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空欢不知道,当她挂了钟听安三个电话之后,气急败坏的钟听安抄起手机往地上就是一摔,玻璃屏瞬间四分八裂,像极了钟听安此刻狰狞的表情。
夏空欢敢不接钟听安的电话,却不敢不接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打来电话的时候,夏空欢正在图书馆里准备实习资料,电话接进来的时候夏空欢险些将手机砸在地上,她实在想不出辅导员有什么理由会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夏空欢在图书馆门口恍惚了许久。
辅导员要和她商量奖学金的问题。关键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商量的?各凭本事而已。而且,为什么要和她商量?还要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
夏空欢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即使她想不明白,这餐厅都是要去的,而且要以光速跑去。
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的。那场饭局,不仅只有夏空欢她们的辅导员,还有她的系主任,以及钟听安和凌宇昂,和凌宇昂身旁的时雾。
夏空欢看着眼前的局面,一时间愣住了脚步,而钟听安正笑的人畜无害地冲她招手微笑。
“夏空欢,过来,坐这。“封闭的房间里,满桌子的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珍馐美食,却只有钟听安旁边有个空余的位子,夏空欢没得选。
夏空欢犹豫着坐下,牵强地笑着问身边的时雾,“怎么回事。“
时雾偏过头去,尽量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老娘听凌宇昂说你和钟听安在这里吃饭,他过来接我,给你打电话不接,就跟着过来了。谁知道来了一看,整个一鸿门宴。小心点,我总觉得今天你会死在钟听安手里。“
“刚才在图书馆了。“夏空欢低头道。
时雾轻咳了一声,没再说话。
最先开口的是系主任,彼时他正举着一杯红酒敬凌宇昂和钟听安两个人,四十几岁的油腻中年男人,一开口就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虚伪恭迎:“小夏和小时也是,怎么一直没说和凌公子和钟小姐是朋友呢,怎么说这点小事我也是能关照的嘛。“
夏空欢和时雾一起僵着脸笑一笑,也不搭话。系主任是出了名的老色鬼,她们是想尽了办法避开。如今一张桌子上吃饭都觉得难受,还提什么关照不关照。
辅导员姓林,是一个x_ing格不太好相处的三十几岁还没有嫁出去的大龄单身,不知道钟听安是怎么费尽了心思把人弄过来的。
凌宇昂笑着接过话,“主任说这话多见外,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不过您也算是我们的老师,叫什么小姐公子的,就叫小凌,小安。”
钟听安也笑着附和,“是啊主任。”
一杯酒下去,钟听安状似无意地偏过头以一种情侣间的暧昧姿势小声问夏空欢,“听说你要评奖学金?”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在场的人全都能听见。凌宇昂放下酒杯低头不着痕迹地偷偷一笑。时雾了然地看了钟听安一眼,也低头不言。
夏空欢被突然一问,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
就听见钟听安说,“我的钱都给你还不够吗?”
系主任是什么人,早早就意识到钟听安和夏空欢之间的不寻常,这下更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立即放下筷子道:“小安这你就误会了小夏了,评定奖学金是用来证明一个人的实力的,你说是吧,小林。”
突然被叫到的辅导员僵硬的笑了笑,点头应和,时雾深深地看了辅导员一眼,心想真是难为了人。辅导员大概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莫名地对她们有敌意,尤其是夏空欢,每次都变着法的刁难。
夏空欢突然明白了钟听安的用意,当下不悦,又不好发作,只能闷闷地跟着笑。
时雾暗暗用手肘碰她,“可别冷脸,再说,这是好事。”
时雾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钟听安的声音响起,“说的也是,我女朋友的实力不用怀疑。”
换句话说,只有钟听安的女朋友能拿到奖学金。
“夏空欢,你觉得呢?”钟听安偏着头看她,嘴角含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柔柔的,暖暖的。
那是她卸下尖锐与锋利之后的温柔模样,而夏空欢有幸见到。
与“有条件的赠与”相背的永远是“无条件的剥夺”,这一点,夏空欢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人多的话,我就,我就,写r_ou_!!!
第7章 流言
夏空欢心虚地避开钟听安的锋芒,席间甚少讲话。钟听安自然舍不得发了狠逼她,蜻蜓点水般地收回了触角。
一顿饭下来,除了凌宇昂和钟听安,剩下的诸位皆是心力交瘁,有人忙着演戏,有人忙着应对。结束的时候凌宇昂主动要求送系主任和辅导员回去,顺便将时雾带回去。当然,送时雾回去才是重点。
时雾万分放心的将夏空欢丢给了钟听安,上车前丢给夏空欢一个眼色。
夏空欢了然,那是让她好好考虑的意思。
凌宇昂一行人离开之后,夏空欢坐进了钟听安的车,车子停在路边,漆黑的车身将两人罩进了一方无人打扰的领地。
两人相对无言,钟听安看上去倒是无所谓,点上一支烟,开着窗,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百无聊赖的对着路旁一棵梧桐树发呆。夜风吹起她一侧的头发,神色落寞,有那么一瞬间,夏空欢竟然以为她其实不快乐。
思绪飘得有些难以捉摸,夏空欢暗暗嘲讽一笑,继而就听见钟听安清冷的声音,“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听我说什么?因为奖学金的事情求你吗?”
钟听安轻笑着回头,满不在乎地将尚未熄灭的烟蒂丢出车外,“倒也不用求,点点头就完了。”
夏空欢笑,轻蔑而冷傲,“你何必呢?这么大费周折的为了一个丝毫不了解的人。”
钟听安闭着眼倚着座椅微躺,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道:“夏空欢,二十一岁,父母离异,父亲早亡,十四岁开始跟着母亲和继父一起生活,大学之后基本自立,很少回家,尤其,和继父的关系……”
“别说了。”夏空欢厉声打断她的话,神色显得有些慌乱,微微失态。
“你们辅导员不是很喜欢你对吧,就算你是最有能力拿奖学金的人也常常从中阻拦。”钟听安依然闭着眼。这样她就看不到夏空欢的窘迫和被人看穿后的羞耻,而夏空欢也不至于那么难堪。
明明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不忍心使她难过,却又不得不拿出强硬的姿态逼她靠近自己。
“现在,只要你点头,我保证,不会再有人为难你了。”钟听安终于睁开眼,温柔而坚定地望向自己心爱的女孩。
“钟听安,这不就是为难吗?”夏空欢迎上她的眸子,眼中含泪却讥笑着反问。
结果自然,不欢而散。
钟听安将她送回宿舍之后,便驱车离开,一句话都没有说。
夏空欢站在宿舍门口,望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子,心中突然没来由地感到恐慌,像是在害怕从此再看不到钟听安开车接她的场景,只那么一瞬间。夏空欢摇摇头,笑自己矫情。
不来就不来,不来,不是正好吗,她终于可以正常过自己的生活了。
这么一想,就轻松多了。夏空欢迈着细碎的小步一点一点向电梯里走去。等电梯的空挡,有几个舞蹈学院的姑娘穿着练功服在她身旁一同等电梯。
有个女生许是认识她,一直拿眼神打量夏空欢,随后戳了戳身边的女生,示意她们看向夏空欢。随后低声私语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她刚好听得清楚,在议论着谁。夏空欢生x_ing孤傲,做不出偷听的事情来,心情也没来由的烦躁,于是走向一旁的安全通道准备爬楼梯上去。
离开之前,她听见一句,“我听说她和林子穆交往过,这女的也是够厉害,为了钱连x_ing取向都能变了。“
电梯前的声音消失了许久,夏空欢都没能迈出去一步。
山雨欲来风满楼,那日不小心被她听见的议论算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
两日不到,夏空欢的名字,与许多桃色事件的女主一般,在人们嘴里变成了秽乱、 y- ín 恶、不堪的代名词。人们总是自以为站在风暴中心,在没有确认事实的情况下,充满兴致地谈论着明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却从来不想自己随心所欲地渲染和夸张会对一个原本无辜的当事人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错了的明明是造谣的人,道歉的却往往是受害者。
像是有一阵风,将原本微弱的火苗变成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最后,夏空欢不得不站出来面对世人的指责,和校方的判定。
夏空欢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整整三天,最后由时雾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时雾,你先出去。“时雾刚一进门,就被那日一起吃饭的系主任给呵斥出去。
在人们一千张嘴脸里,时雾最厌恶他们故作圣洁的样子。
夏空欢淡淡的站着,不施粉黛而精致绝美,不动不笑而傲气尽显。
除了系主任,办公室里还有高校长和德育主任。
高校长面朝着夏空欢而坐,两位主任在校长右手边依次而坐,系主任离夏空欢最近。
“小夏最近有没有听说学校里一些关于你的传闻啊?“高校长端起身前的茶杯,浅笑着问,仿佛真的是叫夏空欢来话话家常一般。
“传闻既然传到了校长您这里,作为当事人,我都不知道的话不是太滑稽了吗?“
高校长嘴角的笑意凝住了,他没想到夏空欢一个看上去温柔婉约的姑娘,话说起来却是锋芒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