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当时干了什么,而且干得干脆利落,所以你不必为我的鲁莽而担忧,不过我很好奇,”拜厄斯向后退了一点,靠在椅背上,眼神里有着不怀好意,“你那个漂亮的儿子,知道你是那种人吗?他知道你用人r_ou_喂养他吗?”
“作为一个连环杀手,食人魔,养大一个孩子是什么感觉,你想把他变成我们这样吗?”
汉尼拔眯起眼,神情冷漠地看着拜厄斯。
“亦或者,你已经在这么做了?”拜厄斯猜测道,可惜对面的心理医生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使他无从得知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你刚才说我不必为你的鲁莽担忧,我当然会担忧,因为你引起的关注并不仅限于你一个人”汉尼拔没有回答关于加百列的事,而是起身走到柜子前添酒,找了个之前的话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跟着他一起起身站在他背后的拜厄斯会突然出手。
拜厄斯站在他背后开口道:“我需要一个朋友,一个能理解我的人,与我想法一致,对这个世界和人类有相同理解的人。”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朋友。”汉尼拔不需要别的朋友,因为那意味着他将要和他的朋友分享加百列,这是他完全无法接受的。
他走回餐桌坐下,听到拜厄斯问他,“那你为什么要邀请我共进晚餐。”
“并不只是因为你的羽管键琴需要换弦吧。”
“我本想杀了你。”汉尼拔诚实地说,“我没有给你下毒,我不会这样对待食物。”
如果说汉尼拔之前只是有想要杀死拜厄斯的打算,那么从拜厄斯提起加百列时,汉尼拔就绝对不会放过拜厄斯了,所以他才告诉拜厄斯自己打算杀了他,因为他知道拜厄斯和他一样,不会留下一个会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的连环杀手。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焦灼,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门外的门铃突然被人摁响,打破了令人恐惧的沉默。
“你还在等待别的客人?”拜厄斯问。
“不。”汉尼拔转身向大门走去,将另一个连环杀手留在他的餐厅里。
门外是威尔·格雷汉姆,他情绪有些激动,门一开他就语速极快地说:“我吻了阿拉娜·布鲁姆!”
拜厄斯早已离开,汉尼拔告诉威尔,他的同事刚刚接到一个紧急电话,不得不提前结束他的晚餐。
威尔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就为了跑来告诉汉尼拔他吻了阿拉娜,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汉尼拔坏心地想,如果告诉他他和加百列的事,威尔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们分析了威尔对阿拉娜的感觉,以及阿拉娜拒绝的原因,最后汉尼拔神态犹豫地提到了关于他的病人,对交响乐团谋杀案的分析,他觉得是自己的朋友犯下了这起案件。
汉尼拔还告诉威尔,那个病人的朋友在巴尔的摩开了家乐器行,专卖弦乐器。
有了威尔的共情做出的凶手侧写,FBI将目标定为技艺纯熟的手工制器大师,汉尼拔提供的线索非常及时,威尔一定会带人去盘查。
汉尼拔想起拜厄斯所说的话,到那时杀死FBI探员的拜厄斯会变得更加疯狂,这,就是汉尼拔想要的。
加百列发现自己又做梦了,这很正常,他的睡眠时间一半以上是各种各样的怪梦,有些醒来后能记住一些模糊的影像,有些则只知道梦里的感觉,过程一点都回想不起来。
但这次的梦不同以往,非常清晰,大概是因为梦到的是小时候的事吧,加百列想。
他记得那是他遇到汉尼拔的那天,汉尼拔把他带到车上,开了暖气让他呆在那里,自己回到他被绑架的小木屋里处理他们留下的痕迹。
加百列趴在车窗上看着汉尼拔忙碌的身影,偶尔他会停下来对加百列笑笑,然后继续做着可怕的事。
然后汉尼拔带着加百列回了家。
几天后高烧已经降了下来的加百列躺在温暖的床上,汉尼拔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为他讲睡前故事。
“好了,听完故事了,你该睡觉了,加百列。”
“我想回家。”加百列听到那个幼小的自己说道,他站在他们的面前,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问,“我明天能见到爸爸妈妈吗?”
汉尼拔抚着他的发顶的手停顿了片刻,接着他柔声道:“当然可以,如果回家能让你开心起来的话。”
加百列看着十六年前的自己满足地点点头,爬起来在汉尼拔脸颊上快速亲吻了一下,然后躲进被窝闭上眼睛n_ai声n_ai气地宣告道:“我要睡觉了,明天醒来就能回家了!”
“是的,My angel。”
加百列看着汉尼拔那略带深意地微笑,心里突然涌现一股浓浓地愤怒,汉尼拔这个时候其实什么都知道了吧?
他故意假装好心的同意加百列的要求,带着他回去让他听到那些事,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为掌控他。
加百列无法忍受,他表情狰狞地对着五岁的自己大喊。
“不要回去!不要看到他们!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加百列从床上坐起,眼前一片黑暗,肩膀上扎着绷带的伤口隐隐作痛,花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他正在宿舍的床上,刚才做了一个梦。
加百列撩起被汗水浸透的头发,就这么坐在床上,赤/裸地上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片片细小的疙瘩。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加百列喘着气,那个梦前面很清晰,就是他五岁时发生的事,后面就很混乱,很模糊,迪伦、汉尼拔、威尔、梅瑞狄斯都出现在他梦里,只不过除了迪伦其他人都一闪而过。
想起迪伦的下场,加百列探身从床头柜上拿了iPad打开新闻网站,那件事过去已经两天了,如加百列预料的那样,新闻里从头到尾都没有这个案件的影子。要知道他可是为了迪伦艾格撑不住死掉特地用他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作为在警方那里有备案的迪伦,那通没有声音的通话记录绝对不会被认为是恶作剧。
然而新闻上却一点也没提到这件事,加百列所能查到的渠道也风声匿迹,似乎迪伦的存在就好像一个幻影一样。包括那个可怜的女孩,她自杀了,加百列只能把她的尸体留在那个一半美好一半罪恶的房子里。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埃里森家族的能量,听说塞勒特埃里森重病卧床,埃里森家族集团现在是迪伦的母亲米莉亚艾格代为掌管,看来这位已经出嫁的女士手段比她的弟弟要强得多。
加百列舒了口气,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他掀了被子从床上爬起,以一种看似不紧不慢但其实很快地速度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后从桌子上拿了车钥匙打开门出去了。
加百列知道埃里森家族一定会彻查迪伦近期接触过的所有人,他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得反常会引起注意,但他却无法待在这里,他想见汉尼拔,现在就想。
他开了40分钟的车,到达巴尔的摩的时候刚好是上班时间,城市的主干道严重堵车,下过雪的道路上被车轮碾压的积雪变成难看的黑灰色,加百列讨厌下雪天,他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双手自然地放在方向盘上,耳边是那些因为堵车而烦躁的司机的咒骂声和不断摁响的喇叭声。
“现在怎么办?!我们完蛋了!他会杀了我们的!”尖利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加百列还记得梦中那种心脏被刺痛的感觉。
“我早就说过不应该答应他们,现在好了,没有了加百列我们都会死!”
“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伤害他,他们才是加百列的亲人,我们只是假的!假的!”
假的……
加百列闭上了双眼,没有什么比亲耳听到自己亲爱的父母亲口说出自己只是别人雇来欺骗他更难受的了,汉尼拔在他耳边低语,告诉他所有的一切他都会帮他解决。
那童稚的声音此时都还在他脑海中回荡。
“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们,带我离开。”
汉尼拔做到了,他做的比加百列要求的更多,或许这就是他带加百列回来的原因,他在加百列面前杀死了那对男女,将他们肢解,将他们那充满恐惧的表情强行弄成了微笑,就像是他们一直以来表演的那样。
加百列浑身颤抖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着那恶魔般的男人为他斩断他的过去。
鲜血侵蚀了他。
加百列将车子开上人行道,绕过花坛后走了条小路,当他到达汉尼拔的诊所时,汉尼拔正在为他的病人看诊。
他刚刚提出要将富兰克林介绍给其他的心理医生,大门就被人突兀地撞开,汉尼拔惊讶地看着他。
“加百列,出什么事了?”汉尼拔立刻站了起来,加百列的情绪不对,他已经很久没在男孩脸上看到那些神情了。
只是还没等他走到加百列身前,拜厄斯就突然闯了进来,趁着谁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用西装外套下藏着的琴弦勒住加百列的脖子。
“拜厄斯,你在做什么?”富兰克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好友,拜厄斯的耳朵上有干掉的血迹,衣领上也弄到了些许,他带着混身的寒气对富兰克林说道:“我是来告别的,富兰克林。”
“'告别'是什么意思,等等你先放了那个孩子!”富兰克林走向拜厄斯。
“我刚刚杀了两个人,警察来盘问我关于交响乐团谋杀案,我把他们都杀了。”拜厄斯无所谓地说,他看了汉尼拔一眼,对他们父子的沉默很满意。
“好吧,拜厄斯,你先放了那个孩子,你应该去自首。”富兰克林见汉尼拔一言不发,只当他因为儿子被抓为人质而投鼠忌器,自觉自己应该为这件事负一部分责任——因为他早就觉得拜厄斯有问题,却没有去举报他。
富兰克林咽了咽口水试图用友谊来说服拜厄斯。
“事态已经失控了,别把事情弄得更糟,你还有获得重生的机会,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富兰克林慷慨激昂的演讲,他看着加百列,注意到他脸色发白双目无神,在他看来,这个男孩被突如其来的要挟吓坏了,他心生怜惜,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英雄,“拜厄斯你得放了他,也放了你自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