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进的是堇衣青年,眉目融了暖笑,极是舒服。
白玉堂连忙谢道:“昨晚可烦劳唐兄了!”
唐文逸手里捧了托盘,盘上放了一锅清粥。他送到桌边放下,为白玉堂盛了一碗:“白兄如此客气,是嫌着唐某一个外人么?”他这话听来有气,白玉堂有点奇着他怎突然计较起来,但人家对自己照顾一宿,自不能当是寻常朋友了。
“那白某也就不客气咯!”
白玉堂眨眨眼,翻身下床也不去整弄衣冠,随意挂了外衣涮洗干净,便坐到桌子捞起粥碗哗啦哗啦吃起来。
他如此不拘小节,唐文逸那张儒雅脸上显出和煦微笑。
看那粥碗瞬空,他挽了衣袖替白玉堂再满上一碗。
白玉堂也不客气了,昨夜空腹喝酒,现下胃里疼得难受,热粥下肚多少缓和不适,心里极是感激唐文逸细致照顾。
心中一动,忽忆起某夜,他偶得美酒狂喝不休,以致胃痛几死。那人黑了一张脸,半夜着跑去厨房熬了一锅清粥……虽然有点焦得难以下咽……
“呵呵……”
嘴角翘起绝丽的弧度,唐文逸惊愕地凝视着这抹悦颜笑容,不似平日的轻佻,不似平日的傲慢,是一种教人如坠漩涡的璇旎迷色。
“白兄,你……笑什么啊?”
“呵呵……白某觉得唐兄的手艺比那只笨猫儿要强多了!”
“是么……”
白玉堂埋头吃粥,错过了那双和颜眼眸内闪过的深含之意。
7
八月初五,仅距发现城东腐尸一日之时,于城郊禄溪又有一老妇惨遭杀害,弃尸荒野,被到下流汲水的山民发现。
开封府接报后,立遣展昭及公孙策等几人到现场查察。
溪流之内,但见有一孱弱老妇倒卧溪中。
衙役合力将其搬移上岸,那老妇已手足僵硬,面部泡得有些发胀,咽喉有一明显割口。
公孙策仔细检验,抬头与展昭说道:“喉咙伤口致命,切痕齐整,须作比对才可确定是否齐家灭门凶徒所为。”
“有劳先生。”
展昭点头应下,随即吩咐随行衙役查找现场,寻觅凶徒遗留之证物。
溪水潺潺,带走了鲜红血液,同时也可能冲走相关的证据。众人寻了一个多时辰,终无所获。
展昭站在尸体曾倒卧之处,凝了心神,静摸那凶徒心思。
……
杀了人,他不急。
因在此人眼中,杀人如捻蝼蚁。
老妇身上衣衫齐整未遭翻动,或许没有他想要之物。
弃掉无用的尸体,从容离开。
……
展昭步履轻盈,缓缓走离溪流。
离开溪流十丈之遥,长有一片矮小刺灌,展昭路经之时,轻易避开免得割破衣摆。
走过之后,猛然心念一动。
若案发之时乃是黑夜,凶徒或无注意这片小灌丛……
果然,一棵小小刺灌勾缠了一条细细的、不易教人察觉的淡紫丝线,无意间留下了重要证物。
“公孙先生请看。”
展昭将丝线交与公孙策。
公孙策小心翼翼接过该物,细细辨认,方才说道:“是真丝,绝非山野农户所有。此地人迹罕至,死者打扮贫朴,此物应是凶徒所遗。”
“淡紫色的丝袍。”
脑中骤现那儒雅堇影。
***
大街之上,有一白一堇身影引驻徒人目光。
原因无他,白衣青年俊俏华美犹如温玉,雪衣随身似天人落凡,那堇衣男子虽不及他俊美,但斯文儒雅仿若素碧,亦教人心生亲近之意。
如此出众人物,此刻协伴走在街道,怎不引来周遭艳羡目光追随?
白衣青年向来洒脱,对四周突兀视线毫不理会,依旧是我行我素。
堇衣男子则似乎早已习惯,亦未有任何尴尬表情。
“唐兄,几日拉你四处游逛,耽搁了你的正事。”
白玉堂难得有些愧疚,都是他纵性妄行,只顾着好玩,却让唐文逸寻亲之事一直搁下了。
包容轻笑,唐文逸并无责罪之意。
“此言差已。若非白兄领游,唐某又怎得大开眼界,看尽东京开封之华?”
“只是游遍了开封名胜,却始终缘悭一面。”白玉堂有点可惜,“看来你兄长此来开封,并非为了游历名胜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