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牛逼了吧,过这么久都能记得!”姜行趁机揩了好几把油,松手一脸兴奋,“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愁了几节课,脑壳都愁破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学习委员算什么呀,怎么就没个全能委员呢,到时候我肯定给你投票!”
姜行说得兴奋,声音波及四下,周围纷纷被吸引过来问怎么回事,姜行“添油加醋”地将整个听歌识曲事件描述了一番,把傅乘风夸得耳朵都红了。
全能委员红着耳朵尖尖,看着眼前那人眉飞色舞地显摆着自己,心想,虽然当着别人的面唱歌很不自在,但有这样一个人为自己开心,为自己骄傲,这种感觉也……不赖。
十二月下旬紧凑的两个假日很快来临,平安夜对于学生来说总是个浪漫且重要的节日,一天下来,傅乘风被叫出教室外不下十次。看着那些包装精美、递到傅乘风面前的苹果,姜行磨了磨牙,心想俗!俗不可耐!
整个一天下来,他最爽的时候就是傅乘风用他那经典款面瘫脸拒绝来自五湖四海的苹果,晚上睡觉前,姜行从自己包里翻出一个小盒抛给傅乘风,“给你的。”
姜大俗人为表创意,给了个特殊的苹果。傅乘风把那苹果抓到手里,顿时满头黑线,好一个“黑苹果”啊,整个苹果几乎都被黑笔涂黑了,只剩下“给傅乘风:新年快乐。姜行”这几个字是红的。
他就说今天姜行怎地如此“乖巧”,去哪儿都不跟着,原来就是在整这一出大作。
傅乘风都已经坐到床上了,又不得不起来把那乌漆嘛黑的手连同苹果一起洗了。
圣诞过后便是新年了,元旦假期没被缩减,但学校耍得一手好心机,这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被安排在放假之后,所以但凡想追求点成绩的都不敢玩得太疯。
新年假期自然是要回家的,姜行他家老头子得了空都亲自来接他了,带着他大姐的儿子站在教室外面等着,在小孩子n_ai声n_ai气的呼唤声中,姜行不得不和傅乘风告别了。
☆、36
元旦后回校,月考那几天,傅乘风陪着姜行搞突击,勾画重点易得分点,每天都熬到十一点半。
考完正是下午放学点,有傅乘风这本活教材在,晚上的作业也不用带书,所以只有姜行背着一个包,装着习题本。他坐在小电驴后座,有傅乘风挡着风,并不怎么冷。
才考完作业不多,姜行早早洗漱了先跳进了被窝,一边看书一边等傅乘风。
傅乘风从里屋出来后,迅速地洗漱,而后取了挂在墙上的钥匙。
听到钥匙声响,姜行连忙抬起头来,“你拿钥匙干什么?”
“我出去一下。”
“出去是哪里?”他说得这样含糊,姜行不由觉得奇怪。
“很快就回来了,你先睡,不用等我。”说罢就出了门。
姜行心中觉得不太对劲,立马跳起来穿好了衣服,偷偷跟了上去。
傅乘风在黑夜里稍显匆忙地走着,姜行蹑手蹑手地保持着距离,却是很快反应到,这条路是去那个赌场的!他脑子有点懵,等到赌场那座二层楼的灯光都看见了,他心中猛地一跳,顿时急了,拔腿冲过去拽住了傅乘风。
傅乘风似是一直防备着,就在姜行抓过来的那一刻,胳膊肘就往后顶了过去,还好姜行躲闪及时。
见到来人,他一怔,“你怎么跟过来了?!快回去!”
“你要去赌场?”姜行急声道。
“……”
“你疯了!你去那里干嘛啊?你跟我回去!”
“……”
“赌钱这东西智商再高也没用啊,那里面猫腻多着呢,电影里讲得明明白白的!”
“……不是赌钱,只是站会夜场,没事的。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了。”傅乘风轻声说着,那声音轻柔得如果换个场合早把姜行迷得七荤八素了,只是这会儿,姜行紧皱着眉,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这一个假期没见,傅乘风就瞒着他偷偷地又找了份“好差事”了!
要是那边真没事,傅乘风也不会一直让他绕开这条路,而且这边的小流氓他早就见识过,那些混赌场的就更不知道是些什么杂七杂八的人了,电影里各种情节在他脑子里瞬间滚了好多遍,他生怕傅乘风进去后完整一人出来时就少了这儿少了那儿。
看着姜行晦明不清的脸上满是焦急,傅乘风心中一软,“真的没事,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带你去过一次,看见外面有个人守着门,我就是去替他的,不到里面去。”
“真的啊?”姜行有些不信。
“真的。”傅乘风当然不会告诉他,之前那个被人砍死了他才能替补上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守门,核对下往来人,不会犯着什么人,而且没人来的时候还可以做做自己的事情,是个很安逸的差事。”
姜行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值班到两点。”傅乘风知道姜行肯定要等自己了,便实话实说。
“那回到家也得两点多了……”姜行手抠着旁边的墙壁,低头闷声道:“你怎么一声不响就找了这个工作,不是马上寒假了么,到时候可以去市区找工作啊,这段日子将就一下不是也没什么问题么……”
傅乘风深深看了他一眼,掰着他肩膀往回推了两步,“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快迟到了。”
从十点到凌晨两点那短短四个小时的时间,是傅乘风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漫长,他知道那个傻子肯定会担心得睡不着,甚至根本就不打算睡觉。以前他不能理解姜行为什么就那样盼着下课铃声,可是如今却是深深体会到了。
本来放在裤兜里的一本小本子也被他攥成了一团,回来的路上,姜行絮絮叨叨说了自己考试的一些问题,他记在脑中,回家后一直在忙没什么时间,他便想趁着现在把那些问题给总结一下,可是也没什么心思了。
等到两点,换班的老赖头打着哈欠接替了他的工作,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脚下不再耽搁,大步往家的方向跑去。
然而跑了不足五十米,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双拳紧紧握起。他走到墙边那坨黑影处,在一缕卷曲翘起的头发上扯了一下。
那坨黑影立马跳起,舒展成一个叫“姜行”的傻瓜的模样,未待他的惊喜声出口,傅乘风已率先大步向前走去——“回家了——”
姜行玩了四个小时的石子,那墙脚下的地面上布满了十几米长用石子画出来的鬼画符,他无聊得快长霉,就差点画格子跳着玩儿,可是他那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傅乘风的“夜班”开始稳定地存在于接下来平凡无奇的每一天之中,他每天熬夜太久,早晨又早起,姜行恨不得直接翘了早读课,好让他多睡一会,可是无论他把闹钟定得多么往后,傅乘风总是能在五点半的点儿起床,在他之前做好早饭。
姜行想着分担一些,说要自己来开车,好让傅乘风坐在后座在睡一小会,可是这蠢货初三毕业才学会自行车,学会后就再没碰过,头一回开电动车都交警捉了问话。他气不过,胆大包天地在午休时去cao场练习,又差点被带篮球队的体育老师给抓着。不过这一来二去,总算也能在“电动车界”独当一面了。
在那以后没多久,家里饭桌上的菜也渐渐丰富了起来,姜行瘦掉的半斤r_ou_也渐渐长了回来,只是傅乘风的确是辛苦得很,姜行说了“不用教不用教”,可是傅乘风不把他把午自习的作业都给讲清楚了就不睡觉,在这“困境”之中,姜行那榆木脑袋竟然也被逼迫得灵光了几分,他不敢让自己再更蠢了呀,只希望自己能再开窍一些,再不那么笨一些,下笔如神,解题神速是不敢指望的,但起码能让傅乘风教他时少花些心思。
接下来的日子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猫,嗖地便蹿了出去。姜行开车上学放学、傅乘风做菜洗碗、偶尔忙碌时允许姜行搭把手,晚上傅乘风出去姜行定好两点的闹钟把被窝捂暖等他回来,然后在紧锣密鼓的期末备考中,高一的上半学期就这样结束了。
全班都喜笑颜开地收拾着书桌,独独学霸和学渣这对同桌俩,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面愁容。
有些未雨绸缪的,已经把大部分书带回家了,现在只需要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开始聊胜于无的假期。而姜行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把门外站着的姜老爹等得直冒火。
“唉,一点也不想放假。我的衣服就先放你家了,你自己也别太辛苦了,对了你给我个固定有空的时间,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靠,这玩意儿忘记还给顾西沉了!”
姜行翻出那张深藏于抽屉里的“赵敏”的校园卡,不禁瞪直了眼睛。自从“走红”风波之后,他和顾西沉也是碰过好几次,可每次碰面除了在勾搭女同学,就是勾引女同学,而这张校园卡的背面更是印证了其登徒子本x_ing——“美女,吾乃24班顾西沉,1xxxxxxxxxx,欢迎找我玩哟~”
姜行是服了这“见义勇为赠胸卡”的大爷,把卡片塞进了书包里,他五岁大的侄子等得不耐烦,已经擅自跑进了教室,哼哧哼哧替他捧了一沓书出去。
姜行只好加快速度,一步三回头地和傅乘风告别了。
寒假正式开启,傅乘风回到家,看着明明是那样狭小的二十多平的空间,却有种奇怪的空旷感,他这才恍然发觉,原来仅仅是这样短短的时日,自己就适应了另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少年的存在。
他走出门,院门外横着的晾衣绳上,几件陈旧的衣物中,有条白色的小裤衩在风里微微起落着,落日的余晖越过云彩,越过房屋,在那上面铺了一层金色的细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