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暄紧紧瞪着盖的严严的衣襟,仿佛这么瞪就能透视,眼前还能出现刚刚大好春光似的:“很安静,我想父皇和田贵妃应该在考虑给我派什么差事。”
崔俣轻笑:“那你要有准备了,定是难办的,不甚重要的,才会交与你。”
“我不怕。”
“嗯,”崔俣从床上起身,走到桌边,摸了摸茶还温着,就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杨暄,“我们太子,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力,不管什么事,必能漂漂亮亮的完成……来,喝口水。”
杨暄接过茶盏,喝了几口水,冷静下来,方才和崔俣说:“我这两日想着,那天意外来的有点太多,太蹊跷,像是有人有意为之。”
崔俣修眉微敛,眸底闪过一道微光:“你也察觉到了。”
所以这并不是偶然?
崔俣转着手中细白茶盅,目光跟着茶杯沿微动:“我以为,这是一个绝好机会,便做了一个局,认为可以一举数得,谁知……看轻了对手,被将计就计,顺利脱了身呢。”
这话说明了自己计败,崔俣本该沮丧,可他唇角却是扬着的。
“是谁?”杨暄狭长眼睛眯起,戾气翻涌,顿了顿,立刻想到关窍,“灰衣人,还是白衣人?”
第145章 你要宫斗了
崔俣并没有立刻回答杨暄的问题,而是垂眸思索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呢?”
杨暄沉吟良久,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那咱们来归拢下思路。”崔俣手肘撑在桌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眸闪慧光,“首先,这次计划,具体只你与我清楚,绝无泄密可能。”
杨暄点了点头,他的手下经过一番清洗,目前带在身边的贴身近卫,忠心绝对没有问题。
“我与彭传义接触对话,亦无人知道。”
杨暄再次点头,神态语气充满自信:“高手之间都很警觉,不会随意靠近警戒范围,你每次去监牢都有我陪同,不可能有人探到你身份,以及你做的事。”
“平郡王与越王的人,武功较一般人高,却是不能同你比。”
杨暄微笑:“自然。所以我才认为,彭传义照你吩咐,与平郡王的人谈判之事,这灰白两拨人不可能不知道,你之计定然能成。”
崔俣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所以他们表现的那般自然,是为了迷惑我们。”
“定是如此,”杨暄眯眼,“他们既然那般在意册子,为何没有动作?定是隔岸观火伺机而动,他们一定打算好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等册子一现身,立刻开抢!”
“那日一共几拨人,你可有看清楚?”
说起这个杨暄就气,虽然情况紧急不得不放弃计划,但大好机会就此错过,一个人都没逮住,他心中相当不爽,狠狠灌了一盅茶,将茶盅重重砸到桌上:“一共就四拨,平郡王,越王,另外两拨,衣服一灰一白穿的那么招摇,我怎么可能看不清!”
这两拨人一定是故意的,连衣服颜色样式都没换,是在嘲笑他,挑衅他!
崔俣伸手拍了拍杨暄肩膀,给熊孩子顺了顺毛:“他们又不识得你是谁。”
“现在肯定识得了!”杨暄顺势撒娇,握住崔俣的手蹭了蹭,“以后断不能让他们欺负我!”
崔俣有些心疼,允许杨暄蹭了两秒,两秒后,他立刻收回后,接着谈正事:“我之计划,是想借册子钓人,你觉得,这灰白两拨人猜到了没有?”
掌心空茫,杨暄暗叹可惜,这兔子狡猾狡猾的,就是不肯让自己多占一点便宜!
“他们可能不知道咱们真正目的,就算有所猜测,也会以为我这太子想谋册子。”
册子那般重要,但凡知道,怎么会不想握在手里?尤其是这他们这些有夺嫡之争的人。可这册子,他与崔俣有一本,十分机密,外人不知道,这两拨人也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会猜到,他们做这个局,只是想知道这灰白衣幕后之人是谁,这册子,到底是个什么由来,藏着什么秘密。
“即便如此,能预料我们动作,并将计就计制造混乱顺利争抢,这人非常聪明。”崔俣感叹着,眸底一片欣赏。
杨暄最讨厌崔俣脑子里装着别的人,语态鄙视的说:“聪明有什么用,刻意制造混乱,拿老百姓不当人看,又是放火又是惊马,可堪贼子!”
“嗯……”崔俣无意识发出一声鼻音,继续思考。
杨暄见状,便又说道:“还冲着监牢撞,这要真撞上了,将那恶贯满盈要犯放出来,到处伤人怎……”说着说着,杨暄突然顿住,猛一拍桌子,把崔俣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事,那日后,刑部大牢抢了死伤,有死囚死了!”死刑犯,不到日子死在牢里,各方各处是要给个解释说明的,若是别人毒计倒也罢了,若是官员私下行刑,是要打板子的。因彭传义案子极大,他奉旨掌刑部,哪怕只那两日,刑部之事都得报与他知晓……
他情况波动这么强烈,崔俣目光一眨,立刻猜到:“可是林芷嫣的族叔?”
杨暄目光灼烈:“没错,是他。”
崔俣沉吟。
王家秋宴之上,册子是由林芷嫣拿出,继而引来争抢。当时他与杨暄十分好奇,为何这样的事林芷嫣一个内宅女子会知道,还放人人在她身边监视,可之后林芷嫣除了在荣炎彬后院搅风搅雨,什么都没干。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都怀疑林芷嫣是不是忘了振兴林家,救族叔出来之事。
就当林芷嫣献重要情报,获越王恩赏,地们改变了很多时,她死了。
死于后宅斗争。
崔俣与杨暄不是没觉得可疑过,但一切顺理成章,没半点可疑。且他们毕竟不是荣家人,很多事太难c-h-a手,便放开了。
没想到,不但林芷嫣死了,她一心一意要救出来的族叔,也这么离奇死了。
这只代表一件事……
“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一样的话。
杨暄还补充:“不死在一个时间点,也是为了避免别人怀疑!”
“可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还隐藏的够深,对方也能如此谨慎……”崔俣眼睛微眯,“还是太聪明,所谋必定很大。”
杨暄颌首:“私底下经营力量也一定很庞大。”
若说杀林芷嫣一个弱女子不算难,可进刑部杀死囚,没有足够的关系能力,不可能做到。更何况,他们还知道册子,照这两次谋划架式来看,相当有预谋,还谋了很久。
崔俣神色十分郑重:“下次面对他们,必须谨慎!”
杨暄颌首,神色也很凝重。
良久,二人对视,看懂对方表情,皆是一叹。
“看来咱们又想到一处了……”崔俣微微咬唇,手指捏紧了杯子,似是十分担心。
林芷嫣的出现,是为了将册子抛出来,她一后宅女子,如何知道这般重要,连皇子都不知道的东西?
杨暄静静看着崔俣:“若是有人故意做计,策划彭平之死,借用林芷嫣过往及心思谋划,自自然然抛出册子,诱人现身……必会从头到尾盯着,我们护送彭传义到洛阳之事,亦不可能瞒住。”
他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住。
一国太子,还是河帮老大,这是多么震撼的消息,多么重要的把柄!
崔俣指尖握的更紧,连声音都有些微涩:“是我疏忽了……”
杨暄倒很淡定:“顶多知道我手下有个河帮罢了,若嚷嚷出去,无凭无据,谁会相信?至多让宫里那几位再忌惮我一些。他们忌惮我也非一日,我已走到洛阳皇宫,走到现在,早晚也要展露实力,怕什么?”
崔俣没说话。
杨暄又道:“你都说了,对方是聪明人,既是聪明人,可会做蠢事?得了这么大消息,不拿来己用换点利益,故意嚷嚷出去造福别人,还被我记恨,有意思么?”
崔俣长叹一声:“他们许会来要胁你。”
“哈哈——”杨暄朗笑,“我还怕要胁?你可知我在张掖揍突厥人时,打仗被要胁多少次?”
见他这么看的开,崔俣很难不触动:“你——”
“再说了,这都是最不好的猜测结果,”杨暄拎起茶壶给崔俣续茶,“也有可能是咱俩都想多了,林芷嫣知道册子是她牢里族叔说的,还指点了方向,这灰白衣两拨人只是闻着味儿来的。”
崔俣垂眸,若是这样,自是最好,但内心理智告诉他,这种可能x_ing非常小。
不管怎么样,杨暄之前话没错,对方是聪明人,握到重要把柄,自然要换以利益,不会那么蠢,嚷的到处都是。
夺嫡路上危机四伏,能预料的,意料之外的,什么都可能发生,遇到事情不可怕,提防解决就是了,可怕的是不聪明,不知道四周情况,自己现状。
镇定下来,崔俣思维更活跃了:“你上次同我说过灰白两人争抢册子的事,这两人武功都非常高,便是你去单挑,想要赢都要花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