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瞬间,杨暄有马上带甲辰等人,过去灭了整个崔家的冲动。
“崔家……你们该庆幸没真把那兔子怎么样!”
杨暄算着手上的事,今晚要去挑一个河帮,明日要去王复老头那上课,后日要与谢闻去参加一个世家清谈……估计再两日能腾出空,过去看那只笨兔子了!
等他过去……哼!
结果他还没过去,就收到了崔俣的信。信里说:我家的事,我会解决,你不许c-h-a手!
杨暄:……
这兔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崔俣当然知道。他家那个笨蛋小厮什么德x_ing他最明白,蓝桥认字,但除非必要,很少趴在桌上忙忙乎乎半天写一堆字。写了还偷偷摸摸的避着他不告诉他……肯定是写给别人看的。
想想最近接触到的人,写信时那苦大仇深兼痛快期待的典型告状等人撑腰的表情……再加上若有似无套上一两句话,崔俣想不知道信写给谁都难。
他倒不反对杨暄这点关心,上司关心下属,是一段和谐工作关系的开启,蓝桥……蓝桥这两天压力也着实也有点大,而且莫名其妙特别焦躁,给他点机会转移注意力挺好。
他没问蓝桥都写了什么,也不大关心,只提醒杨暄注意距离,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
开玩笑,杨暄手上多少事,没准在长安城忙成了陀螺,他怎么好意思还让人为自己家事cao心!
这天夜里,小老虎立功了。
有个仆妇摸黑想跑到崔俣院里,被它挠了个满脸花。
仆妇是张氏派来的,大约是想打探点消息,不知道这院里什么情形,就想摸黑悄悄看一眼,若能顺便偷听点崔俣主仆的悄悄话,就更好了。结果她不知道崔俣养了‘猫’,或者就算知道,也没想到这只‘猫’这么凶残,猛一下子从墙头扑下,直接糊住了脸,四爪并行,挠的她……反正是不能看了。
仆妇去跟主人诉苦,张氏添油加醋的去崔行那里说崔俣多么多么凶残……崔行决定对崔俣惩罚加长时间。
“就这么算了?”崔佳珍一脸愤怒,指葱小手‘啪’一声拍在桌上,“爹不让那贱人给咱们一个说法?”
张氏赶紧拿了她的手:“我儿……小心点,手疼了怎么办?不过一个庶子,哪值你如此记挂?他不过就是那瓦片,你可是精巧玉瓶!”
察觉出张氏责怪意思,崔佳珍咬了咬唇:“娘……我知道嘛!”
“那你还……”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欺负我也就算了,还敢欺负娘!爹还帮着他!”
“你爹也不是帮他,”张氏塞了一杯茶到女儿手里,“我这伤的不过是个仆妇,那贱人再怎么着,大小算个主子,仆妇存着小心思夜闯,自己不小心被只猫抓了,那贱人要讨理,你爹也不好太怪罪。”
崔佳珍:“那岂不是委屈娘了?”
“娘不委屈……”张氏笑吟吟看着崔佳珍,“只要你和你哥哥有好前程,娘做什么都值,怎么样都不委屈。”
似是想起什么,崔佳珍垂下头,脸色微红,撒着娇:“娘……”
张氏却没看到女儿表情,顾自思虑崔俣的事。此次崔俣回来,表现与之前大相径庭,她不得不在意,若是她忽略了什么,手段使的不对,日后……可就不好了。
她手指捻着帕子,声音轻缓:“长安谢家秋宴,你说你看到崔俣了,事后我让你去打听,你说打听不到他,他肯定没有巴结上什么贵人?”
崔佳珍心中一跳。
那日秋宴她看到崔俣,却并不知道崔俣怎么进去的,回到舅家,她娘亲听她说后,担心有什么异处,且此事拜托别人打听不好,就让她往手帕交林芷嫣那走一趟,小心问探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
结果那日她与林芷嫣玩的太高兴,给忘了……
回家后她扯了个谎,说打听不到崔俣半点消息,肯定没巴上什么世家,没准是谢家人不慎,才放了他进去。这话虽是她猜的,但她觉得肯定错不了。
崔俣小小庶子,胆小又怕事,怎么可能巴结上谁?若真巴结上了谁,和她见面时又怎么不炫耀?也不压着她磋磨?
而且席间……她同一些姐妹们说悄悄说,也没谁说起姓崔的公子。
很明显,崔俣上不得台面,并非谢家秋宴的客人!
没准是当谁家仆人进去的!
她还记得……她曾骂出崔俣的名字,只有一次,那一次偏偏被个富贵公子听到,那公子拉着她问了许多,满心满眼都是兴奋激动,迫不及待的想好崔俣好看。
不管崔俣怎么进去的,惹到那样一个贵公子,下场都不会好!
秋宴当时没事,崔俣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也是人家贵公子顾着场面,不好在秋宴上发作,没准过不了几天,她就能看到崔俣的笑话!
前思后想没有问题,崔佳珍话音笃定:“怎么娘连我都不信了?真没打听到什么,那贱人没准是给谁当下人混进去的,混进去也没什么建树,能有什么问题?”
“我就是想,他的钱……哪来的?”这个问题张氏想不通。她才不会像崔行一样,认为是崔俣积攒的月钱,在她手下,崔俣不可能攒下月钱,就算有,也不会多。
“谁知道?”崔佳珍冷嗤,“没准是捡的?他长的好,没准是别人看了喜欢给的?”
张氏笑容浅浅:“没准……还真的是。”
男子之间的糟污,她也不是不知道,不过若是如此……那就好看了。
放开这点,张氏看着女儿,目光柔柔:“不说他了,说说你,郡尉吴咸大人家的儿子……你可想看看?”
崔佳珍红了脸:“娘……”
“珍儿莫嫌人官位低,”张氏语重心长,“吴大人虽比你爹低一级,但家世很好,嫡长子资质也着实不错……”
……
张氏母女说私房话的时候,崔俣这边等来了冯老板。
冯老板圆胖脸,见人就笑,气质极为亲和。他捧着蓝桥沏上的茶,同崔俣讲说赵家的事。
义城郡赵家,无一点世家关系,短短三十年,从一名不闻,变成义城郡难以忽视的大家族,能力着实不容不小觑。
与一般嫡长制不同,赵家嫡庶分的不严,长幼也看的轻,掌族只看一点:能力。若能力出色,哪怕出身最低贱的庶子,也能做家主,若是本事不济,什么嫡长宗枝,一律不看。
所以赵家人人擅钻营,不利无不起早,能利用的就利用,不能利用的想办法利用,自己家人下起手来亦不手软。
这位赵季,是其长房嫡枝,上头本有三个哥哥,两个哥哥没长成,一个哥赵仲倒是不错,于长安拜了王复老山长为师,走上仕途,还在洛阳当了官。赵仲在洛阳当官时,整个赵家可以说是唯其命是从,可惜赵仲死早了,一去世,掌家权就被叔叔赵凡夺了,妻子也为他守着,改嫁他人,只留下一双儿女,赵书文赵书雪。
彼时这俩孩子将将六岁,丧父失母,族里全部狼子野心,叔叔赵凡尤为心黑手狠,利用俩孩子刷名声信誉,偏偏不真心养,坑的俩孩子不轻。
赵季就把侄儿侄女接过来自己养着,赵凡不同意,用各种手段阻挠,他便发了誓,此生不娶妻,把俩孩子当自己的养。
赵季此人颇有x_ing格,读书也强,早前曾在县里任官,近两年不知为何,被lū 了下去,传言说是赵凡干的。
最近赵凡常与赵季纠缠,想要要赵书文赵书雪回来养,便是要不得两个,要赵书雪这个姑娘回去养也行。
又有义城郡郡尉吴咸大人,最近与赵凡走的颇近,二人常聚于一处吃酒。
……
第56章 突如其来的危机
崔俣听着冯掌柜讲述,慢慢明白了,这赵家,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战斗j-i啊!
他们底子薄,或者说没底蕴,也不知道爷爷这一辈是怎么念书的,礼义道德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利益至上,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什么都能干!
他们谁都敢撕谁都敢缠,不怕输不怕残,大不了回到最初的穷日子;他们也不怕犯事被整,反正族人多,有难也不可能死光,只要有点火种,它日就能重新绽放;他们擅钻营,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任何真正读进书觉得应该仁义理智信的族人,都被看为异类;他们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整个家族,奉行着最野蛮的法则,谁强谁有理,谁弱谁活该被掌握左右。他们胆子大,没什么忠诚心,擅于用极端方法博弈,不要脸,不讲信誉……竟也凭着这股子狠劲,稳稳在义城郡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其家主赵凡在义城郡太守余孝全手下做主薄,官阶六品,是崔俣父亲崔行的同僚。
赵仲赵季兄弟,本x_ing正直纯良,有股子倔脾气,正到有点傻气,生在这个家里简直是异类。歹竹出好笋,越得外人称道,族人越怨恨,恨不得他们早死。
遂矛盾产生加大,不要太正常。
赵季今年二十四岁,和他胞兄一样,饱读诗书,为人刚正,也很聪明,很有能力,可一个人能力总归有限,他干不过那堆吃自家人r_ou_喝自家人血的亲族,带着一双侄儿侄女艰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