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观察日记 作者:非天夜翔(上)【完结】(30)

2019-06-23  作者|标签:非天夜翔 穿越时空

  “不能进去。”麒麟道:“大不了换地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孙策颔首,少顷叹道:“可惜连母亲一面也未曾见,这便要走了。”

  话未完,吴郡偏门再开,马车摇摇晃晃驰出,车上下来一老仆,又抱下一小孩。

  孙策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喊道:“孙权!”继而策马疾驰而去。

  麒麟催马赶上,那小孩朝前跑了几步,扑倒在地,随即放声大哭,道:“哥——”

  孙权骤闻父丧噩耗,哭得甚是难受,孙策却猛地驻马不前,以马鞭遥指,喝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站起来!”

  孙权哭得两眼红肿,麒麟心下不忍,翻身下马,拉起孙权,问道:“你娘呢?”

  孙权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又道:“娘让我跟哥走……去丹阳找舅舅。”

  孙策沉默了很久,最后道:“走罢。”

  麒麟道:“等等。”说毕解下颈上金珠,道:“谁进城去走一趟,把老夫人接出来?”

  孙策愕然,继而明白了麒麟之意。

  金珠赤兔二物是吕奉先的象征,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吕布杀丁原一事当初早已传遍江南江北。

  吕布虽因长安一败狼狈奔逃,却仍是献帝亲封温侯、奋武将军,仪比三司。初诛董卓,声威如日中天,手握并凉二州重兵,正辗转中原,寻求栖身之所,不失为一股能与袁氏兄弟抗争的力量。

  许贡乃是朝廷命官,虽受袁术辖制,然万万不敢得罪吕布,官职事小,哪日吕布引军南下,率军平了吴郡不过是须臾之事。

  孙策羽翼未丰,小小一方太守方敢蓄意刁难,吕布隐有成一方诸侯之势,谁敢得罪?

  纵是孙坚,当初兵力最多时亦不过两三千,吕布手中兵马却是以万而计,麒麟递出金珠,便代表了吕布与孙策的联盟,是战后蓄意招揽,还是特意照顾不容核查,然而温侯之意许贡是无法质疑的。

  孙策下马,吁了口气,道:“孙权你去,把娘接来。”

  孙权止了哭声,仍不知是何事,怔怔看着孙策。

  麒麟啼笑皆非:“你让个九岁的小孩进去和许贡交涉,哪有你这种哥?”

  孙策斥了句无用之类的话,便道:“你骑我的马,看着他,我去寻许贡。”

  麒麟抱着孙权,带他坐到孙策的马上,把他放在自己身前,看着孙策远去身影,悠悠道:“你哥对你期望很大。”

  孙权抽了抽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麒麟漫不经心道:“你哥的马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孙权怔怔道:“惊帆。”

  那马通身灰蓝,一片白毛横于马背,远看正如船帆,奔驰时日行千里,虽比之赤兔略有不及,却也是一匹难得的名马。

  孙权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麒麟随口道:“孙权,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不能总哭,生子当如孙仲谋,听过吗?”

  孙权:“孙仲谋……是谁?”

  麒麟忽想起来说错话了,孙权这个时候才九岁,应该未曾有字,只得一笑置之,孙权却好奇心起,道:“生子……生子当如……孙仲谋,这人,会、会、很会生小……孩儿,生了几个?”

  麒麟大笑道:“不是那个意思。”

  少顷孙策出城,身后跟着孙府长长的车队,数辆运载家当的货车,簇拥着队中一辆大车,料想是策、权之母吴氏。

  吴家乃是望族,吴氏嫁予孙坚时带来不少钱财,数年打理又令族中财事井井有条。

  麒麟正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拜见,孙策已催马奔来,交还金珠,道:“这次多亏你了。”

  “对你娘怎么说的?”麒麟接回金珠戴上。

  孙策笑答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麒麟见吴氏并未下车,明白了七八分:“老夫人想必刚刚与许贡争执过一番,情绪还有点激动?我就不打扰了,先走罢,改日再拜见她。”

  孙策如释重负,其母脾性刚烈,先前在太守府里与许贡争执,怒起时遭了府内人一耳光,此时避之不见,实乃孙策的奇耻大辱。

  孙策面容不见喜怒,语气却带着寒意:“此辱来日必报。大恩不言谢,今日的事我都记在心里了。”

  说毕瞥了孙权一眼,道:“你到车上去,陪娘!”

  孙权好容易止住悲恸,被孙策一喝,差点又哭出来,下马朝车队跑去,早有家中管事揽了上车。

  麒麟莞尔,骑着孙策的惊帆马,与他并驾齐驱,前往丹阳。

  沿岸江帆一色,渔歌唱晚,处处炊烟,看得人心胸开阔。

  孙策护送家小,抵达丹阳,数人松了口气,麒麟却不甚乐观,因为孙策的难题,现在才真正开始。

  吴氏之兄吴景乃是丹阳太守,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抵达当天便安排孙策歇下,全家留在一间宽大宅院里。城西有军营,孙策亲兵则驻留兵营内。

  宅中环境甚好,麒麟也不多说,既来之,则安之。

  天气渐凉,吴地已至过冬之时,孙策却不打算让这客卿光吃饭不做事,数日后到了丹阳,孙策在府里给麒麟安排一间偏院,拨给他三名下人使唤,还未清闲几日,便有人来传令。

  管事带着丫鬟,丫鬟捧了个盘,上以红布覆着,麒麟揭开,见是满盘小银锭,八个一行,足有十排,近八十两银子。

  “这是做什么。”麒麟哭笑不得:“包吃包住,我又不花钱。”

  管事笑道:“少主说,这点银两聊表心意,供先生日常花用。”

  麒麟拈了两个,道:“心意收到,其余的你带回去,他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别为这些虚名让我看低了。”

  管事再三恳请,麒麟只是不收,管事只得将银两捧回孙策处,少顷又来传话:“少主请先生晚饭在一处吃。”

  麒麟随手将那两枚银锭赏他,跟到偏厅,孙策显是忙碌一天,有点疲劳,舒了口气,不提银两之事,只问道:“这几日住得如何。”

  麒麟笑道:“不错,你家服务态度很好。”

  见厅内又有一客,料想是新来投奔孙策的文士,麒麟点头见礼后便入席,也不多问。

  孙策啼笑皆非,只觉麒麟说话霎是有趣,下人摆上酒菜,孙策自斟自饮,道:“吃,别客气。”

  麒麟道:“这冬笋不错,多吃青菜长得快。”

  孙策莞尔:“肉也得多吃,否则没力气,鹿肉是前天我狩猎时打的。”

  麒麟端酒敬孙策,二人饮了,孙策一抿唇,过了酒水冲劲,拈着筷子,敲了敲酒杯,道:“这位是张纮先生,他带来了侯爷的最新消息。

  “还是江东一带好。”张纮慢条斯理道。

  孙策笑道:“南边本就是过冬的好地方,这位小兄弟是我府上客卿,名叫麒麟。”

  麒麟见这老男人若有所思,似乎在何处听过自己,遂道:“温侯现在过得怎样了?”

  张纮道:“温侯几次进军兖州无果,铩羽而归。陶谦临终前将徐州托于刘玄德,温侯驻军小沛,静候其变。”

  孙策蹙眉道:“世叔从北方来,可知奋武将军为何与曹孟德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张纮道:“怎知?不仅老朽在问,个个俱在问。温侯不回并州,却这般死心眼,盯住曹操穷追烂打。”

  麒麟神色黯然,而后问:“貂蝉呢?”

  张纮悠然道:“倾国倾城的貂蝉……似乎还在侯爷身边,有美人相伴,征战天下,也不枉英雄红粉,一段佳话。”

  麒麟叹了口气。

  孙策唏嘘道:“惜我实力尚浅,武艺低微,不得结交此等奇男子。奉先以一己之力诛杀董贼,匡扶汉室,如今却被曹贼打得东躲西逃,屈居小沛,世间王道何存,仁义何在?!”

  言下之意,若手头有兵,身边有将,竟是打算出兵协助吕布,又或是举族投靠。

  张纮道:“如今之见,依老朽的意思,伯符却是招兵买马,扩充自己实力为要务。”

  麒麟插口道:“照我看来,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不是扩充军备,而是摆平你舅舅。”

  张纮愕然道:“何出此言?”

  孙策斥道:“休得胡言乱语,我待你如同手足,何故挑拨我舅甥关系?”

  麒麟没说什么,起身离席,出了庭院。

  孙策心不在焉,又与张纮闲谈片刻便将其送走,便披上毛裘,匆匆到了后院。

  “方才那话并非出自本意。”孙策道:“有得罪之处……”

  麒麟丝毫不恼,只道:“府里的丫鬟,下人现在该去偷偷报给吴景了,我们可以借题发挥,明天向你舅舅要一块空旷的地。”

  “这一层意思既没有亲口挑明,却传到他耳里,估计你舅父也不敢再把你晾着。”

  孙策静了片刻,道:“你总是这么清楚我的想法。”

  麒麟道:“从来丹阳的那一天我就在担心,结果还是和猜想没多大区别,你毕竟不是吴家的人,你舅父怕你羽翼过于丰满,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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