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用手指推着那女生的肩膀,笑了笑给旁边的女生说:“抱歉,她是单身,我不是。你看她是要靠在你肩上还是睡在地上?”
那女生摆摆手往旁边挪了一点说:“哎呀,我这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上厕所的,不方便,再说,不是单身让她靠一靠也没关系啊。”
手放开的同时周琛站了起来,那女生的头碰在了座椅上,倒也没多大声响。只不过她眼泪汪汪的揉着头,仰头看周琛,最旁边的女生愣了愣,压低声音问周琛:“你疯了?她碰出毛病怎么办?”
周琛又坐下,神色淡然:“跟我有关系吗?”
女生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带着鼻音问:“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给靠不靠就是了,你干嘛这样?”
“不好意思,我已婚。”周琛伸手,无名指上一枚明晃晃的戒指。他笑着说:“我老婆心眼小,我肩膀,只给他靠,还有,他很凶,会打人的那种。”
周琛说完继续转头看着窗外,其实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旁边的两个女生还在小声说话,周琛摸着手上的戒指,一圈又一圈。
周琛一夜没合眼,就这么坐着到了站,他拎着行李箱进门,把房间收拾了一遍,洗了澡,去王大爷家把二狗抱回来。窗帘一拉,光线被挡在窗外,周琛抱着猫盘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摸着二狗的背轻声说:“我没妈妈了,也没陈兴了。”
猫伸出粉色的舌头一下又一下舔周琛的手背,舌头粗糙,舔的手背痒痒的。周琛把二狗举到面前问:“陈兴,就是你二爸爸,你听懂了吗。我把他丢下了,你听懂了吗?”
二狗蹬着腿挣扎着要跑,周琛按着脖子把它紧紧搂在怀里,低声像是在自言自语:“二狗啊,爸爸想把你二爸爸找回来,可是爸爸还不够好。”
“你跟爸爸走吧,不在这里呆了,我们去找他吧。”
猫在怀里叫了几声,安静了下来,周琛伸手把手机拿过来,微信他一直都没看,好多条消息。他点开对话框,陈兴的消息好多条,唠唠叨叨的,就像以前在一起一样。
周琛看着手机笑了,陈兴想他了,陈兴北京降温了,陈兴又感冒了,有人追陈兴,陈兴说男生女生都有,陈兴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找他。
我一把火烧了原,看着它星火蔓延。我知道那是家,我也知道,我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担心!绝对绝对HE,我写虐也很难受啊,今中午走在路上想起周琛和陈兴,我眼泪就唰的下来了,可是故事就在那里,不能强行改变……
第50章 第 50 章
陈兴等了好久,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周琛没来找他。那天他实在太想周琛了,真的扛不过去了,脑子一片混沌,再清醒时电话已经拨出去了,一直在呼叫,最后无人接听,屏幕黑掉。
这么多天,第一次给周琛打电话,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周琛是真的不要他了,他找不到周琛了。
手忙脚乱地订机票,扔下一堆没写完的实验报告,什么行李都没来得及带,一路跌跌撞撞去了机场,坐在飞机上时,陈兴一颗心都快从胸膛跳出来,飞机的轰鸣声在耳边震荡,搅得他的理智支离破碎,抓着裤子的手太用力了,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颤抖。
陈兴闭着眼睛靠在了座位上,旁边空姐问他要不要毛毯,他轻轻摇了两下头,他不冷,就是害怕,就是慌。
飞机落地已近凌晨,跟着陈兴一起下飞机的乘客转眼就各自坐上了家人朋友的副驾驶座,陈兴忽然想起,那次,周琛也来机场接过他,抱着他笑,轻轻地吻他,拖着行李箱对他说:“我们回家。”
出租车司机在门口迎上来,陈兴随便进了一辆车门敞开的出租,看着窗外对司机说:“麻烦开快点。”
离终点越近,心里的慌乱就越清晰。他推开一扇门,门后面,不知道有没有他想要的人。
凌晨的马路很清静,司机一路踩着油门,一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用了四十分钟就跑完了。陈兴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掏了两张一百递给司机,司机低下头把零钱数好,再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小区大门已经关了,保安室黑着灯,陈兴站在墙外面,往后退了几步跑着跳上了墙,墙挺高的,陈兴跳过去时才意识到。整个小区黑灯瞎火的,陈兴一路小跑着到了楼下,三楼的灯也黑着,周琛可能睡了。
陈兴扶着栏杆走得很慢,声控灯都没亮。他走到三楼,站在门前,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指节扣在木板上,沉重缓慢的两声,陈兴放下手等了好几分钟,屋里没有脚步声。再敲几下,还是没动静。
陈兴低着头敲门,指头都敲麻了,怎么周琛还没来?
还没说话,鼻腔就开始泛酸,他在门外低声说:“周琛,你开下门吧,我是陈兴。”
没人回应。
他又重复了一遍:“周琛,我是陈兴,你开下门吧。”
陈兴靠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水泥地又潮又冷,他声音大了一点点:“周琛,楼道好冷,你开门让我进去吧。”
声控灯亮了,灯光昏黄微弱,陈兴盯着门发呆,怎么就一动不动的,他说了这么久,怎么周琛还没听到?
脚步声朝着门口来了,门慢慢地打开,陈兴拧过头,王大爷披着一件厚外套隔着一扇防盗门问他:“是你啊,我还以为进小偷了,怎么现在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也搬走了。”
心里有什么地方塌掉了,砸的心脏疼得一塌糊涂。周琛说分手他没哭,周琛不回消息他没哭,失眠了这么多天,每晚想周琛他也没哭,现在只是眨了一下眼,一滴两滴三滴,最后连成线,从眼眶伸向地面。
陈兴伸手环住了膝盖,寒意自下而上冻得他全身都在抖,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面,他都没有抬手擦一擦,只是轻声问:“什么时候搬的?”
王大爷有些奇怪:“都搬了一个星期了吧,你不知道吗?”
陈兴的颈慢慢弯下去,脸埋进了膝盖。王大爷又说:“你试试看锁换没换,房东前几天还带人来看过房子,不知道租没租出去。”
“你这孩子,地上太凉了,别坐了。”王大爷说完看了陈兴一会儿,陈兴还是没动,王大爷叹了一口气,门又轻轻地闭上。
灯也灭掉了,陈兴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脖子疼,屁股疼,他手撑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他以为周琛一定会在的,他好笃定,笃定到连钥匙都没有带。
眼泪沿着楼梯掉了一路,最后在路边汇成一片海。陈兴蹲在路边哭的撕心裂肺,他记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哭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最后,连声音都听不见。路的那端有绿光在移动,那是猫的眼睛,周琛经常喂的,那几只猫。
你看,你走了,那几只猫都没人爱了。
陈兴早上是在坐在门口靠着门醒来的,手机里消息就跟炸了一样,王一哲发消息说导员在找他,陈兴看了看,回他:“我晚上就回去。”王一哲再没回复,陈兴靠上门,又闭上了眼睛。
你去哪里了,搬家了,家不要了,工作不要了,我也不要了,你想要什么呢?都有我了,你还想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近中午时,房东领着看房子的人上来了。陈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也顾不上眼睛肿成了什么样子,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房东是个中年女人,看见陈兴时愣了几秒。陈兴先开口:“房子租给我吧。”嗓子像被暴晒一天之后滴入了几滴冰水,迅速蒸腾之后留下的只是火辣辣的疼。
房东转脸有些为难的看向旁边的男生,那男生笑着摆摆手:“我没关系的,再找一间就好了。”
陈兴抬起头,看着那男生说:“谢谢。”
“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吧。”男生转身下了楼,房东拿钥匙开了门,陈兴跟在她身后进去,鞋柜空了,再往进,沙发还在,茶几也在,茶几上的书不见了,杯子也不见了。阳台上的花盆也都没有了。
卧室呢,陈兴轻轻拧开卧室门,大床还在,床垫上什么都没有,衣柜也空荡荡。这里,好像从来都没住过人一样。
合同都是现成的,陈兴签完合同,给房东转了半年的房租。回到房子,给浴缸里放满了水,坐在里面时,他还能想起周琛给他擦伤口时指尖划过他的背,眼泪落在他的颈,他想起了好多,有些累,放干了水,他蜷在浴缸睡着了。
等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陈兴还是没能等到周琛,也没能等到他想听的话。
生日那天,陈兴进了一个酒吧,酒吧有很窄的木门,木门里,和所有的酒吧一样,有吧台,有酒,有人,有热闹,有酒醉。陈兴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要了一杯冰水,撑着下巴看调酒师调酒,看瓶子在空中起起落落。
陈兴看了一会儿低着头笑了,没周琛好看,他想。
他突然想喝酒了,可是周琛不在。
他不想走路了,可是周琛不在。
他一个人睡觉有点冷,可是周琛不在。
像是穿山过海来的风,带来了山外的春色,风还要继续流浪,山里却只余数年寒冬。
寒假不长不短,杜珂鸣叫陈兴出去旅游,陈兴懒得出去,在家里宅了一个假期。他大多时候是在沙发上醒来的,偶尔是在书房里。卧室的床,陈兴换上了新的床单,买了很暖和的棉被,可是他也没在上面睡过觉。
他又学了好多新的菜,只做给自己吃过,很清淡,一点点都不辣的。楼下的那只白猫生了几个小猫,有两只花的,三只纯白的。陈兴每天早上去花坛下面给它们喂牛n_ai,喂面包,偶尔喂喂五花r_ou_。
年三十的时候陈建平回来了,带着陈祈和他妻子,回了他们的新家。陈建平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吃团圆饭,陈兴站在阳台看烟花,听着那边陈祈给他大声地说着“新年快乐”,陈兴笑了,问他:“今年有没有长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