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华脸上充满了讽刺,连他去的太康坊,赵熙都这个摸样,他还能指望更多的吗?
如果今天赵熙没有来,他还可以蒙住自己的双眼,欺骗自己的心,去骗自己赵熙不会动康华郡主。
一个和他同处一室,只不过和他亲密一点的留影,赵熙都恨不得杀了他,让他怎么相信,如果他和康华郡主有了夫妻之事,赵熙会放过康华郡主。
“你能保证如果我娶了康华郡主,她会活着吗?你能保证她会一直活着吗?不会死于血崩,不会掉进池里淹死?不会被食物噎死?”顾长华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使他不信赵熙的承诺。
“凤之,你要知道朕是皇帝,而不是神仙,朕怎么能保证她一直平平安安的活到老。”但是他能保证让她一脚跌死,赵熙摊摊手,满脸的无辜。
顾长华没有放弃要一个答案:“那么你能保证,你不会对康宁郡主出手吗?你能保证,你不会想杀她吗?”
那当然不可能,只要想到有一个女人会躺在顾长华的身下,抚摸顾长华的肌肤,听见顾长华的呻吟,他就不会克制自己的杀意,他要她去死。只要她死了,他才能平复。
赵熙顾左右而言他,“凤之,你要的只是孩子而已。”
至于孩子他妈,就不要管这么多了。孩子有了,孩子他妈就可以去死了。
不用想,顾长华也能知道赵熙的主意,况且赵熙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顾长华发生关系的人。
顾长华苍凉的一笑,“我是想要一个孩子,但是你要我怎么告诉我未来的孩子,我杀了他的母亲。”
那么,他宁愿不要孩子,顾长华站起身没有理睬赵熙,走出了太康坊。
第34章
赵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顾长华着了魔?怎么就对顾长华着了魔?自己究竟看上他哪一点?
无论哪一方面,在大齐,赵熙都能找出比顾长华更胜一筹的人来,怎么,也比顾长华容易搞到手。
顾长华出色是不假,但是也没有出色到让一个帝王非他不可的地步。
难道是求而不得的征服欲?
赵熙可不认为,失去顾长华,就生无可恋的自己,是因为征服欲,才苦求着顾长华。
顾长华以为他痴迷于他的容貌?笑话。
论容貌,后宫能出头的宫妃的容貌,不更甚他一筹。好吧,男女的比较不是一个标准,但是无数的文臣武将,总要堪比顾长华风采的人,而且,想必他们远比顾长华要知情识趣,他们会在床上讨好的,媚眼如丝,思如春花,千般柔情万般手段,不惜以男人的身份,雌伏与帝王身下,求得的不过是富贵荣华,家族绵延。
就像是做买卖,明码标价。
赵熙知道,他找了一个不合适的对象,如果他在朝中没有根基,如果他有更强的名利心,如果他把高官厚禄看的比男人的尊严还要的重的话,他捕获顾长华的道路,应该没有那么艰难,仅凭他帝王的身份,无论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会与他虚与委蛇。
如果他求得只是床榻的一夕之欢,那也容易,顾长华就是再痛恨,他也能忍了,强迫自己忘记,问题是他“霸占”他有几年之久,还准备霸占一生,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顾长华不把他帝王的身份看在眼里,除了在他威胁他身边人的时候。
皇帝的身份可以助赵熙得到顾长华身体,禁锢顾长华的一切。
他可以下令让顾长华不能离开自己半步,可以下令让顾长华碰不了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却不能下令让顾长华把心给他。
不过,至少他能保证顾长华不会把心给任何人。
谁让他是皇帝呢?皇帝祸害万民的时候,都没有人能阻止,况且现在他祸害的不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顾长华他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个顾长华,他从地狱里爬出来,为的就是一个顾长华,一个从内到外的顾长华。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惜不惜一切。
赵熙的站在太康坊看着顾长华的背影,他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吧,反正他确实不想让顾长华娶妻,不管顾长华的态度如何,他确实已经“承诺”不会娶妻了,只不过有点不高兴而已。
不高兴就不高兴,如果他希望顾长华一直高兴,那么他永远也得不到顾长华,得到顾长华,本身就是一个让顾长华不高兴,自己高兴的过程。
这件事的本质,就已经决定了顾长华永远都不会高兴。
“主子,您不去看看?”顾榜眼都跑了。
刘仁看着渐渐隐去在人群里的顾长华,背影都隐隐透着可怜,要是可以,他真想劝一劝顾长华,劝这位就不要垂死挣扎了。从了主子,那是早晚的事,何必闹得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痛快呢?惹急了主子,主子在床上折腾的更厉害。
刘仁在心中算了算,这位爷禁欲已经快两年了,这欲望就跟洪水似的,越堵,等溃堤的时候,翻腾的越厉害。
满天神佛,保佑顾榜眼吧。
“人不能逼得太紧。”逼得太紧容易出事。
赵熙看着太康坊里灯火通明,红色的灯火更折s_h_è 出这里的迷乱荒 y- ín ,小倌嫖客的调笑声,到处都是靡靡之音。“把来太康坊的官员给朕都抓到京兆尹去,身为官员不能以身作则,居然敢带头嫖妓。”赵熙沉声下令。
您这是赤裸裸裸的迁怒啊。
侍卫统领沈成和领命而去,屠杀太康坊的小倌,几乎一百条人命,后果太大,他有些心理障碍。
可是对于夜宿太康坊,醉卧花丛的朝廷官员,沈成和早就看不惯了,特别是那种嗜好比较特殊,喜欢玩男人的人。这下师出有名,于公于私,还客气什么?
召集禁卫军,太康坊顿时j-i飞狗跳。
“官员不得嫖妓”这条律例名存实亡,那是在帝王不愿意管的时候,当赵熙认为这不成体统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无数官员应声落马。
当日在太康坊之中,侍卫统领沈成和带到京兆尹之中的官员,多达二十几名,品级最大的就有正三品的右侍郎两名,最低的品级也不过是正五品的郎中,毕竟以太康坊的门槛,一般的官吏根本就没有登门的资格。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被捕的官员里居然有三位都察院的都御使,其中一位德高望重到,沈成和把那位大人从“花魁”的床上拽下来的时候,嘴巴过了半刻钟才合上,直到出了太康坊,才如梦初醒。
一夜之间,满朝哗然。
对于大齐部门之中,落马人数最多,最为丢人,最受人瞩目,职责为“监督百官”反而“监守自盗”的都察院,长官左右都御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跪于重华殿前请罪作为只听命于陛下的禁军统领,亲自出手捉拿的情况,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提,“嫖妓”中妓的区分。
早朝之上,赵熙面色y-in沉,在朝臣噤若寒蝉之中,把所有在太康坊抓住的官员,连降三级。
无人异议。
大齐的官员通过赵熙的动作,都知道自此之后,男女支与女女支等同,不能嫖,只能赎。
这些,顾长华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个“城门”,殃及了多少“池鱼”,就是知道了,他多半也会拍手称快,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顾长华从来不鄙薄男子相恋,但是前提是“相恋”,只要有感情,那么悖逆伦常,也值得人尊重退一步说,没有感情,彼此自愿,顾长华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你情我愿而已。但是以自身的力量,强迫另一方,顾长华除了不齿还有痛恨,他不否认这源于他自身的遭遇。
顾长华可不相信,太康坊的那些小倌,全都是自愿卖身,自愿去侍奉男人,那里哪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一把心酸。
巧取豪赌,以禽兽何异。这个赵熙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顾长华和赵熙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就回到了家中,他以为他会失眠,结果他沐浴完后,一觉睡到了天亮,好吃好睡。
事情已经成定局,改变不了什么了。
顾长华彻底放松了下来,赵熙能怎么着他,就怎么着他吧,就是还像之前一样把他拉到床上,他也没有办法反抗,已经没有办法好想了,就不用想了,或者说,顾长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隔日沐休,顾长华在床上躺倒日晒三竿才起床,吃了饭,就去了顾府,连顾益慧被强行送去尼姑庵,带发修行的消息,都让顾长华提不起精神来,他好像只剩下了躯壳儿,脑子里停止了思考,整日之内都浑浑噩噩。
他在等赵熙出招,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顾长华在自己床上睡去的时候,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个地方,他躺在一张比自己床大三倍,能并排睡五个人的床上。
身下的被褥很软,明黄色的绸子帐幔放下来,形成了一封闭的空间,帐子上织着隐秘的云霞图,身上的被子也是明黄色的。
顾长华不用看就只是,身下睡的床,暗红色的床架子上一定雕着只有皇帝才可以享用的金龙祥纹,没有意外,对面应该是一个雕花的翠玉屏风,再远应该是是一排朝南的描金窗户,镶嵌着透明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