。”
慕容初含笑坐下,“现在就要给我易容吗?会不会太早?”
岚将东西收拾出来一一摆在案上,“不用担心。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一张假面戴在脸上可以维持七天不变型,而且于日常生活无碍。”岚一边将慕容初按在座上,一边说道:“本来想给你带个面纱就算了,但想到戴着面纱行动不便,所以决定还是给你易容了。”
第六十九章:此恨不关风与月
慕容初闻言身子一僵,思绪飘扬,仿佛扯絮一般越飘越远。那些努力埋藏起来的记忆,那些慕容初以为早已不会想起的记忆,因着岚的一句话全都回来了,就像倒豆一般掷地有声,粒粒可数,清晰可见。
他是富贵逼人,万人之上的帝王。
他是丰神俊朗,一呼百应的人间至尊。
可是那一日,他却莫名其妙的为了自己吃醋了。
他邪邪浅笑说道:“出门时便已让你遮掩些,不想还是招来些狂蜂浪蝶。我看啊,以后还是让你带上纱巾再出门的好。”
那一日,他醋意大发,不顾天子至尊与市井百姓计较。
也是那一日,他以身替他挡箭,让他以为他是爱他的。他的爱原来也和自己一样,既矛盾又无奈。
同样也是那一日,他狠狠伤了他。
爱情,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诱人坠入的甜蜜骗局。
那一日,他本可以看清一切!
慕容初心里一默,本以为再次回忆起从前种种应该是痛苦到难以呼吸的,可是此刻的他不但没有感觉到痛苦,反而异常的平静,仿佛那样刻骨铭心的伤痛无关自己。是上辈子的,而且是别人的。此刻只是轻轻浅浅从心上划过,不带任何情绪。
“怎么了?可是又想起不该想起的事了?”岚低头俯身看着慕容初,深蓝色的眼眸里有难掩的关切。
慕容初静默地摇了摇头,扯唇一笑,“没什么。就是发了一会呆。”
岚总是那样明了他的感受,即使慕容初不明说,他亦领会的到,“没事就好。我现在就要给你易容了。你千万不要动,也不要说话。要是无聊,你就继续发呆好了。”
慕容初莞尔一笑,“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称心推门进来,见慕容初不在房中,只有岚和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相视无语,他微微俯身行礼,“岚公子安好。”
岚缓缓转过身,点头轻嗯一声算是答应。
“请问岚公子可有看见我们家公子?子青姐姐叫我上来告诉两位公子晚膳都备好了,请两位公子下楼用膳。”称心一边小心翼翼问道,一边不住拿眼偷觑着岚。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特别的害怕和岚相处,岚的冰冷总是他不寒而立。
沉默半晌,岚也没有答话,倒是身边的清秀男子直起身来,含笑答应:“都这样晚了吗?都到晚膳时间了?不说倒是不觉得,现在一说,我倒是有些饿了。岚,我们快些下去吧。免得子青子衿还有流韵姑娘他们等。”
“这位公子是?”称心上下打量着清秀男子,只见他二十上下,一袭月白色的家常袍子,腰间的青玉双鱼佩行动翩跹。他身材清瘦,举止风流,相貌却极是普通,至多只能算是白净清秀而已。然而声音却是清越动人,熟悉非常的。称心只觉得自己是在哪里听过的,但一时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只直直看着慕容初出神。
慕容初走至称心面前,清亮的眸中有微微的兴奋,“你真看不出我是谁?”
称心无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