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不识途
他二人行到一处地界,悟空停住,问:“为何别处百花凋零,此处却灿烂缤纷?”
通天凝目看了一树繁花开得绚烂,仿佛永不凋谢,道:“因为有人用术法留住了他。”
“一树桃花,有什么好留的呢?”悟空问,然后伸手接了一片花瓣。
通天走入那个维持桃花不谢的阵法:“大概是…这里的风比旁边的和畅罢。”
惠风和畅,徐徐拂过他的鬓发。
从前的元始不会做这样的事。
花开了就是开了,谢了就是谢了,庭前花开花落,他亦宠辱不惊,眉目是昆仑巅峰最皑皑的白雪,终年堆积。
但他说:“我只是希望你归来之时,春满园。”
他和缓了眉眼,青衣的少年,风流如昨,时光除了加深他眼中的墨色,其余的似乎不曾做到。
“你累么?”通天慧眼看到掩藏在树后的刚被元始送来的金蝉子,“歇一会儿罢。”
他于是在花下小憩入眠。
梦里有梦境。
他睁开眼,看到发鬓间是桃花瓣的圣人站成永恒。
通天闭目养神,梦见了两个场景。
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还是一团清气,他蹭在他二哥怀里
“哥你带我出去玩吧!你带我出去玩嘛!我什么都听你的!”
然后很大很大很大的时候,他已经成圣,眉眼决绝甩开袖子出门
“元始道兄,我通天做什么,与你何干?你以为我一辈子就只会听你的?!”
永恒这个词,似乎很配他。
“您,活了多久了?”他问。
我活了很久,天地初分就有他,他活了多久,浑浑噩噩的,不知所谓的。
他说:“很久。”
“那您,知不知道一个人?”
“什么人?”他有些好奇地问。
“一个身穿袈裟,手执佛珠的人,眉目很温和,他对人说\'贫僧乃是东土大唐…\'他很会念经…叫我悟空,我叫他师傅…我有师傅吗?”孙悟空有些疑惑,回忆起梦里的事。
“他对我很好,给我盖被子,做裙子,还放了我出来…当时我被压在下面…嗯,动弹不得,上面都是青苔…”
“可是他忽然就对我很不喜欢的样子,骂我杀人,看着我一脸纠结,然后,他不要我了…”
他好像有些发痴:“他不要我了怎么办,他不要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扶住头,好像头上有紧箍咒一样。
他去了孙悟空的紧箍咒,却把那咒语念进了他心里。
“我知道他是谁。”
他抬眼看这阵法,然后传灵犀给他哥哥:“元始道兄,我通天心里想什么,与你何干?”
“通天贤弟你这话可不对,是你自己要入梦的,为兄只不过不小心设了这个阵法而已,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你那么重要,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他哥哥这个技能是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什么的,是不要钱么?
女娲觉得,不关她的事呢。
玄都和广成子,在殿下看他元始圣人仿佛学到了什么一般,冰雪初融。
“玄都,广成子,我今将扁拐、玉如意、青萍剑给你二人,带上九重天与多宝一起,将其化为净世青莲,净化太y-in星。”
他将宝物给他二人,然后传音给通天:“你来我这儿吧。”
“做什么?”
“哎…陪我去九重天。”
“做什么?”通天一模一样地回了一句。
“哦,我…”元始圣人打了个疙瘩,“我迷路,你陪我。”
通天扑哧一下笑出来,对悟空说:“你说“有人欺你、负你、辱你、不认你,如今却来求你,你当如何?”他正色问孙悟空。
“我…我会看他是谁…在我心里,总有两个人,无论做什么,我都是…不介意的。”
他思考了一下,指着玄奘藏身的那棵大树:“你所求的那个人,在你身后。”
玄奘再也藏不住,自树后出来,繁华一树摇曳生姿,绛红袈裟,面色虔诚。
“你可愿与我同游大千世界,圆满功德?”
“师傅…”
“嗯?”
“要…慈悲为怀。”
“对,你还记得。”
通天接到元始的传音
“怎么还不到,迷路了?”
“嗯。你快来接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笑话,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让孙悟空两个功德圆满了,太不符合我的风格
你们说,一个异世孤魂穿到通天身上,然后各种穿帮,他的哥哥师尊弟子会怎么做…然后艰辛地开始寻找通天散落的魂魄 哦 想想就好带感
☆、无关风与月
九重天,三千过去现在未来诸佛高坐莲台,地涌金莲,天散飞花,亘古的文字不绝于耳,古老而生涩。
那是属于三清的语言,即使是多宝,也只不过能背诵出来字音而已。
九日九夜,古音不绝。
然而封神榜撕裂,山河社稷图替补之时漏了天外罡风,三百六十正神色身脆弱,皮肤被罡风刮的生疼,却无一人胆敢抱怨。
许多人是敬,也有人是畏。
那天李靖死状还在眼前,封神榜刚被撕裂,多宝道人,就是这个如今眼角眉梢被金光模糊的圣人,长剑惊鸿,只一剑就刺穿了心脏。
连元神都没有碰到一丝,直接灭了色身。
然后欲以无明真火炙烤他的元神,木吒金吒跪着才求他收回成命。
他们说,好歹是生身父亲,若着实罪孽深重,宁可一命换一命。
哪吒依旧是那幅波澜不惊的样子,然后沉默了很久以后,说:“请世尊放过他一命罢。”
他于是放了元神。
但那一剑惊鸿,一剑便杀,着实雷厉风行。
许多人都记起,其实多宝道人很久以前并不是这么慈眉善目的模样的。
罢了。
但仍然有人是不怕死的,突破护法的截教弟子问:“佛祖撕裂封神榜的时候,可曾想过如今?然我玉京宝地,何须你假意慈悲?这罡风泄漏,难不成没有你的责任么?”
多宝眉目不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挥手就叫黄巾力士带他下去,继而拿出紫电锤,高举过眉:“碧游宫人听我敕令。”
他声音不大,却异常镇定,诸天三百六十位正神,恍然大悟一般齐齐跪下。
他的面目曾在佛光里闪烁着虔诚,却真正在这带着戾气的紫电锤里带着至真。
“贤弟且住。”玄都与广成子相与而来,携扁拐、玉如意、青萍剑。
“道兄。”他低敛了眉目,“道兄可是奉敕命而来?”
“然。”
他仿佛欲言又止,然后道:“那就开始吧。”
仪式很简单,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玄都口中默念有词,以古老的符文绘下亘古的文字。
清气缭绕了一阵,在那里浓的散不开。
—
“我觉得”
“什么?”元始侧身问他,拉了他的手,“与我去九重罢。”
“我一直疑惑,去九重作甚?”通天道,“他们三个不是已经去了吗?”
“不,我们去,自有道理。”元始道,“我问女娲借了一物。”
“什么东西?山河社稷图?”通天道。
“不,红绣球。”他自袍袖之中掷出那锦绣球儿,“我找到一些奇妙之处。”
通天注入一丝法力,渐渐晕开浅色光芒,然后顺着他的指尖,红线一缕蜿蜒:“我有姻缘?”他的脸庞被红绣球发出的浅色光芒晕染着。
那红线弯弯绕绕,到了元始的指尖,如玉一般的手指,元始离他有些远,通天走了两步,在指上绕了两圈,弯一弯小指,元始道:“你想干什么?”
通天弯着眉眼笑:“哥哥过来啊。”
元始斜睨他一眼,然后红线一抖,他将手一收,通天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然后干脆破罐子破摔,跌进他怀里,“哥。”
“我一直知道我有一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