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别等了。”
屏幕黑了,周琛说完就挂了,陈兴握着手机的手垂下,手机滑了下去磕在地上,周琛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别等了,陈兴伸手去摸左手上的戒指,没有胖也没有瘦,戒指也还很合适,还好端端的戴在手上,怎么周琛就不要他了?
回去的飞机还在机场停着,行李中午也只收拾了一半,他给周琛又买了几件衬衫,还在衣柜里放着。他还没来得及说,他又多了一个妹妹,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周琛:“我这次是真的就只有你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周琛就走了。
宿舍有人回来了,陈兴撑着墙慢慢站起来,眼前漆黑一片,他听到身体倒地,砸在地上的一声闷响,他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听到王一哲在喊他,他最后听到周琛说:“陈兴,我们,分手吧。”
周琛坐在地上靠着床,手边是皱成一团的检查结果,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好幸运,他遇上了。
就这样分手了,他让陈兴别等了,他知道陈兴肯定不听话,他知道陈兴肯定很难受,他知道他在往陈兴心上c-h-a刀子。
再有半个月就要做手术了,做完手术,他就给杨秋还清了,可是他欠陈兴的,该怎么还啊。
陈兴再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徐新,杜珂鸣,沈成言,还有宿舍三个人。外面天黑了,陈兴问:“我晕倒了吗?”
王一哲说:“你他妈吓死我了,直挺挺就倒下去了。”
徐新在一旁急着问:“出什么事了啊?医生说是刺激过度,你受什么刺激了?”
陈兴对徐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晕了一下,没事。”
“那叫没事,你自己对你身体cao点心行不行?”
徐新站在旁边唠唠叨叨半天,杜珂鸣又继续唠叨,最后等人走完了,沈成言关上病房门,拉了把凳子坐在陈兴旁边,说:“现在说吧,出什么事了?”
陈兴笑了:“怎么每一次都骗不过你。”
沈成言问:“是周琛吗?”
陈兴转过头,“嗯,他说要分手。”
沈成言沉默了好一阵,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等他,就这样。”
沈成言的手指按在陈兴肩膀,他低声说:“你好好的。”
“嗯,我很好。”
没了他,我也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课,好好想他,好好等着他。
所以,没什么的,反正他还爱我,我也爱他,总会回来的,我等的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在发展,我只是个记录者······
第49章 第 49 章
周琛不知道在旅馆的床上躺了多久,昨晚天黑的时候他还很饿,等到现在太阳染红半边天,他已经没感觉了。
他坐了起来,下床走了一步,眼前摇摇晃晃的,还有久久不散的黑。他扶着墙站了好久,直到黑色散尽,重影消失,才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胡子拉碴,眼底一片猩红,头发长了好多,整个人就是一个颓废的青年。
周琛刮胡子的时候,心想陈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可能起床了吧,不知道他昨晚又没有梦到自己,这些天来有没有偷偷哭,有没有,想自己。
想不想的,也和他没关系了。陈兴还是陈兴,只不过再也不是他的了。
一片纯白的泡沫里染上了一点红,有点疼。周琛弯着腰用水洗干净泡沫,才看见下巴上那道渗着血珠的划伤,不长不短,不深不浅,就是疼。
洗澡的时候,一片雾气升腾,周琛转身,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后背,他偏过头别开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他看见了肩膀上的牙印。
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能有这么多眼泪,他不知道眼泪砸下去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甚至能溅起水花。他也是刚刚知道,心疼起来,真的很要命。
“怨言配得,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使我沦亡。”
我的错,我领罚。
旅馆下面有很多小吃店,周琛随便进了一家,老板娘问他要吃什么,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太久没说话,都不太会说了,他干脆用手指了指菜单上的馄饨。一碗馄饨吃完没感觉,没觉得饱,也不觉得饿。
吃完饭,周琛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两束菊花,握在手里沿着上山的那条公路往上走,偶尔有几辆车从他身边带着风疾驰而过,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上到山腰的墓园已经接近中午了,不是清明,墓园也没几个人。周琛在门口登记完进了墓园。
周琛走到一个墓碑面前停下,墓碑上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模样端庄俊朗,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眉宇之间,是和周琛一样的温和。
周琛弯腰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垂着眼静静看了一会儿墓碑上的照片,拿着纸巾蹲下.身把照片细细擦拭了一遍,后退了几步,站在了紧挨着的墓碑跟前。
“哥,我来看你了。”花被放在墓碑前,周琛低头看着墓碑上那张与自己分外相似的脸,他笑了:“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
周琛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预备的下来了,“但是哥,我和他分手了,我很难受,快要死掉的那种难受。”
“他好爱我,你走了之后,没人再这么爱过我了。”
“可是哥,我要是没那么爱他就好了,这样的话,看见他每天为了我cao心,为了我掉眼泪,我也就没那么难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坦然接受了,可是不行,对他,我没办法自私。”
挂在脸上的眼泪被风吹干了,脸上有点疼。周琛眼角红红的,也不再笑了。“哥,我好久不来看你,怎么一来,带的全是坏消息。”
“你妈病了,不严重,再过几天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哥,你别太担心了,我会好好的。”
“那哥,我走了。”
陈兴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就回学校了,第二天照例去图书馆,赶实验报告,背书,没什么不一样,在外人眼里,陈兴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就是不太笑了。
陈兴每天都会给周琛发消息。
——周琛,今天中午吃了水煮r_ou_片,北京降温了,好冷啊。
——今天陪王一哲去买衣服,我给你买了一件毛衣。
——今天天气很好,我很想你。
——周琛,都第四天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消息没有被拒收,可是同样也没有回复。陈兴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会摸出手机给周琛发消息:“你那件白毛衣很好看,下次见我的时候穿上吧。”
医院的电话是在半夜打进来的,周琛从墓园回来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电话响起来时他还以为是陈兴,等他看见那串不认识的号码时,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床上接起来,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您好,请问是杨秋的家属吗?”
“嗯,我是。”
“请您现在尽快赶来医院一趟,病人急x_ing心衰,正在抢救。”
周琛坐在床上懵了好久,伸手按开床头的灯,脑子里想着护士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慢吞吞地下床,刷牙洗脸,穿鞋,拿上银行卡,出门。
他一路上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冷静,手术室门口几个显眼的红字:“手术中”,他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盯着手术室出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灯灭了,带着口罩的医生推门出来,周琛揉了揉麻掉的腿站起来,那医生站在他面前轻叹一声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头顶的灯光刺眼,周琛心里木木的,直到掀开那层布,看到了紧闭着双眼的杨秋,他才意识到,她确实是死了。然而这个认知也没能让他难受,没让他掉泪,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突然去世,于他而言,他没办法有丧亲之痛。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好久,等到天快亮时给杨冬打了电话,杨冬在电话那边开始哭,周琛就一直等她哭完。
他联系了火葬场,隔了几年之后,又一次踏进了他长大的房子,存折就放在杨秋柜子里,卡上有几十万,够买一块墓地了,可他不知道密码。
杨冬捧着杨秋的骨灰盒在火葬场门口哭得天昏地暗,周琛一滴眼泪没掉,偏过头问杨冬:“小姨,你知道她存折的密码吗?”
杨冬说的断断续续:“你妈住院的时候给我提过,好像是你哥生日。”
周琛不合时宜地笑了,多笨啊,早该想到的。
杨秋的墓地没办法挨着周川和他爸了,周琛还是在那个墓园里面给杨秋买了一块墓地,没有葬礼,墓碑面前,只有几束白菊。
周琛回去的时候买的火车票,来这里一个月,气温下降不少,周琛在去火车站的路上进商场买了件大衣裹在了身上,火车是从晚上八点到第二早六点,周琛买到的是硬座,靠窗的位置。旁边坐了两个女生,大学生模样。从一上车就开始吃,瓜子,薯片,边吃边聊天,说的话题也不过是学校有哪些男生长得比较帅,哪个校区男生质量比较高。
天色慢慢暗下来,车厢里也逐渐安静了,周琛偏着头看窗外,肩膀冷不丁压下一个东西,他转头才看见旁边的女生睡着了,整个头正抵在他的肩上。
周琛越过她看向另一个女生,另一个女生忍着笑轻声说:“帅哥,借你肩膀让她靠一下呗,她还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