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的良心露出了一咪咪。
“没事。”顾长华在自己的身上取出帕子,淡淡的说道。
“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居然能听到今科榜眼亲自为我弹琴。”
这话,留影说的没错,以小倌低贱的身份,能进入太康坊最低也是富甲天下的大商,士农工商,连一个商人都不会自降升价去为一个小倌抚琴。
这么做的不是另有所图,就是真的把小倌当人了。
把小倌当人了?这可能吗?
留影看顾长华的眼神多了几分考究,他在太康坊之中见多了,当面甜言蜜语,把人捧得如同掌中宝,过会就把人糟践的连粪坑里的石头都比他们干净。看的明白的小倌从来不相信什么赎身,赎出去也没有用,他们不是女人,女人年老色衰的时候,可以指望子女,他们就只能自己指望自己,他们只能趁着年轻的时候,拼命的赚钱,只求不要晚景凄凉。
如果,可能的话,谁愿意做一个走在街上连小孩都会吐口水的小倌的。
留影不相信,顾长华把他们当人了,那么抚琴给他听,应该就是另有所图了。
顾长华坐下了,“我不是抚琴给你听,抚琴只是为了静心。”
可是他还是静不下来,他脑子里除了赵熙还是赵熙。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会不会,是他以小人之心多君子之腹?康宁郡主,毕竟是赵熙的外甥女。
比起承认自己的“多心”,顾长华更不愿意承认,赵熙的狠心。
顾长华又沉默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片刻,留影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
“咱们总要做点什么吧。”留影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又跨坐在顾长华的腿上。
“你只要坐着就好,还有离我远一点。”顾长华皱着眉头说道,一会儿没事最好,如果出了事,顾长华还真不能保证留影还有没有命在,如果,他一直靠自己这么近的话。
说着,顾长华好像已经能听到下面的嘈杂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神经一直紧绷的原因,他好像闻到了赵熙的味道。
应该是他到了,顾长华闪过悲哀。
“要命的话,快点从我腿上下去。”要不然谁也保不住你,顾长华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为什么啊?”
一个比自己还高壮的男人,做出娇嗔的表情,让顾长华头皮发麻,他知道赵熙可能在须臾之间就会找到这个房间,他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再伤害一条人命。
“快点下来。”顾长华情急之下,就要把坐在自己腿上的留影掀翻在地。
可惜两个人体型相差有些悬殊,留影身子高壮,他是小倌的身份,却有着不输于一般强壮的男人的体型,加上刻意之下,顾长华根本就摆脱不了留影,顾长华挣扎之下,反而被留影压制在椅子之上。
“我猜到你来太康坊是来干什么的了。不碰小倌,那肯定就是利用我们,去气你那一半,是不是想要让你那一半吃醋啊?你放心,这种事我也干过不少的,哥哥比你有经验。”
留影利落的撤掉衣衫,把自己整个胸膛露了出来,又去扯顾长华的衣衫,“你嫌弃我脏,不愿碰我,我能理解,楼下你家那位应该到了吧,哥哥告诉你啊,你这样效果不大,你要是真想要你家那位吃醋,你要必须要真戏假作。”
从某一方面来说,留影才对了一半,问题他没有猜出顾长华那一半的身份,他以为充其量就是和顾长华看对眼的一位来闹场子来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就这么一点,就足以让留影付出代价。
顾长华感觉自己的头,随着留影的动作,就轰的一下就炸了,“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多说,你还想要x_ing命的话,就离我越远越好,他会杀了你的。”
他手忙脚乱的为留影拉好衣衫。
留影不以为然,“你以为你家那位是阎王爷他……”
话还没有说完,屋门砰地一声,被从外面踹了开来,周身带着杀气,脸色不善的赵熙,闯了进来。
此时,顾长华的手还放在留影的半褪的衣服上,留影还坐在顾长华的腿上,留影双手还搂在顾长华的腰上。
顾长华想要为留影穿上衣服,留影想要压制住要“逃跑”的顾长华。
但是在进门的赵熙看来,顾长华这是在给留影脱衣服,他居然还允许小倌抱住他的腰,坐在他的腿上,他都没有这么干过?
这一幕,刺激的赵熙睚眦欲裂,满目血红,“顾长华,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赵熙的声音像濒临绝望的野兽在撕嚎。
听见这声音,留影就已经头皮发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顾长华会说“他会杀了你的”,他以为顾长华是个文人,他家那位肯定也是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他没有想到,顾长华这位居然是个毫不逊色与沙场老将的武人,并且这位明显已经气疯了,这不是成心坑人嘛。
想明白了,还没等留影反应,他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他立刻松开抱着顾长华的手,接着头皮火辣一痛,人被从顾长华身上扯了下来,然后凶狠的一脚踢到了自己的腹部,留影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快被踢断了。
留影被扔出窗子的时候,唯一庆幸的是就是,顾长华选的这个房间,窗户正对着太康坊的一条人工河,要知道这是三楼啊,也幸好,他会游泳,不至于没被人打死,没被摔死,而就被自己淹死。
赵熙把留影从三楼扔下去,犹不能消气,他看着顾长华凌乱的衣衫,心中杀气四溢,干脆杀了他吧,杀了他,自己也去死,那么他就不会这样故意气自己了,他上前,双手一把掐住顾长华的脖子。
顾长华没有反抗,也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只要赵熙不再跟来,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渐渐发黑,突然,卡在自己脖子的双手又被放开了。
顾长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咳咳咳。”他瘫坐在椅子上,屋里噼里啪啦的摔打声。
一会儿,除了顾长华做的那张椅子,屋里已经没有完好的东西了,屋里一片狼藉。
“把这个什么太康坊里的人都给我杀了。”赵熙冲着立在屋外的侍卫统领大吼。
侍卫统领沈成和苦笑,这太康坊只不过是个青楼而已,而且里面有不少的官妓,一百多人,说杀就杀,罪名呢?他今天屠了太康坊,明天弹劾他的折子,就能堆满皇帝案头,到时候,陛下会承认是自己下令杀人的,才怪。
顾长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始终斗不过赵熙,不仅因为他是皇帝,更以为赵熙比他更狠,他永远不能坐视别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杀,因为康宁郡主,他来到了太康坊,因为太康坊,他也必须退一步示弱。
“咱们谈一谈吧。”顾长华抬头看着赵熙。
刘仁识趣的从另一个房间,搬来了一张完好的椅子,末了,还体贴的关好门,要闹他们自己闹吧。
赵熙的狂暴已经没了踪影,他总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把什么样的情况都转于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一开始他只是被顾长华和留影亲密的姿态,气晕头了,等冷静一下,他就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顾长华他不愿意,他也不敢。
可是他还是生气,他弹琴给他听,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让他抱着自己的腰,这些,赵熙不是没有得到过,可以没有一次是顾长华乐意的。
赵熙像痞子一样,翘着二郎腿,把顾长华的手拽过来,把玩在自己的手里,又把顾长华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边,一根一根的舔舐,“谈就谈,咱们就先从你为什么来太康坊谈起?”
给他给一个能接受的理由,在他“说考虑一天婚事之后”,在他以为他心里至少有一点他之后。
给一个甜枣就给一巴掌吗?
“你要是需要男人,我会非常乐意效劳的。”赵熙在顾长华的手指上轻咬了一口,言有所指的说。
顾长华试图分离自己的手指上的感觉,他发现他做不到,他在赵熙惋惜的眼神之中,他收回自己的手,“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一个叫惜春的丫头?”
惜春,是他的母亲给他的,名为丫头,实际上,他们都知道那是白氏给他的通房丫头。当时他不了解赵熙,他以为赵熙只是不喜欢他娶妻而已,既然娶不了妻,那么他生子总行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以为赵熙没有理由阻止他,所以他碰了那个叫惜春的丫头,他只是想要给自己母亲一个子嗣而已,没想到连这一点,赵熙都不允许。
在他碰惜春的第三天,她就被发现死在了护城河里,死的凄惨无比,轮暴致死。
顾长华知道这是赵熙做的,赵熙在做给他看,让他明白一点,无论男人女人,妻子通房,他碰的人都要死,他碰一个,赵熙杀一个。
赵熙当然记得,那是顾长华唯一碰过的女儿,而他通过这个女人,他威慑了顾长华,在那儿之后,顾长华再也没有碰任何一个人,他恨不得让和顾长华有关系的任何女人,都去死,而且他有这个能力。
当然,现在赵熙不会说这些,他只好装傻,“这个是朕亲自赐的,还是朕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