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大惊暗骂自己粗心,也不敢辩驳什么。
“子衿……子衿……”子衿还待再说,忽得听见慕容初在唤自己,他的声音细若游丝,知是不好。匆匆和子青披了件衣衫进来伺候。
第四章:百般避宠未解围(上)
看到慕容初脸色潮红,满头冷汗,绝美的五官全因为痛苦而扭曲做一团,整个身体蜷缩在一处,不住的打颤,子衿子青顿时慌了神。
子青年幼不知事些,围在慕容初的床前只是嘤嘤的哭。子衿从惊恐中回过神,高声命人去宣太医。
一连忙乱了整个晚上,慕容初的病才稍稍得到控制。
一时泽宫上下皆得到消息,容国的嘉辰王身有恶疾,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皇帝将大婚之期无限制的延长,只待慕容初痊愈。
今年的冬天由一连数日的大雪宣告提前到来。天空似扯絮一般,连绵不断的下着雪。皑皑白雪不多时便覆盖了整个泽国后宫,寒冷之外却显得清明几净。阿房宫的梧桐叶早已落尽,凤尾也被厚厚的积雪压着,整个阿房宫看不到一丝杂色。
泽国的冬天显得异常寒冷,慕容初裹着厚重的雪貂袄子坐在暖炉前面还是不住的冷得打颤。
子衿往暖炉里加了几块银碳,又将手炉递给慕容初道:“王爷这身子怕是被那药伤着了。本来就畏寒得很,现在更是了不得。奴婢昨晚在外面听见王爷又是咳嗽了一夜,子衿心里真是心疼得紧。”
慕容初捂着手炉,一脸闲适,笑道:“没有那药,哪来现在的安宁平静,凡事总要先付出,才有回报的。”
子衿似是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对慕容初说道:“小豆子去内务府拿血燕了,奴婢去厨房看看他回来了没,正好给王爷做点燕窝粥。冬天是最适宜养人的时候,王爷吃些好的,好好调理一下,也不至于这样弱不禁风。“子衿走了几步,回眸笑道:“今早北苑的纯侍君遣人送来一本《杂话》,说是给王爷解闷的。王爷要不要看看?奴婢好一并给您拿来。”
慕容初浅笑道:“紫骍吗?难为他想着。怎么这几日也不见他来了?那日,我们的棋局还未完呢?”
子衿神色一黯,旋即浅笑道:“想必是见王爷病情反复,想着不好来打扰。”
慕容初思索片刻,笑道:“正是如此。紫骍也是多想。这几天我好了很多,在屋子里呆着正烦闷。他来,我们也好说说话,一处做个伴。这阿房宫虽然好,只是太冷清。”
“要不要奴婢遣人去请?”子衿问道。
慕容初摇头:“大雪天寒冷,路也不好走。还是算了吧。好了。我正想吃你的燕窝粥呢。快去快回吧。”
子衿笑着答应了掀开帘子出来,没走几步,就见小豆子眼眶红红的往栖凤殿这边过来。
子衿赶紧走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小豆子忽然跪下道:“姐姐,小豆子办事不力,没能从内务府把血燕拿回来。内务府的成总管说这个月的血燕已经没有了。”
子衿拉起小豆子道:“怎么会?我们这个月的分例都还没有拿?怎么就没有了?”
子衿见小豆子犹犹豫豫,似有难言之隐,便说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姐姐。”说着,拉起他的手坐在游廊上。
小豆子哭道:“成总管说,这个月的血燕都被新晋的宋贵嫔拿走了,皇后娘娘有懿旨说,宋贵嫔现怀着身孕,什么好东西都得尽着她先用。”
子衿一边盈盈浅笑,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丝帕轻轻为小豆子拭泪道:“那也没什么。怎么你就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容易掉泪可不行。快别哭了,当心让人看见了笑话。”
小豆子一把拉住子衿的手,反倒哭得更厉害。子衿慌了神,忙问道:“又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和姐姐说。姐姐替你分担分担。”
小豆子一边抹泪,一边委屈道:“姐姐,她们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梓童!梓童不但长得一副绝世的容貌,连心肠也和菩萨一样。从来没对阿房宫的下人们大呼小喝过,打赏倒是寻常的事。前些日子,听说小雉子的娘病死了,没钱出殡,还亲自叫了小雉子去,给了他一些钱,又好好安慰了一番。这样把奴才们当人看的主子,在泽宫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雪倩怎么可以这么羞辱梓童!”
子衿知道必是其他宫里的奴婢,仗着主子的势力说了些难听的话。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赫连叡在慕容初生病之初就吩咐过,要好好照看,不可怠慢。但毕竟现在慕容初虽顶着梓童的名号,却没有梓童之实,时间久了,后宫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难免会分了三六九等来。
子衿刚想出言安慰,子青冷不防从身后一闪而出,一把抓住小豆子的衣领,满脸怒容道:“她们都说什么了?!”
小豆子含着泪,吞吞吐吐道:“她们说梓童不过是命好,顶容国嘉辰王的名号,要不是有容国做依靠。梓童和北苑那些侍君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皇上泄欲的工具罢了,又不能生养。哪里配吃血燕的?”
子青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翻,火冒三丈起来,拉着小豆子一定要他说出是谁说的,要去找她理论。
小豆子被逼得无法只得告诉子青是宋贵嫔身边的雪倩。子青甩开小豆子,怒气冲冲的往宫外跑去。
子衿害怕子青一时冲动将事情闹大,急急忙忙追了过去,挡住子青的去路,问道:“小蹄子哪里去?”
子青气愤道:“姐姐你别管!我怎么可以任凭别人这样诋毁王爷而置之不顾!”
子衿道:“你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你这么一闹,又想置王爷于何地?你也该知道,王爷现在的这分安静得来不易,难道你想让王爷给泽国的皇帝侍寝?!”
子青被这么一问,便有些不知所措,她自然知道子衿话的意思。慕容初现在这份安逸完全是靠当初那要人命的药换来的。她霎时哑口无言,手脚僵硬,只任凭子衿将她拉拽回去。
栖凤殿内满室温香,沉水香甘甜的气息幽幽回荡,直欲催人睡去。
帘拢翻卷处,子衿子青端着燕窝粥进来,慕容初睡眼惺忪,道:“哪里疯去了?怎么才回来?”
子衿笑道:“子青这妮子刚刚和小豆子他们在打雪仗,正巧奴婢经过,撒了奴婢一身的雪,换了身衣服,所以晚了些。”
慕容初见子青嘟着嘴,笑问道:“可是输了,怎么这么气呼呼的?”
子青按奈不住,刚要开口告诉慕容初方才的事,不想子衿正皱着眉,狠朝着她使眼色,连忙转了脸色,笑道:“可不是!王爷可要替奴婢报仇啊!奴婢被小豆子他们欺负的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