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建上前道:“何是生当,何是死当?”
那蔡国贩子一见这行人只是路过而已,根本就不搭理他们。
杜微却和老师解释道:“所谓死当就是把孩子卖给这些贩子,无论生死都不得再过问,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生当就是暂时卖了孩子给这些贩子,这些贩子再把孩子转卖给各个达官贵户里做仆役,过了十年这些父母可以再拿凭证去取人,但是去取人时得付不少银子。他刚说的便是生当八两,若是十年后要再去赎人,还得倒给贩子五两。所以逼得许多人只能选择死当。”
众娃听后都黯然无声,他们大多都是早已没有爹疼娘爱的孤儿,最是见不得这样的生离死别,活活拆散。
那对夫妇已经穷得快要衣不遮体,正带着二个儿子,三个女儿和那贩子讲价,正在纠结要生当还是死当。那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才三四岁,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凄惨。
钟凤舞怒道:“天下间哪有这等狠心的爹娘,如果你把他当东西一样的卖掉,为何当初还要生下他们?倒不如一生下来便掐死他们罢了,免得他们又要过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钟凤舞之所以今天强出头,是因为他也有着悲惨而类似的身世。他也是被父母在三四岁便死当了,当时卖给了一个走街窜巷并不怎么高档的戏班,只不过比一般的杂耍小班略多些人。被卖的记忆已经不怎么分明,只记得他死命地抓着姆妈的衣裳,怎么也不肯随那些陌生人走,却生生还是要离开。
他记忆很深刻的倒是在戏班里如猪狗一班的生活,小小年纪什么杂活都要做。除此之外,严苛的师傅还要每日教他们这群师兄弟们求生赚钱的本事,拉筋、下腰、劈叉、翻跟头,哪一样不是边做着边疼边喊。做得不好便没有饭吃,若要挣扎着活下去,就要事事做在人前。所以在戏班的几年里也让钟凤舞变得成熟世故、凶悍泼辣、机智伶俐,很会察言观色,格外好勇斗狠、倔起来不要命。
他一直以来深深恨着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卖给戏班,小小年纪便饱受人间冷暖。所以现在他这些恨意都爆发了,面对当年一模一样的场面,叫他怎能冷静?
听了钟凤舞的话,那瘦骨嶙峋的母亲哭得更惨,一边抽泣道:“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至于要卖了自己的亲生骨r_ou_。他们跟着我们也只有饿死罢了,若是到了其它人家还能有条活路。”
轩辕不卓看常建在不远处围着一些村民许久,早不耐烦了,忙过来问:“常大哥,我们准备上路了,你们在看什么热闹?”
钟凤舞跳着脚说:“这些蔡国的j-ian商在这里买孩子了,校长你还不管管他们,买卖孩子不是犯法的吗?快去捉了他们坐牢去!”
蔡国贩子一看呼啦啦一下子围上来这么多军爷,觉得大势不妙,忙驾着小马车逃窜了,留下那悲苦的一家,还抱在那哭成一团。
钟凤舞幸灾乐祸地道:“哼哼,人贩子已经逃了,且看你还把孩子卖给谁!你们这对狠心的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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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长贫难顾
【第八十八章 长贫难顾】
不料那个最大的孩子却突然发难,如一条疯牛般直往钟凤舞身上撞过来。钟凤舞一个不防,被他重重地撞飞开去,摔在地上。
钟凤舞坐在地上,怒气冲冲地说:“不识好歹的家伙,你爹妈要卖掉你,我帮你教训他们,你不谢我反倒撞我,你作死啊?”
这一撞不打紧,轩辕设突然从人群中急忙飞身过来,护在钟凤舞身前,作势要打那个撞了他心上人的小孩。
那个小孩一看见轩辕设一身庄重的华服,身强体壮,又是一脸怒容,哪敢造次,忙哆嗦地退了回去,仅有的那点勇敢和力气早已经用光了。
只见那个准备卖孩子的父母无能为力地招呼着孩子道:“别惹事了,咱们回去吧,人贩子走了,我们便一同饿死罢了。”
其它几个孩子听了这话,也只得垂手而立,跟着父母往回走,再也不理会他们这些围观的路人。钟凤舞这才知道那孩子为何要撞他,若是卖了他们也许他们还有一条生路,现在贩子走了,他们一家也只能抱在一起饿死了。
轩辕设忙去拉坐在地上的钟凤舞起来,不料钟凤舞却冷冷地甩开他邀约的手,自顾地爬起来,然后望着常建,有些惶惑地说:“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了?”
轩辕设面上尴尬,只是望着那一家子道:“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相信我轩辕国境还有如此惨事,北海不是可以捕鱼吗?他们捕鱼吃不就好了,何至于会饿死?”
常建笑着道:“以前有一个王子,听闻国内有无数饥民饿死便说‘没有饭吃,他们不会喝r_ou_粥吗?’现在我终于信了。”
轩辕设就算再大老粗,也知道常建是在讥讽他,本待发作,但看着钟凤舞在身边,生怕他赚自己粗鲁无礼,只得隐忍了。
然后他决定要做一件让钟凤舞对他刮目相看的事——他飞步跑上前去,对那一家子道:“你们不要卖孩子了,也不会饿死,我给你们些钱去买粮食可好?”
说着他便叫自己的随从分了些钱给那一家子,那一家千恩万谢,那父亲道:“好心的公子,请问你相中了哪个孩子,便领了去吧!”
轩辕设被他一说,似乎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买孩子的j-ian商,忙摆手道:“我不要,我不是,唉,都不是……”
刚刚那个撞倒钟凤舞的最大的孩子站出来说:“请公子领我去吧,我的弟弟妹妹都还小,还干不了什么活,就放他们一马吧,公子领我去,我必做牛做马地伺候主子。”
钟凤舞远远地对那个撞他的孩子冷言道:“他给的钱并不是买你的,你又何必出头,快随你父母家去吧。”
那小孩子却很有志气地说:“我们贫苦人家不受人家不明不白的好处,也不愿意欠人情,公子的钱就当是买我吧。”说着跪着给轩辕不卓行了个大礼,又转过身开始拜别父母弟妹。
钟凤舞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是石灰糊了脑袋吗?你就这么想离开家人去做个奴才?你当买你的人会把你当人看吗?”
说着说着,钟凤舞的眼睛居然微红,再也说不下去。轩辕设听了钟凤舞的话,现在尴尬地站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常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轻抚着钟凤舞的背,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倔强的少年。他何尝不懂得钟凤舞想的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卖过一次的孩子?他还记得当年自己的价钱是区区的一万二千泰株,还好那些黯淡的日子只会在回忆或梦里提醒他罢了,还好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吩咐常溪去取些干粮过来,分给了那一家子,然后和他们道:“那几十两银子你们自拿着,这些干粮也先收下,孩子也要悉心照料,万不可再卖了,要记住你的孩子我们已经订下了,等他们长大了,我们还要来取。懂得了吗?”
“老师,我们真的要买下这些孩子吗?”常三有点忧虑地轻身在常建耳边问道。
常建小声回应着:“这些父母动了卖孩子的心,今次虽是卖不成,未来要是再卖可怎么办?我当然要防着这手。”
“不是那个猪头一样的世子已经散了几十两给那对爹娘,拿去做生意,不就可以养活孩子了?”孙华透不解地凑过来八卦道。
常建道:“你们忘了我以前和你们说过的授人以鱼,而非授人以渔的故事了?而且现在这个鬼不生蛋的地方,物价飞涨,我看他们在市集里都是以物以物,一斤小麦换几两盐巴。他们这一家这么多孩子,要养活起来怕也不易。”
“还真难为老师一片苦心了。”常七在一边摇摇头。
常建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高头大马上威武无比的轩辕不卓,朗声道:“轩辕不卓,这就是你的民。他们穷困若此,看来你未来真是任重道远!”直把他也看得不好意思,连声道:“那是,那是。”
这个小c-h-a曲暂时告于段落,他们一行又得儿得儿地上路了。
只不过他们没猜到这个小c-h-a曲的后果。
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了出去,接下来的三五天里,他们这个车队所过之处,各地的灾民和贫苦人家都聚在宫道旁,一边哭穷,一边向他们乞讨,还故意把自己家的孩子掐得叽哩哇啦,痛哭不已。一时间这帮灾民难民越聚越多,由开始的几个人,十几个人到后来的几十人,几百人,浩浩荡荡,喧声震天。
一开始轩辕设也和之前一样叫随从每户派若干银子,但也架不住人多啊!看着蝗虫般涌上来的饥民,世子终于惶恐了,忙叫近侍们把这些民众遣散。
可这帮人听说这里有一位达官爷们“派钱”,哪里还有不过来凑热闹的道理。于是这车队后现在便跟了超多衣衫褴褛、一脸菜色的贫苦群众,多半还是哭闹不堪的娃儿。直闹得轩辕不卓和李豹措手不及,一身本事施展不出,总不能把这帮无辜的百姓和孩童给打散吧。于是便都气鼓鼓地望着罪魁祸首——轩辕设。而轩辕设也只得一脸无奈地回望他们。