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桓和天黑对视一眼,都觉出不妙。他们倒是统一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个方凌呢!
也不知他又附在什么东西上了,不过鹿鸣被压制…看来他已经得知了筮情的到来,或者至少得知了鹿鸣的出现。
团团收了礼物,很开心,看到大叔也跟来了,很生气,两种矛盾的情绪大打一架,还是开心占了上风。她决定忽略掉筮情,见这三个人寒暄完毕了,团团扯住严桓的袖子:“桓桓哥,晚间你烧菜好不好?我想吃莲子粥,要放多多的糖!天黑做得饭太辣了,再吃下去我非上火不可。”
严桓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我做。”
天黑气道:“顾芊你个没良心的,我看你吃得也挺欢啊,现在又在这装可怜!你还敢直呼我的名字,你过来,我非得把你嘴缝上!”
“我才不!有本事你就来抓我。”
严桓笑眯眯看着两人闹做一团,你追我赶的跑到外面去了。他本来还担心团团不喜欢天黑,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师兄,”转过头来,严桓眼底的笑意仍是没有消散,“先去楼上吧,找个房间休息一下,等晚饭好了我再叫你。”
如玥公子的花店经常会有不速之客前来拜访,因此客房都是现成的。他挑了最好的一间,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可以直接住人了。
筮情不怎么在意将要居住的环境,只是问道:“你还去做饭,不累吗?”
严桓愣了一下,笑道:“没事。烧两个菜,很快的。”他出了客房,心想真是要完,师兄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不会打算一直这样和蔼可亲下去吧?
严桓想起两人在首饰铺子外的对话,心乱如麻。他本以为会大吵一架,正好分道扬镳,结果……筮情居然说是要“看看他生活的地方”,这让他还怎么继续表演发脾气呢?没法接啊!
再然后筮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永远可以若无其事,严桓真不知道他是城府深还是情商低。
叹口气,他无可奈何地去了厨房,却见天黑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里,似乎是在专门等他。
“你在这儿干嘛?”严桓还没原谅他的所作所为,“我没说过厨房重地,天黑与狗不得入内吗?”
天黑轻轻捧起严桓的脸:“哦,小桓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别这么无情嘛。来,让哥哥我亲一口,就算一亲泯恩仇了,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严桓举起菜刀:“好兄弟?不想和我做师徒了?”
“不要冲动,把刀放下,放下,”天黑笑嘻嘻的,“我看你又变漂亮了,才一时兴起,情难自禁……”
“行了行了。别闹了,也用不着恭维我。”严桓无奈道,“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被我抓到吃那些臭东西……”他想了想,没想出来有什么能威胁到天黑,于是意犹未尽闭了嘴。
天黑倒是提供出新思路,可怜巴巴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那个,晚饭有我一份吧?我那份少加糖,再来点枸杞。”
严桓:“……”
严桓道:“你专门跑来厨房,就是怕我不给你做饭?”
“非也。这只是第一件事。”天黑眨眨眼,“我还想问你,方凌和筮情见面好呢,还是不见面好。”
严桓迟疑道:“这个……看前辈的意思吧。前辈在吗?”
“他在楼上,正冥思苦想,如何给筮情解释死前遗言是个误会。”天黑幸灾乐祸,“你应该去看看他,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哈哈哈,现在怂爆了。”
“……”严桓对他这幅小人嘴脸无语片刻,轰人道,“你赶紧出去,我要烧菜了。”
天黑赖着不走,神情却稍微严肃了些:“喂,我还有正经事没说呢。如果方凌和筮情见面,你要在场吗?”
严桓半晌没言语,最后轻声道:“不了。我在场算怎么回事儿。”
筮情的十年坚守源于一念之间的误会,他的十年又何尝不是呢?
天黑很不赞同:“这叫什么话,难道你不想知道……”
“不想。”严桓打断他,“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再提的。而且我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又何必非要亲耳听他再说一遍。”
“你怎么就能肯定你以为的答案是真的答案?如果就这么错过,你也不会后悔吗?”
严桓笑了一下:“会后悔。但我不想再心疼了。天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你管得太宽。”
天黑定定看了他一会,不再说什么,甩袖子走人。
严桓在他身后道:“对了,前辈哪天坦白你通知我一下,估计筮情没心思管我,我正好去磨山院。”
磨山院是东郊县最大的小倌馆。天黑没料到他居然还有这个闲情,险些气吐血:“滚!做你的饭吧!”
第28章 无限棋局
两日后,天黑邀筮情下棋,同时,他虽非常不情愿,但还是告知了严桓,方凌做好和筮情见面的准备了。
他本以为严桓躲出去是逃避内心的行为,所以一边觉得他废物一边又替他心疼,十分纠结。
严桓并不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了也只会说“不好意思想多了,我真就是年轻气盛欲求不满需要发泄”。
近来连日奔波,他一直没机会解决生理问题。严桓借口“去城西王家做客”溜之大吉。
天黑同筮情对弈。
天黑输得很惨,他对围棋,只懂个皮毛,还是严桓随便教他的。但输赢无所谓,本来也不是真为了下棋而下棋,聊天才是硬道理——他得给方凌的出场做个铺垫。
严桓去清溪边转了一圈,三五个闲散老人家正在垂钓,他津津有味地看了许久,而后又躲进茶馆消磨时光。
及至差不多傍晚了,严桓才慢吞吞前往磨山院。
磨山院是东郊县最大最有名的小倌馆,客人却并不多,一来价格高得离谱,二来小馆建在半山腰上——城郊栖霞山——交通并不方便。
严桓爱它幽静,身为风月场,却无风尘气。
磨山老板见是贵客来访,不紧不慢递座送茶。严桓摆了摆手,却是罕见地没同她闲谈。
“唐兰,麻烦你帮我挑个人……芍药池有客吗?”
“没有……”
“嗯。”严桓说完便径自去了。
唐兰和他只算半熟朋友,虽见严桓心情不好,却也没多问,只按他的老习惯挑个新人送了过去。
芍药池是磨山院的一处温泉池子。接待严桓的小倌听闻自己的客人居然是如玥公子,心里或多或少有了几分好奇。
他一直久仰公子大名,却还未见过真人。
走至池边,先映入眼帘的是水中人的背影。头发尽数散着,光滑乌黑,由于先行沐浴过,此刻还是s-hi漉漉的,贴在池子边缘的石砖上;只有两个肩膀露在水面外,精致,却透着苍白的颜色。
小倌又靠近些,看见严桓闭着眼,便不敢打扰,静静地跪坐在一旁。他心说,如玥公子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还挺好看。
严桓听到有人来了,睁开眼偏过头去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倌被他碧绿色的眼睛幌了心神,怔了怔才轻声答道:“回公子,我叫阿阮。”
“阿阮……”严桓重复了一遍,勾住他的衣襟,“下来。”
“啊?”
“下来一起泡。”
阿阮连忙脱掉衣服,踩进芍药池。
严桓束好头发,把他摁在池壁边,跨坐上去,用铺天盖地的吻席卷了对方。
阿阮被他惊呆了。没想到传闻中儒雅翩翩的公子,长得清秀俊朗的公子,居然,会如此激烈。
一时间他甚至怀疑谁在嫖谁。
惊讶过后,是汹涌的欲望。阿阮咬碎磨山院特制的药丸,掐紧严桓的腰肢,他回以更激烈的吮吸。
片刻,严桓闷哼一声,低哑又迫切地说道:“别在这…去床上……”
阿阮立刻抱着他离开温泉,进了一旁的围帐中。
天黑,他不愿承认,是有一点怕筮情的,尤其在上次捉弄过对方后。或者说,不是怕,只是觉得能不惹他,就别惹他。
而方凌干的事,怎么想,怎么缺德。天黑莫名其妙就肩负了穿针引线的工作,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就像方凌也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于是一拖再拖,围棋一下再下。
按理说,筮情早该拒绝再陪他没完没了地玩下去。可很不巧,他也有话想对天黑说,也是不知从何说起。
他希望天黑好好照顾严桓,可心里似乎又有个声音阻止他说出这种话。
两个人各怀心思,天色眼瞅着就暗淡了。
天黑终于无法再拖,很突兀地开了口:“咳,筮情……你这个腰带挺漂亮啊。”
附在牡丹花上的方凌:……
天黑和筮情开始了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前者暗示后者想一想主人身死灵灭,武器必然不能再用,可鹿鸣不符合这点,有没有可能方凌没死呢?后者完全没多想前者话中有话,只当他对鹿鸣感兴趣,于是含糊地解释说鹿鸣并非普通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