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两天。”顾爸爸比了个二。
他跌回枕头里,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像抓到什么救命稻Cao,忽然问到:“小酒知不知道我出车祸啊?他有来看过我吗?”
“没有。”顾妈妈回答他:“应该已经出国了。”
顾夫人并不想打击儿子,但是好好的一段姻缘最后落到这般两败俱伤的境地,看到儿子伤成这样,她也没办法不后悔。也许真是强扭的瓜不甜,当初执意要撮合二人多是因为未出世的孙子,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落得一地伤心收场,许是顾家福分薄,留不住人。她也不强求了,只要儿子好好的就行。
她虽不想打击,但儿子显然还是被打击到了,顾醒辰看了看自己被悬在半空的双腿,哀嚎一句:“我得去趟瑞士!我要去找他!可是我这样怎么去找啊!”
顾爸爸冷哼一声道:“伤没好之前床都别想下!之前怎么骂都骂不醒,现在人家不要你了你在这边嚎个什么劲!再敢不听话腿也给你打断!”
医生冷不丁的补了一句:“他现在这个情况和断腿也没什么区别了。”
“……”
黎蒙对陈醉的病情预估终究是太乐观了,Omega在飞机上绷紧了弦,勉强撑到了落地,结果不到两小时就被紧急送往了医院,路上还不住的呕血,陈母被吓得心脏病也快犯了。到了医院症状控制住了,又连着发了两天高烧,身边24小时都不能离人,陈爸爸就通宵守在小儿子床边,两天两夜没合眼,看着仪器上起伏轻微的曲线,他后悔是不是不该带他来瑞士,但在心口动刀就等于是闯一次鬼门关,国外的成功率比国内高,这又是不得不选的一条路。
第三日陈少爷才彻底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这处全然陌生的环境,围着他的是一群洋人医生,直到父亲闯入视线,他才稍觉安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晃眼了,父亲两鬓似乎冒了几根银发,这在以前是没有的。
程渡抱着一摞资料敲了总裁病房的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走进去,看到顾总半躺在床上,两条大长腿此刻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半吊在空中,平日八面威风的大老板变成这个样子,程助理同情有之,确实也被这个滑稽的姿势弄得有一点点想笑。
当然他是不敢笑出来的。
他的老板身残志坚,此刻正抱着笔记本,全神贯注地处理事务。
到底是alpha,恢复能力异于常人,光看他的上半身,你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刚刚出过车祸的病人。
程渡先是汇报了公司的几件事,又拿了几份文件给总裁签了字。最后提起叶建洪的案子。
一个月过去了,法院的一审判决已经下来了。
这个官司顾氏无从c-h-a手,因为陈氏下手远比顾醒辰要狠,仅仅一个月,就把人的罪名定了。
顾醒辰听到案子的事情,才抬头看了一眼助理,示意他继续说。
程渡如实道:“一审判决,叶建洪以绑架罪,以勒索财物为目的绑架人质,并致其重伤,被判了无期徒刑,陈氏的律师团在准备二审上诉,争取死刑。”
特助顿了顿,继续说:“叶逸远因为教唆罪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顾醒辰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他又把视线移回电脑。
程渡犹豫了一会儿说:“总裁,叶逸远三番两次的要求见您一面,你看……”
“不见”顾醒辰敲着键盘,冷淡淡的说。
“……是”
陈少爷躺在床上输了三天液才有了下床的力气,他精神好了一些,不像刚来那会儿病恹恹的,手术安排在下月初,在这之前医生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调整状况,等各项指标达到要求了才能进行手术。
他重新审视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一家高级私人医院,除了床边还没来得及撤走的各种医疗机器,几乎看不出这是一间病房而更像是精心装修过的卧室,床边有一条长沙发,他病得人事不知的那两天,爸爸每夜只在这张沙发上合眼。
在他的坚持下,陈爸爸才回去补觉,再过半个小时,Ellison会开车送母亲过来,他能吃到母亲亲手烹调的午餐。早上和哥哥姐姐打了一通视频通话报平安,知道他们过得好,他也很开心。
一切似乎还和国内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少了那么一个人天天来烦他。
他穿上拖鞋踱到阳台上,看到外面一大片绿油油的Cao地,上面有几个穿着小粉裙的孩子在嬉笑打闹,前面不远是一处宝石蓝的天然湖,视线往远了放,还能看到绵延的雪山,今天阳光正好,几朵棉花云随风飘摇,他闻到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香,郁结在心口的乌云短暂散去。
出神之际,手边忽然飞来一朵花,他下意识的伸手接过,是一朵紫色的郁金香。
他抬头望去,与他相邻不足五步的阳台上正站着一位俊朗的青年。
“你是中国人吧?”那位青年问,又不确定的用英文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
陈少爷看了一下手中修剪得当的花,虽有些奇怪但很快点点头用中文回答道:“你好。”
“木奉极了!终于有同乡了”
那青年笑得很开心:“你好啊,我的新邻居,交个朋友?我叫陆奕卿。”
第65章 病友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病友十分热情,没一会儿就过来敲了门,陈醉连忙去开了门,迎面就是一簇紫色郁金香,陆弈卿抱着那一小把花,明媚的笑了笑,将花塞到陈醉手上:“送你的,我的新朋友。”
“啊谢谢。你请进。”陈少爷接过那一捧花,病房里刚好有一个闲置的花瓶,就想把这十几朵郁金香c-h-a到花瓶里,但花瓶的口偏小,他才放进去五支就塞不进去了。
陆弈卿拿了一把剪刀,一边修剪花的枝干,一边讲解c-h-a花的技巧。
陈醉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自来熟的新朋友。他穿着一件暖色的针织衫,头发打理的很随意,中分的刘海衬出一张白净的脸,五官单提出来看并不出彩,但结合在一起就是莫名的好看,让人觉得这是最适合的搭配,他很投入的帮陈醉整理这些花,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懒散,但认真的样子又让人信任。即使认识不到一个小时,陈醉在他面前已经没有多少陌生人的不自在了,好像是处了许多年的朋友一般。
“你很厉害”陈醉看着眼前错落有致的花簇,对比了一下自己刚才凌乱的成品,发自内心的夸赞。
陆弈卿放下剪刀,用手指拨了一下小花说:“在这边呆着无聊才钻研这些的,不过能给人带来方便我也很开心。”
礼尚往来,陈少爷想了想,自己好像没带什么能当礼物的东西过来,陆弈卿看出了他的苦恼说:“我就住在你隔壁,以后可以常来找你玩吗?”
“当然可以”
“谢谢,这些花能换来一个朋友,我觉得特别值。”陆弈卿放下剪刀说。
“你是左撇子?”陈醉问,他注意到陆弈卿是用左手拿的剪刀。
“严格来说不算是”陆弈卿笑笑说:“是因为右手受过伤,所以不太方便。”
“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小少爷都忘了,在医院里要么是医生要么是病人,陆弈卿把他称为邻居,说明他肯定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看起来很健康,但确实是个病人。
“没事哈哈”陆弈卿舒展了一下右手:“好几年前的旧伤了,并不严重,只是做细致的活时会发抖,不知情的人看了好像是帕金森一样,为了不吓到朋友,才训练左手的。其实没多少差别。”他端详了一下眼前的新朋友,像是打量一件艺术品:“小醉,让我猜猜你住院的原因”他把右手放在自己心口,用医生特有的口吻问:“是心脏有问题吗?”
陈醉惊讶于他的一语道破:“你怎么知道?”
陆弈卿故作神秘的凑到他耳边说:“因为我会算命”
“……”
“哈哈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陆弈卿挺直了腰板,理了理领口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成为病人之前,我首先是个医生。”
“你的气色很不好,如果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不会允许你去阳台吹风。以及,穿得太少了,瑞士的冬天还没过,你这样很容易着凉”陆弈卿说,顺便从床边找了一件大衣递到陈醉手里
小少爷收下他的善意说:“我信你是医生了”他把衣服穿好:“因为你跟黎叔叔一样啰嗦”
陆弈卿是陈醉在瑞士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的出现给陈少爷无聊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乐趣。陆弈卿每天都会来找他聊天,每天都捧着几朵不一样的花送过来,很快陈妈妈陈爸爸也认识了这个人,陈母偶尔会烧两个人的菜送到医院来,陆弈卿头一回吃到陈母做的玉米排骨汤, 感动得几乎要流下泪了,按他的说法他已经将近半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中餐了,陈醉不能出病房,对新朋友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曾经是个医生,但因为右手受伤的原因再也拿不好手术刀,这个职业也就虚挂着了,还知道他是一个人来瑞士的,家人没有来陪。
以及,虽然陆弈卿没有特意提过,但接触下来,陈醉从他身上淡淡的的香味判断出他是个alpha,只不过他的身板并没有正常alpha那么高大威猛,虽然比他大了将近十岁,但身高却和他差不过两厘米,算是很娇小的A了。
时间过得很快,陈醉的第二次身体评估已经勉强达到了医生的标准,他的恢复不算好,心脏的症结是最根本的原因,但医生并不建议再拖下去,手术会如期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