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玄天自那晚走了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莫非在松了口气的同时难免也有些灰心,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挖桔梗,桔梗好种也好活,莫非就种了一大片,除了他种的瓜子就这个最多了。这个挖起来跟挖人参一样,根也是白色的,长的大点的也有人形的,只不过没有人参有用。
莫非就没有用那么多的心,他拿了一把锄头,一锄头就能刨出一个来,刨断了的,他就再接着第二锄头,揪着枝秧在锄头秆上甩甩泥巴就算完了,以这个刨法,没一会儿他就刨了一大片。
玄澈坐在地头的树底下看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抚他下,他好心都办坏了事,看莫非跟太阳底下蔫了的桔梗一样无精打采,他也觉的他错了,莫非以前多能说话啊,可现在好一会儿没跟他说话了。
玄澈咳了声:“莫非,你过来休息会儿,喝口水再挖,反正也跑不了。”
“是跑不了,可天冷了会烂在地里。”莫非一边跟他说一边扛着锄头过来了,他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有些抹不开面子,特别是玄澈还是知情人。
好在玄澈这次不再跟他开玩笑,也不再提那些事,这他才自然了点。玄澈给他倒了一杯茶:“喝吧。”
莫非一边喝一边问他:“你怎么不收拾东西啊,你不去火离岛吗?”
玄澈摇着扇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这是没敢收拾呢,他要是再走了,莫非心里多难过啊。他那个大哥也真是够无情的,这么多天都不来看看莫非,虽然长痛是不如短痛,可真实施起来还是太狠了。不过玄澈想想,能够练成轩辕封印的人自然是有毅力有狠心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莫非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太在意的挥了下手:“放心吧,我没事,你去火离岛给我带好吃的,听说那边是南方,有很多好吃的,有一种叫火焰果的,全身都是红的。”
玄澈看了他一会儿:“要不我带你去吧,把你扮成我的随从,反正他也不知道,我跟他闹翻了,他想必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带多少人也跟他没关系。”
莫非想了想场景咽了下口水,他是挺想去的,不过现实不允许,路太远了,他们能飞去,他飞不去。
莫非叹了口气:“我不去了,我不会御剑飞行。”
玄澈拍了下大腿:“你傻了吗?几千里路,谁会用飞的,不飞死他。”
莫非吃惊的看着他:“你们上次来我们长陵山不是飞来的吗?”
玄澈看了他一眼:“他们都是飞来的?反正我不是,有马车不坐还自己飞,真是笨到家了。”
莫非看着他笑了,这个玄澈看着齐整干净、英俊潇洒,但是真跟他生活一块了才知道他多懒,要是能躺着他绝对不会坐着,能坐着就绝对不会站着,用他的话,人生苦短,何不享受。这个家伙出一趟门要跟着那么多的弟子,打伞的,递水的,那都是因为他自己懒。
玄澈看他笑成这样就知道他笑什么,拍了他一下:“快去收拾东西,就这么决定了,我带你去,我们坐马车,我的八匹马驾的豪华马车。让那些没马的飞去吧。”
莫非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不下山。”他不能出长陵山的规定没有解除。
玄澈瞪他:“快点,那些狗屁规定我们不听了,三大长老已经闭关,七星岩现在就你我二人住,我说了算。”
莫非有些欲言又止,虽然三大长老闭关了,可是还有新掌门啊,新掌门玄天也没有说他可以去,那他去跟着干什么呢。莫非还是摇头:“我不去了。”
玄澈眼睛转了转:“你不想跟他碰面是吧。”莫非咽了下口水,他想不是他不愿意,是玄天不愿意见他了。玄澈冷笑了声:“好,那咱就不跟他一块儿,我带你回我的玄门。到了那里就没有人再管你了。”
他说的格外用力,恶狠狠的,莫非看了看他的身后,果然玄天站在那。莫非有些紧张又有些欣喜,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玄天又把他拉下了:“你坐着,不用站,七星岩是你的住处,来的人应该跟你打招呼。”
他最近说话越来越冲了,玄天看了他一眼,玄澈哼了声没理他,玄天也没有再多做逗留,只是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两人道:“后天启程去火离岛,你们两个都去。”莫非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玄天朝他点了下头:“这两天收拾下行李,路途遥远,时间也长,把该带的都带着。”
他的目光温和,并无别的,说的话也是温和的,莫非便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也点了下头:“好。”
他看着玄天转身而去,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回眼睛,幸好他的七星岩并不是很大,玄天很快就走远了。他回过头时,玄澈就默默的看着他,眼神直白:“看够了,人家走的头都不回,你还留恋什么?”
莫非咳了声:“我就是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玄澈站了起来:“好了,玄大掌门亲自来发话了,我们怎么能不去,起来,收拾东西,我们也去瞧瞧。”这种小事还要麻烦他亲自来,哈,来了看一眼就走,真是搞笑。玄澈不想再对他评价,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莫非听着他的话高兴起来了,要一块儿去了!既然要走了,一个月不回来,那这里的草药就要都挖出来,要不等下了雪,就全烂根了。莫非搓了搓手,扬起锄头使了劲,一锄头一个。
玄澈看他比刚才明显快两倍的速度抽了下嘴角,这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人家冷落他七天,只来看他一眼,他立马就高兴了。玄澈也不想说他了,喊穆青和:“青和,叫几个弟子来帮莫非收拾一下。”这一亩多地呢,他一个人刨也得刨一天。
穆青和笑了下:“好,掌门你先回屋去睡觉。”
玄澈挥了下手,自己回屋补觉去了。
莫非收拾了很多东西,第一次远行,他也不知道带些什么,但是玄澈东西多,说他有大马车,让他使劲带,有什么带什么,所以莫非不仅带着被子,还带了很多的药材,万一路上遇到点什么豺狼虎豹的。
等真正出发的那天,莫非才发现就他们俩人带的最多,不仅行李带的多,连人都带的多,莫非是自己,但玄澈那些弟子,打伞的、煮茶的、做饭的、铺床的都带着,这么算下来也有好几个。莫非看其他的人,莫霖是自己,莫麒带了一个徒弟,玄天……带了两个,云浮跟洛水。莫非看着她们俩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这两个长的好看。
玄澈看着这两人也微微勾了下嘴角,他这大哥还真是够狠的,但是他也说不了他什么,这两个女弟子算是他们玄门最高级别的弟子,出门是应该带着,既能打仗又能陪床。
玄澈看着低着头藏在一边的莫非哼了声:“走,上车。”
莫非爬到他车上,他这马车真如他说的那样豪华,不仅宽阔,还设置齐全,两个床榻间还有一个小茶桌,茶炉、茶水穆青和已经给煮上了,香气扑鼻。
莫非在一侧的床榻上坐下来,一坐他舒服的叹了口气,这虎皮毯子就是好,又厚又软,莫非摸着金光灿灿的毛感叹了声:“真暖和。”
玄澈笑了下:“那当然,本掌门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你跟着我好吧?”
莫非点了下头:“好。”
玄澈打开扇子躺到了穆青和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开始高谈阔论:“人呢就应该要对自己好一点儿,怎么舒服怎么来,短短的几十年何必折腾自己呢,你说是不是?”
莫非看了他一眼,他躺人腿上确实是舒服了。
穆青和看他看他于是也跟他笑了下,莫非不太自在的咳了声,这个穆青和他也最近才知道他是玄澈的……双修人。他之前一直以为玄澈喜欢女的呢,因为那么多女弟子围绕着他啊,他刚来的那一会儿,他们长陵山的小弟子们都嫉妒的不得了,要不是看在他是掌门弟弟的份上,都想群起而攻之了。
现在弄清楚了,莫非不大好意思,不好意思之外又有点高兴,像是有了先例一样,毕竟之前他还说过凌风,说他思想不端正。现在他自己是最不端正的一个了。莫非想着自己干的好事也有些郁闷,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玄澈正问他话呢,就看他神游天外,拿扇子拍他,这马车就是好,一伸手就够着他了:“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莫非贴着马车壁连连敷衍他:“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他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他们这辆马车是走在最前的,所以他趴着使劲往外看,莫霖跟莫麒他们骑着马在后面,他们旁边的马车应该就是掌门的了,因为莫非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那他就是坐在马车里了。
莫非没有看到他只好把脑袋收了回来。
玄澈已经从穆青和腿上爬起来了,现在正在桌上摆棋,莫非以为他要跟穆青和下,但是穆青和给他让了个位置,玄澈指了指 :“我们俩下会儿棋吧。现在还在长陵山的附近,外面没有什么好看的,等出了长陵山,我带你出去看看。”
既然他大哥已经决定不要莫非了,那他就帮帮莫非吧。
莫非的棋艺不错,看样子以前跟他师傅常下,玄澈也喜欢下棋,比起舞剑那种累活,还是这种好。
莫非跟他下棋都有默契了,他们两个一同弄过镇魔殿的机关图,所以下棋也能棋逢对手,没一会儿,莫非果然不再想玄天。
坐在他后方马车里的玄天微微松了口气,莫非难受,他也不舒服。愧疚是一方面,可心意想通是主要的,莫非的难受直接就戳到他心里了。
云浮心细,看玄天脸色缓和便笑道:“掌门,你去休息吧,去火离岛还有很远,我跟洛水师妹守着就好。”
洛水也跟他保证:“是啊,掌门,我们俩会守好的。”
进火离岛不仅需要契机,还要经历重重磨难,毕竟要闯进人家的家门。掌门这次出来,九鼎门中只带了她们俩,剩下的其他高辈分弟子要留在长陵山镇守,所以他们一定要仔细,要守护掌门的安全,掌门不能有事,这也是玄华掌门交代的。
玄天看她们俩正危襟坐的样子也笑了下:“两位师妹不用紧张,虽然说进火离岛困难重重,可我们准备完全,只求一种,不会与其他跟门派起纷争的。”
其他门派指的是其他的修仙门派,整个大陆修仙之人非常多,修仙的派别也非常多,玄天他们属于御剑派,除了御剑派,还有其他的修仙门派,灵仙派,峨眉仙霞派,北冥摩尼派等各个门派。
这些人也会在十年一开的火离岛相聚,毕竟仙草难求。
玄天一直没有跟莫非说火离岛是什么地方,确切的说那里是他的家。
朱雀族的驻扎地,并不属于凡间,但朱雀要负起镇守南方的重任,所以十年一开境,对凡界开放,凡能进入其中的有灵气的弟子,他们也会破格收入,当然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神界与仙界还不一样,在仙人的眼中,凡人如同蝼蚁;在神的眼中,仙人则如同蝼蚁。所以这种等级制度之下,很少能破格录取的,凡界众人也不期望这个,他们看重的是他们里面的仙草。
火离岛共有九重天,前三重天地是对凡间开放的,就这三重的花草药草也不是凡品,所以前去寻药以求升仙的人不在少数,争斗厮打更不可避免。云浮跟洛水担心的也是这些,他们这次带的人太少了,如果遇到其他的门派起争执那可就不好了。
玄天看着她们俩笑道:“麻烦两位师妹帮我照看好小澈,别让他跟其他门派起争执,我们就不会有事。”云浮跟洛水笑了:“掌门,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他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玄澈是最小的,且是玄长辄唯一的血脉,所以没少受这俩师姐教管,虽没有一见她们俩就色变但也拘谨的很,因为她们俩是管事师傅的云师傅跟洛师傅的首徒,玄澈从小就叛逆,所以对她们的好意愁的要命。
玄天看她们注意力转开也笑了下,云浮跟洛水不仅是玄门的玄宗级弟子,也是九鼎门的重要弟子,玄华掌门也并不放心他一人来长陵山任掌门,就派了洛师傅跟云师傅的首徒来。
这一次出门去火离岛,他只告诉这两位管事神女,是为长陵三大长老求药,如果让她们知道他的目的,怕是不会让他们来。
玄天拿着书缓慢的翻了几页,等进了火离岛就什么消息也发不出来了,去也的去,不去也的去。
这才是玄天带她们俩来的目的,虽然这个目的让莫给伤心了,玄天微微垂下了眼,手在书下重重的握了下,长痛不如短痛,心疼总不会疼死人。
他们是计划好了出行的,所以并没有急着赶路,在夜间降临的时候,他们便就地扎营了。
玄澈还要留莫非住下,睡他的马车,但莫非哪好意思留下,以前不知道穆青和的时候还好说,可现在都知道了,再留下就是大灯泡了。
莫非自己是背了帐篷的,他早就想好了,如果玄天不要他,那他就去找莫霖,反正莫霖出行什么都不带,就背着他的剑。
所以他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观察的很清楚了,玄天不需要他了,他的帐篷有莫麒等人帮着撑,做饭的有云浮师妹,煮茶的有洛水师妹,他毫无用处。莫非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便背着他的大包走向莫霖了。
他的帐篷还是那一顶,头顶处还打着补丁,他翘着脚把补丁带子都系好,这样就一点儿风都不透了。莫非掐着腰问莫霖:“你看我聪明吧。”
莫霖看了一眼那蜘蛛网似的针脚点了下头:“你聪明的跟蜘蛛似的。”
莫非切了声:“你好你怎么不缝。”
莫霖看了他一眼:“你今晚要跟我住?”
莫非呸了声:“是你跟我住好不好,这帐篷是我的!这被子也是我的,这水盆也是我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莫霖看他又开始无理取闹皱了皱眉,不再理他,他好意问问他,他这还不得了了。
莫非看他开始盘腿打坐,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他害怕莫霖再问下去,莫霖这个冷漠的脾气真好,莫非卷卷被子闭上了眼,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他不想想了。
第三十章
事实上莫非也没有机会去找玄天,玄天没有单独的待过,没有给他过机会。
他们相安无事的走了几天,渐渐的也快到火离岛了,莫非虽然不知道火离岛在哪,但是他觉的暖和了,火离岛的名字取的也好,听着就暖和,所以按照这个暖和度应该是快到了。
玄澈拿出地图来看了下:“嗯,是快到了,你看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里,不用半天咱就能到达火离岛的边上的茂源森林了,今晚看样子又要住在林子里了。”
莫非一阵兴奋:“那接近火离岛是不是有火焰果了。”
他走了一路都没有见着这种果子,那这种果子一定是火离岛上才有的了。
玄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你看,前面有别的修仙派,看样子我们快要到了。”
莫非也伸出头去看了看,果然外面的大路上有各种衣服的修仙者,他们队伍都挺壮观的,相比起他们来,他们的人数真是有点少。
莫非正想担心下的,前面传来玄天的命令,说是让暂停,等这些人过去。玄澈哼了声:“有什么好让的,我们可是修仙门派中的第一派。”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没有冲上去,也就是嘴上抱怨了下。
等这些人走了后,他们的车队才开始启程,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们到了火离岛的边缘,茂源森林。玄天让众人在此扎营,莫非等人下了车,发现隔着不远处也有其他的修仙者,都选择在此地扎营了。
玄澈解释说:“火离岛并不是那么好进的,这个茂源森林就是火离岛的第一道防线,机关重重,还是休息好了再进比较好。”
莫非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玄澈叮嘱他:“今天早点做饭吃,晚上早点休息,听见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这些修仙门派看着仙风道骨、一派正人君子,但为了那几点升仙机率,都会争的你死我活,他们说不定今晚就会提前下手。”
莫非点了下头,他也知道玄澈说的事,这几乎是他们修仙门派中半公开的秘密,谁都清楚,除了各个门派之间竞争外,还有就是修仙机率太低,除了靠自身的修为,还要一种捷径,就是寻求仙草,这种一旦碰对了运气,可事半功倍,少修几十年。一个门派中但凡一个人能修成仙,那他们整个门派都跟着鸡犬升天了,虽然这些话有些夸大,但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莫非问他:“你晚上要去哪?”听他这个意思是晚上不在。
玄澈也没隐瞒,他眯了眯眼:“我先去探探路,虽然我们不争不抢,但我们也不能落人下风,他们能去的,咱也要知根知底。”
莫非点了下头:“好,那你小心点。”
众人相安无事的做了饭,莫非摘了很多青果子,他没有敢往森林深处走,所以就在边上摘了一些,莫霖看他摘的苹果:“你就摘了些这样的果子?”为什么别人的是红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挑了一个最大的吃了,莫非朝他周围的师妹看:“师妹给你的果子你怎么不吃,又红又大呢。”
莫霖踹了他一脚,这家伙就嘴贱。莫非占了便宜便高兴了,从莫霖挑过的那堆青苹果里捡了个最大的啃。他跟莫霖都是不太受人待见的,是他不受人待见,莫霖是因为冷冰冰的,没人敢靠近,所以这么些年这俩人也很有自觉,不肯去吃别人的东西,深知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的道理。
青苹果真是太难吃了,这种野生的就更难吃,又硬又涩,莫非吃的有点倒牙,他有点想念玄临岸了,如果玄临岸在,那她肯定会抢着给他们俩点吃的。玄临岸还是没有回来,自从上次受伤后她就被玄华掌门带回了九鼎门,现在都没有回来。
莫非有些想不起他曾经喜欢过这么一个女孩,但那时那个女孩一心一意的喜欢莫霖。他吃过她烤糊了的肉排,她说那是她第一次烤。当然她把第二次烤好的那个给了莫霖。
莫非倒也不是嫉妒,他那点喜欢屁都不是,连暗恋都不算,顶多跟长陵山的众多弟子一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单是想想而已。所以也很快就释怀了。
现在就是有些嘴贱的问他:“玄临岸还不回来吗?你还记得她吗?”
他觉得莫霖应该要记住人家,毕竟人家替他挡了一下,受重伤呢。
但是莫霖显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他理所当然的问他:“哪个玄临岸?”莫非抽了抽嘴角:“你真是的,忘恩负义。”
这次莫霖连看他都没看,咬着苹果从地上爬起来,进了帐篷。竟莫非这么一说,他倒是记起了玄临岸是谁。只不过他还是觉得莫非闲的蛋疼,整天跟那些嘴碎的媒婆一样,非要把他给凑个对。
听莫非的意思是,玄临岸替他挡过伤于是他就该娶她,莫霖嗤笑了声,他没有求她替他挡,当然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拼死把她从水底下拖出来的,恩情已还完,便与他再无瓜葛。
莫霖很快就不再去想这些凡事,盘腿坐好开始练功。
莫非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玄天呆在马车里没有出来,不知道在跟玄澈说什么,大概是说探路的问题吧。
莫非便端着苹果进了帐篷,莫霖十年如一日的练功,他没有什么事干,于是专心致志的啃苹果,都已经摘回来了,那就不要浪费了。苹果有点涩,莫非找出一把甘草茎掺着吃,甘草茎他晒的半干,很有嚼劲,于是他就越吃越有劲,半盆子苹果在他一声不吭中啃的差不多了。
莫霖看他又拿起一个来啃,忍无可忍的拿苹果核丢他,本来以为他有东西吃着嘴巴就能老实,不再聒噪他,可这啃苹果的声音比老鼠还可恶!
莫非也很郁闷,他都一声没吭了,还碍着他练功了!
莫霖把他苹果连盆一起扔出了帐篷:“你赶紧给我睡觉!”
莫非看着他那盆要去捡:“我的盆别扔!”
莫霖一挥手把他扔地上的铺盖上了,不是故意的,是这帐篷位置有限,这么一点儿地,莫非摔的屁股疼,有点闹了:“莫霖,你太过分了!我不就是吃个苹果吗!”
莫霖咳了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睡!”
莫非切了声:“你不也没睡!你怎么不睡!”
莫霖敷衍他:“你先去睡,把被窝暖热乎点,我等会就去。”他最讨厌别人缠他,跟莫非生活了十年,总结出一套敷衍他的办法。
莫非也知道他的话是敷衍,哼了声脱下鞋子往被窝里钻:“睡就睡。你把我盆给我捡回来。”
莫霖郁闷的去给他捡盆,他扔的有点远了,到帐篷外面的时候看见玄天正转身而去,莫霖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以为他是找莫非的,但他既然已经走了,那就不问他了。
回到帐篷时莫非已经进被窝了,看见他来,瞪大了眼,莫霖把盆举着他看看,莫非哼了声翻转了个身给他让了个位置,莫霖睡在床尾,这几天白天赶路,他晚上也睡觉了。
莫霖把脚伸被窝里,发现被窝还是凉的,便用脚踢他:“不是让你把被窝弄暖点吗?”
莫非扣他脚丫子:“我才刚爬上来。”
莫霖挣开他手踢了他屁股一脚:“快睡!”
他跟踢球一样,烦死了,莫非摸摸屁股贴着帐篷边睡了。
莫非睡到半夜就肚子疼了,吃苹果吃太多了,还吃了利尿的甘草,于是这大便小便是憋不回去了。
莫非只好捂着肚子下床,莫霖问他:“干什么?”
莫非急匆匆的往外走:“你睡行了,我去小解。”
莫霖嗯了声,从床上坐起来,他已经睡醒了,现在就正好可以练功了,顺便听着莫非的动静。
他以为莫非也就找个草丛解决的,莫非本来是想找个小草从解决的,但是他这不是小解,他还想上个大号,那在帐篷周围就不好了。
他捂着肚子使劲憋着一通跑,好不容易跑到了个比较宽阔的地方,找了个树后蹲下了。
等他疏解了之后,扎好腰带,这才发现他自己迷路了。月朗星稀,树木茂盛,完全不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个模样。
莫非走了好几次都没有走出去,转来转去都是他方便后的那棵树,这臭味总是盖不住的,莫非于是明白,这是掉进人家的阵里去了。他难道跑到人家地盘上去了?
莫非掏出怀里的匕首从灌木丛里砍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符号,因为东西简陋,所以他画的也简陋,随意画了个圈,没一会儿他就把一棵歪脖树给踹倒到了,于是所有的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样。
莫非扔了手里的棍子,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身后砰的一声,莫非忙回头看,正好看见一把雪亮的刀掉地上,要不是有人打掉了这把刀,那他现在脑袋就要搬家了?
莫非一阵后怕,哆嗦着问:“谁!”
有个人也跟他同时尖声喊到:“谁!出来!”
莫非躲在树后看见同时间出来俩,有一个是穿黄衣道袍的,就是他们上午看到的北冥摩尼派的人。另一个,是玄天,莫非看见他出来有些高兴,很快便跑他身后,玄天把他往身后拉了拉,对前面的人冷声问道:“道长何以对我门下弟子下死手。”
黄衣道袍的人看了他一眼:“原来是玄掌门,玄掌门也看到了,他刚才对我北冥摩尼不敬!”他提这个,莫非有些不好意思,可谁知道有人喜欢看人大号呢。莫非咳了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这,你也不说声。”
黄衣道袍的人被他气着了,他是守夜的,大半夜看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望这跑,他只好看看他干嘛,结果这个王八蛋是在大号,他气不过想摆阵戏弄他一番,结果却被他轻易的破解了,于是他就出刀了。
出刀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要杀他,毕竟来这里的不都是高手吗,吓唬吓唬他而已。结果这混蛋什么都不会,还把人家掌门给惊动了。
黄衣道袍的人并不怕御剑派掌门,他们跟御剑派不合已久,御剑派凭着老资历高高在上,他们早就不服气了,所以对莫非才毫不客气的出了手。
玄天看着他脸色有些冷,语气就格外冷厉:“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一毫无反击之力的人出手,北冥摩尼派的门规就是这样的吗!就算你不念门派规定,作为一个修仙者,没有慈悲,对同门妄动杀念,实在可恶!”
黄衣道袍者被他毫不客气的话给噎着了,这个随地大小便的家伙到底是他什么人,让他这样维护,想要动手可又打不过他,谁都知道玄门的七玄剑法厉害!
黄衣道袍者气急败坏的走了,莫非从玄天身后走出来:“掌门。”
玄天上下的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莫非笑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掌门你怎么出来了。”
玄天没有说他是因为没有睡着。转了话题:“我们回去吧。”
他说完就走,莫非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追上他,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跟他说句话了,有些话他憋在胸中急于出口:“掌门!我……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玄天很平静的停下了:“你说。”
莫非看着他咽了下口水:“掌门,那天晚上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掌门你,你喜欢我吗?”
他问的太直白,毫无修辞,更无美感,所以玄天淡淡的看着他:“莫非,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弟弟,如同玄澈那样。那天晚上,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的很真诚,没有任何的嫌弃,于是莫非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有些仓皇的笑了下:“没事……没事,我早就知道的,掌门你待我很好。”是我误会了。
莫非笑着跑开了,喜欢不喜欢的本就是件难事,不能因为对你好就要强迫人家喜欢你。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就更没有必要埋怨他,他也有责任,更何况还是他自愿的。凌风之前对他动手动脚的,他也没生气,所以不能单对玄天生气,虽然他真的想对他生生气。
这生气来的也太迟了,莫非觉得他自己后知后觉,可现在委屈怎么也止不住了,要是玄天一直对他不管不问就好了,他就会一直习惯下去,慢慢的也就好了,可现在啊,他忍不了了。
哈,是玄天把他惯坏了。
第三十一章
莫非使劲跑了一阵儿,到帐篷前才停下,深吸了几口气钻进了帐篷。他以为莫霖睡了呢,结果他无比精神的盘腿坐床上。灯已经点起来了,莫非打了个哈欠,准备往被窝里趴,接着再睡会儿。
他躺在被窝里好一会儿没睡着,有人在旁边看他。莫非翻了两次身后,猛的坐了起来:“你怎么还不睡。”
莫霖看人跟正常人不一样,因为他脸色面瘫,这么一张面瘫脸摆在你面前,是谁都不自在,更何况大半夜的。莫非结巴了下:“你……看……什么?”他自觉的摸了下嘴,脸上也没口水啊。
莫霖看着他:“你刚才去干什么了?见什么人了吗?”
莫非瞪大了眼睛:“没有!谁都没见!”莫霖竟然还偷听。
莫霖切了声,他才不是偷听的,他是看他还不回来,出去找了找,于是就听见了。
看莫非这个直瞪眼样,他嗤笑了下,要是还看不透他,那他就白活了,莫非这个混蛋不仅没有任何本事,还非常窝囊,胆小又自卑,这种情况很明显是被人甩了。被人甩了还装模作样,想粉饰太平,真是窝囊到家了!
莫霖站起身来,往玄天的帐篷走,莫非一看他要去的方向,忙把他拖住了:“你要去哪?你听我说,我跟你说,我什么都跟你说……”
莫非好说歹说的终于把莫霖拖回帐篷,把帐篷门都关好,坐床上又翻出吃的来,莫霖踢了他一脚:“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哪里有话跟他啊说,他只是着急了撒的谎而已,看到已经拖到帐篷里了,于是就含糊了下:“没什么啊,我去小解,结果跑到北冥摩尼派那边去了。所以半天才跑回来。”
莫霖站起来接着走,莫非忙上去扑他,这个莫霖真是的,以前从不管闲事的。莫非这次哄不住他了,也拖不住他了,直接被他摔地上了,眼看他要出帐篷了,莫非只好不要面子了:“是我想……是我想跟他睡觉!他不想!”
莫霖已经把剑拔出鞘了,听见他的话手哆嗦了下,莫非怕他削着他,忙帮他捧着。莫霖看着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情与他想的完全相反,怪不得这个家伙支支吾吾不肯说。
他怎么也想不出莫非能干这个,只好又问了一遍: “是你喜欢他?”莫非点头。莫霖抽了下嘴角 :“还想睡人家?”
莫非又迟疑的点了下头,莫霖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起来!” 他绕过莫非坐到床上,他以为是玄天睡过了他,就把他甩了,没想到事实更让他郁闷,也是,如果玄天把他甩了,这次压根就不会带他来。
莫非看他已经不要出去了,便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往床上爬,莫霖瞟了他一眼,莫非忙觉着双手:“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
莫霖嘴角抽了下:“你要是敢想,现在就不会好好的在这了。”这个活宝天天跟着凌风胡闹,现在终于胡闹到掌门那里了,受打击了吧,活该。
莫非哼了声,爬到床上,脱下鞋子,抱着他的脚看了看,刚才跑的急,好像扎上什么东西了。
莫霖看着他抱着脚低着头以为他在闻脚丫子,问他:“好闻吗?”莫非嘿了声:“好闻。”莫霖不想再理他,没见过这么……埋汰的家伙,怪不得人家玄天不理他了,他这种样子怎么才能让人喜欢。
莫非把脚上的刺拔掉以后,坐在床上呆滞了一会儿,莫霖看他这个样子哼了声:“别发呆了,早点睡觉,以后时间还多着呢,你好好表现,”他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莫非,发现他实在没有好改造的,先天条件已经定了,再改造也改不到哪儿了,但看莫非期盼的眼神,于是违心的说了一句:“也许还有机会。”
莫非眼睛亮了下,终于爬被窝去了。他睡觉还是挺快的,睡着了也挺老实,一直都没有翻身,也没有任何的呓语、磨牙之类的,莫霖坐在床上替玄天想了想,玄天应该晚上来看看莫非,这样睡着了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他们很早就起了,要入森林了,茂源森林果然如玄澈说的那样,非常大,幸好玄澈已经探过路了,他们还算是顺畅的走出来了。茂源森林的另一面是一个巨大的湖泊,这么看上去没边没沿的。
湖边矗立着一块极大的石头,上面书写了火离岛几个大字。莫非环顾了一圈,所有的修仙门派都到了,着各色衣服,围着湖边各成一队。
他们隔壁的队伍就是北冥摩尼教,他们的领队是一个年轻人,从面上看非常的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可以带队了,不过并不是北冥摩尼的掌门人,他看着玄天笑:“没有想到玄掌门会亲自来,御剑派不是以斩妖除魔为宗旨的吗,怎么也会跟我们这些小门派一样,为一点药草不惜远来。”
这是说御剑派掉架子了,玄天没有闹,只是笑了下:“连道长说笑了,斩妖除魔与修仙并无冲突,还是连道长认为修仙者就只为自己修为呢,贵掌门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七公子连道长磨了磨牙,昨晚的事他都知道了,他的门人差点被削掉脑袋!头发被削掉了一缕就代表脑袋掉了!这个人仗着剑法好,就来羞辱他的门派,着实可恶。
七公子看了一眼他带的人,冷笑了声,带着这么几个人就敢跟他们叫板,他笑了声:“想必玄掌门早已有必胜的法宝了,只带这几个人就来了,而且这几个门人中有一个还没有进入筑基期吧?不知道玄掌门可愿分享一下,毕竟我们同是修仙门派呢。”
他盯着莫非看了一会儿,据他的门人说这个家伙一点功夫都没,这么看来确实没有,而且这家伙长的还非常的漂亮,简直漂亮的不像男的了。
莫非知道他是说他,他确实是唯一一个没有进入筑基期的弟子,这个七公子眼睛真毒,莫非往后面缩了下,他不想给玄天他们惹麻烦。
玄澈在他身后没有让他缩,摇着扇子走了出来:“吆,我说这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连道长‘七公子’啊。”
听他叫了全称,七公子眼神一冷,是知道玄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果然玄澈笑道:“早闻七公子大名,七公子别误会,玄某这句话是实话,七公子比我名号响亮多了。我出门不过是带几个随身侍奉的女弟子而已,但七公子就不一样了,每到一处,必有女伴同游,且名声较好,众姑娘为连道长封了个名号为‘七公子’。”
这位七公子最好采阴补阳之术,靠着女子的修为,维持他年轻的长相,恶心至极。只是身手狠辣,位居北冥教的大堂主,旁人也奈何不得他。
可玄澈并不怕他。他从这头看到那头,奇怪的疑惑了声:“怎么七公子今天没有带如花美眷呢?”
七公子被他气着了,他们北冥摩尼教是道教,全是道士,哪里来的女眷!这个混蛋摆明了消遣他!
正当他想发发火的,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有了动静,有人喊了声:“别说话了,要竟如境地了!”七公子他狠狠的摔了下袖子,现在逞口舌之快也没有什么用,等进了岛再看谁能笑到底。他们可是人多势众!
莫非等人也都安静了,等着被传唤进去,今日境地就跟进阵一样,他并不怕,更何况玄天给了他们离索,他们玄门的人进去还在一起。莫非看着越来越不平静的湖面,觉得自己的心也跳了起来,莫名的,就是跳的快了。仿佛那个旋窝要将他吸进去,莫名的熟悉。
第三十二章
随着湖面的水越涌越大,渐渐成了一个巨大的旋窝,众人全都被卷了进去。莫非从地上爬起来,正想四处看,就听见玄天喊他:“这边!过来。”知道他们有离索,不会分开,但他还是觉的莫非跑的有点远。
莫非猛然看见他,心中一阵惊喜,忙跑了过来,其他的众人也都渐渐醒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玄澈把他的扇子捡起来,郁闷的说:“这都是什么待客之道!”
莫霖也从地上捡起剑来,看了看周围,他们都还是第一次来这火离岛。本来以为这里会是什么仙境,有什么不一样的,但看来看去,也差不多,树也是那个树,花也是那个花。
独莫非抬头望了望天:“这里的月亮大。”
玄澈哈了声:“是不是这里放个屁也是香的?”莫非切了声:“就是!”玄澈打开了扇子:“等我们闯过去看看,才知道这火离岛有什么稀奇的,我们走!”
莫非跟着他们往前走,玄天在后面,跟云浮、洛水一起,莫非回头找莫霖的时候不经意看过,于是便没再回头,紧紧的跟着玄澈他们。
跟着玄澈好玩,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又碰到了北冥摩尼派,玄澈跟七道长打嘴仗打的分外欢乐。玄澈一张嘴分外不饶人,七公子被他气的脸色铁青,他在外人眼中一向是稳重潇洒的,更何况当着这么多美貌女子。
他率领的是一众男弟子,但玄澈带的人却是女弟子多一些,面对这些人他吵不出来。
他长的英俊潇洒,一双桃花眼眨起来比凌风差不到哪儿去,细看的话,眼中精光乍现,嘴巴甜,出手阔绰,这种人骗小姑娘得心应手,小姑娘被骗也骗的心甘情愿,‘七公子’不是浪得虚名。
玄澈也许是看穿了他的忌惮之处,于是处处跟他敌对,他挖仙草也不是,不挖也不是,挖了小的他说他这么小的也要,碰到大的、好的,他示意莫非先去占着。莫非挖药的速度太快,七公子有气发不出来,只好狠狠的看着他,袖口中的银针闪烁着蓝光。
莫非眼尖,这家伙竟然是用暗器的,而且暗器上还淬毒。他飞快的把怀里挖到的紫灵草扔给了他:“还给你,别扔暗器!”
七公子看着他嘴角抽了下,他还没扔呢,被他这么说出来显的他也太小气了,为了一颗草就要放暗器!
七公子把紫灵草又扔到了他怀里:“送你了!”
莫非不太好意思的接着:“真给我了?”他扬起脸来朝他笑了下。七公子看他一张脸瞬间笑出来也不由得愣了愣,没有见过这么好满足的人,一颗药草能笑掉大牙吗?
他想说点什么,但莫非抱着那棵草瞬间跑回他的队伍了,速度快的仿佛他会反悔,七公子在心疼之余也不由的笑了下,罢了,一棵草而已。
此后的路上,两派人竟然出奇的和谐了,进入第三重境地的捷径只有这么一条,两派人马要是同进三重境地的话一定会碰头的。
玄澈看着又重新潇洒起来的七公子叹了口气,他本来想惹怒七公子,打一架的,打一架也好顺理成章的进入第四重境地,但现在看来好像泡汤了。莫非啊,还是挺招人喜欢的,特别是招登徒子喜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玄澈幸灾乐祸的去看他大哥,不知道他会吃醋吗?
玄天对于他的幸灾乐祸做了一个劈手的动作,示意他快走,不要在这里磨蹭,也不要树敌,他们的重任还在后面。
玄澈看他面色平和的脸切了声,他这不是在创造机会吗,他这不是给他一个免责的机会吗?真是的。
玄澈转过头去后,玄天在考虑怎么跟云浮他们说,当初来这里奔的就是第九重境地,并不是为了采集草药,这说出来算是一种欺骗。可再不说,他们就要到了,这里已经是第四重境地了。
玄天轻咳了声:“云浮、洛水师妹,前面再走就是离镜的第四重,前路险恶,两位师妹在此留步即可。”洛水吃了一惊:“那掌门你要去哪?”
玄天看了看前面高宗的山巅:“我要带着玄澈、莫非去前面的九重之境,离天。”云浮看他非常平静,张了张口:“掌门,你是不是早就打算进去了?”
玄天点了下头:“是的,两位师妹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去,所以就不要劝说了。骗了两位师妹,很抱歉。”
云浮现在不想说这个欺骗的问题,她有些着急:“九重之境有多危险掌门你知道的啊!你带着他们两个人太危险了啊!”
玄天极轻的叹了口气,危险他知道,可是没有办法了,玄澈要毁掉镇魔殿,救玄长辄就必须需要聚魂珠,聚魂珠只有霓凰神鸟才有。而他要封印镇魔殿,九死一生,他没有那么大的把握能够活着,所以要在他死前解开他同莫非的封印,那样莫非不用随着他死了。所以算来算去,这一趟必须要去。
看他已经决定了,云浮咬了咬牙:“掌门要去,就带着我们两个!如果掌门跟小澈出事了,我们无法同玄华掌门交代!”
她一下子跪了下来,洛水也随着她跪了下来,他们两个的举动把前面的人给惊动了,玄澈走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咳了声:“两位师姐就不要再为难我大哥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两个放心。”云浮跟洛水还是摇了摇头,玄澈是玄长辄唯一的血脉了,不能让他出事是玄华掌门交代的。
玄澈看她们俩语气正经了,不再嬉笑:“师姐回去后就这么告诉掌门,玄澈所做之事与他人无关,出了任何问题都是咎由自取,请他不必再挂念。”
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云浮跟洛水不得不看着他,他的脸上一片漠然,决绝而又冷酷。那个曾经叛逆的让人头疼的人现在突然剑变了个样子,云浮这才发现他原来都是装的,那些高兴,那些叛逆原来都是假的。
第三十三章
玄澈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带着穆青和,其他的弟子一个也没有带。莫霖也往旁边站了下:“我也去。”来这里是为了见识一下当年毁他部落的人,想看看这里的人长了几个头。
他态度淡漠,但他这一站队,好像就不可挽回了,莫麒看着他跟莫非都要去寻死,嘴角抽了下,但是他没有过去,来这里吸点灵气,采集些仙草就够了,寻死就算了。
玄天看着手足无措的云浮跟洛水笑了下:“麻烦两位师妹照看其他弟子,如果我们七天没有出来,那师妹就带着他们回去。”
云浮咬了咬牙:“我等一定会等掌门出来!”
玄天点了下头:“也好,那你们小心些,不要与其他门派起冲突,七日后在此汇合。”
进第四重境界并不容易,前面高纵入云的山巅就是一道屏障,阻碍了众人的脚步。莫霖、玄天、玄澈、穆青和的身手都不错,独自飞上去的机率比较高,但带着莫非就有些吃力了,于是莫非看着向他走来的玄天咽了下口水,他本来不太想去的,他自己的本事他清楚,去了里面除了拖后腿外,别的再也没了。
可现在看着玄天走过来,莫非心跳加速了,他想,算了,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想去了。
他拽着玄天的袖子,听着耳边呼啸而来的风,慢慢的闭上了眼,不是害怕,就是想闭一会儿,玄天带着他飞过很多次,他还记得第一次见玄天时的样子,那时候他多丢人啊,裤子掉了半截,第二次是他从山上掉到了一个山洞里,正转不出去的时候,掌门就来了。莫非微微的仰了下头,怕失态。
他想玄天一定不知道他那个时候见到他有多惊喜,以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见到他就会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
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再害怕这种飞上飞下的感觉了。那曾经是他十年的噩梦啊,这么容易就破解了,他甚至都期待着飞了。
云巅之上太高了,有足够的时间让莫非去乱七八糟的想,他想了很多,想到最后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眼前是浩瀚云海,层峦迭嶂,万里云海尽在眼前。
莫非慢慢转头看向他身边的玄天,这个人曾带他看过云山海颠,看过天涯海角,看过这世上最美的风景;这个人曾经给他做过饭,给他盖过被,教他念过书,给过他最温暖的回忆。
这个人让他知道,什么是曾经沧海。
莫非想着嘴角弯了下,他想他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万丈山巅,就算是飞也要飞好一会儿,莫非听到了玄天的喘气声,他有些惭愧,他现在有点吃胖了。莫非有些忐忑的问他:“掌门,你还能飞动吗?”
玄天看了他一眼笑:“放心,不会把你掉下去的。”
他说着拿出了湛雪剑,带着莫非站到了剑上,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莫非感叹了下:“这就是御剑飞行啊!掌门你刚才怎么不用呢?用这个多省事啊。”
一下子就飞到顶上了啊。
玄天跟他站在山顶,没有急着下去,等等其他几个人。
玄天看着山下的云海笑了声:“莫非。”
他的声音在浩瀚的云海中显的格外厚重,莫非反射性的应了声:“哎。”
玄天笑了下,目光柔和,可话在烈烈风中依然清晰:“莫非,修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要经过漫长的岁月,这漫长的岁月里没有人会陪着你,他们就算会陪你也只能陪你一段时间,剩下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
走的过程也是坎坷的,没有捷径,没有省事的办法。你要有耐心,要记住那些坎坷会助你成长,成长到没有东西可以打击到你。”
看他呆呆的看着他,玄天心中难免有些难受,他这番话是想说的尽量的郑重点,能够让他记住,但看莫非的表情就知道他说成遗言了。
他从没有想过要成家,不是嫌弃莫非,而是嫌弃他自己,他这种朝不保夕的人没有资格去成个家。可偏偏碰上一个莫非。他曾想过要陪着他,他活着陪着他,他死了就带他一起死,可临到头他舍不得了。
有句话叫天算不如人算,他不是神,漏算了他自己的感情。
事已至此,再想也无用,他已经没有时间陪他,也没有时间教他了,他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可临到头只能告诉他这些。
玄天最后看着他:“背一遍御剑派的门规给我听听。”
在这里背门规?玄天点了下头,莫非便开始背门规,他是许长风的首徒,这些门规早就烂熟于心了,于是他很轻松的背出来了。
御剑派的门规土的掉牙,以至于很长时间被其他门派笑话,特别是被东方漠嗤笑,什么以天下黎民苍生为己任,深怀一腔降妖除魔之心,不畏艰难……这些话被魔界众人笑话死了。
莫非不明所以,所以背的有些含糊,风又大,他怕玄天没听见,于是说:“掌门,我再背一边你听吧?”玄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了,你只要记着前面一句就够了,做任何事情前都要想想万物苍生。”
他说的话莫非不太明白,可他说的太郑重,于是莫非点了点头:“掌门,我记住了。”
玄天点了下头:“好。他们应该要上来了吧。”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果然上来了,商量好了怎么下去,他们又飞了下去。后面的一路都走的新奇而又刺激。
第四重天地,花草异香,灵兽出没。
这里的药草想要采就要先问一下守卫在这里的灵兽。
这里的灵兽也并不都是好看的,有些也是很渗人的,莫非看着眼前这个巨大的蜈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蜈蚣长的真是太胖了,油光光的,两个黑豆般鼓鼓的眼睛,牢牢的攀守在一片诡异的花前,这盘花成紫红色,颜色纯正,一看就是极品毒草。
玄澈看着这百足大虫也嘴角抽了下:“这里的灵气真是太足了,能长这么大一个家伙。好了,别瞪了,开打吧,小爷我就是要从你这地过。”
谁让它长的位置不好,偏偏当着他们的路。
玄澈的功夫足以对付这个家伙,所以几个人都站在一边看,等玄澈收回扇子飞回来时,那条大蜈蚣果然没气了,只剩下一层厚厚的皮,身体里的毒液渗入花丛中,那些花开的越发艳丽,莫非倒出一把清灵丹分给众人,跟着他们从这丛诡异的花前穿过去。
白天的时候还好说,等夜幕降临的时候,玄天让众人停下了,不摸情况,就不往前走了。
他们就宿在了山前的一块空地上,背后靠山,有一个可容几个人的小山洞,玄澈确认好是封闭的,不会担心会受到两面袭击。
玄澈一边吩咐穆青和收拾洞里一边跟莫非笑:“我们算是外来客,不知道今晚上有多少来看我们的。莫非你多捡些柴,今晚够你烧的。”
他真是乌鸦嘴,莫非这一晚上见识了林中所有的怪物。
莫非手持火巴看着这一个比一个凶猛的家伙手开始抖,刚开始来个松鼠他就当来个玩伴,来头野猪他就当来送饭的了,来一群野狼他当围观的,可现在来一头老虎他就不淡定了。玄澈还在笑:“好嘛,现在连丛林之王都来啊,看样子我们很受欢迎啊。”
莫非忙着往火堆里添柴禾,力图把火烧的旺旺的,动物怕火这一条应该是不会变的。他手忙脚乱,玄澈还在旁边嬉闹,扔一个小火把到老虎面前,引的那老虎咆哮一声,吓得莫非差点趴火里。
头发被烧了一缕,经莫霖的冰冻术之后,莫非额前的头发层次不齐了,玄澈看着他那样笑抽了,莫非额前的头发以前是为了挡着他的红痣,现在不仅挡不住了,还特别搞笑,莫非看他乐成那样切了声:“有那么好笑吗?这不都怪你!”
他虎视眈眈的看着火堆前的老虎,那头老虎被挑衅过一次也不走,依然盘踞在前面,现在还蹲下来了,看这个架势是想打长久战了。
玄澈看着他笑:“这还不是怨你自己笨,要是你有半分能力,他们就不敢遐想你了。”
莫非是众魔之宝,还是被封印的,没有任何能力,所以这些动物们都想来看看他,小一点是真来亲近他的,就单是想蹭点灵力,但是凶猛点的,可就想吃了他了,就算吞不下他,喝他一口血也能少修行十年。
他这话说的,莫非呸了声:“你才受他们遐想!快点想办法把它赶走。我们的木头不多了。”
玄澈懒洋洋的站起来,把老虎打跑了。这里的动物还没有修成人,还处在动物阶段,不是玄澈的对手。
现在的玄澈还能笑出来,但他们越往后走越艰难,等到了最后一关时,玄澈也终于怒了,他的衣服几乎都是支离破碎的了,其他几个人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他们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护守第九重境地的是幻兽。
幻兽无形,以人的意念为敌,你越害怕他,他就越在你怕的地方出现,防不胜防。他们没有实体,一团黑雾,想攻击都无处施展,反而被他们引的掉进陷阱里,掉进了他们的时空里,醒不了就出不来了。
莫霖、穆青和、还有玄澈他们一个个的倒下了,白茫茫的雪地里,他们怎么叫都叫不醒。莫非只是他觉得越来越冷,像是要冻僵了,举步维艰,他想去拉拉玄澈他们,但是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最后的一眼是看着玄天出剑了,湛雪剑,耀眼的光芒。
等他再醒来时,其他几个人也都醒了,莫非先摸了摸胳膊:“冻死了。”玄澈咒骂了声:“雪域森源,真恶心。大哥,你的剑还能用吗?”
玄天摇了摇头:“没有剑灵了。”
啧,损失真够大的。
众人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这一次看着眼前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时,莫非先乐了:“这里好。”
莫霖哼了声:“越是好看的越是歹毒。”
玄澈拍了拍手:“说的好!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呢。”
莫非叹了口气,他承认玄澈说的对,他不是乌鸦嘴,而是比较现实。
金銮殿果然是个金碧辉煌的大迷宫。
十步一景,九曲回旋,处处仙境,处处陷阱。而且这里的陷阱也非常恶毒,竟然是流火箭,射到哪哪是火。
玄澈就不小心踩下一个格子,于是龙嘴里的箭全都吐向了他,等他好容易翻上来,衣服袖子都穿成刺猬了。
最后还是莫非当前,领着他们出来的。他的作用终于在最后一重境地的时候起作用了。
金銮殿的最后一重门也终于到了。
站在巨大的宫殿里,会让人觉的渺小,或者生出万丈豪情,帝王之心大概就是这么出来的。
莫非指了指墙上的机关,天地玄之,九九八十一格,七十二机,三十六宫十二分支,每一个分支上要放对属相。
这是莫非猜的,他有些忐忑的说:“我也不是很确定。”
这个不是普通的机关,最后一道门,他可以想想的出,以火离岛的变态,这一道机关如果打不开,他们就会粉身碎骨,不,是连骨头都看不见。
玄澈打了下扇子:“这个机关真是一如既往的变态啊。”
莫非也看到了这个地宫的设计,玄澈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机关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回头是岸的造型。这个地宫是回旋行造型,也就是说如果能在前六道机关打开前回去,他们还能出去,如果执意继续的话,那么就把他们全都圈起来了,如果到最后这道门还打不开,这些火油会把这全都围成一圈,到时候他们插翅难飞。
玄澈已经全部看完了,看完了还是只有那句话:“变态,真是太变态了!”
玄天咳了声纠正他:“这是慈悲为怀,回头是岸。”
玄澈嘿了声:“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莫非过来!”
莫非过来了,但是也不太敢上去。
玄天还没有说什么,玄澈就拍了他一下:“快点上去,别磨蹭了,早点弄完咱还能进去蹭点饭吃,我倒想问问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他这衣服啊,操!东一块西一块的!
莫非咽了下口水,他们一行五个人,也就是说五个人的命都在他手里,他就算再有把握也不敢上。
玄天笑了下:“好了,小澈,你们全都退到墙边,别在这里妨碍他。”
莫非也点了下头,就是,都退到安全范围,等打开了再进来也不迟。
莫非上前了一步,玄天竟然也跟着走了一步,看莫非看他,他笑了下:“不用担心我,我功夫好。”他很少夸他自己,所以莫非下意识的就笑了。他搓了搓手,开始动手。
十二属相只是大概的意思,十二地支要对上九宫格,九宫格又延伸出了三十六坤,依此类推,这所有的都要对上才对,差一个格都不行,这个算对的机率太小了,至少他们这几个人中也就莫非能算。
莫非胆战心惊的把第一个放上之后,巨大的殿堂里只剩下巨木合齿的嘎嘎声,显然众人都在屏声静气,好在在嘎嘎声过去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了,莫非一喜,松了口气:“放对了!”
玄天跟他点了下头,笑笑:“下一个。”莫非放对了一个,就有信心了,连着放了五个,这就凑齐了六个,他回头看众人:“还放吗?”
回头是岸还是继续找死?
玄澈喊了声:“快点!”催完了,他才想起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他转过头来问莫霖:“莫霖师弟,你的意思呢?”莫霖朝他点了下头:“我没意见。”玄澈笑:“我就知道你也会这么说的!快点莫非!”
莫非现在挺得意,让他收手他也不太乐意,所以得了众人的肯定后,他又开始去放别的了。
虽然得意,他还是放的挺小心,不为别的,就为旁边还站着一个玄天,就为他们五个人的命全在他手里,他其实知道那几个人嬉笑怒骂是想让他放松,那他就更应该小心点。
尽管这样,越往后他还是越慢,锯齿合扣的声音越来越艰涩,莫非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上面,他不知道这种艰涩是因为要合上了还是错了,在‘咔’的一声之后,他知道不好了,他刚才犹豫了一下,格差了一点,这一点就错了,万剑齐飞!
莫非几乎瞬间抬起了头,玄天比他的反应还快,一边喊了声:“躲起来!”一边拽着他就飞,回旋地宫的最高处,他一个转身竟然飞了上来,箭在他们身后跟下雨一样。 莫非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箭带着火苗落在回旋宫的火油上,于是整个地宫都烧起来了,这里火不知道什么做的,莫霖的冰冻术灭不了了,他们确实都插翅难飞了。
那个巨大的机关还在发出嘎嘎的声音,不知道它还想干什么,玄天把把湛雪剑插在了上面,终于止住了它的转动。莫非松了口气,看他:“掌门,对不起。”玄天拍了拍他:“没事。”
莫非不知道他自己靠着他,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的身体一个劲的抖,玄天克制住了伸手去揽他的欲望。火焰越烧越高,整个殿堂都被照亮了,莫非的脸色却有些煞白,他喃喃的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我们现在是不是出不去了?”
玄天看着他笑了下:“没事,我们本来就是要硬闯的。我们下去吧。”
剑阵已经过去了,他们俩飞下来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从柱子下面出来了,虽然呛的咳嗽,但是剑都出窍了,这是准备要砍了。
莫霖提着剑站在机关前第一次有些迟疑:“掌门,我砍哪?咳咳……”他不得不擦了擦眼,火烟越来越多,刚才是见识了这个机关的厉害,所以还不能随便砍。
玄天握着湛雪剑正要往外拔,莫非搓了一把眼问他:“掌门,你是不是要拔出剑来啊,要不,你再等等,让我再试一次。”上一次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就算再试一次也不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玄天看着他点了下头:“好!”
他用手握紧了湛雪剑,让机关主轴牢牢的卡住,给了莫非足够多的时间。
莫非精神几乎高度紧张,越是紧张,心跳就越快,他把脸贴在门边上,这个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外面火焰这么大,这个门竟然还是冰凉的,这一点凉让他精神一震,手用力的卡在了最后一道机关上,他用劲用的太足了,手都崩开了一个口子,血顺着最后一个按扣流了下来。
这一次他的伤口不会愈合了,流的很快,可莫非也顾不上了,他贴着门,听齿轮转动的声音,齿轮一点点的合上了,莫非手没有敢松开,一直等着最后一个,可这一个也缓慢的合上了,门却一点打开的意向都没有,莫非不知道这一次他错在他,明明都对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原因,莫非汗都出来了,烟熏的他几乎睁不开眼了,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头重重的碰在了墙上,玄天大喊了他一声:“莫非!”
就在这时,旁边的墙壁终于打开了。
第三十四章
门开的那一瞬间,身后的火焰也全都没了,前面展现出来的是个仙境,当然经过刚才的烟熏火烤,不管前面是什么,都会觉的是仙境。
玄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如果刚才还只是破了,那么现在衣服是彻底的毁了,他的形象估计也毁了,他看了一眼穆青和:“我现在什么样?”
穆青和笑了一声,想给他撕块里面的衣服给他擦擦脸,他摇了摇手:“不用擦了,我自己去洗吧。”
这里的风景真是太美了,青山仿佛在眼前,瀑布上的水珠仿佛下一刻也会溅到你的身上,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碧空如洗。
莫非仰着头看天上飞过去的那一只鸟:“那个刚才飞过去的是仙……鹤?”要不要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加上个仙?
玄天拉着他在湖边洗手,洗完了给他包上,一边包一边说:“可能吧。”
大概是他的态度太宠辱不惊了,对仙境大不敬,终于有人出来了,是声音先到了:“是谁竟然敢闯我离镜!”
声音还算好听,就是有点怒气,听起来像个小孩。莫非等人都站了起来。还没有眨下眼的,空中一道金光闪过,一个身穿白衣金边的人就从天上落到地上了,这速度好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楚羽翌速度前所未有的快,因为他是看完了全过程,这些人闯进来的过程,所以能第一时间飞过来。他是有些着急的,因为很少有人能闯进来,一界凡人,手里那点功夫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可他们竟然闯过了九重,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想死!
楚羽翌手一扬,空中化出一把流光溢彩的剑,直飞莫非门面而去,他这把剑可是他本身幻化成的,没有人能奈何的。这些人可以飞过火焰山,趟过雪域森源,闯过金銮殿,可他不信他们能抵得过他的幻光焰!
楚羽翌正想看着他们一群人化为灰烬,没有想到他的剑竟然被困住了,原本的七彩流光现在一点光芒都发不出来,剑身竟一点点的冰住。莫霖对于打架不打招呼的人很习惯,他打架也不喜欢打招呼,最喜欢这种直接的。所以他直接就用冰冻术把他的剑冻住了。
楚羽翌登时恼怒了,是他一时大意,不过是寒冰诀而已,竟然想冻住他,别忘了他是谁,他可是朱雀,火神的掌管者,冰冻他这是找死!
楚羽翌手飞快的动了起来,手法奇快,样式甚是好看,看上去像是特别厉害,莫非有些担心的问:“掌门,他这莲花指是不是很厉害?莫霖的寒冰诀能行吗?”
楚羽翌万没有想到他的帅气的佛光普照指法竟被这个混蛋说成是莲花指!他最讨厌莲花!
玄天看他手指翻飞,飞快的把莫非等人撤到了后面,在万道金光射过来时挡在了前面。
楚羽翌这一次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了,看似虚无,可是他整个人都被困住了,剑身就是他,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动不了了,不仅动不了,力量也在慢慢的流失,这让他有些害怕,他出道至今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呢,他瞪着眼看着前方的玄天:“你放开我!”可玄天连看他都没看他。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终于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来人较多,楚扬的出场比楚羽翌正式多了,身后带着好几个弟子。只是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显然弟子已经告诉他出什么事了,他看着玄天皱了下眉:“不知我儿何时得罪阁下了。”
这个人眉宇间晴朗,出手快速而决绝,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高的修为,人界竟然能出这么一个人来,还真是稀奇。
玄天把楚羽翌放开,楚羽翌的剑掉了下来,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没了,楚羽翌跑到他父亲身边磨了磨牙:“父王,这些凡人闯进了我们的地方!”
他没好意思说他被一个凡人给治住了。但是楚扬作为他的父亲还是一眼就看出他怎么了,他重新看了一眼玄天,这一眼有些锐利,他们已是仙身,对于玄天这样的凡人是不屑一顾的,但玄天露出的这一下也让他不多不多看他一眼,等看出他的身份后,他微微顿了下,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修炼的是乾坤之气。
乾坤之气修行霸道,虽然练成之后有非凡的力量,可修炼过程非常痛苦,因为要改变自身体质,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但凡练这种功夫的人必定是最好的单灵根,这种灵根才能有机会练成。让拥有最好仙根的人练真个,就意味着断了修行之路,实在太可惜了。
最重要的是练成的机率很低,二十年前他出火离岛的时候也才见过两个,他曾说过这种功夫最好还是不要练了,可没有想到二十年后还是有人在练。
但凡逆天之举,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羽翌看他父亲不言不语,有些着急的捅他:“父王!你倒是说句话啊!”
玄天看了他一眼朝楚扬抱了下拳:“楚庄主,刚才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庄主的爱子,多有得罪,请多包涵,只是这位小兄弟二话不说就动手,我等实在没有办法了。”
楚羽翌有人撑腰了就蹦了出来:“你等凡人实在太猖狂!这里是我火离岛!不是你等凡人可以来的地方!”
他是朱雀庄主与白虎族三公主联姻的儿子,脾气难免有些暴躁,他也还小,有时候控制不住,特别是刚才还吃了亏。
楚扬呵斥了他声:“小翌,不要冲动,来者是客,怎么问都不问就打。”火离岛没有说不让凡人进来。而且为了以示他们仙界的大度,每十年都会向凡界招收一个弟子,所以但凡能够闯进十重境的人都有机会,他儿子看样子被气晕了,这种话想都不想就说出来了。
既然他们已经闯过十界,那就应该履行他们的承诺,楚扬开了口:“不知道几位想要点什么?”他把视线看向了几个人,如果要从中选一个弟子的话,那就应该好好看看。玄天已经不再做考虑,他自断修行之路,生命已经不长,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玄澈的话,这个人倒是灵根很好,只不过这里面最好的一个是莫霖。看到这么纯灵根的人,楚扬眼神亮了下,虽说收来的凡人弟子并不用他带,但是看到好的,楚庄主爱才之心还是改不了。
他挨着看,看的很仔细,像是在找什么人,直到看到从玄天身后露出头的莫非时,他才把视线定住了。
莫非的头发已经盖不住额头,额间的那粒红痣因为身在火离岛,灵力十足,红痣便成了一道隐隐约约的红痕,并不是很清晰,显然被封印住了。
尽管如此,楚扬看着他脸色还是变了,他的相貌太像一个人了。如果不是他之前一直在玄天后面,他不至于现在才看到他。
楚扬向前走了一步,但莫非却把头缩回去了,他就是好奇,想看看鸟人长什么样,但他们看起来都跟他一样,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拖着尾巴,这实在是有些遗憾。
莫非对楚扬失望后便待在了玄天的身后,他这一路都是这么来的,都是躲在他们身后的,还是这里安全,万一那个小孩再发火,二话不说丢过个暗器来。
楚扬看他躲着了也没有再往前走,他心里有了些计较,本来是想早点打发他们走的,现在他笑了下:“来者是客,几位不用急着回答,先在这里多住几天,让我也好进进地主之谊。”
玄天笑了下:“如此就麻烦楚庄主了。”
楚扬笑了下:“不客气,我早已听闻长陵山的大名,早就想去了,如今看到众师弟前来非常高兴,不知道如何称呼几位。”
玄天笑了下:“楚庄主叫我玄天即可。这位是……”他挨着介绍了一边,大概也看出他好奇什么,所以这次把莫非拽到身前了。莫非的名字很普通,从这里听不出什么。楚扬便让人带着他们去休息了。
楚扬对他们的招待还是不错的,鲜果美味一一送了上来,其中就有莫非最向往的火焰果,然而众人来这里并不是想休息的,他们的时间紧迫,七天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所以玄澈在住处看了一会儿便以出去观景为由出去了。
玄天也没有拦他,玄澈既然没有把话挑明,那他也就不说什么了,没有到最后一步。
莫霖也出去了,楚庄主并没有限制他们的举动,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是独立的,也就是说各人的住所都是独立的,这个火离岛大的看不到边界,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洞府,楚庄主的住处自然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莫非对这些都不太关心,他扒开了一个火焰果,火焰果不仅外表漂亮,里面也是火红的,看着就好吃。他用匕首把果子切的整整齐齐,跟玄天一人一盘坐着吃。
等吃完一盘之后,他的手就好了,他嘿了声:“这还真是仙果啊!”玄天看他笑了下:“那你把这盘也吃了吧。”
莫非接过他的盘:“掌门你不吃吗?吃多了升仙的机率也高吧。”
玄天笑了下:“那不就成仙丹了。”莫非也笑了下:“也对,这样的话人人都抢着吃了,玄澈跟莫霖他们也不用急着出去找别的了。”
这家伙吃都堵不上他的嘴,玄天拍了下他:“快吃吧,虽然吃了不能立刻升仙,但也有好处的,能治万病呢。吃完了你也出去看看,这里应该很好玩。”
莫非看着他笑,他并不想出去,跟玄天待在这里就挺好,管他外面是什么呢。他这想法并没有实现,因为很快那个楚庄主便来了。
楚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朱雀王的的架子,从他能很快的赶去找他的儿子来看,这个人是个好父亲。
朱雀王楚扬很随和的问他们在这里住的习不习惯,玄天笑着答谢他:“楚庄主太客气了,我们来这里叨扰楚庄主了。”
楚扬笑了:“我还没有问玄掌门来这里所谓何事?是不是长陵山有什么变动?”
玄天看了他一眼:“魔君怕是关不住了。”他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楚扬竟然听懂了,他怔了下:“他要出来了?”
玄天点了下头:“所以我此次前来是想问问楚庄主当年的往事,顺便问问楚庄主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楚扬微微的苦笑了下,当年的往事,一言难尽,更没法对一个外人说。
当年他们都还小,年轻气盛,楚烬的脾气更是火爆,一不如意就会大打出手。他们两个人打架还跟别的人不一样,因他们两个都是朱雀族里的佼佼者,是很有希望的下一任继承者,族里的人也因为他们俩分成两派,所以每一次打架就是伤筋动骨的大战。
楚烬从不听他解释,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他,无心于那个王位。楚烬有他的主见,也有他御下的手段,他的臣民,他有一统朱雀族的雄心壮志,所以在这大业之前,他们俩的感情是脆弱的。一折腾就散。
朱雀族内部不安宁,自然就带动了这一方百姓的不安宁,楚烬每一次赌气离开火离岛,下凡到凡间都会引起一番混乱。
神鸟下凡自然会天生异象,不是洪水灾害就是地动山摇,他在哪里落脚哪里就是一方灾难。神鸟只有是神的时候才能保佑黎民苍生。
所以种种事情最终让天界愤怒了,他们朱雀族同其他三族本来就是为保黎民苍生而存在的神灵,可当这神灵犯错时也会受到惩罚的。
那一年他们就受到了处罚,楚烬被废除仙根,打下凡尘,他的人也都跟着下了凡间,自此与他为敌,或者说与整个天界为敌,他看不顺眼的都是他的敌人。
后面的事情就是那样了,楚烬在佛崖成立魔界,大乱人间,被御剑派的人关在了镇魔殿,一关二十余年。
二十年啊,楚扬看着眼前的莫非眼光闪烁,如果不是他打开了十境的门,他都不知道他有个孩子。
没有人知道最后一关是他设计的,只有楚烬的血才能打开,得知最后一关被人破解了时,他几乎坐不住了,他同小翌一样仓促的赶过去了。
他原来还一直想着楚烬能回来。
楚扬苦笑了下,依照楚烬的脾气,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第三十五章
玄天看他神色有些恍惚也就没打断他,人人都有本难念的经。
楚扬回过神后看着他问:“如果往事说起来的话,要怪我,楚烬犯下大错,要怪我,不知道长陵山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宽恕他一回。”
玄天看着他笑了下,苦笑,什么叫宽恕他,他还想求楚烬宽恕他们吧,他们是凡人啊,他扇动一下翅膀他们就会灰飞烟灭。楚烬发一次脾气,就要赔上他们御剑派数千的弟子,以及他视若蝼蚁的数百万百姓。
为了能够克制楚烬,他们御剑派想尽了办法,最后不得不逆天而行,修炼乾坤之气,启动轩辕封印。可效果也就这样,玄长辄魂飞魄散才关楚烬二十年。
玄天苦笑了下:“楚庄主说笑了,我们御剑派如今实力大减,已经关不住魔君了,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请楚庄主援手,既然楚烬是火离岛的人,我想请楚庄主带他回来吧。”
楚扬微微怔了下,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他回来,而是他不会回来了。”以他的脾气,不灭了他就不错了,被废除仙根的那一刻他就堕魔了,与天地为敌,这样的脾气怎么可能再回火离岛。
玄天本来也是想抱着万分之一希望的,所以此次希望破灭了也就没有太大的失望,他微微点了下头:“如此说来,楚庄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楚扬迟疑的摇了下头:“不知道长陵山有什么办法?”
玄天看着外面微微笑了下,没有回答他,因为答案并不是两全其美的,同归于尽怎么也不算是好办法。楚扬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人看似温和,可是为人处事坚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样一个人绝对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这样的心性是修仙最为难得的,楚扬咳了声:“玄掌门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他不自觉的改了称呼,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加点称呼是应该的。
玄天笑了下:“我知道楚庄主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个一个的前仆后继,明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飞蛾扑火。可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御剑派是为修仙而立,可他第一宗旨是为黎民苍生。这也是为什么御剑派能够成为天下第一派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御剑派弟子愿以身殉国的原因,以一人之命换人间二十年太平,很划算。我也能理解楚庄主的为难之处,你舍不得伤害楚烬,可楚烬伤害苍生在先,就算他有一万个苦衷,我们都不能旁观,各有各的立场,还往楚庄主见谅。”
楚扬点了下头:“我明白了。”他神情有些落寞,楚烬再不好也是他的族人,当年天界捉拿楚烬他不能插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每次想起都会觉得难受。
楚扬叹了口气:“不知道我能帮玄掌门什么忙?”
玄天看了一眼坐着很老实的莫非,莫非从他们刚开始说话就一直没插嘴,也没再吃东西,太老实了。
莫非看他看他这才转了下眼珠子,笑了。他是听呆了,他身在御剑门很多年,可从没有那一刻这么自豪过,能够是御剑派的弟子他自豪。
他这一笑有魔力,对楚扬来说有魔力,他长的太像楚烬,楚扬看着他神色复杂,他心里已经很肯定这个是他跟楚烬的儿子,看他的年纪就是了,楚烬被关在长陵山,应该也不会去跟别人生了。他用了个应该,因为也不是很肯定,楚烬的性格他很了解,楚烬的风流他也很了解,他的羽下之臣太多了。
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还能有个孩子,尽管他也很清楚这个孩子是楚烬生来干什么的,他们朱羽族没有雌鸟之说,人人可生,生蛋意味着成长,不管是能力还是意识都会提高一个阶层,可谓是脱胎换骨,那时候楚烬要生孩子,大概是为了要当上朱雀之王。
虽然楚烬生蛋为的不是他,但他看着莫非还是觉得亲切,如果莫非诞生在他的羽翼之下该多好,那样他一定会好好的孵化他,一定会好好的照看他长大,一定……
可这些他这个父亲都没有来得及做,莫非已经长大了。
楚扬强自压下内心的激动,缓声问他:“你叫莫非是吗?”
莫非再呆也看出楚扬看自己的眼神诡异了,于是咳了声:“是的,楚庄主你找我有事?”楚扬笑了下:“没事,我就想问问你喜不喜欢这里。”
莫非点了下头:“楚庄主这里是仙境,自然是好地方。”
楚扬接着问他:“那你想不想留在这里?”
莫非当即看了他一眼,他已经知道火离岛可以收留弟子了,但是他知道绝对不可能是他,所以这就有问题了,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啊。
莫非不是不想修仙,谁不想长生不老,何况是他这么俗的人,但是他此刻却没有以前那种兴奋了,他看了一眼玄天问楚扬:“你只留我一个人吗?”
楚扬本来不抱希望的,但听他这么说笑了:“你还想谁留下,要是他们愿意,都可以。”为自己的儿子开点后门还是可以的。
莫非得了他的许诺便去看玄天:“掌门?”
玄天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他不能留下了,于是他笑了下:“莫非,这里是个好地方,能够助你修行。我还有事不能留下来,你跟莫霖留下吧。”他想过了,回去之后相比会是一场恶战,莫霖还是不要回去的好。于他而言,杀了楚烬才算是报仇,可楚烬是杀不死的。
莫非一听他不在这里便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因为他也不想留下,对于不明所以的好意他一般都不会接受,所以他当即转头对楚扬说:“多谢楚庄主好意,我不想留下。”
玄天看着他细微的叹了口气,虽然知道莫非会这么说,可还是期盼了点,他想让莫非留下,留在这里成仙是他应该走的路。
莫非痛快的拒绝了楚扬,满脸笑容的看着玄天:“我还是喜欢长陵山。”
玄天瞅了他一眼,长陵山有什么好的,被关着挺好?他瞪完莫非,回头朝楚烬笑了下:“楚庄主好意,我等心领了。”
莫非不留下,楚扬很失望,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颗火红色的珠子,他把这珠子放到莫非手里:“这颗珠子你带着,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浴火珠,每一个成年的小朱雀都应该有,这是作为父亲应该送的,只是这么些年他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生父楚烬被关着不能给他,所以这个珠子给的太晚了。
这颗珠子特别的暖和,小指肚大小,在他掌心里一点点,可他瞬间就觉得全身是暖的,这是个好东西啊,莫非咽了下口水推辞:“楚庄主,我不能要,这……”
楚扬站了起来:“这是我送给你的,你不用害怕,”他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强留你的。”这话说的跟什么一样。
他走后,莫非捧着这个珠子还是有些莫名,玄天却已经拿过来看了:“好东西,好好戴着。”他说着从他脖子里拽出一根线来,丝线上拴着的是一只小笨鸟。莫非很久没有这么亲近的靠着他了,或者说玄天已经很久不曾这么碰过他了,他的手指划过他脖子的时候,莫非本能的打了个颤。
这一个颤让玄天也顿了下,才发现他的举动有些过分了。他顿了那一下后便若无其事的笑了下:“这颗小珠子镶在这上面还正好呢。”
莫非低头一看,还真是,那颗珠子正好嵌在了小胖鸟的肚子上。这么看上去挺好看。
玄天又把小笨鸟塞他衣服里了:“好了,我们出去转转吧,既然不准备留下了,那我们就多看看,以后想来也来不了了啊。”
他表现的太正常,像是一个哥哥或者是长辈,所以莫非只好这么跟他站了起来。玄天带着他在岛上四处转了转,他对火离岛的熟悉程度让莫非惊讶:“掌门,你来过吗?”
玄天摇了摇头:“书上说的。”
看到莫非不相信的样,拍了下他的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没听过啊?以后要好好念书知道吗?”
莫非大囧,好吧。
他们在岛上待了两天,玄澈这天宣布可以回去了的时候,玄天便带着几个人去跟楚扬告别,楚扬一个人也没能留下,莫霖比莫非还坚决,莫非好歹还考虑了下,但莫霖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快的让他都以为他跟他有什么仇呢。
既然他们都不肯留下,所以楚扬只好送他们出去,这次回去要比来时容易了,一个传送门就可以了。
楚扬最后看着莫非笑了下:“我过几天去长陵山看你。”
玄天看了他一眼,楚扬朝他笑了下:“有些事总要解决的,我虽然不能保证能劝服他,但我会去试试。”玄天笑了:“好,那我代表长陵山的众人多谢楚庄主!”
楚扬笑着摇了摇头:“走吧,已经七天了,该出去了。”
云浮她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七天了,正万分焦急时终于看到他们出来了,都惊喜的跑了上来:“掌门,小澈,你们终于出来了!”
玄天笑了下:“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第三十六章
回长陵山他们的脚程就快了很多,几乎日夜赶路,尽管如此,玄天还是在临近长陵山的时候还是下了马车,云翅鸟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他看了一眼玄澈:“东方漠集结魔界众人进攻长陵山,已经攻破灵山、正阳门、西陵门,北门。”
灵山是长陵后山的第一道防线!他们这次竟然是全面进攻,那也就是说东方漠集结了魔界众人,把整个长陵山都围起来了。
他竟然没有听他的话!玄澈猛的坐直了,眼中迸射出一道寒光:“多少人!”
玄天把云翅鸟带来的消息给他看,因为着急,玄天简短的跟他说了几点:“我现在要赶回去,你带着其他人到长陵山下的西河村,去跟长陵山的众弟子汇合,汇合之后你马上去九鼎门。云浮,洛水,你们两个分别去最近的嵩山、祁山报信。嵩山掌门跟岐山掌门会知道怎么做的。莫霖,你去长白山,这里轻功好的就你了。”
莫霖抿直了嘴角,想说他要去长陵山的,可他说的对,魔界集所有人进攻,他一人回去也没用,必须去求援。
莫霖转身就往长白山飞。云浮跟洛水紧急时刻也非常的果断,也都飞往不同的方向。
他们好打发,可玄澈不好打发,他几乎是瞪着玄天。
他没有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更没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玄天都知道,说的这么清楚,而且已经连后路都想好了!长陵山除了太极阵的八十一个弟子都已经悉数转出的话,那就是说整个长陵山都已经是空壳子了。他一人回去干什么?玄澈咬着牙:“我去长陵山,你带他们走!”
玄天看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闹脾气,把聚魂珠给我,我知道怎么做。”玄澈还是摇头:“你派别人去九鼎门,我跟你一起去长陵山。”玄天看着他:“你放心,长陵山上我已经布置好了,我既然能去火离岛,那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掌控中。”
所以说他去火离岛是特意给东方漠找机会吗?他是要一网打尽还是同归于尽?
玄澈看着他:“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玄天看着他笑了下:“小澈,从小到大,我骗过你吗?”
玄澈摇了摇头,玄天继续说:“小澈,你所做的事没错,站在你的立场没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得已的苦衷,我并不怪你。可是小澈,你替父亲想一想,他疼你这么多年,你给他留一个面子啊,你也知道他最好面子啊。”
如果让其他门派等人知道东方漠是他引去的,那众人要笑话死玄华掌门,他养的好儿子。最重要的是他的亲生父亲,如果玄长辄知道他魂飞魄散换来的成果却被他的儿子亲手毁了,该多难过。
这一点玄澈知道,他咬着牙,脸扭曲了好几次,他不怕被众人唾骂死,也不怕天打雷劈,可……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玄长辄。
玄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去吧。你放心交给我,我也想念玄师叔了。”玄澈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把聚魂珠放在了他的手中,然后带着穆青和转身而去。
他走了后,剩下的人便不多了。莫非站在一边等着玄天分配他,玄天果然朝他走了过来:“莫麒师弟,你们两个带着其他弟子去西河村,那里有莫云等着你们。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最后一句话他终于看了莫非一眼,没有叫他的名字,只看了他一眼,莫非却一直的看着他。
这里比火离岛冷多了,他张口都带着白气,这让他的话在寒风中有些萧瑟,莫非艰难的张了张口,发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知道以他的能力去了那里只会给他拖后腿,他也知道他不能不让他去,所以莫非深吸好几口气后笑了下:“好的,掌门。”
白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咬着牙便没有再说别的。
玄天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莫非看着他转瞬即逝的身影,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口难受了,他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飞远,黑色的衣襟很快便变成了空中的一个黑点,黑点渐渐晕染成了一团墨。
莫麒看他还愣在原地喊他:“莫非,你愣在那干什么,快点走!”
莫非哦了声,回过头来,低着头往马车旁走,莫麒看他低着脑袋连看他都没看哼了声:“快点!”
莫非这次还是没理他,马车没人赶了,莫非坐在马上以疾驰的速度向山下走去。莫麒一没留神就看见他跑到他前面去了,也只好挥鞭子赶上他,这混蛋越来越不听说了,攀上掌门的高枝就不听他的话了。
他一边说着莫非一边没忘了喊后面的众人:“快一点,都跟上,我们赶紧去跟莫云汇合,商量对策,东方漠集结众魔孽进攻我们长陵山,我们让他有去无回!”
众人稀稀落落的应着,因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有想到东方漠会突然的进攻,而且比上一次进攻规模更加的大,已经攻破四门,而他们长陵山的其他弟子竟然全都转移到山下了,那这意味着什么呢?长陵山是要保不住了吗?
莫非听着他们这惶然的声音心里越发的没有着落,为了不让自己回头,他跑的飞快,幸好玄澈的豪华大马车质量很好,他跑到西河村的时候都没有跑掉轮子。
莫云看到他们来脸上惊现了笑容:“莫非,你们回来了!”
莫非点了下头:“莫云师兄。”
莫云看了看他的身后,没有看见玄天,便了然了:“掌门回长陵山了?”莫非还是沉默的点了下头,莫云也没有管他心情好不好,吩咐他:“快来帮忙,把这附近村子里的村民都集中一下,让他们往北迁!动作要快点,那些不必要的家当就不要带了!”
他喊的嗓子有点哑了,看样子已经喊了很久了,莫非问他:“师兄,你们来这里多久了?东方漠什么时候来的?”
莫云拧了下眉头:“这是第二天,我们第一道防线被攻破的时候就按照掌门说的退到这个村子里了。”
莫非哦了声,莫云看他还愣着,拍拍他:“你去那个村子看看,务必要让所有的村民都转移。魔界众人手段残忍,如果他们从长陵山下来,这里一定会寸草不生。”
莫非应了声提着小腿往那边跑,他只能跑,所以找到的人也有限,莫麒把一些零碎话都给了他,所谓的零碎话就是那种执拗户,怎么都不肯走的。
莫非背着两个大包,抽出手来拖着一老汉:“大爷,我们再快点行吗?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的集合处。”
老大爷不能抽旱烟了很郁闷:“你们真是的,好好的住着,你们非说有妖孽,哪里来的妖孽,你说说我听听,这大冬天的,妖孽也得休息啊!”楚烬被镇压在镇魔殿,二十年和平,所以他们不知道他的厉害。莫非也没法跟他解释,只好尽力的拖着他,要不是背着两个大包,他都想背着他了。
老大爷还在说他:“你也是那山上的?那你怎么不会飞呢?”大概是莫非太普通,让老大爷找不到一点仙气,于是跟他说话很随意。
莫非咳了声:“大爷,我刚进长陵山,还没学会飞呢。”
大爷看了他一眼哦了声:“小娃子,得好好学啊。”
莫非闷声闷气的嗯了声,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飞了。
莫非紧赶慢赶的把老大爷送到集合处,然后再去找其他人。他昏头昏脑的找了一个下午、一个傍晚,不知道找了几个,总之这附近的村子他都找遍了,这村里的钉子户他也都摸清了,这一路不仅腿快跑断了,嘴皮子都磨薄了。
莫非在河边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河水非常的冷,可还没有结冰,天上一轮满月正倒影在河中,莫非看着愣了一会儿,他想去长陵山看看,他想……玄天了。莫非对着湖里的影子喃喃的笑了下:“莫非,你真是个大笨蛋,什么忙都帮不上。怪不得他不喜欢你呢,幸好不喜欢你,要不你以后都追不上他,飞都不会飞啊,笨蛋!”
莫非把自己鞭笞了一番后,洗了把脸从湖边站了起来,一转身就看见一人朝他走过来,莫非惊讶的看着他:“玄澈?你不是去九鼎门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他高兴的跑了过去。
玄澈看着他目光幽幽的:“莫非,我平日里待你好吧。”他真的觉得他对莫非很好了,虽然利用他很多次,可从没有害过他,他的父亲楚烬害他父亲玄长辄魂飞魄散,他都没有怪他,所以这一次冒险就当莫非还他的了。
莫非看他语气郑重虽疑惑,但还是点了下头:“你对我很好。”
玄澈笑了:“那我现在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莫非点了下头:“好,你说。”
玄澈拉着他就飞上了天:“边走边说,先别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我现在要去长陵山,去镇魔殿,镇魔殿的机关你能过去对不对?”
莫非被他一下子拽上天,吓了一跳,听闻他的话后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话都有些结巴了:“能!我……能!”
玄澈看着他笑了:“我就知道你能!现在能不能救我大哥就看你的了!”
玄澈因为要留着力气飞,所以此后再没说一句话。因着今晚的月色好,两个人以奇快的速度飞到了长陵山,长陵山的后山。
后山已经变了样子,树木东倒西歪,断的断,烧的烧,有的竟然连根拔起,莫非看着这个样子心中便越发焦急,魔界中人果然还是太狠了。
玄澈的眉头拧的更狠,一路都没有话,他拉着莫非从空中飞过去,飞过残破的正阳门,正阳门是北门,是长陵山的第二门了,门前倒着横七竖八的人,有魔界的人,也有他们的弟子,不是很多,可依然让人难过。
莫非被玄澈拽着直接落到了钟乳洞前,这个钟乳洞他上次又来过,为了布置机关,从这里进入镇魔殿是最直接最快的。
玄澈拉着他就进了洞:“东方漠已经来了两天了,这个时间足够攻进镇魔殿了。”他曾经夜探镇魔殿,给他提供了一份详细的地图,想到那一份地图让东方漠走到了这里,玄澈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只是拉紧了莫非,在这洞中急切的走着,不知道那里现在什么样了,元月十五,正是魔孽灵气最足的时刻。
第三十七章
玄天赶到的时候,果然东方漠他们也已经到了,从镇魔殿的另一个入口来的,镇魔殿很大,当年这里并不是镇魔的,只不过因为关押了楚烬,于是变成了楚烬一人的地方,偌大的殿里此刻挤满了人,或者妖魔,魔界的众人今日全都到齐了。
以东方漠为首,全都朝着楚烬拱了下手,声音一时间也震撼:“参见魔尊!”
如果细听的话这声音也分成了好几拨儿,显然是好几个门派,这些门派的众人,有的因为在后面,看不到楚烬,于是翘着脚,都想看看这个名扬天下的魔君。他们并不认识楚烬,魔君当年是带着一半面具出场的,但是楚烬的大名在他们心中太厉害了。
妖魔受众人排斥,修行不宜,可自楚烬来了后,他们竟然有了个家,佛崖,不用躲躲藏藏的修炼,不用怕被人收去,楚烬成了他们的保护神,即便他被关押了,可他永生的生命,依然让他们膜拜,他与天界相斗的豪气也让他们崇拜。
能集齐这么多人,魔君楚烬心里也终于有了点得意,他看着墙上惨白的影子笑:“玄长辄,你关不住我了。哈哈,你关我二十余年,我就让你看看关我的后果,我会让整个长陵山成为废墟!”
玄长辄看着殿外黑压压的人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镇魔殿外的结界破了,这里估计也快了。
他没有出声,可有个声音却缓缓的出来了,声音不大,可硬是让所有人都听见了,可见这其中功力有多深:“魔君说的是,长陵山是将要成为废墟了。”
这是符合他的话,可魔君一点都不高兴,他看着缓缓走出来的人,皱了眉:“他是谁?!”
楚烬不认识他,但是东方漠认识啊,他看着孤身一人出来的玄天倒吸了口凉气,他这是赶回来了?这时间还真是巧啊。
东方漠非常狐疑,他低头跟魔君介绍了下,魔君依旧坐在里面,于是东方漠便弯着腰跟他介绍,大概是东方漠介绍的太隆重,楚烬哼了声:“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竟如此猖狂!识相的给我自裁,我看在你们死的份上饶了长陵山的村民。”
东方漠咳了声,魔君说的太轻松。不过东方漠观察了一番,确定是玄天一人来的,于是也就放下了心,只他一人的话,那就好说了。
平心而论魔君这话并不夸张,以他们现在的规模灭了长陵山轻而易举,可魔君这口气啊,玄天笑了下:“楚烬,我长陵山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差,能关你,也能关他们。”
他伸手遥遥的指了下东方漠所带领的其他人,东方漠被他这么指着嗤笑了声:“事到临头玄掌门还有闲心开玩笑,真是好气度。想必玄掌门刚从火离岛来,不摸情况吧,玄掌门一定不知道你的长陵山已经被攻破了吧,你们的太极阵真是太容易破解了。”
当然他这句话完全是炫耀,因为成功的攻破了,所以才有闲心炫耀,太极阵的那八十一弟子还是太厉害了,他们足足打了两天才打到这里来。
不过东方漠不准备说这些了。他筹划了很久,长陵山三大长老闭关修行,玄掌门又带领其他弟子奔赴火离岛,这真是最好的时机了。
所以东方漠非常的自信。他一路攻过来,破了四门,顺着玄澈提供的地图找到了这里,本来不太相信他的,前两次都失败了,但这次他们人多,有恃无恐,所以等真到这里时还是高兴了下,这个玄澈果然弄对了一次。
东方漠笑的有些得意:“玄掌门,我们这一路走到这里甚是顺畅啊!”
他这炫耀的,玄天笑了下:“东方教主果然走的很顺畅,把众人都带到了这里,真是让我省心了许多。”
他说的太平淡了,东方漠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不得不怀疑玄天,因为这个人心机深沉,第一次的时候就想把他引进陷阱里,要不是被人破坏了,他现在估计也被关在这里呢。
玄天笑了下跟他解释:“东方教主一定知道镇魔殿的名号由来,不用我多说了吧。”
镇魔殿!东方漠脸色有些青,他就是魔,听着这名太让人郁闷了,他狠狠的呸了声:“这一次我就是要捣毁这个镇魔殿的!大家不要听他胡扯,这个人就嘴皮子厉害,我们怎么上来的能不知道吗?那些人死的多惨!”
他们攻的虽然没有多难,可是那八十一个人是真打,而且死的死伤的伤,那些溃败的人也不是假的,如果这都是一个局的话那就太可恶了!
玄天看着他神色都冷了:“东方教主攻我长陵山,害我众弟子丧命,今日就在此陪葬吧。”他把视线看向太极阵所剩无几的弟子笑了下,那些弟子也朝他抱了下拳。
玄天话音一落,镇魔殿的西北角便塌下来了,巨大的爆炸声终于让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没有想到他说的是真的,终于惊惶了。
这里面就东方漠是真盼着楚烬出来的,因为此时的佛崖并不是楚烬当初建立的那个佛崖了,楚烬被关的二十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刚开始还能震慑于他的力量,可时间久了,他们自成一派,渐渐的不怎么听他号召了。
甚至他们也觉得楚烬不会出来了,要是他不出来,那也……不错。
所以这些众门派愿意同东方漠一起进攻长陵山目的并没有那么一致,他们也无非是想浑水摸鱼,救了楚烬,他们有功,以后不至于落他口实。
可现在他们不但没有救出楚烬,反而要陪葬在这里,于是众人终于都慌了。纷纷看向东方漠,俨然有窝里反的迹象,东方漠狠狠的打死了几个四处跑的人,这一手暂时的镇住了众人,他狠狠的说:“都不要听他胡说!我不信他有能力炸毁整个镇魔殿。”
玄天看着他冷笑了下:“镇魔殿上面是溶洞,镇魔殿的下面也是溶洞。”他的话音一落,熟悉溶洞构造的人脸色都铁青了,这种地质是会成片的塌陷的!
玄天把视线对上楚烬,楚烬一直坐在他的龙头椅上,神情是镇定的,魔尊就是魔尊,有着他作为神时的睥睨众生,玄天看着他笑了下:“楚烬,我知道你身为朱雀,有涅盘重生的能力,可他们没有。你现在可以跟我谈谈了吗?”
他以整个长陵山作代价跟他谈判,这个筹码不错,终于可以让魔君看在眼里了。
楚烬看了他一眼,这个人说话挺有余地,没有点明,但聪明如他一听就听出来了。今天他所有的部下,忠诚的、不忠诚的以及即将要忠诚于他的这些人,全都来了。此刻全都把视线看向了他,就看他怎么做了,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这种掌握生死大权的感觉让楚烬心情很好。
他完全可以不顾一切,让他把镇魔殿炸毁,那样他也可以重生了,重生没什么,顶多是从头来一遍。从头开始,楚烬把这几个字在舌尖上转了一下,觉到了疼,他咬到了舌尖。浴火重生并没有想想的那么美好,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魔君在思考,玄天也没有动,双方此刻是公平的,公平又是最无奈的。魔君有顾忌,他也有。他就算此刻把所有的魔界众人都炸死了也没有用,炸死一批还会有一批。
魔孽除之不尽,就如同他们一样,修仙者生生不息,这个世界是万物共存的世界,没有绝对的一方,也没有长存的一方,他们不过是想找一种可以共同生活的方式。
千思万绪在两人脑海中过了一圈,很快,楚烬便站了起来,缓慢的走了过来,华贵的衣服拖在地上,他的神情高贵无双,他的部下看着他眼神热烈,那些没有见过他的小妖孽们也震慑于他的威力,有些已经瑟瑟发抖,这就是一代魔尊的魅力,魔君看他们这个表现很满意。
他想出来了,他想一统天下。
他看着神色平淡的玄天点了下头:“你想怎么谈?”
玄天笑了下:“很公平,魔君同我一战,我输了放魔君走,魔君带着你的部下安全无虞的回佛崖。魔君要是输了,那就心甘情愿的在这里住着,至于你的部下,请他们退到佛崖,从此不得踏出佛崖之外。如果我们平手,那我御剑派从此与魔君划江而治,互不干涉。”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不仅不过分而且猖狂,楚烬嗤笑了声:“就凭你也要跟我打?”
玄长辄魂飞魄散才把他关住,这个人年纪太轻,魔君本能的就像嗤笑。
玄天笑了下:“莫非魔君怕我?”
楚烬呸了声:“我会怕你?顶多是再在这里住几年,可你就不同了,你会跟这个混蛋一样,魂飞魄散!”能这么有底气的说话,那也就是练成了乾坤之气了,魔君狠狠的磨了磨牙,他痛恨这种功夫!第一次的时候因为他不清楚,所以才糟了他们的暗算。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再上当了。
更何况他被关在这里二十年,这二十年什么事都不能干,那就只好练武功了,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了。
楚烬很有把握的笑了,他身边的玄长辄一看他这种笑容就知道他的想法,他有些担心的看着玄天,玄天朝他看了过去,二十年了,这个师叔因为生命终止,所以相貌没有变化,即便是清浅的影子,玄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朝他笑了下,是该轮到他替他守护在这个位置了,二十年前他的父亲叛变,致使他魂飞魄散,如今该轮到他了。
玄天笑了下:“魔君说话算话。”
不管他说话算不算话,他今天要做的事就是全力以赴的去封印他,哪怕是魂飞魄散。只要把魔君关在这里,那其他的人自有人来收拾,不用多久,其他门派就会来支援了,只要等到那个时候。
楚烬抱着什么样的念头他很清楚,只要他输了,他就会把长陵山夷为平地,而他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分江而治,共同生存,这个想法太难实现了,只他一人这么想的话,太难了。
这么多年,数百年,他们御剑派成千上万的人死在这里,换不来一个和平共处。
玄天浅淡的叹了口气,朝魔君做了个请的姿势,进了镇魔殿最后一层结界,同魔君一起,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三十八章
玄澈拉着莫非到了桥边时便停了下来,后面的路要有莫非来带,这里就是要进入镇魔殿了。
莫非深吸了一口气,当先走在了前面,他走的快而紧,额头上的汗清晰可见,那个深红色的印记也越发的妖艳,在徇丽多彩的溶洞中毫不逊色,于是玄澈明白,他们很快就要进入镇魔殿了,就在他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剧烈的震动声传来。
莫非吃了一惊:“什么动静?”他们打起来了?
正说着头顶上一块大石头掉下来,两个人慌忙的躲开了,看这个震裂的程度,他们离爆炸的地方还远着,玄澈脸色有些白:“这不是打斗的声音,是火药。”
莫非已经闻出来了,火药的味道,这么一闻,他脸色也变了:“这里有很多的火药。不好,掌门他要……”
玄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一直想不通玄天说的尽在他掌握中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明白了,他这真的是要同归于尽。
莫非想明白了便开始跑:“快走!”跑的方向显然是镇魔殿。玄澈愣了一下随即跟上了他。
两个人从天而降,把东方漠等人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了还有人自投罗网?他本能的想打,可是看到来人那熟悉的面容时,东方漠顿住了,别人不认识魔君,他认识啊,此刻这个小孩的面容实在太像他了,天底下能有几个楚烬?
更何况他额间的那个印记,魔印,天底下也仅此一双了。
东方漠几乎很快就弄明白这是谁了,当年魔君曾下过一个蛋的,只不过那个蛋失踪了。魔君诞下蛋的那一刻灵力最弱,于是天界那些不要脸的便来跟他做对,还有御剑派这些不要脸的,也来搀和,于是他们一起打了个混战。
混战中那刚下的蛋自然也来不及照料了,等混战完后,他们损失惨重,也没有心情去找那个蛋了,等想起来时,那个蛋就不见了。那个蛋因为是不是寻常蛋,所以被他们魔君施加了封印,于是他们是一点线索也没了。
没有想到这个蛋今天出现在这里,蛋长大了,而且成人了。
东方漠盯着莫非一时间有些唏嘘,他咳了声:“你怎么来了,也是来救魔君的,他在那。”
莫非跟玄澈落的位置不对,他们俩急匆匆的,没成想落到了东方漠面前,这个可是个大魔头啊!
莫非还没有注意他说什么,但是随着他的手指一看,便看到了殿内的玄天,还有那个魔君。
两个人打的很厉害,莫非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只是很着急,他就算再不懂剑术,也知道玄天明显处于劣势,他有些紧张的往前跑了几步,可没等靠近的就被狠狠的弹出来了,东方漠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吧,这个该死的长陵山,里面设了结界,我们进不去。”
莫非没有想到东方漠会扶他,愣愣的看着他,这才想起他们掉进了魔孽的大本营里,是要被他们吃了的,但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他忙扭头去看玄澈,他怕玄澈遭他们的暗算,可此刻玄澈好好的站着。
看到莫非怀疑的眼神,玄澈看着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对不起,莫非,是我带他们来的。”
莫非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结巴的问他:“……为……什么?”玄澈看着他笑了,明明是他理亏,可是这个质问的却结巴了,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了,或者说已经怀疑过他了,只是不到最后一刻不愿意相信。哈哈,这个人真是个烂好人。
玄澈这次不想骗他了,他淡淡的开了口:“因为我想救出我的父亲。”他的父亲是魂飞魄散的玄长辄,这个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莫非无言的张了张口,他还是想不明白救他父亲与引进魔界众人有什么关系。
玄澈也有些无奈的笑了:“因为楚烬一天不出来,我的父亲就要在这里一天。”大概是看出莫非脸上有质疑他的成分,他笑了下:“你父亲楚烬是关不住的,与其你们前仆后继的死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方式?”
莫非张大了口:“我父亲?楚烬?”
玄澈看着他脸上有些许的怜悯,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是个魔头的,也没有人能接受的了他最喜欢的人跟他的父亲打在一起,只能一个生还。
莫非果然后退了步,讪笑着摇头:“不,不可能……不可能。”虽然他从小就是个扫把星,虽然他害死了徐长和,虽然他碰别人宝器都会碰坏,虽然他的血能解毒,虽然他的身体……很奇怪,虽然……
可是他从没有想过他会是他们长陵山最大敌人的儿子。
玄澈看着他脸色奇差便没有说什么,他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莫非一步步后退,退着退着就被东方漠扶住了,得玄澈一句肯定,那莫非的身份就肯定了,他笑了下:“少主,你没事吧。”
莫非慌忙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认识他!我不是他的儿子!”
东方漠显然很不赞同他这种态度,可不是人人都能跟他一样好运,有个魔君父亲的,东方漠耐着性子跟他说:“少主,你别激动,你听我说,魔君这些年不是故意不找你的,而是你看到了,他被这些该死的关在这里,一关二十年呢。这么些年,我们好不容易才打了进来,这一次一定能把他救出去的,等把他救出去,咱们就能一统天下了,啊。你到时候就是……”
他边说便抓着莫非,他也看出莫非的衣服来了,长陵山大弟子的身份,那也就是说有几分能力的,这必须在他捣乱前把他安抚好了。
莫非心中一片大乱,没防备竟然被他绑住了,他惊怒的开始挣扎:“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绑我!放开我!”
东方漠把绳子打了个结,嘿了声:“少主,你别挣扎,这绳子越挣越厉害,你放心,等魔君出来了,咱就回去啊,这绳子啊是困龙绳,不伤人,就是挣不开。”
莫非根本不听他说,挣扎的越发厉害了,他越挣于是那个绳子便勒的他越发的紧,渐渐的他都快站不住了,东方漠没有想到他脾气这么厉害,明明看着呆呆笨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有脾气是对的,他们的魔君可是很厉害的。
东方漠蹲在他身边不知道怎么劝他:“唉,少主啊,你就别挣扎了。我们在这里看看戏不好吗?你看里面打的多好。”他们这一次有恃无恐,魔尊已经不是当年,况且今晚还是他灵气最足的时候。
莫非看着结界内的两个人急得要命,心口又疼又热,他想用手抓着胸前的衣服,可是手胳膊都被绑住了,这让他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殿内的玄天,他不认识魔君,他不想看他。
玄澈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他面前的,是替他擦了擦嘴:“咬破舌头了。”
莫非当即看着他:“你把我放开,玄澈,你把我放开,我要去救他。”玄澈看了看他身上的绳索也皱了下眉:“他说的对,我打不开。”
莫非看着他有些失望,玄澈也没有再说什么,事到如今,他们好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莫非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问他:“你知道我的身份,那掌门他也知道是吗?”
玄澈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是的。”
莫非喃喃的问:“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是见了就应该掐死吗?他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长陵山上的人这么的防备他,为什么三大长老把他关在七星岩,细想起来,他们还是太心软,应该一开始就把他掐死的。
今天晚上大概是适合讲故事,玄澈自嘲的笑了下,他大哥吩咐他,如果他死了就把事实讲给莫非听。事实一般都是残酷的,越是残酷的事实也越容易让人断了念想。
玄澈笑了下:“他对你好,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给你下了轩辕封印,以他心头之血封印你,待他死之日,就是你死之时。”莫非有些怔愣,怔愣过后便是了然,他讪讪的抿了下嘴,玄澈看着他胸前那一粒火红色的珠子继续说:“不过后来,他后悔了。”
他离莫非太近,清楚的看见他眼里亮了下,不过这一下让玄澈有些难受,他讲的越发的快:“轩辕封印能让两个人无限的接近,你会这么快的喜欢他是因为这个封印,他对你好也是因为这个。等这个封印没了,你们两个就没有关系了。”
莫非喃喃的张了张口:“原来是这样啊。”他就说他这样的,玄天怎么会喜欢呢?玄天待他太好了,好的莫名其妙。
东方漠一直蹲在他面前,看他要哭哭不出来的表情也觉得有些渗人,他咳了声:“少主,你别伤心,这些御剑派的名门正派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死!他竟然敢给你下封印!该死!等魔君把他打死替你报仇!”
东方漠信心十足的看向了也正霸气十足的魔君,他们魔君真的是被困太久了,正需要找个人泄愤,这个玄天正好是。东方漠哼了声:“自不量力,当年那么多人都打不过我们魔君,现在就他一人,真是太好笑了,简直是找死。”
莫非猛的把头扭过去,使劲看着玄天,他已经快找不到玄天了,魔君的灵力太强了,火光四射中,玄天一身黑衣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莫非大喊了声:“不!”他不知道什么力气,竟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他落在地上的那一刻疼不疼,莫非只觉的他自己很疼,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玄澈所说的轩辕封印的关系,他真的很疼。
他把眼睛瞪红了,他始终不善于哭,可哭不出来太痛苦了,他声竭力嘶的喊了声。
这一声之后,众人都惊住了。
玄天很快便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不再用七玄剑法,而是用了他最后的一招,乾坤之掌。
玄天凝聚真气施展这一掌的时候什么都么有想,没有害怕也没有悔意,也许会有舍不得,可是这个于他本就多余,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生命中会有一个莫非。他也曾想过能跟楚烬打个平手,既能克制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全身而退。可是不能,他打不过楚烬,所以没有办法,只能用他的命来封印他,哪怕只要二十年。
二十年也好,他总要有个可用之地,要不这三十年他都白过了,那些痛苦,那些孤寂,那些愧疚总要有一个归宿之地。
在施出这一掌前,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莫非,这一眼让他有些愕然,他也没有想过莫非会在这一刻冲破封印,不过他很快就笑了,莫非这个样子真好看,能够在最后的时候看他一眼,真好。他以前曾想过要看看他的原型的,没想到真就看到了。
明亮的殿前此刻越发的耀眼,东方漠的嘴巴长大了,他甚至觉到了火焰的温度,他看着浴火般的光芒在大殿里盛开,一只金光灿灿的朱雀神鸟在这团光芒中缓缓升起,巨大的翅膀,修长的脖子,锐利的眼睛,金色的眸子,长长的尾翼,展翅飞起来的瞬间,整个大殿里流光溢彩。
殿里的一众妖孽竟像是被他这个造型吓住了,纷纷跪了下来,只有东方漠明白,这不是被外形吓的,而是被他身上所散发的神力震慑住了,就连他自己膝盖一曲,竟然跪了下来。
玄澈看着升至半空的莫非,抿了抿嘴,莫非的封印竟然是在这一刻解开了。他看着结界内的玄天笑了下,大哥,是不是如你所愿?
他还没有想完就睁大了眼,他身边的东方漠替他大喊了声:“莫非!别去!”
可话音不能阻止那只撞向结界的小鸟。
他的话音刚落便倒下了,结界破除,里面纯正的御剑派灵气一下子涌了出来,殿里所有的妖魔们像是被狂风席卷了一样,东倒西歪的摔在大殿里。
东方漠因为功力深厚,此刻便用剑狠狠的插在地上,固定住了身型,固定好自己后,他使劲的看向殿内,他知道此刻莫非的力量,所以使劲的喊他:“莫非他是你父亲!你现在相信了吧!他跟你一样是朱雀!你不能打他!”
原本对决的两个人被这个突来的变故给打扰了。
是玄天被打扰了,他没有想过莫非能冲的进来,所以本来要打向楚烬的一掌只能打在了他自己身上。那一掌是他最后的灵力,打的毫不留情,不能撤回来,不能打在莫非身上,于是只能打在他自己身上。
玄天被自己回噬的剑气震到了墙上,又从墙上落到地上,他看着同他一样跌落在地上的莫非想喊他什么,可一张口,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玄长辄想要去扶他,可他刚靠近他,便被一阵奇怪的力气吸了进去,玄天怀里的聚魂珠掉出来了,他的魂魄终于被聚齐在里面。
莫非也掉在地上了。他被东方漠喊出的话吓住了,他很多年没有父亲了,所以他看着眼前的楚烬愣了下,想要拍他的翅膀也怔怔的停下了,只是他的父亲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竟然一掌打了过来。
玄天撤的回自己的掌力,可楚烬撤不回来,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想撤,阻挡他的人都要死!哪怕是莫非都不行,他已经恨透了这个地方,他是一定要置玄天于死地。
所以这一掌倾尽了他所有的修为,这一下果然把那个刚刚冲破封印的小朱雀打在了地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竟然还想打他,要不是因为他,他会被人抓到这里吗!
东方漠喃喃的张大了口,他想说声别啊,可是晚了。他知道魔尊的这一掌,是要彻底的打垮玄天的,所以极尽他所有的功力,莫非直接被他打的灵魂出窍了,不,是妖丹打出来了,莫非趴在地上看着从他口中吐出来的明珠发愣。
他想伸手去摸摸,这珠子挺好看,哪知东方漠大喊一声:“别让它跑了。”
看他要扑过来,莫非本能的把明珠拍到玄天身上了,他离他很近,幸亏楚烬的那一掌,把他打到了玄天的身边,于是那颗明珠以极快的速度融进了玄天的身体里。
东方漠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半天反应不过来。
第三十九章
妖丹毕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玄天在那一口血吐完之后,开始痛苦起来,妖丹是火热的,几乎灼烧了他的心,他看着莫非一点点变灰的身体眼睛更疼,像是着了火,他曾无数次的心疼过,因为莫非疼,他也跟着疼,双倍的疼,可这一次最厉害,也最具体,撕心裂肺已不能形容。
莫非看他痛苦成这样终于慌了,他扑棱着要往他身边扑,等他做了一个扑的动作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看着他尖利的爪子,那一对变成灰色的翅膀,失了妖丹,他如同灰姑娘一样,时刻一到,那一身华丽的羽毛慢慢的褪色了。
他有些惊恐的看着他自己的双……翅,眼睛都瞪圆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变成了妖。
玄天看他这样想跟他笑笑,可口中的血腥气让他张不开口,他把湛雪剑一点点的插在了地上,手指握紧了剑,血流出来时他才觉的五脏六腑好受了点,他把口中的血咽下去,朝那只小鸟笑了下:“莫非,别怕。回过头去,看看你的父亲。”
莫非听着他的话慢慢回过头去,楚烬正瞪着他,这个混蛋坏了他的好事,不过他看着莫非身后慢慢滑倒地上的玄天嘴角勾了下,哼,活该,虽然没打死他,但这个妖丹也不是凡人成承受的,让他自个儿慢慢受吧,受不过去就慢慢等死吧。
莫非看清了他的表情,猛的回过头来,玄天已经闭上了眼,剑还插在地上,手还维持着握剑的姿势。莫非眼睛一下子就瞪红了,一声哀鸣响彻了整个殿中。
鸟类没有眼泪,他们的伤悲只能同哀鸣来表示,这个声音及痛又苦,让闻者恨不能堵着耳朵。
玄澈听见莫非这一声哀鸣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镇魔殿的灵气还是太厉害了,他已经不再是纯碎的御剑派弟子,魔由心生,他心存怨怼的时候已经堕魔了。
魔者就不能再承受纯正的灵气了。
玄澈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镇魔殿里莫非蹲在玄天身前嘶鸣,他的身型太大了,脖子修长,那种鸣叫从胸腔发出来,再转发出去,都像是一种延迟的痛苦,低哑,破碎。
这种哀鸣跟死了娘似得,显然魔君很不乐意听,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死的那天这个混蛋都不会这么哭,这么想着他拍了他一巴掌:“别嚎了!他已经死了!”
他不说这句好还好,一说莫非嚎的更厉害了,这声音简直难听到了极点,魔君一掌把他给拍昏过去了。
玄澈看他这么狠的下手,愣了下扑了过去:“住手!”楚烬连玄天都打了,更何况一个玄澈,一掌就把他拍墙上去了,东方漠的呼唤声总是来迟一步:“魔尊啊,这个人打不得啊,就是他给我的地图,我这才找到你这里来的啊。”
楚烬总算是收回了手,疑惑的看了他眼:“真的?”
东方漠连忙点头,楚烬这次看了他一眼,看他眉宇间一点红印,果然是堕魔了。既然堕魔了,那就算了,留他一命吧。
东方漠也笑了:“魔尊,外面我们都已经清道了,属下并三十六部恭迎魔尊回家。”
魔尊嗯了声,却没有走,他盯着地上的一粒聚魂珠看,东方漠以为他在看玄天,于是哦了声:“对,魔尊,我们得把少主的妖丹拿回来。”
魔尊点了下头,手指一翻,一道光束直取玄天的心口之处,本来以为是很轻松的一件事,妖丹是凡人所承受不了的,但是这次竟然没有取出来,不仅没有取出来,魔尊竟被他反噬回来的光芒震退了一步,就连他身边的东方漠都被震退了,等他爬起来时就看见魔尊阴晴不定的脸,东方漠小心的开口:“魔君,这是怎么了?”
他是想问问为什么取不出来了,但是魔君却想的是别的问题,他没有想到莫非的灵力竟如此厉害,不过想想也对,这是他跟楚扬生的,自然不是一般的小妖精可以比拟,只不过这股灵气现在竟然能反噬他,也就是说他已经融进了玄天身体里,连他的那一份坤乾之气都融合了,那……就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这个结果让魔君的脸阴沉的要滴出墨来。
东方漠小心的看着他,魔君哼了声:“取不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他走上前去把那粒聚魂珠捡了起来,玄澈看他要捡珠子,本能的扑了过去:“还给我!”
没有例外,他再次被魔君给挥开了,聚魂珠里的玄长辄看着他张了张口:“住手!”
那是他的儿子啊。尽管他做了这么多的糊涂事,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挥开,他还是紧张了下,二十年了,他走的时候他才6岁,没有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
魔君听着他的那一声住手,果然住手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珠子里的人。
珠子是透明的,玄长辄缩在里面成一个小小的人,他的魂魄几乎全都要散了,他本来就是以魂魄封印镇魂殿的,如今镇魂殿封印已破,他的魂魄也应该散去,如果不是他把他放进这个聚魂珠了,他恐怕连着最后一丝魂力都没了。
楚烬狠狠的咬牙:“玄长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看着我如何大杀四方!” 他使劲捏着这颗珠子,恨不能把他捏破,但最终还是没有捏破。
玄长辄在聚魂珠里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为以他的想法魔君应该把珠子捏碎的,但他没有捏碎。
楚烬没再说什么,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东方漠抱起地上的莫非跟在他的身后,魔界众人跟随着他出了镇魔殿。
出了镇魔殿可谓是重见天日,此时天光微亮,正是黎明时刻,长陵山绵延起伏,霞光中一片大好景致。魔君看着,心中大喜大悲,一时间难以控制表情,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毁掉长陵山,以及当年那些道貌岸然的御剑派混账!
楚烬看着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勾着嘴笑了,来的好,来的正正好,他正有劲没处使呢。
莫霖的脚步非常的快,他几乎连停都没停过,一口气都没歇的赶回来了。
老远就看到了魔界的众人,东方漠抱着一只大鸟,那只鸟大的近乎于妖孽,当然妖魔之人抱的当然是妖了,莫霖不再去看它,他看到了东方漠身边的人了。楚烬站在太极殿的正中间,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他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魔孽,更是嚣张。
莫霖眼中冰冷,想都没想,提着剑就上来了。
他始终记得他的族人是怎么死的,那一天的天空也是这么黑压压的,是被这些该死的魔孽遮住了半边的天。他们沧海部落位置偏北,因着冷,与世隔绝,生活安逸,可就是这些该死的魔孽,毁了他们的家园。
东方漠看着飞在最前面的莫霖时顿了下,同他交手的人太多了,但是能让他记住的并不多,玄天是一个,这个人是一个,因为他的寒冰诀用的太厉害了,水灵根嘛,第一次对决时,把他的毒虫都冻死了。
能这么熟练的用冰的人很少,这么小的年纪能这么利害很少,除非是一个族的后人。他后来回去后特意的想了想,才想起来的。
东方漠摸了摸鼻子,莫名的觉得心虚。特别是看着这个少年眼中含着的冰冷恨意,当初杀他时那种恨意啊,那现在看到魔君是不是更甚,他当初可是打着楚烬的幌子灭了沧海部落的,如果这个家伙是沧海部落的话,那……还是早早的除了好,他们佛崖还需要他们家的苍海明珠呢。
东方漠想到这里靠近了魔君:“魔尊,这个人是沧海部落的人,善用寒冰诀。”
他怀中的莫非颤了颤,努力的想起来,可是最终都没能再爬起来。
楚烬没有管他,只看了看来人。他正准备挥袖子时就听见有人喊他,要是普通人,他是听不到的,所以来人不是普通人。
“小烬!住手!”
这一声小烬真是……魔君打了个寒颤,多少年没有人叫他了,是没有人敢这么叫他,除了一个混蛋!
楚烬回头一看,果然是楚扬那个混蛋。
楚扬看着东方漠抱着的莫非心中一痛,他还是来晚了。
楚扬到之时,御剑派的其他人也到了,九鼎门掌门玄华,嵩山掌门宋溪山……长白山掌门白攸,全都齐了,这么多人,多想哪一年啊。
楚扬飞身挡到了楚烬的身前:“各位掌门,请等一下,能不能听我说完话。”他此次前来很不容易,身为朱雀王不能贸然的离开,也怕给人间带了灾祸,当他把这些都设想周全后就迟到了。
虽然他一身素服,可其中的仙人之姿依然让众人停住了。
楚扬笑了下:“我是朱雀王楚扬。”他这一报名号,众人便知道他的来意了,都有些忌惮的看着他,如果他维护楚烬的话,他们是打不了他的。
幸好楚扬说:“我知道楚烬二十年前犯下大错,所以这二十年都被关押在此。我朱雀一族并无怨言。我只是想说,二十年已过,如果楚烬不再犯错,诸位能不能放他走,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犯错。”
楚烬在他身后哼了声:“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楚扬没有回头,只是固执的挡在他身前,依然笑着对身前的众人笑:“御剑派今日并没有损失众多,众位掌门能否各退一步,相安天下。”御剑派众人都没有说话,知道楚扬什么意思,他们也不想打,谁家的弟子不是人?可楚烬能保证吗?
楚扬勉强笑了笑:“我劝他。”
他说完这句话才缓慢的回了头。太长时间没见面,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楚烬有些讽刺的看着他:“吆,楚庄主怎么会来这里?是要来捉拿我的?还是来看我热闹的?”他们俩用的是火离岛上的密语,别人听不见,也正因为这个,所以楚烬的口气极为讽刺。
楚扬听着他这话苦笑了下:“小烬,你跟我回去吧。”
“哈哈……”楚烬突的大笑,太可笑了,他一个堕魔回去干什么!再说为什么现在才让他回去?
楚烬看着他冷笑:“楚庄主说这句话会不会太迟了?”
楚扬看着他喃喃的开了口:“对不起。”
楚烬嗤笑,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当年他被贬下凡尘一年,那一年他不管不问,一年之后他生完蛋灵力最弱的时候被天界与御剑派的人同时捉拿,他也不在!
魔君心中有气,且这口气闷了二十年,以前的楚扬绝对不是这么对他的,所以他就更气,挑着嘴角笑:“我可以理解,楚庄主贵为朱雀之王,架子是大了,不来见我是应该的。” 他是怎么讽刺怎么说,楚烬看着他,他的脸上只是讽刺加嘲笑,一点别的感情都没了。楚扬苦笑了下:“我不是故意不去的。”
楚烬哦了声:“那楚庄主在哪呢?”
那时候的他在哪?这个问题真是问的太迟了,楚扬想了下,那年,他被关在离索岛上,楚烬犯错,他也有同罪。仙被关并不亚于凡人的牢房,除了不能剔除仙骨,所有的罪都受过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出来之后同白虎族联姻了,因为以他自己的力量再也护不住朱雀族了。
楚扬低声跟他说:“那年你被贬的时候,我被关押了,关押了一年,所以没有来得及接你回去。”
听他这解释,楚烬皱了下眉,他显然也知道被关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看楚扬好好的,一点都没有损失的样子,而且还登上了王位。所以他依旧皱着眉:“为什么登上王位的是你。”
楚扬听到这句话心里难免凉了下,楚烬看重的一直是那个王位吗?
他看着楚烬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只好解释了。
为什么他能够留在仙界、没有被剔除仙骨,还能登上王位?
因为他的脾气好,这样的人好控制,天界不需要一个不受管教的朱雀族。
这些话楚扬本来想瞒他一辈子,就跟以前一样,他只想把好的告诉他,报喜不报忧,可现在没有必要了。
楚扬看着楚烬只是笑,除了笑已经不会再有别的表情了,他想二十多年了,他也长大了,不再是跟他一言不合就吵嘴的爱人了,他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愿意承让他一辈子。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了,他们之间也再也回不去了。
果然楚烬看着他笑了下:“楚扬,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个软蛋,没有任何担当的软蛋,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你的破朱雀岛我也懒的跟你挣。还不如我的佛崖好!”
他这话说的倒是实话,他到佛崖仅一年就把佛崖打理的井井有序,膜拜他的人前仆后继,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王者之气。
楚扬看着他依然是意气风发的心里也好受多了,楚烬没有变,依然是当年的样子,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
楚烬看他还跟以前一样,温温吞吞,磨磨蹭蹭的样子哼了声,虽然骂了他,但他的心里终究还是舒服多了,楚扬从来没有敢骗过他,更不可能瞒着他去娶别人,所以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原因后他释怀了。至于对他的感情,魔君想了想,没了。
他原本以为他会很愤怒的,可是现在想想,没有,因为曾经有个人对他很好,他被剔除仙根堕落成魔,正怒火滔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御剑派的人。
那个人本来是要收他的,可发现收不了他,因为他怀着一个蛋,于是那个御剑派的家伙便开始了照顾他的过程。
楚烬觉的他脑子有问题,要不就是被他自己的魅力所折服,后来证明果然是他有魅力,因为那个人照顾了他整整一年,在他怀着一个蛋能力有限的时候照顾了他一年,最后还挡在他的身前,为了他死了。
这个人补全了他心里的伤口。让他记着了,同楚扬不一样,这个人能让他记一辈子。
在镇魔殿的二十年,又有一个跟他一样的人陪了他二十年,陪他下棋,陪他说话,虽然说的都是御剑派的那些琐碎门规,可这个人从没有发过火,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他。
所以他对楚扬的感情没了。儿时的那段并不坚韧的感情在这重重误会中磨没了。
楚扬也知道他们俩没感情了,所以他指了指天上:“小烬,我们不能再犯错了,已经错了一次,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能再错了,哪怕你看在……小非的份上。”
他看着莫非的眼神带着沉痛。
楚烬看了他一眼,他果然知道了,不过算了,知道了也不会给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话,魔君就这样收了手,带着聚魂珠,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御剑派的人想要拦他,可玄华掌门皱了下眉,玄天不在这里,没有玄天在这里,他们奈何不了魔君。
为什么这个时刻玄天不在这里?玄华掌门越想越急,等不及魔君等人下山,他一个转身飞去了镇魔殿,楚扬答应了他替楚烬善后,自然也跟着他进了镇魔殿。
第 40 章
镇魔殿里,玄澈在给玄天一次次的输功力,可是一点用都没有,玄天依旧不醒。
玄澈坐在地上看着他:“大哥,你是不是在怨我,我知道你怨我,要不你怎么不醒呢?大哥……大哥!咳……”他低低的咳出了一口血,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事到如今,是他自找的。
玄澈正想把玄天背上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声音很多,渐渐的喊声也听到了,是玄华掌门的声音。
玄澈笑了下,把玄天平放在地上:“大哥,我得走了,对不起,不能等你醒了。我……现在还不能伏法,我要把聚魂珠追回来,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把聚魂珠带回来,到时候,任凭御剑派处置。”
他在玄华等人来前迅速的从另一个出口走了。
玄华掌门看见玄天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样子,脚步都踉跄了,等他盘坐在玄天身后替他疗伤过后,脸色已经难看的近乎于苍白了。
玄天的伤他无法救治,已经不再属于御剑派的范畴了。
在场的这些掌门都是精明人,一眼就看得出玄天怎么了,吞了别人的妖丹,已经不再算是人了。所以也没有再上前去试。
玄华掌门怔愣的坐了片刻,突然的抬起了头:“楚庄主!我求你救救我的儿子!”
楚扬点了下头,试了他的手脉后看着他:“玄华掌门,玄天是因为吞食了魔族的内丹,两方冲撞,昏过去了。”这颗内丹融合的太快,他一时之间也察觉不到这是他儿子莫非的内丹。
玄华掌门咬了咬牙:“那楚庄主能否将他体内的……内丹逼出来?”他好歹没有说是妖丹,楚扬笑着摇了摇头:“逼不出来了,已经融为一体了。”虽然他也很奇怪,他为什么能容纳魔族的妖丹,这种情况,除非是……他同魔族人……双修过。
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可他没有说出来,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这几个掌门多精明啊。
玄华掌门的脸变了好几变,低声问他:“那他现在是同楚庄主一样的……仙吗?”这一句带着奢侈的愿望,所以说的颤抖。
楚扬看着玄天摇了摇头,他也希望玄天是仙,他对玄天的印象非常好,可是,楚扬摇了摇头:“这个内丹有魔气,注定此生不能成仙,要成仙,也是魔仙。”
魔成仙,走的路更加的艰难。
楚烬堕落成魔,他生出的蛋已经是魔孽,莫非的内丹中带了他一半的魔气。
他这段话说完,殿里的众人齐齐的安静了,寂静的都有些渗人了,如果玄天成了魔,那么该怎么处置他呢?
莫非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挺宽敞的屋子里,外面春光灿烂,阳光暖暖的照进来,把这个华丽的有点过分的房子给照亮了。莫非这才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哎呀,真是太……亮丽了,各种各样的宝石摆设,金光灿灿的。
莫非眼睛一亮,本能的要下床,等他掀开被子看见自己那双脚丫子后,他郁闷了,原来这还是真的,他以为那时他做梦呢!
莫非跳下床,这个脚虽然不太好看,但是跳起来还是很轻盈的。莫非用他的脚丫子把门抛开,下楼,他晃着脑袋四处找,他一定要找个镜子看看。
莫非这愿望实现的非常快,楼道的拐角处就有一面大镜子,于是看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于是坐在楼下的众人就听见一声尖叫,然后就是一阵连滚带爬的声音,等莫非滚下楼梯后,毛都撞掉了好几根,他用翅膀捂着脑袋唉唉的叫唤。
一只白白的小胖狗停在了他的面前,竟然口吐人言:“你没事吧?”
莫非是彻底的愣住了,他知道这里是魔教的窝,但是这里的所有动物都这么厉害吗,都能说话吗,那为什么他不能呢?
莫非尝试着开了口,一连串的‘嘎嘎’声,莫非懊恼的闭上了嘴。
小胖狗低了下头,莫非觉的他是笑了,真的,不要问他为什么一只狗会笑,他就是这么觉的的!
正在莫非怀疑自己的眼睛时,有人给他解释了,他那魔君父亲缓步走过来了:“玄长辄,你在干什么?”
玄长辄?!
莫非看着眼前的小胖狗再次的僵化了,小胖狗也僵化了片刻。
看小胖狗不回头也不答应,魔君一脚就踹过来了,他的力度真是太大了,他这二十年打骂玄长辄已经成了习惯,所以这一脚想都没想,以前的玄长辄没有实体,不知道疼,现在知道了,他低低的惨叫了声,滚成了一团。
莫非被他吓了一跳,忙跑了过去,如果这是玄长辄,那他可是他的师叔啊,是玄澈的父亲啊。
莫非看着魔君,他现在的父亲,除了那张脸外,其余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就连感情都觉得生疏,这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已经不是小的时候了,期盼着有个父亲。
虽然现在有父亲了,可昨天发生的事还像是在眼前呢,玄天……还不知生死呢。
莫非想着玄天,觉得心口被挖了一块去,不知道是不是玄澈说的封印解除了,只觉得心口心口空落落的疼。
这让他看魔君的眼神并不善。
魔君一眼就看出他想什么,冷笑了声:“怎么,你嫌我冷血?你是我生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要不是当初我生你,被这个女干人偷袭,我不会被封印在镇魔殿!”
他说着要踢玄长辄,莫非挡在前面,于是连他一起踹了。
莫非抱着脚呲牙咧嘴,疼的要命却一声也不敢吭,为了转移疼只好在原地跳脚,他身边的小胖狗也没有叫,大概因为里面真的住的是玄长辄。
玄长辄趴在地上,疼的要命,但他却没法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也许跟莫非一样,内心有些许的不自在,因为真的不知道那时的楚烬刚下完蛋,灵力最弱。
那时候是他的师兄告诉他让他来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后来他挡在楚烬身前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是他师兄自己下不了手了。
他自己下不了手,可又不能放任魔君残害生灵,所以就成了这样,两败俱伤。
玄长辄告诉自己他没有错,为了天下生灵,他没有错,可是这二十年,被楚烬以这个同样的理由给深刻的郁闷着了。
楚烬其实没有多少气了,他也就是觉得玄长辄好欺负,不知道实情,当初他灵力最弱、被封印不全都是玄长辄的责任,再说玄长辄一介凡人知道个屁,他生蛋的消息是被天界得知,他们这些败类,竟然趁他灵力最弱的时候还抓他。
要是真说起来,还多亏了御剑派的这些人,要不是这些人提前将他抓走了,他就要被天界的人带走了,那现在指不定关在哪儿呢。
这么一想,他心情又好了,对着大鸟冷哼了声:“怎么不认识我了?成了鸟就哑巴了!”
莫非正抱着脚看他,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种样子。
魔君看他一副傻不拉唧的样皱了下眉,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能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的,简直是大失所望。他伸手抄起地上的小胖狗,招呼人:“来人,开饭!”
东方漠最近都贴身伺候了,一听他的呼喊立马出来了:“好的,魔尊。”
莫非蹲在凳子上来回的颠,因为就俩爪子,实在不知道应该用那个爪子来吃饭,魔君坐在首座上看他:“怎么了?吃饭不用嘴吃,用什么吃?”
一句话说的莫非脸都红了,他……还想拿筷子呢。
莫非把他的大嘴巴慢慢的放到他面前的碗里,这没有了筷子是不是就只能吃自己眼前这一盘了?
莫非想的入神,没想到自己的大嘴巴一下子把盘子啄出了声,这一声有点大了,桌上的其他人都停下了。莫非也被自己的嘴巴吓着了,脸腾的红了,如果他还有脸的话!
东方漠坐在下首差点呛着,他忙咳了声克制住了:“对不起,我忘记给少主准备碗了,我这就去拿。”
东方漠去拿碗了,莫非尴尬的等着,看到魔君提着小狗的脖子把他提上了桌:“你也吃,看中了哪个是哪个。”
小胖狗低下了头,莫非也讪讪的挪开了眼,这个魔君性格真奇怪,他刚才还把人一脚踹飞了,现在又让人吃饭。真是的。
这一顿饭因为第一次吃,气氛比较僵硬,等好不容易吃完,东方漠这个和事佬要请他们出去逛逛。
莫非跟着他出去,这是他第一次见识魔都,跟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他以为魔都应该是暗无天日、火烧火燎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地方跟火离岛的仙境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了,有山有水,树木郁郁葱葱,花朵七里飘香。
明明是冬天啊,可这里暖和的如同四月春。
春风拂面,舒服的莫非打了个颤,打完颤之后他才确切的明白他现在是一只大鸟了,那羽毛被风吹的跟湖泊的水波纹一样,还……挺好看的。
莫非看着湖中心的水波纹感叹了声,这里竟然是温泉,湖边升腾的水气把这里晕染的如同是仙境。
莫非不能说话,但是他旁边的玄长辄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这里这么暖和?”就算是有温泉也不可能把这一片地方都暖和了,长陵山上都已经过冬了啊。
提及此事,东方漠狠狠的显摆了一番,他正愁怎么显摆他对魔君的尊敬,所以把他到沧海岛的经历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说那个地方明明是寒地,可是村里竟然鸟语花开,温暖如春,于是他就去探查了一番,得出了这个部落原来有一样宝贝,有了这样宝贝,他们这里才这么的和乐融融。
当然这种和乐融融深刻的刺激了东方漠,他想他们的魔君那么怕冷,都还没有这样宝贝呢,他们这等凡人凭什么能拥有啊,于是他就去抢了来。
哦对了,湖中心冒水泡的地方就是那颗抢来的苍海明珠。
东方漠说完后看着魔君:“魔尊,你感觉怎么样?”
魔君笑了下:“果然温暖如春,抢的好。”
他们主仆二人高兴,但另外两人就完全的卡壳了。抢人家东西不说,还把人家整个部落都灭了。
大概是看出了他们俩不赞同的表情,东方漠解释了下:“小少主,这灭满门是必须的,要不他们会报仇的啊。唉,不过,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个人,就你们长陵山的那个,善用寒冰诀的,上一次差点打伤我呢。”
话说到这里,莫非终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想这是什么命啊,他以前说莫霖整天冷着一张脸,活像死了全家一样,现在竟然成真了,而那个灭他满门的竟然是自己的……人。莫非到了此时此刻就算不想承认他是魔也没办法了,事实摆在这里,他是一只大鸟妖。
他要哭不哭的抽了下,他说他这十年跟小厮一样伺候莫霖,原来真的是欠他的啊。莫霖,莫非想着他眼眶有些疼。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他想念莫霖,想念玄天,就连讨厌鬼莫麒,他都开始想念。
东方漠带着他们几个人……跟动物把佛崖中心的魔都逛了一遍,这个地方真是太大了,他们这只是逛了魔君住的地方,其他魔派他们还没有到,但是莫非已经走不动了,靠两条腿真是太累了。
东方漠看着他笑:“少主,你飞一下试试啊?”
莫非恍然大悟,对啊,他现在是只鸟啊,那就可以飞啊!
于是他在魔都跃跃欲试的飞了一个下午,终于能飞起来了,他有些高兴的围着魔转了好几圈,天都快黑了他还不下来,东方漠看他这么兴奋嘿了声:“魔尊啊,少主这还是小孩子嘛,这都不下来吃饭了。”
魔尊正在逼着小狗下棋,他这初来佛崖,应该有很多大事等着他处理的,但是他一时间不能适应,总觉得有些脱节,还是……下棋比较好,又好玩又搞笑。
眼前的小胖狗怎么也抓不住棋子,它一遍遍的抓,一次次的掉,魔君还在一边笑:“你用嘴叼起来啊。”
小胖狗跟人一样坐在凳子上,两只前爪放在棋盘上,这个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魔君越看越高兴,把玄长辄的魂魄放在一只小狗身上真是太明智了,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玄长辄看他这样叹了口气:“魔君,我不能陪你下棋了,魔君还是跟东方教主下吧。”
魔君哼了声,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个混蛋老是扫他兴,什么时候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无趣。
东方漠看了看外面的莫非,他正飞的高兴,于是也搓了搓手:“魔尊,要不属下陪您下会儿?小少主正在外面飞的高兴呢。”
魔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嘴角勾了下:“等会他就下来了。”
东方漠不解的啊了声,还没有问为什么,就听见外面穿了一声尖叫声,再就是扑腾的一声水花,几个人忙出去看。
外面最后一丝太阳落下去了,魔都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湖泊因为有苍海明珠,所以也在柔和的光亮中,湖里一个人在挣扎。
莫非在湖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会游泳,一只鸟竟会游泳?!
莫非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嘴巴要裂开了,他连忙用手摸了一把脸,脸也是那个脸,光滑的,不再毛茸茸的,天呢,他终于又变成人了!
莫非游到岸边并没有急着上来,他没有穿衣服,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他的羽毛并没有变成衣服。
莫非趴在岸边不好意思的看着几个人:“我要衣服。”他也会说话了。
东方漠挥手差人去给他取衣服,他问魔君:“魔尊,小少主这是变回来了?”魔尊摇了摇头:“明天早上太阳出来时,他就再变回去。”
莫非啊了声:“不是吧?!”
魔君哼了声:“叫我什么?”这么跟魔尊说话,真是太没教养了。
莫非嘴角抿了好几次抿出了几个字:“……爹?”
魔君一听他这个称呼就皱眉:“叫父王!”
人类的那些称呼土的掉牙。魔君看着不成器的莫非很有些羞恼,他怎么都想不出他堂堂一代魔尊,会生出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儿子了,简直是丢他的人!他是一点都不随他,全都随了那个王八蛋楚扬啊!
莫非完全没有想到他还能是王子。
他是自己从蛋里出来的,楚烬生完他之后便遇上御剑派的人来捉拿他,于是就把他扔了,封印后扔了。那他就成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蛋,白天晒晒太阳,晚上自己滚到草丛里,好不容易破壳了,喝了好几天露水才被人抱回家里养,养到四五岁上,爹娘又没了,自己一路磕磕绊绊的长大了,如果真数算起来的话,是非常心酸的。可这些事到了莫非这里却跟这水花似的,哗一声没了。
他成王子了啊。他嘴角抿出了个笑。
玄长辄在一边看着,看他没有一会儿就自己笑了,心想,这小孩真是,这魔君打他、骂他,他哼哼唧唧了两声后就过去了。
唉,贱生贱养了,这无论从哪里看都看不出这是一个朱雀小王子啊。
这么想着,他抬起了他的小胖爪摸了下莫非的头。楚烬看着他这个温情的动作踹了他一脚:“走!回去睡觉!”
莫非看着他们俩走了,也有些无趣,幸好东方漠的人很快给他取来了一套衣服:“小少主,你穿这一身吧。”
莫非嗯了声,也没的挑拣,他在长陵山的衣服已经都没了。东方漠将他打扮了一番,这一身衣服是白色镶金边的,看上去银光闪闪,这里面应该还绣着银线,莫非挺喜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鸟类喜欢光闪闪的东西,总之他现在喜欢了。
他头顶上还有一个明珠发冠,都能照路了。
他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了小胖狗,小胖狗是在门口看门的,那个门是楚烬的。
小胖狗看到他这幅打扮愣了下:“你……这样真像他。”真像当年意气风发的魔君。他这句话并不是赞叹,就是陈述了下,于是莫非便知道他这个身份是不太好的。他有些讪讪的笑道:“你真的是玄长辄师叔吗?”
玄长辄点了下头,莫非便有些抱歉:“对不起啊。”
玄长辄笑了下:“不关你的事。本来就是个魂魄,有这么个身体已经是赚来的了。”
莫非哦了声,看着玄长辄,他有句话想问又不敢问,玄长辄看了他一眼:“你想要问我什么吗?”
莫非忙点头:“师叔,我想问问玄天他……他怎么了?是……死了吗?”
玄长辄看他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于是也知道他很紧张,可是他也不知道玄天的情况,不过也应该像打出,身受重伤,且又误吞妖丹,应该好不到哪儿去了。
玄长辄缓慢的摇了摇头,并不想骗他:“我不知道,我们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莫非惨白着脸晃荡在魔都里。他飞了一个下午,是想要飞出去的。可没等他找到路就变成了人,落下来了。魔都太大了,要是靠他两条腿绝对走不出的,他得等他变成鸟。
变成鸟后要探探路,找找方向,长陵山在北边,在佛崖的北边,只要出了佛崖,一路向北应该就到了。
莫非坐在湖边拿着手里的小胖鸟玉自言自语,他要努力的开导自己,他要去看看玄天,只要看一眼就好了,不管是生是死,总要让他看到啊。
小胖鸟玉一声不吭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玄天给他刻的玉啊,莫非心里涨涨的疼了起来,他觉得玄澈说的也不对,他不是跟玄天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没了轩辕封印,他还有一块玉啊。
第四十一章
莫非摸着那块玉在魔都走了一夜,等到天要快亮的时候东方漠喊他:“小少主啊,你怎么没睡啊。”莫非心想,他好不容易便成人,睡什么啊。他不想承认,他是睡不着,他固执的走在路上,想要走出一条路来。
东方漠也不跟他废话了:“小少主,快把衣服脱了,要变身了。”
莫非啊了声,只看见东边天空破出一丝光亮,莫非还没有等把衣服脱下来了的,那身衣服就应声而碎,一只大鸟在太阳初升的片刻变出来了。
莫非怔愣片刻就接受了他目前的身份,白天是鸟,晚上是人。
他看着东方漠问:“你还能给我一身衣服吗?”
东方漠都没有想到他能接受这么快,摸了下鼻子:“当然可以啊,少主,我们去吃饭吧,你饿了吧?”
莫非的适应能力特别快,第二天晚上他变成人时,他已经知道回房间变了。
魔君看他适应的如此好,冷笑了下:“你是不是觉的这样挺好?”
莫非听他语气并不太好,于是结巴了下:“父……王!”
魔君伸手示意他过来:“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你的内丹问题。”
莫非心抽疼了下,他不甚在意的摸着桌边坐了下去。
魔君看着他:“那个玄天是你什么人?”
莫非低着头哦了声:“我们长陵山的掌门。”
魔君冷笑了声:“你跟他睡过了是吧!”
他这句话毫无预兆,而且一点修饰都没有,直通通的,莫非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看到桌上其他人都看着他,包括那个小狗玄长辄,所以莫非一下子慌张了:“没……没有……”
他这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魔君哪能不清楚,一个杯子就丢过去了,当他是傻的是吧,内丹取不出来是那一刻他早就明白了!也对,如果不是有鱼水之欢,谁会舍得把内丹给别人!内丹就是他的命啊!
莫非被他扔过来的杯子打着了脑袋,不过他也没有去怒视魔君,他有些垂头丧气的坐着,既然事情都已经败露了,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那场……还是他逼玄天的,怎么说都难堪,没有了轩辕封印,玄天还不知道怎么恶心呢?
看莫非无精打采的样子,魔君心里很满意,他凉凉的开了口:“既然你已经跟他睡过了,那这内丹就要不回来了。”莫非低着头哦了声。
魔君接着说:“没有内丹,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死了。”这下莫非抬起了头,事关生死啊。
魔君毫不愧疚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打你的那一下只把内丹打没了啊?你知道你为什么白天是鸟,晚上是人?”
莫非哪知道啊,他还以为这是没了内丹后的正常反应呢。
魔君哼了声:“你现在的灵力维持不住人型了,白天耗灵力最多,所以你维持不了,等到后期,你不仅白天飞不动,晚上光睡觉行了。”那这不是跟昏死没什么区别?
魔君看了他一眼:“所以想活呢,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取别人的内丹吃了。你身为我的儿子,血统纯粹,内丹不能随便吞,只能吞同脉的。哼。”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下,莫非一看他这表情便知道他又不怀好意。
吞别人的内丹就证明那个人要死,虽然是妖,可是莫非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他是御剑派弟子,从小到大,他师傅教他的都是正派心法,别说夺舍人命了,就是残害生灵都是罪过。
所以莫非低着头没有吭声,魔君话还没有说完,他笑了下:“听说你的另一个父亲有一个儿子?还是同白虎族三公主生的?”莫非眨了下眼,听他继续说:“那他的内丹一定很好。”
莫非张了张嘴巴,别说那是他弟弟了,就是没有亲戚关系,那朱雀王的儿子能随便让人把内丹给吞了吗?
莫非连忙摇头:“父王,我不要他的内丹,我打不过他。”
魔君最恨他这种没出息的样子,他生的儿子竟然打不过那个女人生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混账东西!”
他一拍桌子,东方教主立马出来了:“魔尊,这点小事就交给属下,属下这就把那家伙骗出来。”
魔君点了下头:“带来我看看,如果好看呢……”他摸了一下玄长辄的毛,玄长辄本能的竖起了耳朵,魔君很满意他的态度,他笑着说:“你这个身体虽然好玩,但到底不如人方便,我给你换一个人的身体,你觉得怎么样。”
玄长辄无语了,他知道魔君的恶趣味,昨晚把他弄床上,却发现什么都干不了。玄长辄看自己身体太小,只好跳到了桌上,这样终于能跟魔君平视了,对着他的眼睛他摇了摇头。他跟莫非一样,是御剑派弟子。御剑派弟子宁可自己死,都不能要他人续命。
两个人公然的违抗他,魔君发了大火,把他们俩统统的打了一顿。两个人,不,是一人一狗面对面的坐着,小狗又被魔君打了,一杯水扣它头上了,毛都打湿了,莫非想要摸摸它,但是想到它是玄长辄于是就不好摸了,他喊了一声:“玄师叔,你没事吧。”
玄长辄晃了晃头:“我没事。”
莫非哦了声:“玄师叔,我带你走吧,我……父亲他老是打你。”
玄长辄看着他:“你要走了吗?去……要你的内丹?”
莫非愣了下,忙摇头笑:“不,我不要我的内丹了。”他说的快,所以有些结巴:“师叔,你放心,我不会……不会去夺舍别人的内丹的!我,我就要走了,不会让我……父亲找到的。”
玄长辄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是什么感觉呢,他魂飞魄散是突然的,并不是事先知道的,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可这个莫非呢,还有那个生死不知的玄天,他是怎么想的呢,还有他的师兄,叫他来收楚烬的那一刻是不是也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了?
玄长辄心中难过,看着还很小的莫非不知道说什么,莫非看出他的担忧笑了下:“师叔,放心好了,我没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惧怕死,也许是这几天生死变故太大了,也许在镇魔殿里,魔君说玄天死了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想活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情,他忘记了他是一只鸟。
据说一只鸟死了,另一只鸟绝不会独活。
莫非吸了口气,搓了搓被魔君打着的脑袋喃喃自语:“我这两天在这里看了,佛崖虽然很大,但是等我变成鸟,我就可以飞出去。玄师叔,我带你出去吧。”
他说完幽幽的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的,变成鸟后跟变成人的方向感不太一样了,通常他白天看的跟他晚上看的不太一样,他晚上标上的记号,白天统统都看不见了。
他本来想着再多呆一天,在明显的地方标上红线,但是好像时间不够了,魔君说他的时间不够了,所以他要在飞不动前,飞到长陵山上去看看。
玄长辄看他决定好了要走,摇了摇头:“你走吧,我不跟你去了。”莫非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并不认为他喜欢他父亲,谁会喜欢一个天天打他的人呢。
玄长辄笑了下:“这二十年,你父亲打骂我成习惯了,如果我走了,他不知道会朝谁发火,如果他再开杀戒,那百姓就遭殃了。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他。”
莫非看着他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好像什么话都不足以形容他内心的震撼,他所遇到的人都是他这样的,玄天是,玄长辄也如此,仿佛他们都置生死于不顾了。莫非最后低着头笑了下,像是理解了什么。他笑着跟他告别。
莫非回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个小包袱,便坐着等天亮。本来是应该提前走的,但是他想带着那个苍海明珠走。这一走就再也不能回来了,所以要把明珠还给莫霖。要偷明珠那就得等他变成鸟,含着明珠就跑,东方漠应该不会追上他的。
所以他现在要坐着等太阳出来,一出来就跑。
莫非在剩下的时间里看了看魔都,并不是特别的怀念,因为就来了两天。他在楚烬的房前站了一会儿,却没有敢进去打招呼,这个父亲也像是捡来的,就见了这么几天,以后他要是知道他偷了苍海明珠跑了,一定恨不得从来没见过他。
莫非这么想着就没有敢进去,他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的变身,他把提前整理好的包袱拱到脖子上挂着,一个俯身直冲湖心,叼起那个明珠就跑。
莫非这次是有计划的逃跑,所以魔君跟东方漠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渐渐的觉得冷的时候,莫非已经跑远了。他不知道方向,但是他直着朝一个方向飞,于是一停没停的在中午时分飞出了佛崖。
玄天此刻在七星岩,他已经醒过来了,楚扬救了他,只不过他体内的魔气没有办法排除了,或者说他此刻能活下来是因为莫非的内丹。
可也正因为这个内丹,他堕魔了。
御剑派的九大掌门,就连长陵山的三大长老都出关了,可是出关了也没有用,他们束手无策。
留着他就跟留着当年的莫非一样,或者说不如当年,当年莫非是藏着养的,可现在这么多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御剑派中怎么能有一个堕魔的人。
玄天微微的笑了下:“众位师叔,玄天没有守护好长陵山,让魔孽楚烬逃出镇魔殿,罪无可恕,所以自当领罚!”
他的话音刚落,便动了手,他的自动领罚竟然是自毁筋脉,自绝武功!
玄华掌门在看出他的动作之后大喊了一声:“不!”
可他的动作太快了,自断筋脉他做的毫不犹豫,眨眼间他身上十六处要穴全都毁了,湛雪剑的剑在断了他最后一处手脉时掉了下来,最后的剑灵也没了,随着他武功的废除,那把曾经举世无双的剑成了一把最普通不过的剑。
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这一声让众人如梦初醒。看着重重跪在地上的玄天,他们几乎都跑了上去:“贤侄!贤侄!你怎么能这么对你自己!”
玄天勉强笑了下:“我没事。”
怎么能没事,宋溪山是第一个坐到他身后要替他输功力的,被他拒绝了:“不要碰我!”
他不仅喊的有些冷厉,甚至滚到了地上,甚至把门给关上了。这一下让宋溪山愣在了原地。
门关上了,玄天把自己摔的太狠,好一会儿才哆嗦出几个字:“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宋溪山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许长泽拉走了,他明白玄天的话,他是会吸收他所有功力的,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能拦着他自断筋脉的原因。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楚烬的逃走给了他们太大的打击,让他们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他们走了,可玄华掌门不肯走,他踉跄的坐在了他的门前。
他知道玄天自断筋脉是对的,可是接受不了。其他的掌门可以不在乎,可他在乎,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是他一把手教出来的徒弟,他这一生所有的心血都耗在他的身上,三十年才培养出一个这样出色的弟子。
可这个弟子眨眼间就这么毁了。
他怎么能这么决绝的对自己,他怎么能毁了他所有武功!
他知道这个小孩自小就很有主见,也许是知道了他父亲的事,所以他对自己一向苛刻,从来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错误。自己是打他骂他,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他这是被自己逼啊!
玄华掌门猛的打了自己一巴掌,他知道他脾气不好,自从他的妻子去世,他便痛恨魔界,于是长渊护着一个魔孽的时候他大怒,他竟然为了一个魔孽堕魔!他最疼的师弟啊,当年修为最好的师弟啊!
再后来,是长辄,为了封印楚烬魂飞魄散,之后的一切让他脾气越来越不好。
他不是故意的打骂玄天、玄澈他们,他是控制不住他自己的脾气了,与其说他恨他们不努力,还不如说他恨他自己无能,为什么他自己练不成乾坤之气,那样他就可以去对付魔孽,他就可以去封印楚烬,那样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师弟就都会好好活着。
现在,玄澈走了,哈哈,他做的事他现在终于知道了,哈哈!玄澈啊,可是他却一句话都不能再说他了,救自己的父亲天经地义啊!
玄天,他最好的徒弟,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玄临岸看他这样也难受:“父亲,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啊。”
玄华掌门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他这一生到底做错了多少?
玄临岸扶着他看着禁闭的门声音都哽咽了:“大哥,你开开门,让我看看你!”
门里的玄天几乎没有让她等,很快就说了:“临岸,扶着父亲回去吧,我没事,你让我休息一会儿。明天就好了。”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是玄临岸还是听出了其中的颤抖,自断筋脉怎么能不疼啊,玄临岸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她听过他很多次这句话,以前的时候,练功很苦,受的伤很多,每次他都告诉她这句话,休息一会儿,明天就好了。明天又明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成了她最厉害的大哥。可现在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玄临岸哽咽的喘不上气来。
玄华掌门听完他那句话后怔怔的问:“小天,你恨我吗?”
玄天笑了下:“父亲你说哪里话,我不恨你。我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好,要麻烦父亲帮忙了。”
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这个,玄华掌门眼圈红了。
玄天听着他们走的声音缓慢的笑了下,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始终没能站起来,估计要养伤一会儿了。伤筋断骨,自绝经脉,倒行逆施,其实他以前已经承受过一次了,所以这次也没有接受不了,就是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起不来也没有关系,这个房间是他想住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啊,这里是他跟莫非住的,那几个月的生活是他最轻松的日子。
他让自己平躺着,想了下,他并不是恨玄华掌门,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过世的妻子。所以其实练功是他最大的乐趣,因为只有练功才能让他有赎罪的感觉。玄华掌门对他严格,他心里其实是感激的,这个掌门虽然脾气很差,可他的恨铁不成钢他明白。
所以此刻他明白他的心情,他知道他此刻的痛苦也是真痛苦,只是这些必须要做,因为他不再是个普通人,他已经是魔。莫非当年还是个小孩就被毁了所有的骨脉,更何况现在的他。
玄华掌门可以不在意,可是其他的掌门呢,长陵的三大长老呢,这些都不能不考虑,他离开长陵山总要让他们放心。
他要离开长陵山,他要去找莫非,莫非没了内丹会死的,所以他必须要离开长陵山。
玄天想着莫非,竟然笑了,目光柔和而缱倦,那只猫头鹰看见他躺在地上,竟然飞到了他的身边,它用翅膀拍拍他,看他还不起来,于是用脑袋拱拱他,玄天看着它笑了下,这个猫头鹰以前都是怕他的,这是认错人了啊,他身上有莫非的内丹,它把他当成莫非了啊。
玄天抬起他的手,摸了摸猫头鹰,这一摸,他的手抖了下,他的手竟然……好了。筋脉竟然好了?!
玄天愣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是莫非给他治好了,他的内丹有着强大的自愈能力。玄天嘴角微微的颤了下,颤出几个字来:莫非……
第四十二章
莫非比较倒霉,他只朝一个方向飞,是飞出了佛崖,但是离长陵山相去甚远,甚至是反方向的,这是他摸索着飞了好几遍才悟出来的,他有些郁闷的停在了一个树杈上,但是没有想到这树杈撑不住他,一阵卡巴卡巴响后,他从树上掉下去了。
莫非扑着翅膀从地上爬起来,这个身体还是不太好掌握,莫非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再一次的飞了起来,他得赶紧飞,太阳快要落山了,要是等他变成人,靠他两条腿,走到明天也走不到长陵山。
莫非重新调整了方向,刚才东西南北他飞了三个方向,现在就朝没有飞过的西飞去。
这一次终于找对了地方,他看着长陵山那个高高耸立的山峰差点喜极而泣,他兴奋的扑着翅膀,一个俯冲冲了下去。
事实证明,太过兴奋就会遭殃,莫非被一股更大的力气给反冲回去了,这一次直接把他摔地上了,莫非扑着翅膀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摸着翅膀小心翼翼的靠近,只是他还是被弹了回来。
整个长陵山放佛被罩了起来,只要他这个坏蛋一碰就会自动的攻击,莫非收回了翅膀,呆呆的看着长陵山,原来他再也进不了长陵山了。
莫非并没有发多久的呆,太阳很快就落山了,他一下子变成了人,光溜溜的,寒风一吹差点把他冻死。他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哆哆嗦嗦的把衣服换上。
换好衣服后,他找了一个背风处蹲了下来,准备在这里等着,这里是长陵山下山的必经之地,他只要等到明天早上,山上就会有人下来采办食物,那他等着问问他们就好了。
莫非蹲在石头后面,越蹲越冷,他哆嗦着从从脖子里面把那颗苍海明珠拿出来看,珠子是湛蓝色的,看着挺好看,可是为什么不保暖了呢?难道他弄坏了?那可就惨了,莫霖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一定会的。
莫非用手摸了下脖子,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如果莫霖问他这个珠子的来历,他可怎么说啊,要是莫霖知道他们家被人灭了是他爹干的,哦不,是东方漠为他爹干的,那一定会砍了他的。
莫非想着他的剑,打了个寒颤,他要再想想别的办法,绝对不能让莫霖知道他是谁。
莫非想好了后又把那个明珠藏到衣服里,他变成人后就特意把这颗明珠栓到他脖子上的,幸亏他的脖子比较细,是变成鸟后比较细,比起他庞大的身躯,他的脖子比较细。莫非嘴角要哭不哭的抽了下,他的变形真的是……莫非已经不想去回忆他镜子里看到的样子,他开始点了一堆火。
幸好冬天到了,树叶很多,他又折了很多树枝,扫除一块空地来,开始烤饼吃。饿了一天了,莫非三两口把烧饼吃了后便对着幽幽的火光发呆。
他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玄天,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他师傅应该会救他吧,会吧。他不可能就那样死了的。不会的,玄天多厉害啊,在他心中,举世无双啊。
莫非就这么抱着这个想法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玄澈,梦见了临岸,他们俩在一路走一路撒花,撒的是白色花,雪花一样,飞的沸沸扬扬,莫非问他们俩:“你们俩撒什么呢?”他们两个穿着玄门的白衣服,撒着白花,远远望去,真是有点不吉利。
莫非觉的自己胸口想压着一块石头一样,喘不上气来,这一幕场景特别想他小的时候,他父母过世时的样子。也是这样,他前面走,抱了一篮子的花,往空中撒。
他们两个人越走越近了,临岸是哭着的,莫非看她这个样子,身体一点点的僵硬,他冷的发抖,浑身抖,看着玄临岸一点点的走过来,边哭着边跟他说话,莫非飞快的打断了她:“不,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
莫非一个挣扎撞到了墙,醒过来了。
天空中飘起了一层白色的雪花,沸沸扬扬的,莫非胸口有些窒息,等雪花落到他脸上时,他摸了一把,竟摸了一把水,这是雪水化的还是他自己哭的?如果是他哭的,那太晦气了!莫非拍了自己几巴掌,试不出疼来,他快要冻僵了。
莫非伸手去摸了摸火堆,火早就熄灭了,一点热气都没有,他活动了这一会儿总算明白,自己做了个梦。那撒白花的是不是因为下了雪啊?莫非抱着胳膊讪讪的笑了下,一定是下雪把他冻僵了,才做出那样晦气的梦来,一定是的。
莫非看了看天色,重新点燃了火堆,这一次因为下雪不好点了,他撅着屁股呛了一脸灰终于把火堆给重新点起来。莫非没有敢再睡,这么冷他也睡不着了,于是靠着火堆等了半夜。黎明时分,他早早的把衣服脱了,叠到包裹里,等着他的变身,果然,天光破亮,他变成了一只鸟。
莫非刚把包裹套到脖子上,就听见来人了,那人唱着不成曲的调子,优哉乐哉的下山,莫非听见这个声音,一个兴奋冲了上去,那个人他认识,伙房里的,他以前是做饭的,所以认识他,他嘎嘎着冲上去,想要喊他 “李师弟!”
但是出口的是几声嘎嘎声,这几声太大了,响彻天空一样,莫非这才反应过来他此刻的是只鸟,果然那个叫李师弟的尖叫了一声:“妖怪啊!”
他一边尖叫着一边跑,跑得特别快,李师弟资质并不太好,要不也不会是厨房做饭的,所以跟他差不多,御剑飞行飞不远,这一紧张直接连飞都不会了。
莫非跟在他后面追,用两只大脚。李师弟看他竟然追他,跑得更快了:“妖怪啊!别过来!”
刚下过的雪地上又特别滑,他这一回头一下子摔倒了,直接摔下了那个小坡,连滚带爬的摔出去好远,一时间倒是离莫非远了,莫非紧张的看着他,张着他的大嘴巴,想要说点什么,他那么迫切的想要问问他,他们的掌门怎么样了,可是李师弟没有给他机会,他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扔向了他,莫非侧头躲开了石头。
李师弟看他竟然如此聪慧,竟然会躲,于是再次尖叫一声‘妖怪’,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莫非对着天空又嘎了声,没有再去追他,追上他他也不能说话,莫非垂下脑袋叹了口气,他不想说他被打击了,可是心情还是不好了。
他来到一处池塘边上,用大嘴巴啄开了冰层,他决定再看一看他的……尊容。冰层下面的水并不能清晰的照出他的全貌,他太大了,他其实也早就清楚他现在的样子,因为在魔都的两天,他照过很多次。
不用看就能想出来,长长的脖子,大大的爪子,扫把星似的尾巴,脑门上还顶着一个红色的毛,他要是全身都是灰色的毛也好了,可脑袋上的那个红痣竟变成了红毛。这可这是够郁闷的。
他郁闷的叹了口气,如果这就是神鸟,那他真的想做一只平凡的鸟啊。他想怪不得世人称他们为神鸟,供奉着他们,因为他们实在是太丑了,丑出境界来了,无鸟可敌!
莫非使劲把冰层啄了个洞,喝了一口凉凉的水。喝完了水后,他伸长脖子算是伸了个懒腰,现在心情好点了。李师弟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能判断得出,长陵山上应该没有丧事,如果是掌门的丧事,那整个长陵山都会在奔丧中。所有弟子,不论伙房还是哪儿的弟子都会是一身白衣的。
当年的许长和掌门过世时就是这样的,莫非长长的喘了口气,他的掌门还活着。
这个想法让他心里一阵轻松,他找了一个合适的大树趴了上去。他知道趴在这里看见他的几率特别底,可是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等等吧,也许能看见他呢。看不到他真正好起来,他总也不想飞走。
莫非就这么趴在树上待了七天。
这七天里,他又尝试了很多次,可无一例外的,他都被弹出来了,除了摔了满地的羽毛,他一点进展都没有。他想过晚上偷偷的潜进去,可也进不去,变成人长陵山也不认他了,长陵山的结界不认他。
于是他终于不再去硬闯,知道偷偷的躲着了。
白天的时候他趴在树上,看着进出长陵山的人,很羡慕,他偶尔会叫一声,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后,他就连忙再趴下去,反正他在大树的最顶端,灰扑扑的身体跟大树一个颜色,披着一身雪,脑门上的红毛都被盖住了,远远望去就跟个鸟窝一样,跟大树融成一体,没有人找到他。
就这样,第七天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玄天走出长陵山的第一时间莫非就看到了他,也许是他眼太尖,也许是他身上有他的内丹,这种本能的吸引让莫非一下子抬起了头,他看着越走越近的人翅膀微微发抖。他想幸好玄天离他有点远,没有发现他抖落下的雪。
是的,莫非不想上去认他了。
他默默的趴在树窝里,只把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把耳朵伸的长长的,想要使劲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
他一如从前,一袭长衫,温润如玉。
那一天他趴在最高的望山石迎接他,看着他缓缓踏上长陵山,衣袂飘飘,玉树临风。而今日,他在山下看着他走下来,同样的好看。莫非看的有些眼热,什么都没有变真好,他还好好的活着,真好。
等玄天走进了,莫非眼睁圆了一些,玄天还带着他的猫头鹰。莫非激动了下,他的猫头鹰啊。猫头鹰没有发现他,很老实的在玄天身边站着,魁梧的身材,快成座山雕了!
同玄天走在一起的是玄华掌门,他们走到山下了,像是在说什么,莫非使劲竖着耳朵听。
玄天在劝他:“掌门……师叔请留步,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他对玄华掌门的称呼变了,莫非想着玄澈说的那些事,默默的低下了头。
玄华掌门短短几天没见,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他看着玄天有些难过,嘴角动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他想他以前的时候到底骂过他多少次啊,为什么要骂他啊,为什么要对他那么严厉,以至于现在他竟然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了。
还是玄天先开了口:“师叔,我没事,除了功力没了外,跟正常人一样,你别担心。”玄华掌门使劲点下下头:“你准备去哪儿?”
玄天看着长岭山下的风景笑了下:“这些年我也没有去外面走走,这一次正好去看看。”
玄华掌门只会点头了:“好,多走走,多看看。”
玄天笑了下:“师叔,楚烬虽然回了佛崖,但长陵山的防卫毁坏了一些,还往师叔多多照抚长陵山。”
玄华掌门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他想的还是这些,有些感动,这是他教出来的孩子,无论何时都没有忘记责任。
玄华掌门终于笑了:“你放心,我会照应好长陵山。你有空就来看看。”
玄天笑了下,没有说话,玄华掌门也知道他的意思,他现在已经算是妖了。不过,玄华掌门第一次庆幸有个内丹可以给他最好的徒弟吃,这样可以让他的心里好过些,他这么些年第一次觉得对他太残忍,剥夺了他的修仙之路,让他不能长寿,现在终于可以补偿他了,尽管补偿的人不是他,可他也由衷的感谢……那只妖。
玄华掌门目送玄天离开长陵山,莫非也一直等到玄华掌门上了长陵山后才扑棱着翅膀飞起来。
他看见了玄天,知道他没事后,所有的心事都了了,他扑了扑翅膀,飞向了天空。
他觉得有些冷了,北方的冬天他有些待不习惯,变成鸟后更不习惯,他心想,怪不得鸟儿一到冬天就要往南飞。唉这身毛看着厚,没想到一点都不保暖。
他用嘴巴把他胸前的毛啄开了一些,看了看他的明珠,这个苍海明珠也真是奇怪,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暖和了呢。
苍海明珠必须要在水里才能发挥他的作用,但莫非不知道,他怕丢了,所以严严实实的藏着,白天藏在毛里,晚上藏在衣服里,别说沾到水了,就是风都没有吹到它。所以它一点作用都不起了。
莫非以为它坏了,更加不敢见莫霖了。他想了想,决定以后碰到了熟人后再给他,不亲自见他了。托个人给他,最好能碰到玄澈就好了。
莫非因为摸不清方向,所以飞的并不快,他也想跟着那些候鸟飞,但他的块状太大,那些鸟儿看见他就跑,根本不让他插队,也不跟他组队,莫非在后面追了几天,把他们都追散了,有好几只鸟被他吓的偏离方向跑丢了。
莫非在后面扑着翅膀叫:你们至于吗!我现在是鸟啊!又不会吃了你们!
候鸟在前面飞到更快了,它们心想,怎么来了个神经病呢,还是个这么大的,吓都吓死他们鸟了。
最后莫非只好远远的跟着他们后面飞,不让他们看见,但是能跟上他们,这是他唯一的能力了。幸好这些鸟儿跟他一样,都是白天飞,晚上休息。
第四十三章
莫非走的不快,玄天走的也不快,他的武功全费了,御剑飞行的功夫也没了,莫非给他的内丹他还不能融会贯通的用,也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去熟悉,他有些心急,一次次的急着飞起来,越急越飞不好,在他第八次从半空中折下来时,他靠着树问了下:“莫非,你在哪呢?”
广袤的树林里只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树叶声,玄天闭眼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扶着树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没有了轩辕封印,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找到莫非了。
他折了一根拐杖拄着,往佛崖的方向走,走的不快但是没有停,那边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去看看。
东方漠看着玄天来咬到了舌头,他滋滋的吸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魔尊,玄天,咳,姑爷……他来了!”
这个称呼不仅让魔君脸色黑的难看,连他怀中的小狗也差点呛着。东方教主真是太……融入人间生活了。
玄天听着这个称呼怔了下,怔完之后便笑了,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楚烬看着他冷哼了声,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敢到他们佛崖来,武功全废,而且还是一个人,垂首而立,笑意盈盈。这个态度真是狗胆包天!不过魔君没有动手,他只是凉凉的的看着他:“不知道玄掌门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
这一声玄掌门是有些讽刺的,堂堂一任掌门被人扫地出门真是够丢人的,御剑派真是名门正派,一点都不徇私啊,当年的玄长渊就是被自己的师兄一掌打死的。现如今他的儿子也被人当成妖魔扫地出门了,魔君冷冷的笑,他可以想得出,玄天走出长陵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活该!
玄天看他没有动手,拱手朝他笑了下:“来此贵地打扰魔君,还望魔君见谅,我此次前来是想见一见莫非,还往魔君通融一番。”
这次话好听多了,没有了武功果然知趣了,不过魔君依然没好气:“那个混蛋不是去见你了吗!”这个混蛋不仅跑了还把他的明珠偷走了,冻死他了。
玄天听闻此话怔了下,心中陡然的酸楚了,他怎么没有想过呢,莫非一定会去找他啊。
魔君看他这个表情心情更不好了,但是他忍着挥了下手:“走吧,找到他的时候跟他说一声:不想死就让他马上给我滚回来!”
玄天再次走出了佛崖,魔君不屑于撒谎,那莫非你现在在哪呢?
玄天走的孤零零的,那个背影看上去想落单的,看着很好欺负,东方漠问魔君:“魔尊,咱就这么让他走了?这个家伙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孤身闯我们魔都,属下去做了他!”
楚烬斜了他一眼:“那当初怎么没做了他啊!还叫姑爷!”
东方漠咳了声不说话了,当初那不是被他威胁着了吗。
楚烬摔了下袖子往回走,他没有对他动手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混蛋是玄长渊的儿子!这真是巧合的让他想掐死莫非!什么人不招惹,非得去招惹他!难道他们俩除了御剑派的人就不能再喜欢别的人了吗!
魔君咬着牙,想着那个已经死了的玄长渊牙齿咯咯响,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不能说什么,但不妨碍他泻火撒气,他伸手掐着小狗的脖子:“你们御剑派的人都这么该死吗!”
玄长辄知道他气什么,看着他叹了口气:“世事皆无常,往魔尊节哀。”
魔尊把他扔地上去了,他节哀什么!他死了就死了吧,他只是偶尔想起来而已!玄长辄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再说什么,玄天还活着,而且拥有了莫非的内丹,那就是有了无尽的生命,如果玄长渊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欣慰的。
还有莫非,他也有救了,只要玄天能够找到他,就有救了。
莫非此刻在哪呢?
莫非在树叶底下睡的好好的,结果被人给踩醒了,他还没有喊的,就听见尖叫声了:“鬼啊!救命啊!师傅!”
这一声尖叫比‘大爷’叫的还难听,整个树林里的鸟都被他吓跑了,大晚上的,莫非只听见扑棱扑棱的,还有吱吱叫声,这是鸟群跟松鼠碰头了,莫非这下清醒了,抱着包袱迅速的躲在了树后,那个尖叫的家伙还在转圈,抱着一只腿转,便转边拍打:“鬼啊!”
莫非刚想说他不是鬼,就看见空着又飞来一个人,人还没落地,呵斥声便过来了:“喊什么喊!大惊小怪的!光天化日!哪儿有鬼!”
抱着脚转圈的徒弟不转了,扑上去就抱住了他:“师傅啊!有鬼啊!”
绝尘子被他徒弟这结结实实的一抱差点摔倒,他徒弟长的真是太结实了,抱他抱的也太紧了些,绝尘子重重的咳了声:“胡闹,还不放下师傅!”
小徒弟只好把他放下:“师傅,你终于来了。”
绝尘子气的要命:“你还没走远呢,让你出来找妖,你就鬼叫着偷懒!”
小徒弟连忙摆手:“不是的,师傅,是真的有鬼!”
绝尘子佛尘一扬,仙风道骨呸了声:“放屁!”
小徒弟显然习惯了师傅言行不一致,也不在意,跟他解释:“真的师傅,刚才我在这里走的好好的,突然间出来一只手,把我的脚给抓住了!不是鬼是什么?”
莫非抿了抿嘴嘴,他踩着他了,还不能让他抓抓脚啊,不抓着他难道由着他踩到他头上啊。
果然绝尘子又骂他了:“放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是神仙,只有抓妖魔!不抓鬼怪!鬼怪那等邪秽岂能进得了师傅的……仙身!”
小徒弟显然非常的敬重他师傅的仙身,所以恭敬而又怯怯的说:“师傅,您是仙身,可是徒弟没有修成啊。”
绝尘子觉得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收了个这么笨的徒弟呢,他深呼吸喘匀了气才和颜悦色的问他:“清修,你告诉我哪儿有鬼?”
清修徒弟往莫非这儿走,当然找不到莫非了,莫非躺的那地方本就是树叶坑,这一会儿已经看不出来了,所以清修疑惑了声:“咦?没了,师傅,没了,是不是鬼啊!”
绝尘子三步两步的过来了,他没有他徒弟那么傻,他和颜悦色的笑:“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跟我徒弟开玩笑?”
莫非躲在树后没有吭声。
绝尘子继续笑:“是我徒弟不懂事,打扰了仙君修行,我这个师傅代为道歉,往仙君不要怪罪。”
莫非心想这人还真是变脸变的快,这好话坏话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莫非是不会上他的当的,他现在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名门正派争相除掉的妖孽,而这个绝尘子刚刚也说了,他是什么仙身,还是只抓妖魔的仙身。所以想骗他出去,门都没有。
莫非想的挺好,哪知绝尘子竟然有几分能力,凭着他的呼吸定了他的位置,佛尘一样,直扑他门面,莫非手就地一撑,从地上滚了过去。
绝尘子看见莫非竟然滚地上才躲开他咳了声:“果然是位高人啊!”
他一边说着佛尘再一次的追了过来,莫非这一次只能跑了,他不是绝尘子的对手,绝尘子的这柄佛尘真是厉害,带过来的风抽的他脸颊疼,绝尘子看他只跑不打,便知道这家伙功力不如他,于是他便越发的厉害起来,浮尘十八式一一展开,他的徒弟清修在一边看着他师傅仙风道骨的样子满眼崇拜,就差给他拍拍手了:“师傅真是厉害。”
绝尘子对付莫非绰绰有余,所以有空教导他徒弟:“清修看好了,师傅教教你怎么对付妖魔!看招!”
莫非跑的是快,但被他一佛尘打到了地上,绝尘子潇洒的收回了佛尘:“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算什么妖魔,随我回去伏法!”
莫非小声的说道:“我不是妖魔。”
绝尘子哼了声:“做了错事还不承认,敢在我绝尘子的眼皮子底下作孽,我非收了你不可!清修,拿过我的金钵来!”
莫非也跑不动了,只好好奇的看着清修拿过一个金光闪闪的宝器来,莫非看着这个金光闪闪的大碗咽了下口水,本能的觉得不大好了,这个东西看样子真的是样法器。
绝尘子看他手撑着往后退,更加肯定他就是那只妖了,他用他那双锐利的双眼打量了他一番:“老道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收好妖只收孽妖,你在山下犯下滔天大错,我收了你就是替天行道。你若是记恨,那就记着我的名字,我叫绝尘子,不过你记得也没有用了,到了六界你记得好好投胎转世就够了。”
他说的真够长的,莫非已经退了好远了,清修徒弟在后面急的要命:“师傅啊,他都要跑了,你还说。”
绝尘子咳了声,终于拿起金钵对准了莫非,莫非本觉得自己退这么远不会被他收走的,结果还是被金光耀的睁不开眼了,那法器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照在他身上让他分外难受,他不得不卷起腿来,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团。
莫非不知道这金光要照他多久,就在他觉得他要不行了的时候,听见了砰的一声,那些照在他身上的金光全都没了,散在了空中,绝尘子拿着金钵被震退了好几步,没等他徒弟扶住的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莫非从地上坐起来看他,绝尘子也坐在地上看他,看一眼他再看一眼金钵,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莫非跟他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站起来了,绝尘子还没有起来,他咳了声看着莫非:“你到底是什么?”
要是他不是妖魔,那这金钵发什么光啊,要是他是妖魔,他为什么收不进来?他可以质疑他自己的道行,但是绝不质疑他这个宝器,他师傅临升仙前交给他的,他们道观的镇馆之宝,绝对不会出错的。
莫非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绝尘子跑到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恍然大悟:“半仙半魔,怪不得,怪不得……”
清修小徒弟跑上来了:“师傅,什么是半仙半魔?”要是仙的话,怎么就知道跑呢,而且还没有跑掉。
绝尘子一把抄起莫非的手,莫非争不过他,只好让他捏住了脉门,绝尘子没有一会儿就放下了,他看着莫非点了下头:“你的内丹没了。”
清修啊了声:“那他岂不是要死了?”
仙有元丹,魔有内丹,这是他们的命,没了这个,他们都会死。
莫非好不容易不再想死不死的问题,结果这两个人连续的说他要死了,莫非郁闷的转过身去,决定不理他们俩了。
他把散了一地的烧饼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树叶,挨个放在包袱里,包好后背在背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绝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在他后面,喊他:“唉,小兄弟,你别走啊,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以为你是那青妖嘛。”
被他这金钵一照,灵力损耗的更快,他是真的过意不去了。
莫非本来不想理他的,但是架不住他一路跟着,终于扭头看他:“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还要收我吗?”绝尘子连忙摇头:“不,我不收你了,我是说我本来就不是收你的,我是收一条青蛇的。”他们追着青蛇追到这里,看到莫非,以为他是呢。再说半仙半魔不是他能收的。
莫非听他说不收他了,于是找了个大树坐下,累死他了,走不动了。
绝尘子同他徒弟也一屁股坐下了。
莫非靠在树上缓了一会儿,便开始生火,他冷。
绝尘子看他撅着屁股没一会儿就把火生起来了,然后把一个烧饼架在火上烤,动作熟练的让人看着眼馋。
烧饼渐渐的烤出香气了,这种香气在这个寒夜里格外诱人,这中烧饼莫非特意买的,带芝麻的,闻着可香了。莫非抱着啃了一会儿,发现那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他,是看着他的烧饼。于是莫非终于明白他们俩跟着他的原因了,肯定是看上他的烧饼了。
莫非看着仙风道骨的绝尘子,眼睛眨了眨,这个场景太像那一年他跟着他师傅的时候,只不过正好反过来了,那时候他师傅给了他一半馒头,他为了这半个馒头跟了他一路。
莫非再次的眨了眨眼,他有点想他师傅了。
莫非从他的背包里翻出两个烧饼给他:“一次只能吃一个,我也不多了,我还要走很多路。”
绝尘子看着这俩烧饼忙笑了:“够了,够了。”
他从怀里掏出他的酒壶:“小兄弟,给你酒喝,喝点酒暖和。”
莫非摇了摇头,不要他的酒,他白天还要飞呢,喝醉了怎么飞?
绝尘子看他不要,便放在了地上:“酒是好东西,你吃完再喝。”
他递给他徒弟一个,两个人狼吞虎咽的开始吃,不再言语。莫非咳了声:“你们不烤一烤吗?”
绝尘子咽下去跟他说:“不用了,那个,让小兄弟消化了,我们俩一天没吃东西了。”
莫非哦了声:“那我再给你们烤一个。”
绝尘子忙摇头:“不,一个就够了,省着点吃。”莫非听着他这话觉得有点怪,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绝尘子经他这么一说,终于把吃烧饼的速度降下来了,他边吃边看莫非,莫非抱着一个烧饼啃,头发有点乱,上面还有几片树叶,但这都不妨碍看脸,这张脸真的是跟画一样,眼睛黑亮黑亮的,眉间一粒朱砂痣,漂亮的不似凡人。绝尘子叹了口气,不怪他刚才不问来意就动手,实在是这个小孩长的漂亮,唉,半仙半魔啊。
莫非吃完一个烧饼,又喝了几口热水,终于觉得暖和了。他看着还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你们还不走吗?”他想睡觉了呀。
绝尘子咳了声,从他怀里又掏出一样东西:“那什么,这是我练的丹药,吃了虽然说不能立刻救你,但只是能增强你的灵气,你吃点吧。”
莫非不接,绝尘子只好解释道:“我们师徒两个人能不能跟你一起,我们俩很多天没有赚到银子了。”
莫非咽了下口水:“你的丹药卖不出去吗?”
绝尘子幽幽的叹了口气:“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药能修仙。”清修又跟了一句:“他们也不相信师傅能抓妖降魔。”
绝尘子咳了声,这都要怪他们的道观塌了,一场泥石流把他们半山腰的道观砸塌了,你想道观都塌了,谁还相信他们的能力,要是有能力怎么保不住道观呢。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妖魔很少出来害人了,所以他们俩就算有能力也无用武之地啊。
绝尘子叹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欣慰,听说魔君回了佛崖,所以那些妖魔也终于有管束了,这样也好,虽然他快饿死了,可这些妖魔不再害人也好。
莫非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他们俩什么意思了,怪不得刚才他说要省着吃呢,这是要跟着他了!莫非忙把包袱护着了:“我就这几个烧饼了,吃完了就没了!我也没银子了!”东方漠给他的光灿灿的宝珠就换了这些钱,只够吃烧饼的。
绝尘子看他这样咳了声:“我们两个会挣银子的。”
莫非狐疑的看着他们:“那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绝尘子咳了声:“你能吸引这些妖魔。”莫非是半仙半魔体质,那些小妖们难以抵抗他的吸引力。那条青蛇妖就是奔着他来的。
莫非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一眼绝尘子,有些戒备的靠在了树上,他现在也是妖,所以不愿意听他降妖除魔的话。
绝尘子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他掐了一把自己,他都解释了些什么,他忙对莫非笑:“小兄弟,你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唉,我是说,我是能用降妖除魔的本事挣银子,但是,我收的妖都是害人的,不害人我收他们干什么。我也是修仙的,但凡正道修仙的我都不会拦着,可那条青蛇妖在山下咬死了两个小孩,他只咬6岁以下的孩子。这种罪孽万不可恕。”
莫非定定的看着他:“真的吗?”
绝尘子苦笑了下:“我骗你干什么,我要是什么妖都抓,现在早就发财了。妖丹可值钱了,现在人界有专门收妖的,他们抢去了我很多的生意。”
莫非哦了声:“我是要去南方过冬的,不会在这里停留,而且也许我活不长久。”
绝尘子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这个小孩怎么能用这么平静的语调说自己活不久了。莫非看他不说话,便又开口:“所以我帮不了你们。”
绝尘子仰头看了看天,笑了下:“那我们陪你去南方过冬,反正我的道观也没了。”
莫非低下了头:“我就晚上是人,白天就要变身了。你们不害怕就跟着我。”
绝尘子笑了:“不害怕,明天就看看你的样子。”
几个人商议好了,便都躺下来准备休息,明天一早赶路。莫非仰面看着天上的月亮笑了笑,他又有人一起走了,虽然这两个人跟大骗子似的,还要靠他才能抓住妖精,要是掌门的话,一下就把它们抓到了。
莫非默默的闭上了眼,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想他了,再想下去,他会忍不住回头的,他能够清楚的知道玄天在哪,那个地方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里是代表着温暖的地方,他每天都要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要朝着他的反方向飞。
玄天靠在一颗树上睡觉,他身边的雕号虎视眈眈的看着林中的动物,突然一个俯身冲了过去,抓住了一只老鼠,老鼠吱吱的叫声把玄天惊醒了,他一下子握住了身边的剑,看着雕号含着老鼠得意洋洋的飞过来,他恍惚了下,抬手摸了下它的头,轻声跟它说:“我不吃,莫非他也不吃这个,他喜欢吃鱼。”
雕号不会说话,只把眼睛咕噜噜的看着他,玄天看了他一会儿转开了眼,他看着天上的圆月苦笑了下:“莫非,你去哪儿了呢?”
寂静的深夜里,只传来一阵风声,玄天深吸了口气,拿着他的剑开始练他的刀法,他捡了一块木头,慢慢的刻着,木头是普通的沉香木,但随着他一刀刀落下,那种淡淡的香气便溢了出来。
他雕刻的神情太专注,那块再普通不过的木头在他手中渐渐的有了样子,远远的望着像是一个鸟窝。
千根线,万条枝,思念永无尽头。
第四十四章
绝尘子跟清修两个人看着莫非的变形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莫非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他就知道它的样子不好看。
绝尘子恍惚了一会儿喃喃的开口:“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见朱雀神鸟,此生不虚了。”
莫非听他这话是好意,于是又抬起了头,绝尘子咳了声:“我能摸摸你吗?”
莫非点了下头,还没有人愿意摸摸它呢。绝尘子颤抖着手摸了上去,从翅膀摸到脖子,又从脖子摸到脑袋,莫非看他要摸他脑门,忙晃了下脑袋,他不太想让人摸他脑门上的红毛。
绝尘子也很快就收回了手,他看着莫非笑:“既然我已经看过你的真身了,也让你看看我的。”
莫非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把脸上的胡子摘了,等白眉毛,白头毛全都摘掉之后,莫非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来他的仙风道骨全是假的。
绝尘子不好意思的跟他解释:“没有这一套装备,他们更不信任我,不过你放心,有你之后,我们一定能抓到妖的。”
莫非点了下头,绝尘子乐了:“我长的还……行吧?”
莫非又点了下头,岂止是还行啊,美男子一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要是他能开口,他都想跟他说,他长成这样完全可以倒插门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了,以后就不用这么骗吃骗喝了。
绝尘子挑了下眉毛:“莫非,我叫张云流,这是我真名字,不过在外人面前,你们还是要喊我绝尘子,这个名字比较有……感觉。”
莫非笑了,他是鸟笑不出声来,但是他徒弟一下子就笑出声了,绝尘子就着他脑袋拍了一下:“不许笑,好好给我记住,在外人面前我就是你师傅,绝世高人,绝尘子!明白了吗!”
清修小徒弟朝他大声的说:“知道了师傅!”这绝对是故意的!绝尘子张云流被他吵的耳朵疼,伸手要揪他耳朵,被他刺溜一下跑了,绝尘子喊他:“往哪跑!还得抓妖呢!”
小徒弟长的很可爱,虎头虎脑的,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师傅,我去给你打水洗脸!”
说完就蹭蹭的跑了,绝尘子在后面喊他:“唉,慢点啊,别跑远了!小心妖怪吃了你!”
小清修回头做了个鬼脸。
绝尘子朝他挥了下浮尘:“小兔崽子。”
他是笑骂的,所以莫非也笑了,这师徒两人相处模式真好玩。
绝尘子看着他小徒弟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们道观就我们师徒三,我师傅去世后,就剩我们俩,这小家伙天生就缺心眼,唉,没办法,我这即当爹又当哥。道观塌了之后,我们俩不得不出来讨饭吃,于是就改成师徒了,但是他老记不住,得时刻提点着。”
莫非又点了下头,绝尘子觉的他真好玩,一直能听懂人话的神鸟,真好玩。
等清修打来了水之后,张云流洗漱完之后,便开始做法,他在地上划了一个圈,让莫非蹲在里面,然后他就跟清修躲起来了。
莫非蹲在里面左看右看,觉的很不保险,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太像诱饵了。他刚想移出圈去,就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个声音听的他头皮发麻,又是蛇,他想起他上次杀死的那条蛇了,这不会是它什么亲戚吧。
等莫非看到它的全身之后才发现不是它的亲戚,这条蛇全身都是绿的,眼睛是黑色的,黑豆似的,它仰着脖子细细的看莫非,长长的身体把那个圈子圈了起来,圈的方位正好是张云流画的那个圆,然后它就不再前进了,就这么跟莫非面对面的看。
莫非被它看的毛都炸起来了,它这什么意思啊?是看看哪块好吃吗?
他示意树上的张云流下来,张云流果然也跳下来了,那条蛇一看他跳下来,立刻把背拱起来了!
张云流看他那个攻击的姿势嗤笑了下:“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那条蛇滋滋的朝他吐蛇信子,张云流也不跟他客气了,上次就是跟他报了个名号,还没等报完的他就跑了,所以这次他直接拿起金钵对准了他,嘴里飞快的念着什么,手指翻飞,这是白天,所以莫非看清楚了他指法,看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
很快那条蛇就扭曲起来,没一会儿就化成一道光到了金钵里去了。莫非凑上去看,一条小青蛇在金钵里愤怒的撞头,张云流嘿了声:“小青,你好好的在里面修炼吧。”
他手指轻快的点了几下,小蛇慢慢的没影子了,看莫非探头看,他解释到:“他重修去了。”果然他手里有一颗发光的珠子,很小,但是发着微微的光芒,张云流看了一眼莫非:“你吃了吧,昨天吃了你的烧饼,今天我们就不去收银子了,这个妖丹你吃了应该会好一点。”
莫非有些忐忑的把那个青蛇的妖丹吞了,但是没一会儿他就在地上打滚了,这种疼可不舒服了,他一个劲的撞树,羽毛都撞散了,张云流被他吓了一跳,抱着他翅膀不让他撞:“你怎么了……啊,怎么了……”
莫非呕了一声,把那粒珠子吐出来了,吐出来就好受了。
魔君他父亲说的话他终于想起来了,他不能乱吞妖丹。
张云流拿着珠子只好叹了口气:“好吧,你不能吃,那我们送给山下的人吧,还能领几两银子。”
莫非不太愿意下山,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下山啊,张云流围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关系,我就说你是我的坐骑,有你这么威风的坐骑,我这个绝尘子绝对威风。”清修也在一边点头。
就这样,他们下山了,虽然有绝尘子的百般解释,但是一路上莫非还是把好几个小孩吓哭了。莫非回去的路上一直往山上走,低着头,显得有些沮丧。
张云流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着他,一路就他跟他小徒弟说话,莫非不能说话让他更觉得这个小鸟失落了。他把领来的银子买了好吃的,两斤牛肉,几个白包子,包的结结实实,就等着莫非变成人。
莫非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忙往山上跑了几步,有张云流他们在,他就没有飞,他急着去换衣服,但是张云流不知道,以为他伤心了,于是在后面紧追:“莫非!你跑慢点!”
莫非好不容易找个个遮羞的大石头,刚转过身去就变成了人,变的太快,张云流啊了声,眼前的莫非是光溜溜的,小包袱掉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从一个灰扑扑的大鸟,一下子变成一个美少年,这种转变实在太快,让他猝不及防的惊艳了。
莫非被他这一声啊也吓了一跳,看他看他发呆,他忙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我要换衣服!”
张云流猛地转过身去:“对不起!”
他摸着脸从石头后面出来,清修看着他问:“师傅,莫非哥哥在干嘛?你脸都红了啊。”
张云流拍了他一巴掌:“要你多问。”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脸是烧的都可以热烧饼了,张云流懊恼的拍了下脑袋,失态了,失态了……有违道家修行理念。
莫非匆匆忙忙换完衣服出来,张云流已经帮他把火点起来了,牛肉、包子很香很香的,莫非抱着啃完了,舒服的打了个饱嗝,张云流看他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笑:“好吃吧?”莫非笑眯眯的点了下头:“好吃。”张云流往他身边坐了坐:“那还跟着我下山吗?”
莫非继续点头:“好。”
他吃饱了真好说话,笑眯眯的真好看,张云流觉得自己松了口气,他还是喜欢笑呵呵的莫非。
莫非吃饱了,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了。”他现在一到晚上就想睡了。张云流笑了下:“好,睡吧,我设个结界,清修,你也睡,我们明天也要早点起床。”
莫非跟清修头对头的卷到一块睡,他们三被子少,所以他跟清修盖一床,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悠长,张云流看着跟猪一样的俩嘴角抽了下,这是养了俩猪啊。
几个人就这么欢快的开始了抓妖降魔的历程,当然他们还兼职捉鬼,有一些村民非要让他们设坛捉鬼,为了那几两银子,张天师下了神坛。
这天,张天师掐指一算,说兰若村有魔气,于是他们三个人便去了那个村子,莫非驮着清修,张云流会飞,三个人很快就到了新安村。
蓝若村非常大,但是连续的人口失踪让人惊惶,所以他们请了很多的大师帮忙,张云流三人是不请自来的,所以没有人来迎接。
张云流带着他们俩走在颇为安静的村里有些奇怪:“这村子也未免太安静了点。”也许是今天天气差的原因,阴沉沉的天,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清修拽拽他的衣角:“师傅,你用你的罗盘看看看,哪儿有鬼啊。”
张云流第一百零八次纠正他:“不是鬼,是妖!光天化日,哪儿来的鬼,记住,咱们道家不捉鬼。”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拿出罗盘来看,罗盘也是他的宝物之一,但是此刻罗盘针转的跟陀螺一样,张云流脸色渐渐的凝重了:“这里的妖气太重,这个妖物灵力很大,我们要小心点。”
他说完后,莫非跟清修便牢牢的跟着他,他们俩什么都不是,只是个跟班,三个人在这诡异的村子里走着,这个村名字很好听,蓝若村,但是说实话,村子里并不美,感觉什么都缺少那么点灵气,张云流劝自己说也许是冬天的原因。
张云流把罗盘收起来说:“我们先去找户人家问问,是什么情况。”
他敲开了一家人门,出来开门的人一看莫非惊叫了声,咣当把门关上了:“妖怪啊!”
莫非用翅膀挡了挡脸,颇为不好意思。张云流唉唉的唤了几声,那人再也不来开门了,张云流切了声:“什么人啊,我是天师啊!”
几个人又继续往前走,这次敲门前吸取了教训,莫非躲在了墙后面,张云流终于打听到了消息。
这户人家说,这村里空荡是因为人都搬走了,这村里有妖怪啊,先是好好的河水断流了,不再进我们村子里了,于是这庄稼啊都枯死了,再后来就是家里的牛羊的都莫名其妙的丢了,再后来,就是人也莫名其妙的没了。
一定是得罪了河神,对,我们这里有个大河,我们都叫他通天河,我们村长前年因为造桥,把河边的老柳树给挖了,从那以后啊,这就开始闹妖了啊。这不,前几天,有几个人从河面上过,一下子掉进了河里,再也没出来,尸首都没捞着。
于是村里人心惶惶,村长去请了各界高人,想请他们帮着给捉妖呢。哦对了,那些人都去看了,要不是我在家看孩子啊,也要跟着去了。
这个妇人看张云流长的帅,说的格外多,张云流好不容易谢绝她亲自带路的要求,带着莫非跟清修去那个通天河看。
通天河并不在兰若村里,是在村外,还有点距离,老远就看见那里有很多人,那个妇人说的果然对。
张云流指了指前面:“我们也去看看,这天怎么越来越黑了,要下雪了,等我们挣了这笔银子,咱就去找个地方好过冬啊。”
莫非缩着翅膀点头,张云流看他缩着脖子的样子也觉得心疼,他大步一踏:“走!管他前面是何方妖孽呢!”
他这话音刚落,就应景的刮起了大风,这风来的突然,大的也妖异,一时间飞沙走石,迷得人眼都看不见了,莫非这么大的体积都被吹的东倒西歪,他睁开眼只看见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跟乌云罩顶一样,他被卷在其中。
莫非伸开翅膀努力的找张云流跟清修,刚才那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两个人不见了。
张云流在大喊他的名字:“莫非!”这声被风吹散了,大风来的时候他只抓紧了清修,等反应过来时,莫非已经被卷跑了。
张云流看着眨眼间不见踪影的莫非终于急了,莫非是被他拉来降妖的啊,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办啊。
莫非被这阵妖异的大风吹的昏头昏脑,这风怪异的要命,使劲卷着他要把他往哪里拖一样,莫非哪能让它拖过去,他使劲往地上一挣,只听见砰的一声,他把自己脑门磕出一个包来,虽然疼得他眼冒金花,但好歹那阵妖异的风停下了。
莫非用翅膀摸了下脑袋,竟然磕出血来,莫非疼的呲了下嘴。看了看周围,他被吹到了一片森林里,远近没个人,莫非嘎嘎叫了两声,也没有叫来张云流,于是他只好张开翅膀飞上了天空,想找找蓝若村。
那阵妖异的风还是吹倒了很多的树,还有人被吹倒了,莫非停下去看,不是张云流,他把头贴到那人脸上试了试,还活着,于是他就把人抓起来了,接着飞,他的劲还是力大无穷的,抓着这么一个人还能飞的动。
莫非没有找到张云流,但是碰到了熟人,莫霖,临岸。看到他们两个人,莫非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他忘记自己此刻是只鸟了,他忽闪着他的大翅膀朝他们俩飞过去,并且嘎嘎的叫了几声,他这嘎嘎声太刺耳了,引得众人都看他。
玄临岸看着空中俯冲过来一只巨鸟惊叫了声:“莫霖!你快看!有个人在它爪子上。”村民也都惊呆了,片刻之后大喊:“快跑啊,妖怪来了!”“妖怪抓人了!救命啊!”抱头乱窜的人们,以及哭喊着的众人,让玄临岸拦都拦不住,她急着看莫霖:“怎么办?”
莫霖眉头皱了下:“你看着他们,我去救人。”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劈向了头顶上的那个灰色的影子。
莫非以为莫霖看到他了呢,所以飞的更快了点,结果就看到了一道白光。
那是他的剑,流光剑,莫霖的剑断了之后,他就把流光剑给了他,反正他留着也没有多少用,在他手里的时候从来没有练出过剑芒,但莫霖竟然把这把剑练出剑芒了,而且还劈在他身上了。
莫非在地上扑棱了几下,嘴角要哭不哭的抽了下,他站不起来了。他的翅膀被打伤了一个。
他看着提着剑又过来的莫霖急急的喊了几声,可喊出来的除了几声嘶哑难听的嘎嘎声外,什么都没有,莫非知道自己声音难听,于是闭上了他的大嘴巴,看着莫霖一点点的过来。
莫霖脸色一如既往的面瘫,放下那个人后,提着剑又过来了,莫非知道他的剑有多厉害,他都想哭了。他扑棱着翅膀一点点的后退。
莫霖看着眼前这只灰色的大鸟有些厌恶,那天东方漠抱着的好像也是这么只鸟,那么他们统一的属于魔界的妖孽了,那就更该死。
玄临岸也被这只大鸟给震了一下,实在是太大了,比莫非养的那个大雕还要大一些,两个翅膀展开时都跟船帆似的了,这么大的鸟非妖即魔。看着莫霖靠过去她喊道:“莫霖,小心点,这么大的鸟一定有问题。”
莫霖没有回她的话,只提着剑往前走,玄临岸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只好提步跟在他后面,幸好他已经劈了它一剑了,玄临岸看着这只巨大的鸟也有些奇怪,看着这么大,怎么这么不经打呢,明明俯冲下来的时候又快又狠,所以这其中一定有诈。
玄临岸还想再跟他说说,莫霖的剑再一次的出手了,莫霖出剑太快了,莫非只来得及挣扎了下,还没有飞上天的被他一剑劈了下来,他只看见满天羽毛飞,他的羽毛是灰色的,所以这羽毛并不太好看,没有莫霖施展的法术降雪好看,所以莫霖连看都没看,又提着剑走过来了。
莫非倾斜着掉到了地上,他的羽毛还是有些作用的,至少没了这些羽毛后,他竟然失去平衡了。爬不起来后,他只好挥着翅膀跟莫霖比划,嘎嘎叫他听不懂,只能比划了,他是莫非啊。
他的翅膀太大了,这一比划把旁边的花草都撸没了,然后他还是没比划出什么来,莫霖已经扑下来了,这一次从上往下,莫霖剑法最后一招,劈天盖地,这是要劈死他啊。
莫非张口的瞬间,剑芒整个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上,比张云流的金钵要厉害多了,莫非见识过莫霖的这一剑,只要他使出来了就很少有活着的。莫非抱着翅膀把自己缩成一团,甚至把脑袋也藏进了翅膀里。
他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回不到长陵山,因为怕魔君打他不能留在佛崖,他流浪到今天分外的孤独,所以看到莫霖一激动就忘记他现在是妖了,莫非把脑袋死死的埋在翅膀里,等着剑劈下来的那一刻。
他是有些害怕的,他就要死了,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莫霖,他是莫非啊,是弟弟啊。他也还没有来得及再……再看看玄天。
莫非想着想着闭上了眼。闭眼前,他用嘴使劲把脖子上挂的苍海明珠扯下来,放到了雪地上。
就在莫非闭眼等死时听见一声大喊:“住手!”
声音要不是太熟悉,莫非都以为是做梦,他蒙在翅膀里的脑袋微微的颤了下,不敢抬头,不能抬头,可能够感觉到有人飞到他面前了,把手放到了他的羽毛上,然后把他抱住了,他那么大的身躯,可这个人用力的把他抱住了。
笼罩在他身上的剑芒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
这个怀抱是暖的,莫非觉得暖了,他知道是他自己想的问题,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暖了起来,仿佛春暖花开。他闭着眼笑了下,他在他心中开出了花。
莫非因为不敢抬头,所以不知道周围是真的春暖花开了。
那颗蓝色的苍海明珠被他放在雪地上,渐渐的融入了雪水,变得灿灿生辉,仿佛所有的海水都蕴藏在里面。雪水浇灌了它,于是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它的周围雪水融化,青草冒出,微风吹过,温暖的如同四月春天。
所有的人被这突来的变故惊住了,莫霖看着这个明珠一下子愣住了,手中的剑终于掉了下来。
第四十五章
玄临岸终于向前了一步:“大哥?!”
她是带着惊喜的,自那一次长陵山变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长陵山上也没有她的亲人了,二哥玄澈走了,就连莫非也不见了,莫霖出来找莫非,她就跟着一起下山了。
玄天朝她笑了下:“临岸,你也在啊。”
玄临岸指指他抱着的那只大鸟有些结巴:“大哥……它是?”
玄天看着眼前的大鸟很难受,他飞快的把他的里衣撕开了,给这只大鸟包扎翅膀,莫非没有了内丹,他不再有自愈的能力,这翅膀伤的太严重了,翅骨都出来了。血撒了一地,玄天看着雪地上的血,手微微有些抖,要不是闻到了他的血,他估计现在都找不到他呢。
他的动作很快,莫非被他拉去翅膀,便使劲低着头,他不知道怎么抬起来,他长的多难看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碰见他们呢?
玄临岸等不到他的解释,再看看他这个动作,终于迟疑了下:“大哥,他是……是……莫非?”
长陵山大乱的时候,莫非同时也不见了,她大哥身上的内丹跟这只鸟的气息太像了。
玄天想说点什么,那只大鸟便活动了,它腾的飞起来了,翅膀还没有好,但是它歪歪扭扭的硬是飞上了天空。
玄天便再也来不解解释什么,接着就追了上去,他刚刚学会飞,所以不能再让莫非走了,再走了,他追不上了。
莫非也不知道往哪里飞,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见那些人,玄天还在后面喊他,莫非不想见他了。
他飞了很长时间,终于飞不动了,也感觉不到后面有人了,他便落下来了,等落下来后,一个转身,身后也有人很轻的落下来了。莫非张了张口,以前的玄天御剑飞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莫非往树后面躲了躲,他逃避的动作很明显,玄天便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两个人对峙了一番,玄天慢慢的蹲下了,双手捧出一个窝来。莫非看着那个窝愣了下,这是什么意思?要他停上去吗?他这么大啊。他看了看他的爪子,这么点一爪子就没了啊。
玄天看着他眼神温柔,如同他雕刻这个窝的时候,千雕万刻,千思万念。
他也没有想过,他会如此的想念莫非,没有了轩辕封印,心里一下子空了下来,空的让他难受。
莫非扑上来替他挡的那一刻,他又急又难受,那一刻知道什么叫撕心裂肺。
后来他日日的找他,找不到他更让他着急,他怕他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没了,这种生死不明情况让他疼得夜夜睡不着,他自断筋脉的那一刻都没有这么疼过。
玄天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别跑过去,他双手捧着那个窝笑:“莫非,我知道是你。”莫非摇了摇头。
玄天看着他还是笑:“你不想见我了?我知道我以前不好,不理你,不看你,我现在知道错了,给我个改错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温柔,像是白桦树间吹过的风声,像是麦田里迎来的麦浪,莫非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哪来的错呢,不喜欢他怎么能算错。
玄天看着他说出了让莫非差点破功的话:“莫非,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我想你了。”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压抑着自己的脚步,不想把他吓跑了,他有多想抱抱他,就跟刚才那样。
莫非睁开了眼,像是看出了他的诚意,他慢慢的蹭了过去,伸出一只脚,想用爪子接过他的窝,但是没有想到窝雕的很光滑,一下子掉地上去了。于是莫非用爪子比划了一下,意思是窝太小了。
玄天看着他笑了:“等我再给你雕一个,一个大的,让你睡在这里。”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站起身来慢慢的把他抱住了:“长的真好,很威武,都跟我一样高了。”
莫非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正好,玄临岸莫霖他们也来了,玄天看着他们过来也就把莫非放开了。
莫霖径自往莫非面前走,莫非看他提着剑往后退了一步,大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下,变成了鸟,眼睛还这么大,转的还这么快,这是莫非无疑了,胆小怕事偏好奇心重的莫非。
莫霖嘴角抿直了,提剑当着他的面划了自己手掌一下,鲜血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莫非急了,跳着脚张着翅膀想要捧着。
莫霖也就让他捧着,他的血并不能还到他身上,但是顺着他的羽毛渗下去了,等血渗的差不多了,他拍了下他的头:“白痴!见到我不会说话吗!”
莫非嘎嘎了两声他听,莫霖嘴角抽了下:“那你就不能表示点什么!把苍海明珠拽下来有什么用,怎么不把你脖子上的小鸟拽下来!拽下来我不就知道你是谁了,笨死你算了!”
他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莫名的让人眼热。莫非抬起头看着他,莫霖这是不怪他吗?
莫霖还是想骂他,他不知道除了骂他外还能怎么做,做些什么才能消除他心底的恐惧,如果他把莫非杀了……他想不下去了,就是假设也想不下去了,莫非不是别人,是陪了他十年的人,他在这十年里闹出过无数的笑话,他笑过的那些次数里,基本都是他的功劳。
十年啊,他背负着仇恨的十年里,这个小孩跟白痴一样围在他身边,逗他笑,给他洗衣做饭,就算他心再冷也会被他暖化,就算再深的仇也与他无关。莫霖这么想着跟他解释了下:“刚才打你是我不对,我没有认出你来,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莫霖会道歉,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莫非晃着脑袋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莫霖看着他这个造型,皱了下眉,用手提了提他细细的脖子,弄了一手毛后悻悻的松开了,他虽然不喜欢鸟,可是如果这个大鸟是莫非的话,他接受了。
莫非被他提着脖子不乐意,伸出大嘴啄了一下他的手,两个人就这么和好了。
莫非太好哄,一句道歉,一个安慰便好了。玄天在一边看着心里莫名的觉得心疼。他咳了声:“好了,我们就不要站在这里了,临岸,莫霖,你们俩来这里是不是收妖的?”
莫霖点了下头:“通天河里有古怪。”
玄天点了下头:“你们再去看看,那只……妖有几分能力,能断河流,且能影响这一方天地的雨水,那定与龙王有几分交情,不好对付。”
莫霖沉吟了下:“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师傅。那……掌门你们呢?”他们俩这身份恐怕是不能再下山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师傅。
玄天指了指前面狩猎人的小院子:“我们两个在前面的院子里等你们。”
他们很快都走了,眨眼间就剩下玄天跟他了,莫非有些恐慌的站着,他实在不想跟玄天单独待着。
但是玄天已经过来了:“走,我们去前面的小木屋休息一会儿。”
莫非很不情愿的跟着他往小木屋走,他走的有些别扭,不知道用脚走还是用翅膀飞,好几次都顺手顺脚了,不用看玄天脸上的笑意,他自己都想找棵树撞死算了,为什么就剩他们俩了呢?
为什么他要盯着他看呢?莫非两只大脚都快迈不开步了,他破拐子破摔的大步走到了前面,看就看吧,他就长这个样子了。
前面的小木屋很快就到了,莫非刚想用脚踢开栅栏门,就被玄天打开了,莫非跟着他进了屋,小屋子看样子很多天没人住了,格外冷清,莫非打了个冷战。玄天站他身边,伸手揽了揽他:“冷?”
莫非点着脑袋往屋里移动了下,他不适应玄天揽他,他现在是只大鸟呢,多奇怪啊。
玄天看他走开了,以为他不好意思,挽了下袖子:“我点火,很快就暖和了。”本来想抱着他给他取取暖的,他现在可以给他暖身了啊,莫非给他的力量,他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不过慢慢来吧,别吓着他。
莫非还是点了下头,他在这个小木屋里不知道再往哪里站,靠北边的是一张木床,床前有一口大锅,也许是被这两样东西占了,这个房间就格外的显得拥挤。
莫非正在想着要坐下还是趴下时,玄天已经把火升起来了,喊他:“莫非,过来。”
莫非想要摇头,可最终还是过去了,他这么大个儿站在房间里也不像话啊。
玄天就着火光看他的翅膀,翅膀恢复的果然很慢,这半天了还是原样,玄天深吸了口气笑:“疼吗?”
莫非摇了摇头,玄天笑了下:“我做饭给你吃。”
莫非还想说点什么,但玄天已经去外面米缸里找米去了。莫非看他走了松了口气,他动了动翅膀,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趴在了火边,还是趴下比较舒服。
玄天在外面淘完米后,洗了个碗,用剑划了一下手,挤了一碗血,一起端了进来:“莫非?睡了?先别睡,先喝点水。”
莫非强打起精神抬起头来,刚才差一点就睡着了,现在就有些头晕眼花的,玄天一手扶着他翅膀,一手端着血过来了。莫非一闻就闻出这是什么了,他一下子就把头扭开了,并把眼睛瞪圆了。
玄天笑着把手给他看,那道伤口以奇异的速度融合了,他笑着说:“你看,已经好了,喝了这碗,你也很快就好了。”
莫非还是摇头,玄天把碗放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就喝这一次,等你变成人后就不用再喝了,我们……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莫非狐疑的看着他,玄天笑:“你喝了我就跟你说。”
第四十六章
莫非喝完那碗血后也没有等到他说的办法,因为要吃饭了,玄天还是那一句话:“吃完了就告诉你。”
他煮的是粥,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喝过粥了,是作为鸟的时候没有喝过粥,他一般都是等到晚上变成人时再吃饭的。所以他看着那一盆饭有些不知道怎么吃。他这大嘴巴怎么吃呢?
玄天帮他把碗放在桌上,并没有看着他吃:“我去晒晒被子,你先吃。”
他说着转身抱着被子就出去了,莫非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在他面前吃饭。
玄天抱着杯子站在外面,并没有晒出去,天气并不是十分的好,他只是想让莫非把饭吃了,总要吃点饭的,伤的那么重,不能再等到晚上了。
玄天催动他掌心的热量,一点点把这陈旧的被子烘的暖和蓬松了。觉得他吃的差不多了,才抱着被子进了门,果然看见莫非已经眯着眼快要睡着了。玄天笑着把被子铺上了:“来,上来睡觉。”
他是欺负他不能说话,所以一个劲的哄着他:“睡醒了之后,我就告诉你。”
莫非被他推着爬到床上趴着,看他在看他,莫非不好意思的翻了个身,睡觉是不是应该躺着睡才对?
玄天看他躺着的样子笑了,他给他拽上被子,摸了摸他的头:“睡吧。”莫非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很快的闭上了眼,他觉得很不自在。他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子,玄天对他越好,他便知道他是在补偿他。他不希望玄天补偿他,玄天没有欠他什么,给他内丹是他自愿的。
莫非闭着眼有些昏昏沉沉的想。
莫非这么想着很快睡着了,他睡着了玄天才坐到了他的床边,他伸手摸了摸莫非的毛,他的毛已经灰扑扑的了,脑门上的那一根红色的羽毛也黯淡下来,玄天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脖子间,缓缓跳动的脉搏让他心里好受点了,莫非的灵力快没了,幸好他找到他了。
莫非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 变成了人也不知道,等他醒来时,莫霖、临岸、还有张云流他们都在了,正坐在他的房间里说什么呢,一张破桌子让玄天擦得干净了,甚至茶水都烧好了,一人一个碗,在喝着。
莫非一时间有些怔愣,这么多人,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坐了起来,玄天看他起来了笑着站起来了:“醒了?好点了没?”
莫非忙低头看自己,他已经变回人了,而且……衣服也穿上了!
玄天看他看自己,又给他披上外袍:“我给你穿上的,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一听是他换的衣服,莫非脸红了,他在张云流面前光着屁股都没有红过,可是玄天的话……太别扭了,莫非忙下床:“不疼了,你们都在啊。莫霖,临岸,清修云流你们俩也来了。”
张云流转过头来看他们俩:“你的内丹在他身上?”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这让他看玄天的眼神带着戒备,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出手的原因。玄天也看了他一眼,他不知道莫非跟他是什么关系,但从他的举动上来看,关系匪浅,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差一点就扑到床上了,这样的亲近。
莫非不知道他们俩在想什么,介绍到:“这是我们长陵山的掌门。”看到张云流挑眉,莫非这才想起来,玄天也跟他一样了,半仙半魔。他咳了声:“你……收过他了?”
张云流摇了摇头,这环境也不合适啊,任谁看到他坐在床前都不能二话不说就动手吧。
莫非哼了下:“不公平啊,你见着我二话不说就收了。”
张云流笑了下,给他倒水:“不打不相识吗。”莫非切了声,端起水来喝,边喝边问他:“你们两个去哪儿了啊,我被风一吹就看不见你们了。”
张云流看着他心里有些微的别扭,他也没有想到会把莫非弄丢,只是大风来临的那一时刻,他本能的抓到了清修,等反应过来时就来不及了。为什么没有想抓住他呢,是亲厚度不一样吧。
张云流有些愧疚,便认真的看着他:“对不起,我没有看好你。”
莫非哈了声:“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有事。你们俩没事就好了。”张云流看他当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那一番纠结心简直媚眼俏给瞎子看了!他伸出手来拍了他的头:“饿了没!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说着从包袱里拿出好吃的来,莫非欢呼了声:“牛肉!”
他招呼桌上的人吃,招呼到玄天的时候,才发现他还站在床边,莫非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掌门,你不吃吗?”
现在才想起他来吗?玄天默默的看着他,莫非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已经跟他这么生疏了,他有了新的朋友。
莫非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如他所想,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见他了。以往靠近他的所有的勇气是因为他脸皮厚,仗着轩辕封印,他的脸皮一厚再厚,可现在没了。
没有了这层关系,那是不是就应该是这样?
玄天看了他一眼没有让他为难,坐到了桌上,几个人开始吃饭。莫非努力的想要活跃气氛,边吃便问:“莫霖,你们捉到妖了吗?”
莫霖哼了声:“那妖怪躲起来了。”
莫非啊了声:“它还躲!”他接着就嘿嘿了:“那是你们厉害,他不敢出来了吧。”莫霖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不过有个怪事,你还记得你抓过一个人是吧?”
莫非点了下头,莫霖看了他一眼:“他就是那个妖怪。”
莫非张了张口:“那他现在呢?”莫霖磨了磨牙:“跑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张云流看莫非想不通给他解释了下:“我以前不是跟你说你能引妖怪吗,这个妖怪就是想要把你拖回洞里,但是不知道你不好惹,不知道怎么就昏迷了,于是被你当成人救了,然后这个家伙在你们混战的时候跑了。”
莫非哦了声,还是想不通他有什么能力让那个妖怪昏迷。
玄天摸了下他头上的包:“他怕你的血。”
莫非有些不好意思的哦了声,很快把头偏过去了,玄天看他躲闪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了,他便没有再做亲近的举动,一直等到吃完饭,聊完天,众人都要告辞了,莫非被他留下了,他竟然要跟着张云流去睡觉。
玄天声音淡淡的:“莫非,你先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莫非哦了声只好又坐下了,张云流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走了,房间里一时间有些静,莫非只好抠桌子,这张桌子真是太破了,木头之间的缝都能伸进去个指头。他看着玄天笑:“掌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玄天一时间有些语塞,莫非这是不愿意见他了吗?
他咳了声:“我上午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莫非点了下头:“记得,你说有什么办法让我恢复。”
玄天嗯了声:“我没法把内丹还给你了,你没有了内丹会……”他不想说死字,改了个词:“你的灵力会越来越弱,慢慢的就维持不住人型了。”
莫非点了下头:“嗯,我知道。掌门,我不要内丹了,我现在还没事,当鸟也挺好。”
玄天笑笑:“莫非,你跟我双修吧。”
这句话一点铺垫都没有,莫非啊了声,一下子从桌子上站了起来,但是站到一半有坐下了,手指头抽不出来,好像卡在缝里了!
玄天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过去帮他看,他卡的还真是好位置,木刺都扎进去了,玄天帮他挑出来:“怎么样,还疼吗?”
他靠的太近了,莫非把手抽出来了:“不疼。”
玄天看着他笑笑:“好,我去给你端水,洗把脸,早点睡觉。”
莫非这次终于从凳子上站起来了:“不!我不睡觉!”为什么他说睡觉说的那么自然!
他这一声有些大了,玄天终于也站起来了,只是是往门外走:“都晚上了啊,你不睡觉你要干什么? ”
莫非看他这要去端水,他先往门外跑:“我不睡觉,我白天睡了,你自己睡吧,我去找张云流!”
他还没有走到门边的被玄天一把拉过来了,撞到他怀里时,莫非才发觉不好了,他开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睡觉,我不要跟你睡觉!”
玄天抱着他不知道怎么放手,他应该想得到,没有了轩辕封印,莫非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可这个事实是那么残忍,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他以前说过:莫非以后会遇见一个更好的人。可为什么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心里这么难受,醋意翻腾,这让他抱着莫非用过了劲。莫非被他勒疼了,也被他这种态度吓着了,玄天以前都是温文尔雅的,从来不逼迫人的。
莫非使劲挣:“你放开我!放开!我不跟你睡觉!放开我!”
他的力气不小,喝了他一碗血,力量都恢复了。
他越是挣的厉害,玄天越不想放开他,就这么牢牢的抱着他,仿佛抱住了他就不会跑了。
莫非被他这么抱着,心跳都快出来了,他只觉的他自己头脑都是昏眩的,不知道是不是他体内的内丹在召唤他,召唤他让他融入他。这个想法让他更加的着急,他死命的挣了下,
只听到“噌”的一声,衣服破了。莫非终于停住了。
他呆呆的看了看他的衣服,他自己把袖子挣破了,这得多大的劲啊?不对,这是他的新衣服啊!东方漠给他准备的华丽的衣服!
莫非使劲瞪着他,玄天看他这个样笑了下,低下了头,他觉得他莫名的可爱,终于不再挣扎了,是不是也愿意了?就在玄天差一点亲上的时候,门就被一下子拉开了,张云流声音先到了:“他不愿意跟你睡,你别……”他看着两个人这个姿势终于卡住了。
莫非脸一下子红了,他慌忙把玄天推开了,那半截袖子也跟着他落到了地上,门外的几个人看着他们俩都有些尴尬。
玄临岸看看她大哥,再看看衣衫不整的莫非,无声的张了张口:大哥啊,怎么就这么急呢?她实在想想不出她大哥能干这种事,可是她在门外又听的清楚,怎么听都是要霸王硬上弓。
她别开了眼,莫霖也把头扭开了,当没看见。张云流扶着门把的手慢慢松开了,他不太自然的咳了声,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早一天做了早一天好,但是怎么就是这么不好受呢!
莫非经过这一闹,很迅速的跑出门外了。反正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朝门里的玄天说:“我……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此话一出,门外所有的人都看着门内的玄天,眼神都有些诡异。玄临岸第一个咳了声:“那个,清修,天黑了,你早点睡觉吧,姐姐陪你去。”
她第一个拉着清修走了,第二个走的是莫霖,他看了一眼莫非,眼神很同情,也只剩同情了,在他看来,莫非就是不好意思,这种情况下外人插不下手,多哄哄就好了。
莫非想要抓他,但莫霖头都没回。
只剩下一个张云流了,但这种事显然不能求他,莫非也觉得自己太愚蠢,他是真的没有想过事情会成这个样子,为什么非要跟他睡觉呢?
他不愿意跟他睡觉,如果只是为了不让他死而跟他睡觉,那真是让他太……无地自容了。莫非焦躁的站着,他已经无地自容过一次了,他始终没有忘记他们两个的第一夜,那时候是因为轩辕封印,还好说,至少那个时候是心甘情愿。可这次的原因比上次更让他难堪,多可笑啊。
莫非看着屋里一直站着的玄天心里不好受,他知道他刚才那句话杀伤力多大,当着这么多人抹了他的面子,可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没有人懂。
三个人成三角站着,最后还是玄天先开了口,他踏出了房间:“莫非,你进去睡觉,我在外面。”
这句这么没面子的话都说了,莫非只好进了屋子,并且把门关上了。
屋外的张云流看着玄天有些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再……等一等吗?也许有别的办法呢!”
玄天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不能。”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个人面前说的这么绝对,他想他真的吃醋了,以至于急火攻心。
张云流看他斩钉截铁的态度,挥袖而去。他走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想看着莫非死,莫非不能吞任何小妖的妖丹,那除了这一个‘双修’别无他法。
玄天也转身回房间,站在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有些怕看见莫非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莫非以前多喜欢他啊。现在怎么成这样了呢。
玄天轻叹了口气,知道他是把他逼的太紧了,可是他心急如焚。
他不确定双修的后果是什么,对于他从没有做过的事他没有把握,如果双修不行,救不了他,他还要再去找别的办法,没有时间让他去等了。
推开门,果然看见莫非瞪圆了眼,一下子从桌上站起来了,这是个时刻准备跑的样子。玄天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觉得痒了下,他这个样更像让人扑上去啊。
玄天笑了下,到桌前坐了下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这一坐,压力骤减,莫非终于也坐下了。
玄天没有再去拉他的手,端端正正的坐着说:“你现在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会等,等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莫非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无赖,他都说他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他还要赖着!
看着莫非目瞪口呆的样子,玄天他笑了下,笑的有点儿苦涩,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能这么无赖。
莫非瞪完他结巴了句:“不……我……我不愿意!”
玄天笑了下:“不行也得行,不愿意也得愿意。”当了一次登徒子,第二次就轻松了,当了一次霸王,第二次就毫无压力了,果然还是做坏蛋比较好,可以随心所欲。这么想着,他要拉莫非:“天要亮了,早点睡觉。”
莫非甩开他的手:“我不睡!”
玄天看着门:“他们这次不会来了。”
莫非咬到了舌头,倒抽了口气,对于这样的玄天,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是掌门啊!玄天在他心中掌门的位置占了很多。
玄天已经去铺床了,背对着他说:“自己上来,我保证不动你,再拖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话说的,跟……登徒子似的!
莫非把鞋子踢掉,爬上了床,睡就睡!谁怕谁!
两个人并排着躺在床上,一翻身就能碰到彼此,莫非深吸了口气翻了个身,决定背对着他。玄天看他这样也没有再动,莫非终究抵不住困意,他的灵力在一天天的耗尽,更何况今天受了重伤。所以玄天没有等多长时间,他就睡了。
玄天把他翻过来,面对面的看着他,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后背上,驱动了他的内力,他小心的掌控着,不能输太多,没有了内丹,莫非接受不了太多了。
莫非这一觉睡的特别舒服,感觉很温暖,身体特别轻快,所以一睁眼就睁开了。他养成了生物钟,要在黎明前醒过来。所以他这一醒玄天还在睡。莫非看着他的脸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往外撤,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他怀里睡的呢?!
第四十七章
莫非白天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只大鸟,终于可以不用说话了,他挺高兴的,没有哪一刻庆幸他是一只鸟。
莫非大清早的在院子里踱步,他不太愿意进房间,变成鸟后,他就喜欢在外面,大概是鸟的天性,没有哪只鸟喜欢在笼子里。
张云流在一边打趣他:“怎么又变成鸟了?”没有任何变化那就是没有……睡了。他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心。他多看了一眼玄天,这个人竟然没有霸王硬上弓,倒是让他意外,心底也多了几分敬佩。霸王硬上弓的戏码都是弱者才做的,有本事就让他心甘情愿。
玄天对他看过了的示威眼神笑了下:“张道长,这么早啊。”
张云流也笑了下:“玄掌门也挺早。”玄掌门的大名人人都听过,他这个小庙的道士自然也不能幸免。
玄天笑了下:“张道长可是天师派一脉的传人?”张云流眉毛挑了下:“玄掌门好眼力。”他只不过是练了几下而已,就让他看出武功门派来了。
玄天走到树下,看了看莫非笑:“我只是恰巧猜对了而已,张道长今天不去收妖吗?”收妖降魔也是天师派的职责。
这是要支走他吗?张云流哈了声:“玄掌门既然曾贵为御剑派掌门人,那收妖自然也不在话下了,就一起去吧。”更何况他还是半仙半魔,那对任何妖来说都不是问题了。
玄天看了眼莫非:“那先去吃早饭,临岸已经做好了。”
临岸真是太贴心了,虽然她只会煮粥,但她给莫非特意找了个大盆,方便他吃饭。
莫非蹲着吃,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说话,感觉很好,有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虽然他一只大鸟在桌前很不协调。至少莫霖在他对面,已经看了他好几眼了,他喝粥弄出声音他就看他,是瞪他,莫非继续呼噜着喝粥,他就这个样了,爱看不看!
莫霖看出他的嚣张气焰了,拿筷子要敲他脑袋,被玄临岸拦住了:“别打他,他头上包还没有消呢。”她已经觉得很抱歉了,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还伙同莫霖打了他,这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对莫非格外的好。
在得知玄天跟张云流都去收妖,玄临岸非常高兴,问莫非:“莫非,你也去吧。”
莫非摇了摇头,他这个样子出去会把妖怪给吓住的,那他就更不出来了。
玄临岸有些遗憾的问玄天:“大哥,莫非不能去吗?”
玄天把他碗里的牛肉丝夹到莫非碗里:“能去,他跟我一块儿。”他跟莫非解释:“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单独一个人更容易吸引妖怪来。”
莫非看着他碗里的牛肉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下头。
吃完饭后他们就出发了,考虑到莫非的形象,他们并没有进村子,而是到了通天河的中间位置,这里是通天河最宽阔的地。通天河这个名字没有叫错,非常大,望不到尽头,远远看去像是要通天一样。
莫非终于会飞了,他驮着清修飞在他们中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拖后腿。清修在他背上笑:“莫非哥哥,你真是厉害,飞这么高。”
小清修如他师傅说的那样,可能真有点傻,莫非这么大的鸟他竟然不害怕,反而还很喜欢跟他玩,就连这夸奖话都是带着炫耀的,莫非不想说自己很高兴,但是就是想翘翘嘴角。他会飞了啊!莫非展翅飞的更快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通天河的中间,中间最宽,甚至还一个瀑布,只不过全都冻上了,莫非落在了冰上,清修从他背上下来,很高兴的在冰上划来划去,张云流看他越滑越快喊他:“小心点!别摔倒了!好好看着,别太得意了!”
他真的跟当爹的一样,莫非看他这个紧张的样子笑。张云流也回头嘱咐他:“你也别摔倒了,这冰层不知道厚不厚。”
莫霖已经在刨冰了,直接用剑砍,张云流嘴角抽了下,他刚还说怕掉去的,这个可好,直接挖了。
好在莫霖没刨开,他收起剑来:“冰层太厚了。”这还不到隆冬,冰层就这么厚,自然是有问题的,至少昨天还是薄薄的一层,这一天的时间不可能结这么厚。
玄临岸磨了磨牙:“这个妖怪还真会躲,他有本事就躲一辈子,一辈子别出来!”她说着使劲跺了跺脚,冰层一动不动。她转头问:“大哥,怎么办啊?他躲着不出来。”
莫非向前走了几步,用嘴巴拽了拽张云流的衣摆,张云流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你要去引他?”这是他们之前干过很多次的活。莫非点了下头,示意他们都躲起来。
张云流这次摇头了:“不行,这次的妖怪很厉害,你忘了昨天差点把你拖走了,这次你要是被他拖走,可直接就进他老窝了,要给人当压寨夫人了。”
他是笑着说的,莫非没好气的拍了他一翅膀,他这一翅膀很有力,张云流被他扇退了一步。
玄天看着他们俩互动轻咳了声:“你们后退一步,我来。”
他的湛雪剑没了剑灵,但是在他的掌力之下,竟一点点的卡进了冰层里,直到刀柄快没入冰中时,他喊了声:“莫霖,临岸,准备收妖!”
随着他这一声,众人只见火光耀眼,以玄天为中心的几丈开外全都成了红的,那厚厚的冰层竟一点点的裂开了,先是蜘蛛网状,后一块块的碎开了,眼看就要蔓延到他们脚边了。
莫非飞快的趴了下来,小清修一下子就蹦上去了,他展开翅膀飞上了天,如此同时,那三个人也飞起来了。
莫非盘旋在他们上方,使劲看着正中心的玄天,他整个人像是浮在冰上,是撑在剑上,莫非心里提着一口气,他不知道那个妖怪什么时候出来,已经看得见下面的河水了,果然这层冰是假的,里面的水还冒着水汽呢。
下面黑水涌动,看样子那个妖怪在挣扎,玄天呵斥了声:“妖怪,还不束手就擒!再不出来,我就对你一众鱼精不客气了!”
他说着用剑割破了手,血很快就滴到了水里,河水涌动的更厉害了!黑水中终于翻滚出一条巨虫来,溅起一片水花,水花落下时,那条巨虫化成了人,已经落到远处的冰面上了,正与等候在那里的张云流等人打了起来。
莫非飞在他们上空,凝眼看去,那个妖怪果然就是那天他抓的那个人,当时就觉得他衣着华丽,金光闪闪的,这才让他大老远的看见了。
他今天又换了一身衣服,只不过还是很华丽,鳞片闪闪发光。跟他的衣服有异曲同工之效。大概所有的妖怪都喜欢金光闪闪的衣服。莫非这么想着,看着那只妖有些唏嘘,他现在也是妖了,很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那只妖也在怒骂:“你们这群假道士为什么打我家门!”看到玄天,他愣了下,接着又骂:“你也是魔为什么收我!”妖魔,魔是妖最想修成的,也是他们最后的修为,理应为一家。
玄天很认真的跟他解释了下:“因为你害人了,通天河周边数十里没有生灵,你不仅将这周边生灵毁尽,还将魔爪伸向了村民。以求降雨水为由让他们给你提供祭品,先是猪羊,后竟然吃人。断河流,控雨水,致使庄稼颗粒无收,这些都是你做的吧。”
那只妖被他这么一长串罪名说的有些愣,他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坏事。那些事不都是很平常的吗?他给他们守护这一方地,他们不是应该孝敬他的吗?
张云流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嗤笑了下:“犯下滔天大罪,还有理了,还不受死!”
他很快将金钵罩在了他上方,玄天往旁边让了一步,他同莫非一样也是怕这个的,天师派传人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金钵对于妖来说是真的是利器,那只妖之前再厉害也被这个金钵照的睁不开眼,就在他原型要出来时,从水底下又蹦出一个人来,大喊了声:“住手!”
莫非低头一看,哎呀,来亲戚了。此人头顶长角,就长了一个角,模样看着挺奇怪。他喊了那一声之后冲了上来,手中拿一大锤,威力惊人,一下就把张云流的金钵打下去了,他拦在了那个妖前:“你们是何方小贼,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打伤我的朋友!”
虽然是独角,可也是龙,莫霖握紧了手中的剑,在修仙的路上,没有谁有优势,人、妖、魔皆可修,同样,成为敌人的时候,也没有好谦让的,包庇罪更不可能有。
他提剑想要上的时候被玄天拦住了,这已经是条龙了,不是凡人能对付得了的了。
他把剑缓缓的从掌心划过,血浸透了剑,那只独角龙谨慎的看着他,他后面的妖也小声的哼哼:“傲烈,他的血很厉害,就是他把我翻上来的。”
独角龙冷笑了声:“那就让本宫亲自试一试。”
他很快化成长龙与玄天缠打在了一起。这一场打斗从乌云压顶,到白雪飞扬。青龙出世,朱雀俯仰,于是天生异象。
这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的,南朱雀、北玄武,西北虎、东青龙,四者相互克制,各有各的威力,不相上下,莫非看着与那个独角龙不相上下的玄天笑了下,他的内丹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在他身上要比自己好,他的骨脉已经全毁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毁了,所以这辈子也练不成了,还是交给他好。
莫非想到他父亲说过的话像岸边看了一眼。
通天河的周边有很多的人,不知是谁传开的消息,那些不怕死的村民都出来看热闹了,他们也不是不怕死,而是御剑派的人来了,长陵山上的人来了,有他们在,就有了安全保障。
莫非远远的看着他们,他的眼睛现在可尖了,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有凌风,还有他的师傅,莫非只是看着没有上前。他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不再是长陵山的人,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是。
莫非往岸边看了一会儿便不再看了,玄天跟傲烈的决战有结果了,他要是能笑一定把嘴裂开了,因为是玄天赢了,那条独角龙的大锤掉地上去了。他就知道还是他们朱雀厉害!要是他魔君父亲看到这一幕一定很高兴,还是掌门厉害,掌门太厉害了!
莫非得意洋洋的驮着清修下来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玄天把那只躲在傲烈后面的妖的事情重新跟他说了一遍,傲烈满脸的不敢置信,他想不到他的这个朋友竟然做下这么多的祸事,可惜事实就是事实,他想包庇都没法,那只妖最后被张云流收走了。
独角龙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走了之后,雪还一直下,莫霖,临岸,念清心咒,超度亡魂。
玄天则带着莫非回避了,他们俩已经不是御剑派的人了,就不能再去见长陵山的人了。
玄天带着莫非回了小木屋,莫非不肯进屋子,他不习惯住屋子了,玄天也没有逼他,他跟他在院子里堆了一个很大雪……鸟。跟莫非一模一样,就连羽毛都雕刻的一根根的,眼睛用的是宝石,乌溜溜的非常传神,除了他是白色的外,一切都很像。
玄天把一件斗篷披在莫非身上:“冷吗?”
莫非看着那只鸟还有些发呆,被他的刀工震住了,他摇了摇头。
玄天很仔细的把他头上的雪擦掉了,莫非变成了鸟,终于有勇气好好看看他,看看他是真的喜欢他吗?
他看了好一会儿都分辨不出来,不是他不好,而是他从一开始就很好,从一开始就对他很好,给他刻过一个小鸟的玉,陪他睡过很多的晚上。那时候是想补偿他,如同现在一样啊。
莫非慢慢的低下了头,他雀跃的心情好像慢慢的没了,莫非扇了扇翅膀,趴到雪鸟旁边,用行动表示他很喜欢这个小鸟。
玄天笑了,莫非看着他也跟着笑,他想要不就这样吧,当一只鸟也挺好。
他这个念头很快就没了。
莫霖等人回来了,而且还给他带来了两身衣服。
玄临岸拿出其中一身朝他比划:“莫非,你看好不好看,我大哥说的尺寸,我拿去去店里做的,人家好几个人一起帮忙做的,快吧。”
莫非看着这身大红的衣服往后退了步,这衣服怎么看都像是婚服,他见识过的,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两身,果然玄天拿过衣服来看了看:“合适。”
他还没穿呢怎么就知道合适了!
但是他现在是一只鸟,他所有的抗议没有人听,而且看他还捣乱,他被清修拉出去玩雪了。
他哪有心情玩雪,只能一边看着,看着这些人忙里忙外,贴对联的贴对联,挂红绸的挂红绸,所有的东西都盖上了红布,连雪鸟脖子上都系了一个红绸缎,这个简陋的小院子很快被装扮一新,莫非蹲在角落里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他有种强烈的想跑的冲动。
莫霖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把那颗苍海明珠拿出来,又挂到了他的脖子上:“这就是我给你的陪嫁嫁妆,好好戴着。”
莫非急着往下扯,莫霖拍了他一把:“还想要什么?我就这个值钱了。再要别的也没了!”
莫非伸出大嘴巴啄他,他不要成婚,他都说不愿意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听他的!
莫霖以为他在闹脾气拍了拍他:“等会儿师傅他们会来给你跟掌门主持婚礼,别闹啊。”
莫非原地转了个圈,懵了。
此后的时间里他就老老实实的蹲在院子里,看着他们忙活,雪花已经停了,莫霖用法术幻化出了冰雕,梅花树,上百棵梅花树,把院子院外全都种满了,玄临岸把花朵一朵朵的放上,这个曾经很破烂的小院子很快的便装饰成了水晶王宫,浅绿色的梅花映着窗户上红色‘囍’字,在白雪中格外的好看,莫非甚至闻见了花香。
他想幸好这里是野外,要不让别人看见还以为闹妖了呢,这是妖精的府邸啊,莫非抽了下嘴角,他现在可不就是妖精。
玄天看着莫非问:“好看吗?”
他的眼神太温柔,温柔的刀枪不入,让莫非想要反驳的勇气都没,他喃喃的点了下头:“好看。”
玄天伸手抱住了他,把他的脑袋搁在他肩上,莫非的眼神他看的明白,抗拒、不情愿,只是不敢拒绝而已。玄天微微笑了下,他现在要的就是他的不敢,他知道莫非的脾气,好说话,好哄,一定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他会在以后的千年万年里哄他,陪他,等他爱上他,可现在他要逼他一次。
莫非被他抱着,身体很暖和,可心里乱糟糟的,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跑,跑到哪儿去是个问题,怎么跑也是个问题。玄天一直站在他旁边呢,他是不是看出他想跑的意思?
莫非把脑袋搁在玄天肩上,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他会想出办法的,一定会的!唉也不知道张云流去哪儿了,如果他在,一定会协助他跑的。
莫非没有等很长时间,太阳慢慢的要落山了,莫非要去换衣服,玄天点了头:“我给你换。”
莫非闹了,往后蹦了一下,不要!
玄天看着他笑:“我已经给你换过一次了,嗯,我以前也看你换过很多次衣服。”莫非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以前那些不算!那时很纯洁的睡觉!
玄天还是笑:“你知道婚服有几层吗?”莫非咬了咬牙,他刚才的时候多看了婚服一眼,玄临岸是用抱着的,层层叠叠的好几层,还有帽子呢。
玄天笑了:“走吧,我给你换。”
他的语气很温柔,可动作很坚决,莫非就这么被他推进了房里。新房也很漂亮,雕梁画栋,古色天香,就连那张床也变的……莫非看着大红的婚床眼有点花,他撇开眼,想找点原来小破屋的影子,但是一点都找不到了。他惊讶的不得了,这已经不是法术了吧?
玄天看着他笑:“这是妖术,喜欢吗?”他……他竟然承认自己是妖了!
玄天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变身,跟自己喜欢的人成婚,自然要给他最好的。莫非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了,这是他要变身的前兆,他顾不得跟玄天说什么,也顾不得那张床有点大了, 飞快的坐到床边,刚到床边,就变成人了,光溜溜的人儿。
幸好房间里很暖和,莫非手忙脚乱的翻衣服,这大婚服实在太多了,到底要先穿哪个呢?他低着脑袋翻,这衣服有点华贵,连腰带上的明珠都耀人眼,莫非怕掉地上打碎了。
玄天笑了下,从最下面取出里衣,披他身上:“先穿这个。”
他一件件穿的很认真,莫非只好低着头由着他穿,系腰带的时候,玄天把他环住了,这个姿势系腰带还是有些紧张的,至少莫非变成人后他就这么抱过他两次。这让他有些紧张,他很清楚的听见玄天的心跳声,贴着他的胸膛有力的跳着,莫非很快就有些昏眩了,他竭力的克制着去抱他,他想拥抱他,及他体内的内丹。
玄天感觉到他的僵硬,眼神暗了下,后面就是床啊,他手里的动作放的缓慢,他也怕他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婚前……事来。
莫非能感觉出他的变化来,心跳加速,身体笔直,手臂都收紧了,莫非紧贴在他身上都快要站不住了,不知道是震慑于他的内丹还是就是单纯的他的身体,他伸手推他:“好……好了吗?”
玄天深吸了口气放开了他:“好了。”
他退后一步看着他,莫非是好看的,封印解除,他作为朱雀王子的样貌全都出来了,美的让人心惊。他到镇魔殿里去找他的时候就被他晃过眼。而眼前的穿上婚服的莫非更是美的耀眼,他是适合穿红色的,大红的婚服映着额间的红印,好看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莫非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他指了指另外一身衣服:“你不穿吗?”
玄天笑了:“穿,你帮我穿?”
莫非帮他穿完衣服后,脸已经红透了,玄天好看,很好看,他都不敢看了。看得多了,他就舍不得走了。
幸好门外面传来了声音,是他们师傅来了,还有很多来看热闹的,他先听到了凌风的声音:“新娘子怎么不出来接客?”
莫非嘴角抽了下,有这么说话的吗!
果然凌风被他师父骂了,师傅骂完他后问:“玄天贤侄呢?”玄华掌门的声音:“临岸,你大哥呢?”
玄临岸轻快的回答:“父亲,大哥去换衣服了呢。很快就出来了。”
玄华掌门笑了声:“那好,我们等等他,长风师弟,长泽师弟,我们这边坐?”
他们竟然都来了!
莫非已经不是受宠若惊了,他是惊吓过度了,玄天要拉他出去见人,他连忙摇头,有些怕见这些人。
玄天也知道他跟莫非的婚礼不容于天下,他的师傅以及莫非的师傅能来大概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上,也许还有愧疚。
莫非催他:“掌门,你快出去接他们吧,我……我等一会儿!”他说着四处看,看到桌上那块红布灵感乍现,把红头巾往自己头上一蒙,坐在了床沿上。
玄天看着他这利索的动作哑然失笑,坐在床上蒙着红盖巾的莫非让他心底软下来,他轻声说了句:“好,那你等我。”
莫非朝他摆摆手让他敢进去。
玄天也不好让玄华掌门等人等,于是就出去了,他这一出场,众人都看了过来,玄华掌门看着他这一身新郎官服感慨万千。中午玄天跟傲烈对决的那一战他看了,不知道用什么的感想来形容,只有一个词,骄傲,这是他的徒弟,武功废了又重新练成的徒弟。
徐长泽看着他也笑着点了下头:“恭喜贤侄!”
玄天朝他笑了:“多谢师叔来参加我跟莫非的婚礼。”徐长泽朝屋里看了眼:“莫非呢?”他对莫非的芥蒂已经很小了,莫非成了魔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可恶,魔君被放回佛崖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也让他心里松了口气,更何况他的内丹救了玄天的命,这也算是以功抵过,所以他愿意来参加他的婚礼了。
玄天笑:“莫非等一会儿就出来了,师叔您请坐。”
张云流也已经到了,他是这次的……媒婆,这个媒婆不是心甘情愿的,所以声调冷冷的:“吉时还没到,还不到拜堂时间,他还不用出来。”
听他这不和谐的声音,众人都看他,玄天则笑了下,没有介意他的话,冬天太阳下山的早,吉时确实还不到。
既然吉时还不到,那众人又各自寒暄了一会儿,莫非的几位师傅看着这喜气洋洋的喜堂都有些感慨,许长风没多少心机,他很高兴的说:“我算是莫非的娘家人了吧?”许长泽嘿了声:“人家魔君才是呢。”
他真是不会说话!这种大喜的日子里说这些晦气话!
许长风不理他了,玄天在一边笑着没插话,这个日子确实少了魔君,不过玄天心想,魔君已经同意了,上次已经喊他姑爷了。
众人各自打趣了一会儿,张云流冷冷的声音又想起来了:“好了,去叫人出来吧。”
吉时一到,万事俱备,只欠新娘。
可新娘子不出来了,新娘子此刻正背着小包袱撒着两个脚丫子奔赴在逃跑的路上。一身嫁衣在雪地里跑得飞快,幸好是晚上,要是大白天,别人一定以为见鬼了。
莫非跑到很快,因为很坚决。
不是不喜欢他了,而是还喜欢,正因为还喜欢,他不肯再让玄天这么娶他了。
玄天此刻对他好,是因为他要死了,不是喜欢他。
既然不喜欢,更不能因为他把内丹给了他便成了要挟他的理由,更何况,莫非啊,你有什么理由让他喜欢你。
那些过往即便他不再追究,可你怎么好意思当不存在。
他的父亲因为魔君大战死了,他为了封印魔君也差一点就死了,他在佛崖住的那三天里,魔君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告诉他了,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在长陵山外守的那七天真的只是想见见他,看看他,就看一眼,看完就走,从此以后不再拖累他。
掌门在他心中举世无双,他已经为了所有人牺牲过了,就让他成为一次例外,不要让他再为了他牺牲。
以后的千年万年,他都希望他为自己活着,那样他在九泉之下会心安了,他这一生能穿上这样的衣服,能同他一起穿上这样的衣服,就算没有拜堂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四十八章
众人听说新娘子不见了,脸上都统一的吃惊了下,就张云流很不厚道的笑了,笑完之后他看向了玄天,玄天的脸上没有表情,刚才还是笑着的,但现在一点儿表情都没了。一个平日里温软儒雅的人一旦面无表情的时候,是有几分震慑力的,张云流开始祈祷莫非能跑得远一点儿,最好别被抓到了。
但显然他的祈祷并不管用,玄天也就惊诧了一会儿,很快就笑了:“众位师傅稍等,我去找他,很快就回来,”他看向张云流:“会在吉时内赶回来。”
张云流抿抿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站起来向玄华掌门等人告别,许长风连连摆手,让他快去找莫非,这深更半夜的,他这笨徒弟别再出什么事。
莫非觉得自己跑的很远了,他手脚并用的往山上爬,喘气如牛。虽然累的要死,但是他没有停下来,他自己想的很好,等翻过了这座山他们就找不到他了,这雪下这么大,他的脚印就盖上了。
所以等莫非快要爬到山顶、抬头看时,差点吓着,脚下一滑,咕噜噜的滚下去了,他郁闷的抽了声,他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啊!
玄天也没有想到会把他吓得滚下去,好不容易抓着他,两个人被一颗小树拦住才没有继续滚下去。
莫非从他怀里冒出头来,看见玄天平平静静的躺在雪地里,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他结巴了下:“掌门?”
玄天双手抱着他定定的看着他,他从没有想过莫非会这么不想见他,他宁愿从山上滚下来。
莫非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很难受,他想他并不是怕他,而是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找来,所以当时惊惶了一下,脚下一滑就滚下去了,不是……被他吓的。只是他还没有解释的,玄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并他也拉起来了:“别害怕,我以后都不逼你了。”
莫非张了下口:“我不是……”
玄天笑了下:“我知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不用跟我结婚,不用跟我……睡觉……如果不见那些人,我们就不回去了,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莫非咽了咽口水,脸色窘迫的可以,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他求着睡觉,这怎么听像是不可思议,他这成天仙了吗?
莫非一路上看了他好几次,玄天拉着他的手:“怎么了?想去哪?”
莫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想去南边。”
玄天点了下头:“好,去火离岛,今晚上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也许楚扬还能救他。
他们两个人找了个山洞,玄天生了一堆火,莫非靠着火边,还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看他,被他抓到了就连忙扭开头,这种偷看让人心痒痒,玄天挑挑眉:“怎么了?”
莫非干咳了声:“掌门,你真的不回去了吗?那师傅他们……怎么办?”
玄天看着他笑了下:“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啊,我一个人也拜不了堂啊。”
莫非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玄天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写了个符咒,召唤来了云翅鸟,把他绑在了云翅鸟的腿上,然后把小鸟放飞了。莫非盯着那只翠绿的云翅鸟很羡慕,他要是长这么好看就好了。
玄天看他问:“怎么了?你也想要个?”
莫非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看它好看,长这么小,还飞这么快。”
他用手比划着,脸上带笑,这是竭尽所能的讨好他。这就是莫非,不能同他结婚,所以竭力的在别的地方补偿他,唯恐他生气。
这么想着,玄天心软了下:“好了,天不早了,早点睡觉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赶路。”
他把洞口用干草铺了铺,让莫非躺下,莫非这一夜睡的不好,心中愧疚与纠结让他睡不着,他难得这么纠结,以前没有这么多心思的,自遇上这个人后,他的心就打了好几个结,柔肠寸断,百转千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晃晃悠悠的有些晕,身体沉重,两个大翅膀要拖不动了。
玄天把他从稻草上拉起来的,他的衣服已经脱下来了,甚至都叠好了,玄天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呢?
莫非想要走出去,但被他拉住了。玄天说:“是不是觉得身体很重?”
莫非点了下头,玄天笑了下:“变个法术给你看。”
莫非看着他施展法术,看着他越变越大,不,是他越变越小,小到只到他脚腕了!
莫非有些慌了,忙往他腿边靠,结果还真就到他衣服边上,这比昨晚那只小鸟好不到哪儿去!他这是怎么了?
玄天施展完法术后,就看见莫非慌慌的望着他,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的特别快,两个小翅膀紧紧的抱着他的腿,这是害怕了?
玄天忙蹲下来把他抱起来:“别怕,我把你变小了,以后你就不用自己走路了。”
莫非对上他的眼这才松了口气,吓死他了,他以为他怎了呢。
玄天用拇指摸了摸他的头,莫非这个可怜的眼神真好玩,能被他需要让他欣慰,他抱着莫非开始了旅途。
没用一天两个人就适应了这样的模式,莫非的适应能力太强了,白天待在他怀里,甚至自己学会了用尖爪抓着他衣服,爬到他肩上蹲着,偶尔他走的快点了,他一个趔趄从肩膀上掉下来,因为爪子抓的太紧,他飞不起来,只好原地当了个秋千,一只翅膀扑棱着,眼睛瞪圆了,显然被他自己高难度姿势吓着了。
玄天被他笑的肚子疼,以前的莫非就会卖萌,现在段数高了好几倍。两个人一路欢笑,且走且停,且停且吃。玄天已经把他晚上吃饭的习惯给改过来了,就是鸟,他也让他一天吃三顿饭,偶尔还有很多的零嘴,他们是往南边走,花草树木越来越绿,有很多的草籽都可以让莫非吃,莫非整天嘴没有闲着。
这天到了中午吃正餐的时候了,他们在一个河边停下了,玄天抓了好多鱼,莫非也在河边帮他忙,他就是帮倒忙,眼尖发现了鱼,结果他忘记了他现在很小,一头扎进去,差点没出来,玄天把他捞出来后,给他烘干了毛,莫非用两个翅膀抱着他的手,尖尖的小嘴巴细细的啄他以示感谢。
这样小的莫非真是让他暖到了心底,他用拇指轻轻的摸他脑袋:“好了,在岸上等着我,我来抓。”
莫非便在河边等他,偶尔探下头去戏水,他喜欢水,喜欢看他水里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变小了的原因,他觉得他自己现在可以见人了。莫非用翅膀扑了扑水,把脑门上那根赤红的羽毛洗了洗,这根毛真是奇怪,拔掉了还能长出来,反正这一块总是红的。
莫非叹口气,这个红点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玄天一边抓鱼一边看着他,怕他再带下去,但是他这次玩的很好,小家伙学习能力很强。玄天便到岸上烤鱼,他把鱼烤熟了,放到荷叶上,刺都剔好了,莫非还蹲在河边,看着莫非翘着的小尾巴,他想笑,莫非现在蹲在照镜子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小家伙是爱美了啊。他笑着喊他:“别掉河里去了啊。”
莫非对着河嘎嘎了两声,如他所说的那样扑棱掉水里去了,玄天过来捞他,他猛地从水里飞出来,溅了玄天一身水,并对着他嘎嘎嘎的叫了几声,显然对他偷袭成功很得意。
玄天摸了摸脸,去抓他,他现在很好抓他,身上的内丹彻底的融合了,于是对驾驭妖力得心应手,双手空中一番,莫非还没有扑棱干净的,就被他提着一对小翅膀了。他提着他小翅膀对他笑的很温和:“想洗澡了是不是?”
莫非甩了甩脑袋,双翅抱着他的手,就是想跟他玩。
玄天哼了声,用掌力帮他羽毛烤干:“先吃饭,吃了饭再洗。”
莫非站在他肩上去跟他吃饭,他最喜欢吃的鱼,烤熟的,他一直记着玄天烤的鱼,在他那段流浪的日子里他无数次的记起,无数次说起,把张云流都馋的嫉妒了呢。
玄天已经帮他把刺都挑出来了。莫非低着脑袋没一会儿就把鱼都吃干净了。
玄天坐在一边看着他玩,莫非就白天比较精神。晚上的话,几乎一边成人就要睡觉。玄天看着天边正艳的太阳心细细的抽了下,要是太阳永不落山该多好,他愿意这么看着他快乐一辈子,哪怕他变成一只小小的鸟。
可太阳还是慢慢的落山了。
张云流等人终于找到他们了,他们两个人的脚程真快,要不是他们晚上要睡觉,他都追不上。
张云流看着熟睡的莫非皱了下眉:“他怎么还……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双修吗?
玄天勉强笑了下:“张道长你们怎么来了?”
张云流微微扯了嘴,能有什么别的理由吗,无非是想看看他过的好不好。可看到这个结果,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心情了。
莫非不知道他睡觉是谁抱着他的,他现在越来越困,一到床上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谁在傍边。
玄天抱着他几乎没有松过手,莫非睡着了,近乎于昏睡,所以轻易不会醒,玄天一下下的拍着他,手指在他灰白的发间颤抖。
他使劲的看着莫非的脸,屋内一片漆黑,可他的视力是那么的好,以至于看得清莫非灰白的头发,他不能想想等这头头发彻底的变成白色时会怎么样。
玄天把手缓慢的从他的头发里撤出来,极轻且紧的把莫非抱紧了,他的体温能够温暖他一时半刻,却不能留住他的生命。
玄天抱着他一点都没有想要把他就地正法的想法,他知道只要他扑上去就可以,不管莫非醒来会不会生气,也不用管他愿不愿意,留住命了才算是好。
可看着莫非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没有办法对莫非施强的,他可以把血一碗碗反给他喝,却没有办法去强他,莫非已经不再喜欢他,这个事实讽刺的让他绝望。
张云流在黎明十分掀开帘子进来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他这个表情像是……莫非死了。他的手不稳的抖了下,连声音都出不来了。
玄天听见他的动静转了下脖子,眼神这才微微的动了。
张云流有点不敢说话:“莫非……他……”
他这个样子像是坐了一夜。
玄天哦了声:“道长,天亮了吗?”
张云流松了口气,看莫非正动了下脑袋,是要醒来的意思,玄天也发现了,他忙把莫非移到床上,把披在他身上的外衣给他脱下来,把他抱进被子里。
果然黎明划破天际的时候,莫非又变成了一只鸟。
变成了鸟他比较有精神,看见张云流他们到来,他更高兴,难得的蹦上蹦下,闹了大半天,玄天抓着他对众人说:“好了,他闹了半天了,得睡会儿了。你们先休息一下。”
他心情有些沉重,在众人面前笑不太出来。他抱着莫非缓缓的走在田间。往事一幕幕的在他眼前翻过。
那时候他太忙,白天从没有抽出片刻的时间陪他,即便是晚上,也都是催他念书,从没有跟他这么一起晒晒太阳。
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陪他了,可莫非却没有了,玄天缓缓的吸了口气,觉得心脏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天上温暖的阳光,看着田野间开的恣意的鲜花,看着风吹着麦浪一片片的拂过,脚步竟是再也走不动了,便干脆的坐在了地边上。
莫非在他怀中还在睡。他小心翼翼的把他捧出来,让他在他掌心晒晒太阳。
莫非闭着眼睛睡的安安静静,两个小爪子偶尔动一下,像是轻颤一样,玄天看看看着,眼睛竟然模糊了,他喃喃的张了张口,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看得懂唇形的人一定看得见他说什么。
他说,莫非,我求求你,别留下我一个人。
莫非像是被他惊醒了,眨了下眼竟然醒过来了。玄天慌忙的咳了声:“怎么不睡了?”
莫非扑棱着站了起来,他闻到了麦子的香气。
玄天伸手从麦田里折了一把麦子,开始在手里搓,莫非从他怀里抓着他衣服,慢慢爬到他肩上。等不及似的往下探头,好几次差点掉下去。睡了这一觉,他精神点了,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他在中午的时候会精神点儿,玄天看着他笑:“等一会儿,把皮搓没了才好吃。”
莫非被他点破了,闹了,挨着他脖子蹭,好几次还啄了他,他啄的不疼,尖尖的小嘴巴啄人竟然一点都不疼,像挠痒痒一样,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玄天搓麦子的手抖了下,他尽全力的维持着自己平静的模样,不想把莫非吓走。
莫非已经很长时间不跟他亲近了,变成人的时候老老实实的,甚至离他有一米之远,就连睡觉都不肯跟他一块,可变成小鸟的时候肆无忌惮的靠着他,因为变成鸟儿所以感情再也遮不住了对吧,动物的感情要比人来的直接,这一个发现让玄天眼睛骤然的红了下。
他以为莫非不再喜欢他,他以为轩辕封印没了之后,莫非终于不再喜欢他,可此刻莫非毫无顾忌的亲近他,让他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把一把麦子搓出来。
莫非喜欢他啊,莫非还喜欢他。
玄天眨了下眼,把在他脖颈间兀自亲热的莫非捧到了手心,在莫非要抬头的时候吻了他的额头。
第四十九章
玄天眨了下眼,把在他脖颈间兀自亲热的莫非捧到了手心,在莫非要抬头的时候吻了他的额头。
莫非又傻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吻他额头的时候他都有被惊着的感觉,是那种惊,破天荒地一样,他忍不住会打个颤,如现在这样,他拢着翅膀,缩着脖子打了个颤,打完之后舒服极了。
舒服完之后他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离他远一点,可就看着玄天那双有些泛红的双眼他挪不动脚了,这么走开了是不是会让他很没有面子?
可如果不走开的话,他控制不住他自己,莫非调转了头,掩饰性的开始啄他手心里的麦粒。
他啄的心不在焉,玄天把拇指放在他头上摸了下,什么都没有说,让他安安静静的吃麦粒。
莫非吃完了麦粒,又睡了一会儿,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睡着,他变成了小鸟之后,有了特权,不用走路也不用飞,待在玄天怀着,这个窝比哪里都好,所以他困了就睡,醒了就吃,毫无压力,把自己要死的事情……忘了。
这天晚上因为他惦记着莫霖等人,所以晚上醒来一次,这一醒来竟然看见玄天坐在他床上,莫非动了下头:“掌门?”他已经习惯了他抱着,所以此刻也安然的靠在他怀中,跟他说话。
玄天正在给他输内力,听见他说话一下子停了下来,他看着莫非眼神有些直,莫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玄天终于回过神来,他把莫非抱紧了,莫非今天的举动太反常了,数次醒过来,让他以为这是……回光返照的前兆,他使劲看着莫非灰白的头发,莫非变成人时就是半仙,仙人五衰之症第一就是华发。
莫非此刻的头发还没有全变白啊!
莫非看他神情有异,又喊了他一声:“掌门?”
玄天看着他:“莫非你不想见我了吗?”他不知道怎么就说了这句话,毫无征兆,可他控制不住。说完这句话后他看着莫非愣了,他想再给他解释一下,可一句话就讲不下去了,他还有那么多的话,自分别后的无数的话都想跟他说,可那些话梗在他的嗓子里,憋的他嗓子疼。
莫非看着他这样一下子愣了,他从没有见过玄天……声音哽咽过。
这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应该不见他的,他应该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见他,可他每一次都没有实现,每一次都会往回跑。
玄天说完了最让他难受的一句话后,情绪已经稳定多了,他深吸了几口气,面对莫非笑了下,他从没有吓过莫非,刚才的失态把他吓着了。
果然莫非看他笑了,也跟着笑了,玄天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头:“傻瓜。”
莫非干笑了下,他在魔都的几天已经被他父亲骂了无数次白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玄天嘴里说出来的就比他父亲说的好听。
玄天看他这个傻样把他抱住了,这个世上能像他这么傻的人能有几个呢,能舍命扑上来的人能有几个呢。
莫非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听见他缓慢而有力的说:“莫非,你要是死了,我就不活了。不是开玩笑,你知道我从来不开玩笑。”
莫非僵了下,玄天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继续说:“在你睡着的这些日子里,我生不如死,我无数次的想要用我的命来换你的生命,假如能够换的话。”
莫非觉得自己心颤了下,他有些结巴的问:“掌门,你是……喜欢我吗?”他关注点好像跟别人不太一样。
玄天也被他这句话打断了,他把莫非摆正了重新看他:“我没有跟你说过这句话?”
莫非把头摇了好几下。他确定玄天没说过,要不他早就记着了,因为这辈子还没有人喜欢他过他呢。
玄天看着他,难得的嘴角抽了下,他怎么能忘记说这句话呢?他这些日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莫非被他看的诡异,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恃宠而骄了。他在这一块上特别有自知自明,因为从小到大,人家都当他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好不容易有个对他好的,别再是他自作多情。
玄天自己闷笑了几声,便缓缓的开了口:“莫非,我喜欢你。”
他像是终于理清了思路,明白了莫非的心结,开始缓缓的跟他告白:“我喜欢你,所以想要陪着你,不是补偿你。”
他低下头看着莫非,神情温柔:“如果你还认为我是想要补偿你的话,那么你当初扑上来也是因为愧疚吗?也是想要补偿我吗?
莫非连忙摇头了:“不是!不是!”他是真的喜欢他,如果不喜欢他,他不会急的冲破封印,他冲过去的那一刻封印已经冲破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本能,他不想他死。那些发生过的事,他曾对他的好,他全都记得,他喜欢他不是因为轩辕封印。
玄天笑了下:“那我现在也不是,莫非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喜欢我了。没有了封印,我多怕啊,我想,我这样一个毫无生趣的人,你怎么还会喜欢呢,我没有玄澈对你好,没有莫霖长的好,甚至连凌风陪你的时间都比我多……”
莫非听到后面,嘴巴已经咧到耳后根了,他想原来还有一个人比他还傻,哈哈,原来听到一个人说这些吃醋的话,会让人心里美的冒泡泡。
莫非终于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这么抱他了,抱着的感觉太踏实了。
玄天被他抱着心头的重担放佛一下子落了下来,手指激动的都有些发抖。
莫非在他怀里乐了好半天才把双手搭他肩上,这个动作一搭之后,他也才发现不太对,个头不对,唉,做鸟做习惯了,他用两个小爪子抓他衣服的时间太长了,都改不过来了。
玄天看着他这个动作显然也有些愣,莫非想要把手撤下来,但是被他抱住了,他说:“莫非,我想跟你一起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无论你是妖也好,是人也好,都不要离开我。你变成鸟后我抱着你,你变成人后陪着我,我想要跟你一起慢慢修仙,不管前路多艰难,无论我们两个多不容于世,你都要陪我走下去。”
莫非看着他笑了,现在玄天跟他一样了,都是妖了!虽然这时候笑出来有点不厚道,但是莫非就是高兴,他控制不住他的高兴,终于有个人说要陪他一起了,终于有个人跟他一模一样了,终于有个人说喜欢他了,终于有个人说离不开他了。
莫非抱着他的脖子说:“那我们睡觉吧。”
玄天笑了,他好像等这句话等了好多年。
莫非看他笑不好意思了,他辗转着想要下来。没有他这么脸皮厚的对吧,当初死活不肯跟人家睡,现在……
他正想着,玄天把他平放到床上了,手伸到衣结处的时候,他的心跳一下子快起来,
比第一次时还要快,第一次因为有酒助兴,他只记得了兴奋,这一次终于知道什么叫紧张了。
玄天是他最想抱着的人,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体内的内丹,每一次的靠近都让他颤抖。他抓着玄天的手都是抖的。玄天把他抱紧了,吻落在他的额头,从哪一点红色的印记,慢慢的吻了下来,从额间到脖颈,由缓慢到急切,耳鬓厮磨,他想他始终记着第一次抱莫非的时候,莫非的记忆混乱,可他的太清晰。
他无数次想让自己忘记,可越是压制的,越发忘不了,他想他也许练不成仙,因为这一关怎么都过不去,他记得莫非曾经带给过他的一次极致的欢乐,这种欢乐让他在要死的日子里铭记多次。
那一次他想他一定太混账,因为只顾着欢愉,没有好好的对过他,玄天这么想着慢下来,想看看他,奈何他的手始终把他抱的太紧,忘记了松开,莫非不太适应的哼了声,这一声哼,让玄天自以为的自制力终没了。他找了他太久,想了太久,等了太久,煎熬了太久。
莫非第二天的时候神气活现的起床了,他又变成了一只大鸟,金灿灿的羽毛,站在屋子里觉得自己格外流光溢彩,房子都因他蓬荜生辉。
他动了动翅膀,觉得很想飞,他想飞出去,但是外面有人说话啊,临岸在跟清修说话,是在说剑法,那就是说莫霖跟张云流在外面练剑。唉,他怎么出去啊,他敢保证,外面的几个人绝对知道他昨晚干什么了,以前自己死活不跟玄天睡,闹得他们都看笑话,可昨晚……
玄天正在床上叠他的衣服,帮他一件件放到小包袱里,扭头看他站在门前踌躇,笑了下,这是不好意思出门了。
玄天把包袱背在肩上,走到他身前给他看了看:“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鸟。出去一定会把他们惊着的。”
莫非把脑袋拱他怀里,还以为他是那只小小的鸟,一有危难立马往他怀里钻,哈,玄天摸摸他的脖子笑:“我跟你一块儿。”
玄天打开了门,果然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看过来了,这是他们一大早聚集在这的原因,莫非有些不好意思的踏了出来,还没有等他表示点什么,只听见空中哗的一声,莫非抬起了头,只看见无数的鸟群在他面前落下来,各种颜色的,各种大小的,没有一会儿便落满了整个空地,万鸟栖落,瑞气千条,霞光漫天,何等壮观。
门外的几个人也都怔住了,清修最先发问:“师傅,他是?”
张云流咳了声:“这才是朱雀神鸟的样子吗?”这才是莫非的真身吗,那只灰扑扑的鸟儿变成这样,那就是说他……
他看了一眼,玄天,玄天站在莫非身边,眼神可以用宠溺来形容,当然男人只要爽了,自然是无限宠溺的。张云流咬完牙后深吸了口气,朝莫非走去:“果然很威武,百鸟朝见啊。”
莫非得意的伸了伸翅膀,他现在有力量了,这一忽闪,把张云流直接扇出去一丈远,张云流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莫非:“你轻点扇!”他真怀念莫非小的时候,在脚下蹦达,要是不多看着会踩到他,那时候多可爱啊!
莫非哼了声,得意洋洋的扬起了脑袋,虽然脑袋仰起来了,但是身体却底下去了,他双膝一曲,趴了下来。
玄临岸问:“大哥,他要干什么?”
玄天笑了下:“他要带着你们飞。”
玄临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清修一下子跳了起来:“真的吗!”
莫非带着清修跟临岸飞上了天,就他们俩肯上他的背,那几个人死要面子,莫非哼了声,不上就不上。莫非驮着他们俩飞了好几圈,直到魔君到来,是魔君的手下来了。
魔君不是父子情深、能感应莫非的情况,他只是消息灵通,在得知玄天打败了青龙之后,他就看在眼里了,现在看他们俩有心情了,于是就来请了。是他佛崖的人就应该干点他魔界的事,整天降妖除魔是怎么回事?!
东方漠单膝着地,双手抱拳:“属下恭迎少主,少……姑爷回家!”他身后的属下也齐刷刷的跪下了,声音大的把周围围着莫非的鸟儿都吓跑了。
莫非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忙看向了众人,从左边的玄天看到右边的莫霖,眼神如果没有躲闪的话那就不是他了,他一直活在自欺欺人里。过去,因为他要死了,所以众人对他的身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终于还是到来了,魔君要找他了,可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去。
玄天拍了拍他:“没事,不想去我们就不回去。”他看想东方漠:“麻烦东方教主回去禀告一下魔君,莫非没事,佛崖我们不去了。”
东方漠忙道:“别啊,那个,玄澈他也在魔都呢,你们去了不是正好一块儿。”
玄天想了下便明白了,玄澈是为了玄长辄的魂魄而去的。不过他既然能在魔都住下,那就是说玄长辄没事。既然他们都没事,他就更不用回去了。
东方漠没能劝他们回去,很有些遗憾,不过他也顾不上了,因为傍边还有一个霍霍磨刀的人。
东方漠原地搓了搓手,不得不对上莫霖的眼,这个人真是太冷了,眼神如冰剑,被他看着简直如芒在背,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不能丢魔君的脸。魔君说了,就算他死了,只要原型还在,他会重新培养他的,所以不用怕!
他咳了声:“魔君派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解决素日恩怨。魔君听说莫霖师兄,咳,是我们少主的师兄,所以派我来道歉。”
他在莫霖拔剑前忙道:“我知道一句道歉不够诚意,所以我是特意来应战的。当年是我不对,是我抢了你们部落的苍海明珠,不管魔君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你要杀要砍都充我一个人来。我保证只身一人同你交手,直到你打过瘾为止。你放心,随便打,我不会打死你,你可以打死我,如果你能的话。”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这个东方漠真是太不会说话了,莫非都替他汗颜,他这是找死啊,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莫霖说过话呢。
果然莫霖剑直接就出窍了。
他们两个人打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莫霖不让任何人插手,他的仇他自己来报。
莫非老老实实的蹲在一棵树下,不再飞翔,他也没有心情飞了,他不知道这俩人谁能打赢,东方漠说不会动手,那就是莫霖不会有事,可,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想这俩人为什么成了敌人了呢?
要是在以前莫非绝对不会去考虑东方漠的死活,可是他在佛崖待了三天,那三天里,东方漠待他很好。
玄天看他神情忐忑的蹲在树下,摸了下他的头:“没事,莫霖不会有事的。至于东方教主,”他沉吟了一下:“东方教主是魔,不会入轮回。”那就是地狱不收?玄天点了下头。莫非嘴角终于扁了几下,开始翘首以盼的望着他们打斗的方向。
等到莫霖的身影出现在林子时,玄临岸扶着树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从始至终都安安静静的等着,没有去添麻烦,就是等。
玄天看了她一眼,这个妹妹长大了,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没了,玄天说不出什么滋味,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
至于莫霖,众人都没有去问他结果,他就算是报了仇也不能再挽回他的亲人了,所以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沉默的。
莫非看见他沉默的样子也不敢上去凑趣,一路上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他们已经没有了具体的方向,哪里有难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莫非白天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是鸟,白天的大部分是指,他有一会儿也能变成人,毫无预兆的就会变成人。
比如众人正吃着饭,就看见他呛了下,然后砰的一下,他变成了人,没穿衣服的人,玄临岸捂上了眼睛:“莫非!”
莫非也飞快的端着碗蹲到了桌子下面,他也郁闷的很,以前还是按时的,可现在一点儿征兆都没了,他不是故意耍流氓的!
玄天很快脱下他的外套披他身上,领他去换衣服,等莫非换完衣服出来,众人都在桌上谈论他,张云流看他出来笑话他:“清修都比你懂事,你这是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啊。”说的他跟尿裤子一样!
莫非没好气的坐桌上:“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控制不住啊!”
张云流看玄天:“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玄天想了下:“他的灵力越来越充足,所以变成人的几率比较高,只要他想。”张云流看莫非:“你刚才想什么了?”
莫非咳了声:“我……想用筷子吃饭啊!”
张云流用筷子拍了他下:“你就知道吃。”
虽然打他,但是他还是关心了下:“那他怎么才能完全变成人啊。”
玄天看着莫非笑了下:“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张云流算是看清楚玄天的面目了,他只要笑的温柔,那就绝对没有好事,所以他没有去问什么办法。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莫非决定要下蛋了。魔君生蛋为提升灵力,莫非生蛋也是同理,提升自身能力,彻底变成人。
他要生蛋于是就彻底的成了个吃货。
玄天做的饭太好吃,他吃的飞不动了,挺着肚子在地上走,两只脚一挪一挪的,八字形走的非常稳。
清修最实在,他指着莫非笑:“莫非哥哥,你走路好像企鹅啊。”
他的形容词最准确,所以众人都乐了,玄临岸笑的弯下了腰,张云流则抽了嘴角,拂尘差点没拿稳。莫霖为了维持他的面瘫脸,他扭开了头。
玄天正拿着一根草在编什么,闻言抬头看莫非,嘴角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莫非闹了,伸着翅膀指着他们:“噶、噶……噶!” 笑什么,不许笑,都不许笑!
他还维持着当人时的动作,这一手掐腰一手指人的动作,让他用两个翅膀做出来……哈哈……众人彻底的乐翻了。莫非终于晃倒他们面前,伸开他威武的大翅膀将他们全都包起来了,让你们笑,笑个够吧。
他当人的时候瘦小,但是一旦封印解开,他就变的非常威武,能够护着他所有在意的人,所以他其实还是很喜欢他的外形的。他想好了,等他把蛋下下来后,也要时不时的变成鸟,要驮着他们,飞边大江南北。
几个人笑闹了一会儿,莫非决定去睡觉,玄天在一边看着他,莫非睡觉越来越好玩,他怕压着肚子,所以躺着睡觉,两个扇形的大翅膀,捧着白白胖胖的肚子跟锅里煮开的饺子一样,可爱的不得了。
玄天把手放在他柔软的羽毛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看着天上缓缓飘过的云彩笑了下,他有家了,他有亲人了,他有一个可以陪他永生永世的爱人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