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又怎么样?还不是皇上用的?也一把年纪了……你信不信,只要贵妃娘娘几句话,你爹这位置,就别想再保了!”
班婵心一寒。
她眼泪流了下来,不甘心的摇摇头,想跟桂嬷嬷说,今日一切定是有人预谋的,有人要害越王!她这一出,肯定不是唯一的!
可惜嘴已堵住,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让人将班婵拉下来,找个隐蔽的地方单独关起来,桂嬷嬷小心收起药丸……这班婵怎么处置,还是要问过娘娘意思。
将现场处理敲打一遍,轻轻罚过小太监,桂嬷嬷抹了把汗,离开了越王院子。
还好及时赶到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都浮躁的不行,没一个沉得住气的!瞧着这个不错吧,也是不行,不够稳。想当年,她在潜邸里就跟着贵妃娘娘,娘娘那是什么手腕心x_ing,都能隐忍数年,每一招,都要布下千万层网,保证成功,这些人怎么就……
呸呸呸!
桂嬷嬷打着自己的嘴,这些人怎么能同娘娘比?
娘娘多厉害?坐于深宫,能知万事,班婵这事,明显起的突然,谁都料不到,偏娘娘就料到了,还派了她过来……选主子,就得是娘娘这样的!
“嬷嬷,越王殿下那里,要不要报个信?”
桂嬷嬷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样的小事,咱们解决就行了,别带累了爷们外面的事,今日都忙呢。先请示娘娘再说……”
桂嬷嬷带着人火急火燎的来,风风火火的走,速度非常快,解决完班婵的事,宫女采青才带着醒酒汤走到院子。
见气氛不对,稍稍一打听,全部傻了眼。
“怎么回事?殿下不在这里?”
“班姑娘还差点……”
“班姑娘知道殿下在这里,是咱们……”
“不,不是我们,是采青!”
采青吓的脸都白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不是我,是那个传话宫女,你们都听到了的……”
深宫之中,明哲保身是王道,就算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关系不深时,为免牵连,是不会力挺别人的。班婵这事明显有问题,现在贵妃娘娘忙着宫宴,没空理,但宴一散,定会详查的!
采青见众人眼神闪烁,抹了把眼泪,把手上托盘往身边人身上一放:“我去找那个传话的!定要抓到她!”
见她如此,有人心中不忍,安慰道:“采青……你莫难过,只要抓到了那个人,有个对峙见证,咱们……会帮你的。”
采青福了个身,眼泪汪汪:“谢诸位姐姐,我这就去了!”
……
太子院落。
杨暄听着史福一样一样报来的消息,得知一切顺利,十分满意。
“做的不错。”他一下下接抛着手中喝干了的小小茶盅,“那个叫采青的宫女表现尤其好,赶紧把人安排好了。”
史福老脸一如既往的板正:“殿下放心,一切都在照流程走,采青不会出事。”
“让她去宫外,她有意见么?”
史福摇头:“她求之不得。她有官奴情郎在外,二人情深意笃,早盼着团圆。”
“给孤做事的,都不要亏待,若是忠心有能力,你看着给买出来,在底下安排点事,人才啊……永远都不嫌多。”
“是。”
“殿下现在……要出发么?”
杨暄接抛茶盅的动作停住,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急,再等等。”
院落忽然很是安静。
有浅浅春风从指尖缠过,勾起耳边发丝,送来桃花幽香,很是怡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很久,又似是一瞬,史福看到甲寅在墙头打了个手势,太子就动了。
太子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裳:“孤这便去了,这里,便交于你统筹。”
史福束手垂头:“是。”
“完成计划的同时,尽可能保证所有人安全。”
“殿下放心。”
……
杨暄这一次出去,才是真正的去找越王。
越王当然没喝醉,也没有在自己院落,他只是照同崔俣商量过的计划,故意排了这一场戏,引班婵上勾。果不其然,那脑子里塞满思春念头的女人就信了,相当配合。
他其实可以安排闹更大的,越王还有别的用处不能这般设计,还可以拉上昌王,可今日他的目的并非在此,真让班婵跟这俩人闹出丑事,重点就错了,于局势会有影响。
哼,便宜这几个狗男女了,他们都得谢谢他的仁慈!
找越王这事,也是做了局憋着坏呢,需要请太康帝见证一下。
现在越王即将和人接头,太康帝也没事,正在前往宴厅的路上,正是好时机。
问过甲寅太康帝的行走路线,杨暄就装模作样的往路上走,偶遇去了。
不过几息,小径路口一转,他就遇到了太康帝。
他摆出‘用尽努力才能压抑住’的惊喜脸,掀袍就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
太康帝叫起,似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杨暄板着脸,声音粗粗的:“今日皇庄有宴,人多眼杂,父皇龙体重要,儿臣便四处巡察一番,看是否有安全隐患。”
他话音板正,说的一点也不温柔,可太康帝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担心再出上次那样的刺客之事!
这孩子……话虽不多,表现也很刚硬,实则心地很柔软,对他这个父亲很是孺慕。
细细观察了杨暄片刻,太康帝对此结论更是笃定。
太子是个不错的。之前敢于为他挡刀,现在想护他,再正常不过!
就是x_ing子别扭了点。
要是能向越王昌王那样嘴甜些,露点短处,求他疼爱,肯定不是今日这样子……
也怪不得他以前不喜欢太子,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么!
好在父子天x_ing,这孩子在外面长了十几年,也没长歪。
太康帝捋了捋胡须:“接下来交给别人吧,你同朕一同前去宴厅。”
杨暄却看了看太康帝的脸,摇了摇头:“儿臣这就差一小段了,不完成不放心。”
太康帝怔了一瞬,竟笑了:“你啊!”
太子不可能不知道随他一起去宴厅是什么意思,那是皇宠,是谁也比不过的荣耀!全天下都要看着他这个皇帝的脸色,他身边带上太子,谁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太子竟然给推了。
明明对他有孺慕之心,却固执倔强,背负责任不愿放下。
真是傻。
“既然只剩一小段,朕便陪你同去。”
“真的?”杨暄猛然抬头,眸底似有意外,面色却依然严肃,“许会耽误父皇事……”
“朕无事。”太康帝摆摆手,竟先一步越过杨暄,往前走了。
杨暄顿了顿,才追了上来。
太康帝眼角瞥到儿子板正脸色,心下不停点头。
这儿子是个好的,许他不该一直那般提防?
一边走,太康帝一边同杨暄说话。
“近来功课怎么样?王复老爷子满腹经纶,才学出众,擅为人师,天下大才,多出于他手。因你有恩于王家,他才被推出来,勉为其难做你太傅——朕听闻他脾气不太好,手中有一铁制戒尺,无论哪个学生做错,都未留过情,他可曾与你为难?他的课,你可能跟上?”
“回父皇,太傅虽严格,却是真心在教,儿臣感觉稍稍有点吃力,但儿臣会努力的。”
“你知上进,这很好。”
“是父皇教导的好。”
太康帝见他面色一直板正,便同他开玩笑:“你年纪也不小了,此次秀女,可有看上的?”
杨暄赶紧低头,做别扭状:“儿臣才刚刚跟着太傅进学,欠缺颇多,也没精力想这些,父皇——”他声音略轻,“这一次能不给儿臣赐婚么?”
太康帝顿了顿。
他突然想起,对于太子之事,他曾与田贵妃有过共识,要趁此机会给太子选个……不那么好的太子妃。可当日秀女花宴,刺客突起,越王昌王表现让他有些失望,反倒太子一心救他,他有些感慨,心下起了波澜。
突然不太想那么亏待太子了。
可田贵妃和越王昌王,又是一路陪了他这么多年的人。
谁会一辈子不犯错?一时的错误就证明了人品么?同样,一时的关切,真就是本x_ing么?
十数年不闻不问,太子对他,果然没一点怨怼?
太康帝有些犹豫。
能接他的位置的,只有一个,田贵妃母子与太子立场不同,不可能和乐,若像以前,他也恨不得太子死,倒还好说,若想抬举太子……后面会很不好办。
越王昌王纵使犯了点小错,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且贵妃从来没错过。疼宠多年的人,因为太子一个举动放弃,太让人寒心,他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